劉麗芳，肖 亮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 長沙 410081）

從《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看婚后房產歸屬問題

劉麗芳，肖 亮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 長沙 410081）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是婚姻家庭關系領域最新出臺的的司法解釋，它為調整夫妻間財產關系提供了更為明確的法律依據，部分條文的設計上更是對現今存在的緊迫問題的及時回應，具有很多的亮點，但社會對這些亮點仍存有諸多爭議。譬如：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婚前一方個人按揭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夫妻共有產權一方私自處分后的房屋歸屬問題等，這些問題的解決亟待現行法律的完善。

夫妻共同財產；房產歸屬；房屋按揭

婚姻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元，房屋作為夫妻乃至整個家庭共同生活的必需品，歷來是婚姻法調整夫妻財產關系的重要標的物。離婚訴訟中處分房屋不動產，既涉及對人身關系的處理，也牽扯到對重要財產標的的分配，在審判實踐中一直存在著較大爭議?！吨腥A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簡稱《婚姻法》)施行以來，通過三次司法解釋，針對不同時期面臨的階段性法律適用疑難問題進行了補充，提供了可操作性的裁判依據。尤其是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對夫妻婚后房產的歸屬問題作了更明確的規(guī)定，但這些規(guī)定并沒有定紛止爭，反而成為該解釋公布之后人們討論最熱烈、爭論最多的內容。本文擬通過幾個問題的梳理，以法律為基，結合對當前實踐的考察，分析法條背后的立法理念和價值取向，以期對我國夫妻婚后房產歸屬問題提供更好的解決途徑。

一、《婚姻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變革

我國現行《婚姻法》自2001年4月28日公布起施行。它確立了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保護婦女等基本制度，并在保護兒童和老人的合法權益、計劃生育等方面作用突出，集中體現了以婚姻家庭為主體內容的婚姻家庭制度的本質和特性，對我國婚姻家庭領域各種關系的梳理與矛盾的解決起到了更好的規(guī)范、指引作用，形成了良好的社會效應，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但是，社會生活是復雜多變的，人們面臨的生活是具體實際的，而立法技術的落后性、立法語言的局限性、以及法律本身的穩(wěn)定性都決定了一部法律不可能在設定之初就完全考慮到社會倫理與傳統(tǒng)道德在社會當中的轉變。隨著社會關系的日益復雜，新的社會需求也要求婚姻理念有所變化，反映到立法領域，立法者要想在追求法律穩(wěn)定性的前提下適應并包容新的情形，就必須將較為抽象的法律條文予以明確和細化，使其符合特定時代的社會正義。為清理與《婚姻法》相抵觸的原有司法解釋，同時也為進一步調查研究《婚姻法》實施過程中出現的新問題、新情況，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分批制定出相關司法解釋。2001年12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出臺了《婚姻法司法解釋一》，對《婚姻法》施行過程中需要明確的一些程序性問題進行了梳理，并結合審判實踐的要求，對子女撫養(yǎng)費、離婚損害賠償等法官斷案中經常面對的司法實務作出規(guī)定。2003年12 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又發(fā)布了《婚姻法司法解釋二》，重點突出對農村彩禮問題、夫妻債務等的處理，有效緩解了婚姻家庭矛盾，有利于家庭和諧融洽，為司法實踐活動提供了很好的指引。

2008年1月，針對當時婚姻家庭糾紛案件中離婚糾紛、撫養(yǎng)、扶養(yǎng)關系糾紛、婚約財產糾紛案例呈逐年增多態(tài)勢，最高人民法院開始《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的起草工作。經過前后3年的認證、調研以及多次征求社會大眾、專家建議，2011年8月13日《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公布并施行。這部最新司法解釋及時地解決了當前階段婚姻制度領域面臨的最緊急、最迫切的問題，對有些類型糾紛的化解提出了很多創(chuàng)新性的規(guī)定。但是，這一司法解釋也因其“顛覆性”的規(guī)定引起了社會的廣泛爭議。有人說有些規(guī)定“解放”男人、縱容小三、鼓勵離婚，更有人說某些規(guī)定是對《憲法》和《婚姻法》的違背，與《物權法》不容，事實上是“夫妻平等”趨勢的一種倒退……。在對重要方面問題的爭議當中，有關房屋產權的爭議聲音顯得尤為大。對于一段婚姻來說，以房屋產權為基本的共有財產是維系婚姻生活的重要基礎。當今社會的房屋產權房價飆升，更是增加了它在現有財產中的比重。因此在離婚糾紛中，焦點問題往往集中在如何對房屋產權進行分割上面。如何正確分割夫妻離婚時的房屋產權，是一件與當事人利益密切相關的原則問題[1]?！痘橐龇ㄋ痉ń忉屓分校课莓a權的分割實際涉及有三個方面的法律問題：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婚前一方個人按揭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和夫妻共有產權一方私自處分后的房屋歸屬問題。

