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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蝴蝶(外一篇)

        2013-01-01 00:00:00劉浪
        飛天 2013年1期

        1

        一連兩個晚上,劉笑都夢見了王小紅。

        夢中的王小紅仍舊坐在劉笑的前桌。劉笑也搞不懂為什么,他總覺得王小紅綢緞一般黑亮的長發(fā),就如同一道將夜空拽得東倒西歪的閃電。而講臺上,李淑鳳的嘴巴正張張合合,幅度很大,頻率很高。李淑鳳是在講解一道關(guān)于函數(shù)的試題。這時候,劉笑看到一只蝴蝶由窗口飛了進(jìn)來。蝴蝶是墨綠色的,兩個翅膀上馱滿陽光和花香,落在了王小紅的發(fā)梢。劉笑就伸手去捉蝴蝶。王小紅卻轉(zhuǎn)過身來,蝴蝶便像鬼魅或精靈似的說不見就不見了。王小紅就對劉笑笑了。王小紅的笑就像電源一樣,讓劉笑的臉電爐子似的一圈又一圈地紅了。王小紅對劉笑說,我給你唱首歌好嗎?劉笑說不出話來,就一個勁地點頭。這時候,王小紅的同桌陳美溪也轉(zhuǎn)過身了。陳美溪說,不給他唱,美得他。陳美溪邊說邊給了劉笑一個大耳光。劉笑就醒了,隱約聽到了客廳中傳來鐘表半點報時的聲響,而窗外的月亮呢,就像被誰潑到天上的一攤臟水,很是果斷地結(jié)了冰。

        劉笑第二天的夢與他第一天的夢,可以算是一對孿生兄弟。開始時也是王小紅的長發(fā)和李淑鳳的嘴巴,然后是蝴蝶。不同的是陳美溪沒有扇劉笑耳光,而是用鋼筆尖來扎他的眼睛。劉笑使盡渾身的力氣向后躲,但他的整個身體就像被誰給使了定身法術(shù)一般,一動也不能動。在那個漫長的瞬間里,陳美溪的鋼筆尖猙獰著變大、變粗、變尖,觸到他的睫毛時,劉笑醒了。劉笑用手摸了摸眼睛,沒摸到血,卻摸到了一把冷汗。

        劉笑就想,如果他接下來仍會夢見王小紅,那他就回北岸鎮(zhèn)一趟。那個黑龍江邊的小鎮(zhèn),劉笑離開已經(jīng)七年還拐了個小彎。

        結(jié)果第三天的夜里,劉笑又夢見了王小紅。夢的背景不是教室,陳美溪和李淑鳳自然也就沒有出現(xiàn)。那個用粗細(xì)不均的鋼筋焊制的大門,顯然就是北岸鎮(zhèn)高級中學(xué)的校門了。鋼筋上原本涂了層藍(lán)漆,但大多都已剝落。較細(xì)的鋼筋蛇似的扭曲著,其中右數(shù)第二根和第三根,就是七年以前劉笑離開北岸鎮(zhèn)高級中學(xué)時踹彎的。王小紅就倚在校門上,在等劉笑。她說,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是在做夢。劉笑說,不,但我昨天和前天都夢見你了。王小紅說,我知道,謝謝,謝謝你還能惦記著我。劉笑說,我如果說我天天在想著你,你是不是不信?見王小紅沒有回答,劉笑就又說,我現(xiàn)在雖然結(jié)婚了,但我們并不是沒有機(jī)會再在一起,對嗎?王小紅仍舊沒有回答劉笑,而是說,其實,其實我們只能在夢里相見了。劉笑說,不可能,不可能!王小紅說,我很冷,你回家找一件衣服給我吧,我披一件你的衣服,也就等于依偎在你懷里了。王小紅說完這句話,身體就開始變小,變小,小成了那只墨綠的蝴蝶,向遠(yuǎn)飛,向高飛,向冷飛。劉笑撒腿就追,邊追邊將兩只手掌張張合合地舞動。劉笑的中指指尖已經(jīng)觸到蝴蝶翅膀上的茸毛了,他已經(jīng)感覺到茸毛上的軟膩了,卻聽見妻子說,你揪我頭發(fā)干什么?劉笑就醒了。劉笑將手撤回被窩時,摸到了妻子隆起的腹部。

