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羚
之一:感悟兩個春天
北京的春天比成都要來的晚些。離開綠意盎然的成都已經(jīng)有三個星期了,站在圖書館一樓望著窗外的景色,已可以看到纖細綠嫩的柳枝在空中搖曳,粉紅的玉蘭花亭亭玉立在陽光下,南方三月芳菲盡的桃花李花此時也競相盛開,好一個姹紫嫣紅的北京城。
美好的時光過得真快,轉眼已經(jīng)是四月。北京的春天是伴著春風吹過來的,但惟其遲才讓我歷經(jīng)了兩個不同尋常的春天。一個是北京大自然的春天。在冬與春的交替中,春天孕育著希望,生機和活力。在蒼松翠柏與春光明媚中,北京也有風情婀娜的一面。而我想要與大家分享的是另一個春天——知性的春天。一個機緣讓我懷惴著夢想和激情來到了北師大。在郭所長和院研究生部共同努力下,施雪華教授為社科院政治學所提供了來北師大進修的佳緣。
在這里我聆聽著大師們的講座,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書本,但是在這里我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和震撼,正如人們常說的,“名校之所以名,是因為有名師?!泵麕熆梢宰屇愀惺艿街R的美感,學問的無涯,思考的深邃。到北京最愜意的屬到處聽講座,北京大學的,北師大的,國圖的,只要想聽,最不缺乏的就是開放式的資源。
先說施教授。這次來一共選修了施教授的兩門課,一個是西方政治學原著選讀,一個是專業(yè)英語選讀。專業(yè)英語選讀,由于用的少,剛開始學起來有點吃力。但是施教授純正的美國腔,優(yōu)雅的譯文和專業(yè)的博識在這里盡顯本色,讓人如沐春風,不愿放棄?,F(xiàn)在,我已然像一個本科生,每天戴著MP3就是為了更好地學習英文,因為我相信,過程比結果還重要,更況且有名師指點,只要努力耕耘,就一定會有收成。
說起政治學原著選讀,這倒是我的愛好。但是,聽了施教授的講解,我知道了差距在哪里。他除了讓我們自己讀,自己談感受外,還給我們提供了學習原著的思路和方法。不知不覺我們接受了政治學專業(yè)的思維訓練。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深厚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廣博的學識。我已然可以在這些久遠的思想家們的字里行間讀出作者的思想、感情和智慧。
就拿美國政治學家古德諾《政治與行政》這本書所帶給我的喜悅來說,就足以讓我明白一個事實:經(jīng)典是因為稱得上經(jīng)典才能夠留存永久。在這本書的重讀中,我再一次觸摸到作者面對美國經(jīng)濟社會巨大變革的時代,思索著一個時代的命題:我們都過分關注民主分權,但作者認為城市化的發(fā)展,國家行政管理職能的日益增多,迫切需要面臨提高效率的難題。這在當時無疑是需要勇氣的。作者從國家職能的相似性職能中抽象出政治與行政是需要協(xié)調(diào)的。這個問題實質上就是分權與集中的問題,就是民主與效率的問題。分權太多,勢必影響效率。集中過多,又必然導致腐敗。怎么辦?作者不僅為我們提供了思想家的勇氣,更為美國政治變革提供了建設者的思考。他從美國的政府體制外尋找突破口,得出了體制外政黨是平衡政治與行政的協(xié)調(diào)器。并開誠布公地提出:政黨體制是美國政府體制的必要的補充。并結合當時已經(jīng)顯露出的困境和矛盾,他認為:要從完善協(xié)調(diào)入手,改革政府、政黨體制和政黨黨魁,這一點難能可貴。更讓人感動的是,這些問題依然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為關注的問題,而對改革所提的對策建議,依然散發(fā)著驚人的相似之處。是他有著算命師般的魔咒,還是具有深刻的洞察力?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評判。這就是經(jīng)典帶來的永恒魅力,日久彌堅。享受思想,享受深刻,享受啟迪。