二、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

現代生活里單純依靠新婚夫妻雙方能力購房的情形比較少，尤其對剛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很多是80后或90后，他們在結婚時大多剛參加工作不久，面對社會的各種壓力，工作可能還不穩(wěn)定，待遇也不會太高，僅依靠雙方積蓄單獨償付當前形勢下高額的購房款的情況不大多見，獨自購房能力不足的現實就造成雙方父母為子女購房出資的情形較為普遍。在離婚案件當中，房屋一般作為最有價值的不動產，經常是離婚當事人爭取權益的重點，而雙方父母先期購房參與又導致離婚糾紛的爭執(zhí)更顯復雜。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究竟歸屬如何？是對自己子女的單方出資，應認定為夫妻個人財產，還是父母對雙方的贈與，就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此前司法實踐中的審判依據主要是《婚姻法》第十七、十八條對夫妻共有財產和個人財產的認定以及《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二條之規(guī)定?！痘橐龇ㄋ痉ń忉尪吩瓌t上以父母對子女購房出資時間作為劃分依據：婚前雙方父母為子女購房的，以對自己子女的贈與為原則，以明確表示贈與雙方為例外；婚后雙方父母為子女購房的，以對雙方的贈與為原則，以明確表示贈與自己子女為例外。

司法解釋的這一規(guī)定自出臺以來就飽受爭議，在司法實踐中的實施效果也不理想，這種生硬地人為以父母對子女購房出資時間來認定是夫妻共同財產與個人財產的立法顯然不足以解決實際問題。因為贈與是一種個人行為，贈與人完全根據自己的意愿決定誰是受贈人，決定將個人財產贈與受贈人，這種意愿應當根據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來決定。當贈與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不明確時，法律才需要通過發(fā)揮指引作用來做合理的推定。而在婚姻法領域，對于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卻出現以父母出資時間來指引的推定，這顯然偏離了立法目的和實際情況。無論是在子女婚前還是婚后，這種為了婚姻的贈與如果考慮成對自己子女的單方贈與應該更符合父母的意思表示。尤其當不幸降臨到子女身上，最終一段婚姻走向終結，甚至只能以訴訟的方式來結束的時候，當父母一旦得知自己為子女購房所作的出資有可能被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加以分割時，往往會極力尋求補救辦法，為子女爭回那份出資[2]。由此看來，這種贈與的推定不是父母的真實意思表示。

為了改變這種狀況，新頒布的《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七條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二條的規(guī)定進行了修改，以更加“明確表示”的途徑，將以“父母對子女購房出資時間”來認定是夫妻共同財產還是個人財產的規(guī)定變?yōu)橐浴俺鲑Y對象和登記公示方式相結合”作為認定標準：婚后一方父母為子女購房且房屋產權登記在自己子女名下的認定為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但是，對這樣的規(guī)定仍然存有爭議。有學者指出，此款規(guī)定在保護私權問題上似乎有些矯枉過正，有不公平的嫌疑。他們的觀點主要在于以下幾點：首先，這款規(guī)定不利于婚姻家庭的穩(wěn)定，沒有不動產一方的離婚成本將增加；其次，這種規(guī)定對動產和不動產的分配原則不一致。但是筆者認為，這種質疑是經不起推敲的。《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的規(guī)定結合了實際情況并綜合考慮了現實，第七條在確定父母出資購房的不動產歸屬時，結合父母出資的真實用意，同時用登記作為公示方法來量化父母意圖，如果父母是對個人子女的出資，在出資購房時就完全可以通過登記來明確是對自己子女“慷慨”贈與，是子女一方的個人財產，這樣的效果應該比法律抽象的推定更具有說服力。如果父母是對雙方的贈與，那么在登記上就不用考慮太多，財產分割時，任何一方當事人都可以通過房產登記和贈與的對象來認定財產的歸屬?，F在公眾的法律意識越來越強，寧可在和諧的前提下先分清彼此，也好過在真正出現分割時糾纏不清，這在雙方心理上也是可以接受的，并沒有削減婚姻家庭的穩(wěn)定。另外，動產和不動產的分配原則本來就有區(qū)別，公示方法不同，通過不同的途徑來明確財產歸屬正是公示的目的所在。