        再過三個月,劉笑就要做父親了。

        2

        雪下得極賣力,像個聽話的傻子。劉笑生活的澗河市以冰雪著稱,他真的沒有想到北岸鎮(zhèn)冷得更加不靠譜。

        被雪扎扎實實地覆蓋著的北岸鎮(zhèn),在劉笑看來類似一片荒涼的墓地。打著唿哨的風(fēng),從黑龍江對岸的俄羅斯吹來,雪是經(jīng)受不住這種添亂的,便暈頭轉(zhuǎn)向地打起了漩渦。風(fēng)雪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制造出一片無遮無攔的白,晃得劉笑只能將雙眼瞇縫著,他呼出的氣體轉(zhuǎn)眼就變成了乳白的霜,沾在他的羽絨服衣領(lǐng)和他的睫毛上。

        走出北岸鎮(zhèn)火車站時,劉笑就想,雪再飄零,總有大地接受它。而他放下領(lǐng)導(dǎo)急著要的單位年終總結(jié)不寫,千里迢迢地趕回曾經(jīng)生活過一年半的北岸鎮(zhèn),他又能在這里留下什么痕跡呢?王小紅還在北岸鎮(zhèn)生活嗎?就算她仍舊生活在這里,他會找到她嗎?就算找到了她,他又能怎樣呢?王小紅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做母親了,她比劉笑還大一歲呢,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

        現(xiàn)在,劉笑來到北岸鎮(zhèn)高級中學(xué)的校門口。那個粗細(xì)不均的鋼筋焊制的校門已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鋼的電控門,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排衛(wèi)士一樣立在那兒,過于整飭了,也就顯得呆板。電控門后面那座三層的教學(xué)樓,看來剛剛拆掉不久,一堆堆的磚石瓦礫有一搭無一搭地從雪中探出腦袋,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再后邊,是一幢新建的五層高的教學(xué)樓,貼了淺粉色瓷磚,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那里,是的,一動不動。

        劉笑的目光就在那一堆堆的磚石瓦礫間游移。當(dāng)初教學(xué)樓的二樓最東側(cè)那間教室,就這樣眼睜睜地被消解了嗎?在劉笑的心目中,那間教室既是天堂的走廊,也是地獄的閣樓呢。就在那間教室里,劉笑和王小紅前后桌坐了差不多三個學(xué)期。

        劉笑當(dāng)然記得,是第二學(xué)期開學(xué)不久,他喜歡上了前桌的王小紅。王小紅的黑發(fā)顯然比前方的黑板更具吸引力,結(jié)果劉笑的試卷上面就有了越來越多的空白。劉笑遲遲沒有向王小紅表白心跡,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劉笑的父親是軍人,隨時可能改換別的駐扎地,劉笑也就不得不隨時離開北岸鎮(zhèn)。第二個原因是王小紅總與同桌陳美溪形影不離,劉笑沒有單獨與王小紅相處的機(jī)會。

        如果殺人不犯法,并且兇手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zé),劉笑敢肯定陳美溪早已死過十萬八千次了。劉笑在跟其他同學(xué)提到陳美溪時,才弄清陳美溪與王小紅形影不離,是因為王小紅的父母比陳美溪的親生父母還要疼她。陳美溪和王小紅從小便是鄰居。陳美溪五歲那年,她的父親死于肺癌,她的母親呢,先是賣掉了房子,之后就跟一個變戲法的大胡子男人縱橫江湖去了。王小紅的父母就收留了陳美溪。父母對王小紅說,美溪是你小妹妹,現(xiàn)在回來了。

        3

        劉笑的目光從那一堆堆磚石瓦礫移開時,就看到一個五十幾歲的婦人,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的手,低著頭向校門走來。婦人經(jīng)過劉笑的身旁時,劉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李淑鳳。這個領(lǐng)著孩子的婦人,正是劉笑當(dāng)初的班主任老師李淑鳳。小女孩和李淑鳳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是李淑鳳的女兒。謝天謝地,李淑鳳總算嫁出去了。不過,劉笑隨即又想,她怎么能嫁得出去呢?什么樣的男人,吃了幾個熊心豹子膽,才敢娶李淑鳳這種老處女呢?