在行走和閱讀間尋找快樂。兩年的掛職基層的生涯剛剛結束,又來到年輕時就夢想的讀書的樂園。行走和閱讀能這么恰當?shù)鼐奂谶@個多姿多彩的春天,一種從未有過的動力支撐著我,渾身散發(fā)出對書卷的貪戀和樂知。這就是我所說的知性的春天來臨了,在名師的指點下讀書,就是踐行“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還有一個人我也想與大家分享。有幸在北師大聽到當今講壇的名流于丹老師的古典詩歌講座課。聽她的課,與施教授不同,她是感性多于知性。不過,她能夠從觸摸破題,先領著我們到印度走馬觀花,談行走于印度的心得,那是一種經(jīng)歷過人生以后的觸摸。通過感知印度神的無處不在民眾中,通過修行瑜珈和擠“偉大而擁擠”的印度火車,觸摸印度當下文化。有對平民百姓人生態(tài)度的熱忱和贊嘆,也有對印度文明的體味和認知。是真情的流露,不是做作的呻吟。是有感而發(fā)的體驗,不是為賦新詞的做秀。是主動的融入,不是匆忙的觀光客。她近距離與印度風土人情相融,尤其是趕上了十二年一次的印度洗浴節(jié),感受了印度蕓蕓眾生的虔誠的多神信仰和內(nèi)心素樸的寧靜。她得出結論:行走是生命成長的必要內(nèi)容。轉而談到,如何觸摸中國?可以從詩韻的跌宕中觸摸歷史,觸摸生命,觸摸中國的文化。于是她開始進入正題,娓娓講述魏晉時代詩歌在中國文學中的地位。講課如此渾圓,游刃有余,蕩氣回腸。哲學與文學在這里相遇,大有一種詩化的哲學和哲學的詩化的美感。讀詩也是一種觸摸,就為這一句,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知遇。那是我走近北京琉璃廠中國書店看到精美的文房四寶的一種頓悟。(這是后話了,我會陸續(xù)寫出這份行走與閱讀的快感。)
這兩個名師讓我近距離走進知性北京。在這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北京除了歷史悠久,文化厚重外,還有為這份文化添磚加瓦的代代傳人,他們用思想和行動影響著北京。到北京就是尋找知性,就是為了與這份知性相遇。踏破鐵鞋無覓處,驀然回首,原來它就在這里等候著,只為與你相遇。這種知性,是多年經(jīng)歷了行行走走以后,對閱讀所產(chǎn)生的巨大的渴望和期盼。
北京,我來了,只為觸摸你的知性。
之二:千里走單騎
對老北京的尋覓
唱著《我愛北京天安門》長大的我,今天終于站到了它的面前。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騎著自行車走過了令世人贊嘆而讓人向往的長安街。那一刻是多少年曾經(jīng)夢想的一幕:站在長安街上,凝望著古老而嶄新的天安門,環(huán)顧英姿颯爽的國旗衛(wèi)士,注目著人民大會堂雄偉地屹立在東方,此時此刻所有的對國家的情感得到淋漓盡致的張揚。故宮的凝重,新華門的威嚴,還有國家大劇院的華麗,都一古腦地涌入眼球。作為中國人的那份認同如投向心湖中的石子泛起漣漪。世界最大的廣場上涌動著南來北往的如潮的人群,只為了目睹國家這一無以代替的圣地。北京,是一個值得人以各種方式(當然單騎是相當浪漫的)來此旅游之地,只因為它凝聚了中國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只因為它是中國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中心。
不過,這次旅游的機會可是難得,以游學的方式來到北京,小住半年。一到這里就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像當?shù)厝艘粯訌膹娜萑莨涔袍E名勝,尋各色市場,穿大小胡同,品北京老字號,可謂不虛此行。真好,北京真是一個自行車王國,自行車之多,自不待言。但是道路寬敞,行車安全是成都無法相比的。不瞞各位,此車雖破,但帶著我走南識北,體味東西,功勞不小。
試想一下,高高的天穹下,路邊只有川流不息的汽車,你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在路上行走。不為周圍所絆,如出入于無人之地,但又真實地踏在老北京的土地上,是怎樣一種心情和快樂。