通過這一條款的規(guī)定，還將會減少前幾年適齡女為了房子、戶口問題在沒有絲毫感情基礎的情況下就嫁入豪門的現象出現，避免更多的糾紛、更多不合理的怪象出現在本應美好的婚姻當中。當她們想通過這種簡單的不勞而獲的方法獲取對方財產時，就會多一些顧慮，就會更多地考慮婚姻的本質或者“假結婚”的風險，這在實質上也是有利婚姻的穩(wěn)定的。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七款的規(guī)定是合理的，充分考慮了社會的現實要求和立法的技術，父母對子女的購房款的贈與以產權登記來推定為對夫妻共同贈與還是對子女個人的贈與有效地解決了父母為子女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

三、婚前一方個人按揭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

在《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出臺之前，我國的婚姻家庭制度中對離婚時夫妻按揭房屋的分割問題并沒有作出統(tǒng)一的規(guī)定，各地法院的判決也經常出現相互矛盾、相互沖突的局面，同案不同判的現象屢見不鮮?；诖耍罡呷嗣穹ㄔ涸谄鸩荨痘橐龇ㄋ痉ń忉屓窌r對婚前一方個人按揭購房的房產歸屬問題做了突破性的規(guī)定，明確了應以按揭房屋首付的出資人及產權登記公示方式相結合為標準劃分房產歸屬：夫妻一方婚前簽訂不動產買賣合同，以個人財產付首付并貸款，同時不動產產權登記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由雙方協(xié)議處理，達不成協(xié)議的，不動產由產權登記方所有。但是，這樣的處理方式仍成為《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人們爭議最多的問題之一，學界對這一問題的認識也存在很大的不同。

有學者認為，該規(guī)定很好地實現了《物權法》與《婚姻法》的結合，立法者實施了有效的引導，使人們不必擔心個人財產因結婚而轉化為家庭財產，是《物權法》的財產內容在《婚姻法》中的完美體現。

但筆者認為，該規(guī)定過多地適用了財產法的原理，考慮了《物權法》的規(guī)定，卻沒有更充分地體現婚姻家庭中身份關系的特殊性，實屬不當。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該條款對個人財產的保護重于對夫妻共同財產的保護，過分強調理論上與《物權法》的結合?！痘橐龇ā窔w根到底是一部調整夫妻間權利義務關系的法律，婚姻關系的特殊性在于其人身屬性，當中涉及的財產關系也以夫妻人身關系為基點，是“人身關系所引起的法律后果，隨人身關系的產生而產生，亦隨人身關系的變更、消滅而變更、消滅。所以是附屬于人身關系的一種財產關系?！盵3]誠然，由于現在家庭財產的種類變得豐富，所含價值也大大增加，現實生活中由財產引發(fā)的家庭糾紛越來越多，司法解釋理應給予足夠的重視，但是我們不能通過擴大個人財產的范圍，縮小夫妻共同財產的范圍來突顯對財產關系的重視，不能過分強調對個人財產的保護而對夫妻共同財產強調不足，否則就偏離了《婚姻法》的立法本意，偏離《婚姻法》對夫妻共同財產的規(guī)定。此外，《物權法》第9條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梢姡痘橐龇ā分杏嘘P不動產的規(guī)定是可以屬于例外之列的[4]。所以，在涉及婚前個人按揭買房的房屋歸屬問題上，不能夠忽視人身關系的重要性，草草以財產法機械處理了事。

（二）該條款與當前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脫節(jié)，在實際執(zhí)行中可能造成對女性不利的后果。中國文化的傳統(tǒng)習俗是結婚時男方及其家庭買房，女方及其家庭提供裝修和家具等耐用消費品，按照此款規(guī)定，一旦離婚，房產將作為不動產劃歸男方個人財產，而女方提供的動產則視為夫妻共同財產分割，這是不公平的，尤其在廣大農村，男婚女嫁的風俗，使得一些結婚幾十年的婦女一旦離婚，往往面臨無處安身的窘境[5]。而該條文在設計時沒有體現出這一點，沒有尊重中國婚姻家庭的傳統(tǒng)習俗，今后實行過程中可能會對此造成很大的沖擊。還應考慮的是，夫妻一方在參與共同還貸后實際就已經放棄了自己買房的機會，將自己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對夫妻共同生活的貢獻上，此款規(guī)定只考慮了房產的歸屬，卻沒有將另一方對家庭的犧牲考慮進去，忽視了放棄機會方對家庭所做的貢獻，也就隱性地剝奪了他們對家庭財產應有的利益，存在明顯不公平。不考慮傳統(tǒng)習俗，也不考慮婦女在婚后對家庭的貢獻，這樣的規(guī)定是否合理也是值得商榷的。