        劉笑就張嘴想對李淑鳳說句什么。雖然七年前李淑鳳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陰陽怪氣地朗誦了劉笑寫給王小紅的情書,并且將咫尺天涯讀成了尺尺天涯,但她畢竟是劉笑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話是誰說的了?劉笑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就在劉笑遲疑的一瞬,李淑鳳已領(lǐng)著孩子走遠(yuǎn)了。

        劉笑記得,他是在高二第一學(xué)期快要過半的時候?qū)懬闀o王小紅的。那時候,劉笑的父親已正式接到通知,將轉(zhuǎn)業(yè)去澗河。就要離開北岸鎮(zhèn)了,就要看不到王小紅了,劉笑就用了三個晚上和三本稿紙,給她寫了封三頁的情書。前一頁半是回顧,兩到三倍地夸大咫尺天涯對他的折磨;后一頁半是展望,好好學(xué)習(xí),雙雙考入同一所大學(xué)的同一個系。在那份情書中,劉笑沒有告訴王小紅,他們?nèi)揖鸵x開北岸鎮(zhèn)。

        劉笑是偷偷將情書塞到王小紅的書包里的。劉笑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二天下午第一節(jié)課時,那封情書竟然跑到了班主任老師李淑鳳的手里。李淑鳳說今天我們要開個特別的班會時,劉笑還在想自己該怎么發(fā)言呢。李淑鳳開始讀那封情書時,劉笑的臉紅得簡直讓教室中的氣溫上升了好幾度。王小紅趴在課桌上,肩頭一聳一聳地抽泣,她的同桌陳美溪卻回過頭來,對劉笑擠了擠眼睛。李淑鳳讀到“尺尺天涯”時,劉笑噌地站了起來,大喊:別念了!李淑鳳說,你坐下,我還沒有提問。劉笑沒有坐下,他說,這信是我寫的。又說,我今天總算想清楚了一個問題,這就是你為什么四十七歲了還沒嫁出去!教室里的氣溫明顯又上升了幾度,因為李淑鳳的臉比劉笑的臉還要紅。李淑鳳啪地一拍講臺,劉笑搶著說,你是不是要開除我?不麻煩你,我自己走好了。劉笑就大刀闊斧地將書本劃拉到書包里,文具盒嘩啦一下掉在地上,他一腳就把它踢開了。劉笑背起書包就往外走。走到教室門口時,劉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王小紅。王小紅仍趴在書桌上,抽泣使她黑黑的長發(fā)波浪似的抖動起伏。

        劉笑后來考入了一所師范大學(xué),劉笑現(xiàn)在的妻子就是那所大學(xué)的四大校花之一。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跟妻子結(jié)了婚,劉笑也沒有想明白,王小紅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那封情書交給李淑鳳。每個人都有愛和被愛的權(quán)利,王小紅就算一點點也不喜歡他,對他連一毫米、一分貝、一安培、一伏特那么大的感覺也沒有,甚至一想到他的存在就要嘔吐,她也沒有必要采取這種方式吧?而李淑鳳無疑比王小紅還要可恨。她就算是獲得了沃爾夫數(shù)學(xué)獎,證實了歌德巴赫猜想的1+1,在劉笑的心目中,她仍舊只是個嫁不出去的誤人子弟的老處女而已。不是每個師范生一畢業(yè)就可以為人師表的,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劉笑畢業(yè)后就沒沾三尺講臺的邊,徑直去了一家事業(yè)單位,給那里的一把手做秘書,忙起來忙死,閑起來閑死。

        結(jié)婚之后,劉笑時常會想起王小紅。此時的王小紅,在劉笑的印象當(dāng)中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抽象成一束黑發(fā),在他按步就班的日子里一閃而過,無所謂醒目或不醒目,甚至無所謂愛著或不愛著,一閃而過。像這次這樣一連三個晚上都夢見王小紅,這在劉笑還是第一次。劉笑雖然知道自己趕回北岸鎮(zhèn),很可能見不到王小紅(劉笑當(dāng)初離開北岸鎮(zhèn)之后,就再沒有與王小紅聯(lián)系過,當(dāng)然也沒有跟任何一個同學(xué)聯(lián)系過),但他還是來了。為什么呢?憑吊?追悔?還愿?最后的告別?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4

        劉笑在北岸鎮(zhèn)的大街和鬧市區(qū)走了一遭,就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暈眩之感。七年了,除了道路寬闊平坦了一些,除了多出十幾幢樓,除了多出幾家門前站著些艷妝女子的酒店,北岸鎮(zhèn)再無其他變化。而劉笑卻分不清自己是從來就不曾離開過這里,還是從來就不曾來過。

        在北岸鎮(zhèn)購物中心,劉笑買了把據(jù)說是犀牛骨的梳子。這是他準(zhǔn)備回家時送給妻子的禮物。來北岸鎮(zhèn)時,劉笑對妻子謊稱跟領(lǐng)導(dǎo)出差。而每次出差,他都要帶禮物給妻子,時裝、首飾或者化妝品。劉笑也不太明白這次為何只買了把幾元錢的梳子,是妻子的頭發(fā)比王小紅的更長更黑嗎?是售貨員說的那句心有靈犀一點通嗎?算了,不想了。