一溜煙,我從元大都所在地明光村,就自由穿行在梅蘭芳大劇院的途中。小憩片刻,一路狂奔,從復興門到長安街,也就是個把小時。如果中途感覺肚子叫,你可以尋找一家地道北京老面館吃一碗雜醬面,也不失為一種既飽口福,又體驗北京小吃之韻事。或是對一個地方有點興趣,邊走邊看,反正行走也是閱讀,就這樣,我們結伴看過北京的胡同,徐悲鴻記念館,但更多的時候,一個人行走在大街小巷,拿著地圖,到處亂穿行。就這樣,什么什剎海、鐘鼓樓、琉璃廠、故宮和天安門都盡收眼底,好不自得。從三環(huán)到二環(huán)再到一環(huán),十里長安一線牽,這就是到皇城根的主據(jù)點了。(當然條條大道都可以通,在北京不用發(fā)愁找不到回來的路,四四方方的大胡同,是典型的“方腦殼”。如果實在找不到,就打個的唄,只要你不怕花錢。)
不經(jīng)意走進達智橋胡同
那是到琉璃廠的路上,我被一片低矮但又整齊有序的胡同迷住了。因為之前,老是聽人說,北京胡同有特色。就想瞧個究竟。沒想到,真讓我遇到了。
先說我遇到的胡同——達智橋胡同??蓜e小瞧這個胡同,這可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維新改革的所在地——松筠庵,又叫楊椒山祠。是明朝著名忠良之臣楊椒山的住所,由于不畏權貴嚴嵩,向皇帝諫書,揭露嚴嵩禍國殃民之舉,要求誅殺賊臣。后被迫害致死。后人為記住他,在其住宅處建立松筠庵。1894年清政府簽訂喪權辱國條約,康有為、梁啟超等二百人聚集于此,請愿,反對割地賠款,要求變法維新,即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公車上書”。1984年,此處被列為北京文物保護單位。從此,這個胡同有了政治身份。這個胡同就是北京胡同的一個縮影。走進去,錯落有致,成行成列,就像在迷宮中游走。說起胡同,老北京人可自豪了。
北京是五朝古都,名勝古跡、名人故居及廟宇、會館很多,而相當多的勝跡隱藏在大小胡同之中。其實胡同一詞是街巷的泛稱,它比大街的寬度要小,長度要短。明代張爵所撰《京城五城坊巷胡同集》一書記載,明代北京街巷胡同有1170條,直接稱胡同的有459條,而清代朱一新所著《京師坊巷志稿》記載,當時北京街巷胡同2077條,直接稱胡同的有978條(主要指老城區(qū))。截止1949年,北京城區(qū)有名的街巷有6074條,其中胡同1330條,街274條,巷111條,道85條,里71條,路37條。有人稱古都文化為四合院文化,并不為過。北京最窄的胡同是前門外大柵欄地區(qū)的錢市胡同,胡同中間最窄處只有40厘米。還有些曲折幽深的胡同呈九曲回腸狀。2007年北京建筑工程學院對胡同數(shù)據(jù)進行處理,實際上只有1320條。在一串串胡同的數(shù)字變化中,它能告訴我們什么呢?
說起胡同,那就有歷史了,可以追溯到元大都時代。胡同一詞最初見諸元雜曲,元人熊夢祥所著《析津志》中說得明白:“胡通二字本方言。”何處方言呢,元大都的。明人沈榜在《宛署雜記》中進一步說:胡同本元人語。是與居住區(qū)有關,當時元建大都是在一片荒漠上,為了解決吃水問題,必挖井,然后考慮建房。胡同都是“因井而成巷”。直到明清,每條胡同都有井,這是毋庸置疑的。
行走在達智橋胡同里,依稀看到胡同的現(xiàn)在和未來。隨著城市化的進程,房地產(chǎn)業(yè)的高歌猛進,胡同是留還是拆,一直是久爭不休的。留者,認為這是老北京的傳統(tǒng)文化,是老北京民居的典型代表。拆者,認為胡同占地,破舊不堪,影響北京市容。從僅剩下的千條胡同來看,北京胡同需要一個定位和規(guī)劃。圍著達智橋胡同,就是一個小世界,商貿(mào)居家合而為一。胡同口清晰地寫著校場口一條,二條……環(huán)境相對整潔,從公告欄中可以得知這里已經(jīng)開始使用天然氣。
縱橫交錯的高壓電線分布在胡同的上空,家家門臉上都掛著電表,雖顯得亂哄哄。但是在現(xiàn)代文明的社會,電是光明之源,電是動力之源,電意味著胡同里的人家生活環(huán)境的改善。更有一處值得一說,過去的胡同住戶最惱火的就是衛(wèi)生間,有條件的人自家改善基礎設施,修洗浴室,挖管道建衛(wèi)生間,舒乙回憶在胡同的日子時就稱,他父親是比較早的進行基礎改造的人,為胡同的保護提出了一條思路。但多數(shù)家庭是沒有條件的,只有依靠公共衛(wèi)生間。這次,我著實體驗了胡同里的公共衛(wèi)生間,方便、干凈和緊湊。每一條胡同兩頭都有衛(wèi)生間,這對于外地旅游的人也是一個便利。