（三）形式上的法律平等體現的恰恰是實質上的不平等。有人認為《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當中大量的對個人財產的保護彰顯了《婚姻法》中的男女平等原則，在法律面前，男女平等地適用《婚姻法》。但是我們應當注意到，在婚姻關系中，尤其是在涉及到離婚財產分割問題時，婦女通常受到種種的限制，她們的收入水平平均比男性要低，有的甚至放棄進入社會參加工作只從事家務，成為全職太太，很顯然她們在婚姻家庭中處于弱勢一方的地位。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家庭角色定位并沒有完全從弱勢群體中分離出來，那么立法者在《婚姻法》及相關司法解釋中就應當從法律條文上體現對婦女權益的立法保護，而不是急于倡導這種形式上的平等，否則將會是對女性合法權益的漠視，最終可能損害他們的合法權益，最終體現的將不是人人平等，反而會是一種實質上的不公，對婦女的不平等。

司法解釋既要堅持體系上的完整性，與上位法保持一致，也要考慮我國的現實國情，符合社會現實要求。在離婚時夫妻按揭房屋的分割問題上，如果僅僅以按揭房屋首付的出資人作為來統(tǒng)一房產歸屬標準就顯得過于簡單?！敖o參與共同還貸的配偶另一方居住權的保障是公正、合理的，反之，就是對這些配偶基本生存權利的法律漠視。至少會不同程度地出現為登記姓名的夫妻一方因離婚而無家可歸的現象?！盵6]筆者主張，在認定按揭房屋的歸屬時，一方婚前以個人名義按揭購房，只繳納首付，夫妻共同還貸超過一定購房款比例的，可以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夫妻共同還貸沒有達到規(guī)定購房款比例，但房屋作為唯一住房居住超過一定年限的，可以推定為夫妻共同財產。這里有關比例和年限的規(guī)定，應由立法者在設定時綜合實際的生活情況來綜合加以考慮。

四、夫妻共有產權一方私自處分后的房屋歸屬問題

新的司法解釋公布之前，對于作為夫妻共同擁有產權的房屋，如果其中一方私自處分，是按照“共同共有財產一方未經另一方同意處分無效”的方式來處理的。但《婚姻法司法解釋三》改變了這一處理方式，以“善意取得”為新的處理原則。依據《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一條的規(guī)定，不論房屋的來源如何，只要第三方對房屋的占有符合善意取得，并已經完成了產權轉移的登記手續(xù)，就標志著房屋買賣的物權成立，房屋的所有權就發(fā)生了轉移，即使夫妻中無過錯方以“共同共有”來主張追回房屋，法院亦不支持。

筆者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亦有過分強調理論上與《物權法》的結合而忽視婚姻法領域的實際情況之嫌。從形式上看，該規(guī)定同《物權法》中有關“善意取得”的規(guī)定是一致的，它似乎確實與《物權法》實現了對接，將《物權法》中的善意取得制度很好地運用于婚姻法領域中。但房產作為生活必需品，在夫妻家庭關系中所具有的地位絕不簡單的等同于普通的債權債務關系中的一般財產，它是夫妻之間乃至整個家庭安身立命的十分重要的場所，可能需要耗費夫妻、雙方父母甚至更多的親人極大的心血，很多人一輩子的積攢都花費在房子上，如果第三人僅以善意取得制度就能夠“合法”地剝奪本應作為夫妻共同財產的房屋，對于夫妻關系的損害、整個家庭關系的和睦與社會基本單元的穩(wěn)定將會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民法強調的是當事人意思自治原則，在涉及共有人的情況下即使給共有人造成損失，當事人也可以通過損害賠償來主張權利救濟，但這一原則在婚姻家庭關系中的適用應當存在例外之處。因為共有人中的權利受損者是婚姻關系的一方，這種共有關系明顯的應當不同于僅依靠債權債務關系維系的一般的共有，其中涉及當事人的人身關系、家庭關系和社會關系。正如黑格爾所說：“婚姻本質上是倫理關系……至于把婚姻理解為僅僅是民事契約，同樣是粗魯的?！盵7]面對復雜的局面，是計較更多的共有，還是考慮更多的善意取得，也是需要斟酌的。