        劉笑走出北岸鎮(zhèn)購物中心的時候,天色就漸漸黑了下來。雪停了下來,但風(fēng)在加大,卷起雪粒打在他的臉上,是那種針刺一樣的疼。劉笑就把衣領(lǐng)往上拽了拽,快步向前方不遠(yuǎn)處的北岸鎮(zhèn)賓館走去。他很想泡一個熱水澡,睡醒一覺后就回冰城。

        北岸鎮(zhèn)賓館是一幢六層的老樓,一樓是餐廳,二樓似乎是夜總會,三樓以上是客房。劉笑住的是608單間。吃過飯,洗過澡,劉笑就躺在了床上。累就像一條饑餓的瘋狗,在啃噬著他的肌體和骨骼,他想馬上就睡,卻怎么也睡不著。

        劉笑就坐起來,點了根煙,又把電視打開了。中央電視臺《現(xiàn)在播報》的主持人叫什么名,劉笑沒想起來,但這個主持人的出現(xiàn),讓劉笑知道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剛過一點。小布什、拉姆斯菲爾德、布萊爾、半島電視臺交替在電視上出現(xiàn),劉笑就知道了在剛剛過去的“血腥的十一月”,駐扎在伊拉克的美英聯(lián)軍幾乎每天都有死傷。

        劉笑按了下遙控器,調(diào)了個頻道。廣告,“一片頂過去五片,實惠”。劉笑再想調(diào)頻道時,電視機(jī)旁邊的電話響了。那是部銀灰色的電話,因落滿了灰塵而顯得頹廢和不起眼。劉笑覺得一定是什么人打錯了,因為除了他本人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他在這里。他就沒接電話。又調(diào)了個頻道時,電話又響了。劉笑拿起電話說,打錯了,就又掛了。劉笑還沒看清他調(diào)的頻道在演什么,電話又響了。他就又拿起電話說,您打錯了。電話那頭一個女人說,先生,您需要我的服務(wù)嗎?

        劉笑的困意和疲憊,隨著他突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而消退了。

        5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三聲節(jié)奏舒緩的敲門聲。

        劉笑說,門沒鎖。

        隨后,一個女人低著頭走了進(jìn)來。

        女人的白色大衣,劉笑一看就不是純羊絨的。女人的臉很白,但肯定沒有化妝。

        女人走到床邊時,也沒有看劉笑,只是說,可以開始了。她邊說邊脫下了大衣。

        劉笑說,我們可以先聊聊天。

        女人說,隨你,然后看了劉笑一眼。

        四目交錯的一瞬間,劉笑的心里猛然咯噔一下。他說,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女人一把抓過大衣,抬腿就往外走。

        劉笑一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女人回手就扇了他一個大耳光。一群小星星在劉笑的前面一閃而過。劉笑看見女人的臉上已滿是淚水。

        陳美溪,你是陳美溪。劉笑緩緩地說。

        6

        劉笑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當(dāng)初愛上王小紅時,王小紅其實也愛著他。就在他將那封情書給王小紅的前一個星期,王小紅得知自己患上了血癌。收到劉笑的情書時,她撲在陳美溪的懷里哭了一夜。她對陳美溪反復(fù)只說這樣幾句話:我很高興,我不能坑他,我該怎么辦?陳美溪對王小紅的病情不甚了解,她就對王小紅說,那你就拒絕他唄。王小紅說,可是,我不忍心拒絕他呀!陳美溪說,那我跟他說。于是,陳美溪就把劉笑寫給王小紅的情書偷了出來,交給了李淑鳳……

        劉笑又點了根煙,問陳美溪,你,你為什么要做,要做這個?他的聲音和手指都抖個不停。

        陳美溪又擦了把淚,說,我不能眼瞅著紅姐在家等死!