這些在我看來,是意味著胡同進入了保護和改造并重的階段。胡同的發(fā)展不是簡單的拆或留的問題,目前胡同中的房中房讓胡同難以承載特色美名,以至于一些老北京也希望有機會脫離胡同。在胡同的社區(qū)公告欄上,我注意到貼有一張小告示,上面寫著“有小院一百平米預售,價格在135萬元,有意者請與本人聯(lián)系”。胡同的價值與現(xiàn)實之間的差距讓當局者難,更讓老百姓難。在改造中保護,在保護中改造,既符合北京的傳統(tǒng)文化元素,又可以改善胡同人家的生活水平。我們看到政府已經(jīng)在采取一些舉措改善胡同的基礎設施,讓胡同的老百姓生活得更好。
經(jīng)歷了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北京有什么?正如錢穆所說,“人類社會斷斷不能沒有文化,沒有都市,沒有大群集合的種種活動。但更不能沒有的是自然,鄉(xiāng)村,孤獨和安定的生活。”這對于北京是一個深刻地寫照,沒有了胡同的北京可能會更讓人遺憾現(xiàn)代北京的淺薄。在胡同的存留背后,其實還藏著老北京難以忘懷的一段痛。
中華門與老北京
長安街修建于明代,是興建北京紫禁城、皇城和內(nèi)外城時最主要的道路。據(jù)有關資料記載,明朝永樂四年至十八年,與皇城同時建造,是明代興建北京城總體規(guī)劃的重要組成部分,距今有600年歷史。其名取自盛唐時代的大都城——長安,含長治久安之意。
現(xiàn)在的長安街不可謂不長,全長已達94公里,寬1000米,和當時的十里長街絕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一切都是以歷史為代價的。臺灣建筑師漢寶德先生在《建筑筆記》一書中說,中國是一個文明古國,但也是保留文物最少的國度。深究其中,他認為中國建筑蘊藏著一個傳統(tǒng)的環(huán)境觀,即中國人對時間的看法。最核心的是以新和舊的觀念來代表的。他認為中國人喜新厭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從建筑角度考證中國歷史,發(fā)現(xiàn)“除了少數(shù)的例外,更換朝代的時候,多半遷都,而把前代的古城一把火燒掉。建筑使用的材料都是暫時性的,我們并不是不產(chǎn)石頭或磚頭,而是沒有人動腦筋去建造比較耐久的生活環(huán)境。因為我們知道變動不居的道理,永恒是強求不來的”。從這個視角他得出一個結論,“在骨子里中國人一般認為如果對祖產(chǎn)不進行更新,重建,就是不孝”。這就是中國古建筑容易失去的一個重要的文化原因。
老北京就是在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中逐漸遺失了傳統(tǒng)古代建筑。據(jù)一些老北京和外國人的回憶,解放初期北京依然是由城墻、城門和護城河組成的。在參觀徐悲鴻紀念館時,在一個北京風土人情的素描展板前,有幅畫下面注解說,天安門前朝房多年因失修,雜草叢生,一片蒼涼。不明就里,上前細問,展館的解說同志告訴我們一個中華門的故事:1912年辛亥革命成功后,成立了民國。當時就想把大清門改成中華門,不想,翻過牌子,另一面赫然寫著大明門。沒辦法,只好又趕制了一塊由京兆尹王冶秋書寫的“中華門”三字的匾額。
中華門位于天安門和前門之間,此門曾是皇帝、宗室參加重要慶典出入之門。此門始建于明代,為明清兩代皇城第一門。初稱“大明門”,順治六年(1644年)上大清門牌額,改稱“大清門”;民國(1912年)改為“中華門”。據(jù)《大清會典》記載:“大清門,三闕上為飛檐崇脊,門前地正方,繞以石欄,左右獅各一,下馬石碑各一”。明清時期,每年冬至,皇帝要到南郊天壇去祭天,夏至要到北郊地壇祭地,孟春祈谷,皇帝還要到先農(nóng)壇親耕田。遇到這些大典,午門、端門、天安門、大明(清)門豁然洞開,皇帝頭戴金冠,身穿龍袍,坐著御輦,威風凜凜地由此門出行去舉行祭祀典禮。