筆者認為，司法作為維護公平正義的最后底線，法官在運用司法機制解決婚姻中的矛盾時對婚姻家庭關系的保護應有別于對一般債權債務關系的處理，用更全面的處理方法來加以對待，否則可能引發(fā)一系列家庭或社會問題，造成更激烈的社會沖突，影響整個社會的安定團結。

這一規(guī)定所引起的一系列訴訟糾紛，一方面是對國家司法資源的浪費，另一方面很有可能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的導火線[8]。相比之下，筆者更贊同《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征求意見稿》對夫妻共有產權一方私自處分后的房屋歸屬問題的處理辦法，意見稿中在規(guī)定第三人可以善意取得房屋的同時，也將“該房屋屬于家庭共同生活居住需要”作為例外情形，更合理地體現了對夫妻這一特殊關系的保護，筆者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才是真正地實現了與《物權法》的對接，既實現了《物權法》在婚姻關系中的運用，又恰當地綜合考慮了這一關系的特殊性。將《婚姻法》作為特別法，把作為家庭共同生活居住的房屋排除在第三人善意取得的范圍之外，這樣將從很大程度上減少現有爭議，維護房屋共有產權人的合法權益，實現公平正義和家庭和諧穩(wěn)定。

五、結語

司法解釋是立法者在司法審判與司法實踐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形成的解釋，應當既滿足法官裁判的需要，同時又能夠及時調整社會生活中出現的新問題、新情況?！痘橐龇ㄋ痉ń忉屓反蠖鄶禇l文的規(guī)定符合現實要求，對相關問題的解釋恰到好處，為利害沖突的解決提供了非常好的途徑，在維護和諧的婚姻家庭關系和保護各方權益方面存在亮點，做了有益的突破，是值得肯定的；但個別規(guī)定仍顯得過于僵化，過于機械，相關的立法者在條文設定時仍顯考慮不周，使之不能真正有效地起到合理調整婚姻關系的目的。在婚姻價值觀日益多元化的今天，現實迫使我們以更加謹慎的態(tài)度審視婚姻法領域的婚后房產歸屬問題，以便兼顧中國國情與社會常理，更加均衡保護婚姻雙方及其父母的權益。

[1]洪巧.論夫妻財產制及我國婚姻法相關制度之完善[D].華南理工大學,2011.28.

[2]張秀玲.我國夫妻財產制度有關問題探析[J].西北師大學報, 2011,(6)：128.

[3]楊大文,曹詩權.婚姻家庭法[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8.56.

[4]陳伯禮,王哲民.按揭房屋離婚分割制度的倫理思考[J].法律社會,2011,(5)：82.

[5]張永英.“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專家研討會觀點撮要[J].婦女研究論叢，2011,(1)：98.

[6]楊遂全.婚前按揭婚后共同還貸住房的權屬登記[J].中國房地產,2008,(7)：84.

[7]黑格爾.法哲學原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177.

[8]吳學華.商榷“婚姻法解釋（三）”第11條規(guī)定之不適當[J].婦女研究論叢,2011,(5)：57.

The Ownership of Property after Marriage According to the Third Judicial Explanation of China's Marriage Law

LIU Li-fang,XIAO Liang
(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410081)

“The Third Judicial Explanation of China’s Marriage Law”is the latest Marriage Law in the field of marriage and family relations,which provides more explicit legal basis for adjusting the marital property relationship.Some legal provisions timely respond to urgent problems that exist and have lots of bright spots.However,the public has caused considerable controversy over these legal provisions.For example,the ownership of houses that parents buy for their children,how to deal with the issue of the ownership of houses bought by one pre-marriage mortgage;the ownership of their jointly possessed houses if any one of the couple dispose without authorization.

estates by the entirety；the ownership of houses；housing mortgage

D923.9

A

2095-1140（2013）02-0054-05

（責任編輯：王道春）

2013-01-10

劉麗芳（1988-），女，湖南岳陽人，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10級法學理論專業(yè)碩士研究生；肖亮（1985- ），男，河南信陽人，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10級民商法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