三朝門,在500多年的歷史里一直是真正的國門。但我們現(xiàn)在只能在照片上見到它了,從老照片上我們依稀看到中華門兩側的朝門,左文右武,中央各部衙署對列東西。廣場兩側宮墻之外,明代時集中布置了宗人府、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工部、欽天監(jiān)、五軍都督府、太常寺、錦衣衛(wèi)等衙署;清代襲之,仍為權力機構所在地。這些中央行政機構通過中華門、天街與紫禁城連為一體,象征著皇帝擁有最高權力。解放初期為了迎接慶典被拆掉了。
中華門的故事讓很多文物專家們感喟,“如果這一片古城可以存留至今,那將是世界上惟一得以完整保留,規(guī)模最宏偉、氣勢最磅礴的歷史文化名城,就連今日之巴黎、羅馬也難以企及。”中國文物學會會長羅哲文和徐會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經(jīng)表達了看法。
但是,歷史是沒有如果的,也不可假設。在當時的特定歷史條件下,我們惟一可以追憶的事實就是政治決策總是有缺陷的。取決于當時人們的經(jīng)濟水平,城市化發(fā)展和政治影響。對于新中國而言,一個迫切的難題就是如何在重重壓力中建設一個現(xiàn)代化的新中國。北京就是中國現(xiàn)代化的代言人,保護北京必須服從這個政治。也難怪,中國建筑大師梁思成勢單力薄,被人稱為老保守。當時作為北京市副市長的吳晗在會上批評梁思成:“您是老保守,將來北京城到處建起高樓大廈,您這些牌坊、宮門在高樓包圍下豈不都成了雞籠、鳥舍,有什么文物鑒賞價值可言!”梁思成當場痛哭失聲。在這個背后就是關于公共政策的擇優(yōu)問題。建國之初,我們?nèi)狈茖W民主的公共政策制定過程,簡單地把不同方案的討論歸結為政治之爭,正如當年馬寅初先生提出控制計劃生育一樣都被視之為異端。可是,我們現(xiàn)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感謝馬寅初先生和梁思成先生深刻的預見性和前瞻性。
現(xiàn)在為了打造特色,又開始盤算“再造一個老北京”。雖然是一個真正的膺品,但好歹是中國的土地上產(chǎn)生的建筑風格。我們只能銘記這樣的教訓,只能不斷反思不能改變的歷史。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北京的現(xiàn)代化的確有成效,我們也領略了現(xiàn)代化北京的種種發(fā)展。但歷史證明,現(xiàn)代化越發(fā)展,對傳統(tǒng)的恢復就越陷越深。遺憾總是難免的,但關于北京古城是拆還是留,還是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永恒的政治哲學話題:真理有時的確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里。因此,公共政策,要兼聽,要寬容,但更要符合民主程序,不能僅憑政治意志或熱情來決策。
公共政策關系到一個城市的不可替代的未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發(fā)展,人們總是想找到現(xiàn)代化標準以外,一個特色的,不可復制的,帶有不同時代特征的會說話的可以觸摸歷史的載體。北京與倫敦、紐約、巴黎是因為不同才讓人神往,猶如老北京人喜愛稻香村一樣,老北京是有獨特內(nèi)涵的。我喜歡北京,不是因為有七環(huán),也不是因為有地鐵,有世界級體育奧運村。而是因為老北京人地道的京味和樸實的生活。他們是北京城最讓人感到溫暖的特色群體,聽他們說話,看他們做事,與他們聊天,你都有一種家人的感覺。不瞞你說,有幾次逛北京,走迷路了。天盡管黑了,但我沒有懼怕感,一路上北京人的熱情幫助和指點,讓我安全回家。
在二環(huán)路和一環(huán)路的自行車道上,你不時可以看到大馬車與大集市并存,雖亂七八糟但不阻礙交通,也不失一種自在?,F(xiàn)代與傳統(tǒng)并存,高樓與胡同并存,精典與粗糙并存,多元發(fā)展,管理有序才更能體現(xiàn)北京的大氣和跌宕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