        兩個人就都沉默了。窗外嗚嗚咽咽的風(fēng)將雪片砸在玻璃上,很澀。

        陳美溪說,你知道她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是什么嗎?沒等劉笑回答,陳美溪接著說,死之前,再看你一眼。

        劉笑深深吸了口氣,同時用雙手蒙上了臉。劉笑將雙手拿開時說,再過三個小時就天亮了,天亮我再去吧。我怕我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心里承受不住。

        劉笑和陳美溪商定,陳美溪早上七點到北岸鎮(zhèn)賓館來接他。而早上七點,劉笑乘坐的客車卻已經(jīng)駛出了北岸鎮(zhèn)的地界。

        休息了一夜的雪,像又緩過乏、回過神來了,報復(fù)似的變本加厲地下。黑龍江的沿岸就干凈得有點過分了,也就有點不真實。

        劉笑拿出那個據(jù)說是犀牛骨做的梳子,仔細(xì)端詳。接著,他向車外張望時,就看到一個墨綠色的塑料袋,被風(fēng)鼓得滿滿的,貼著車窗向北岸鎮(zhèn)飄去。

        劉笑的淚水就涌出了眼眶。他急忙擦去淚水,隱約覺得這個應(yīng)該稱之為白色污染的塑料袋,飄飄悠悠的,很像他夢中的那只蝴蝶,只是被強(qiáng)勢地放大了數(shù)倍。

        彈簧刀

        1

        后來,楊小白告訴我,他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把右手伸進(jìn)衣兜,握住了那把刀子的刀柄。緊緊地握。

        他說他當(dāng)時的感覺,就是有個類似一塊大石頭的什么東西,突然壓住了他的心臟。足足有兩分鐘啊,他的心臟是靜止的,之后猛然擂鼓一般咚咚咚咚地上躥下跳,震得他兩個耳朵根子又癢又脹。

        需要說明的是,這把刀子本來是陳斯情的,被楊小白偷來了。這倒不是說楊小白看不慣陳斯情在課間用這把刀子削蘋果皮,相反,楊小白覺得陳斯情這個、r崽子削蘋果時,右手的小指高高地翹著,那樣子還真就挺帶勁的。楊小白是恨陳斯情辦事不公平。楊小白想,李小樂長得比我難看一百倍還拐彎,還總用袖子左一下右一下擦鼻涕;于真呢,也就是籃球打得好一點,把Good moming翻譯成好早上;曾慶寧和鄭亮就更不用提了,一對小痞子,誰跟他倆在一個班級都覺得丟人??墒?,這四個人腳前腳后都混進(jìn)團(tuán)組織了,陳斯情怎么還不通知我寫入團(tuán)志愿書呢?楊小白真不明白陳斯情這個團(tuán)書記是怎么當(dāng)?shù)?。他就把陳斯情的刀偷來了?/p>

        居然是一把彈簧刀呢。刀柄的前端有個小鈕,一按,啪一下,刀尖躥出來了,兩邊都有刃,陽光一打,晃了楊小白的眼。

        楊小白本來想把這刀子扔進(jìn)垃圾箱,但刀子挺漂亮,也挺精致的,他就沒舍得。他給自己開出的理由是,好男人不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楊小白就想,放暑假前,再偷偷把這把刀子還給陳斯情吧。但沒還成。

        這也許怨不得楊小白。誰讓陳斯情不給楊小白抄幾何最后那幾道證明題的答案呢?這可是期末試啊,考不及格,再開學(xué)時就得補(bǔ)考的。一想到補(bǔ)考,這暑假誰還能玩得開心呢!

        交了試卷,楊小白耷拉著腦袋,背著書包,走出考場。這會兒,楊小白就真的打算把刀子扔進(jìn)垃圾箱了??衫潆x校門口很遠(yuǎn),當(dāng)他走到垃圾箱近前時,就聽到了二胡聲。拉的是《二泉映月》。

        這曲子楊小白實在太熟悉了。要不是他爸爸死了,他就一定跟他爸爸學(xué)會拉這個曲子了呢。

        楊小白往二胡聲處看,就看到了前方二十幾米遠(yuǎn)處,有群人圍成了一個圈。楊小白就忘了扔刀子的事,向那群人跑去。

        楊小白使勁扒拉人群,使勁往里擠。當(dāng)他擠到里邊,看到拉二胡的人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把右手伸進(jìn)衣兜,握住了那把刀子的刀柄。緊緊地握。

        刀柄很快就滑膩膩的了,這是因為楊小白的手出了很多汗。

        楊小白曾經(jīng)用這把刀子砍過街邊的掃帚梅,輕輕一揮,掃帚梅就剩下邊一根光禿禿的稈了。楊小白曾經(jīng)用這把刀子劃過公交車的座套,輕輕一劃,座椅的木板就見了天日。楊小白還曾經(jīng)把一個作業(yè)本放在這把刀子的前端,他一按小鈕,刀尖躥出,作業(yè)本就被刺了個透心涼。

        楊小白相信,只要他蹲在拉二胡這人的身后,把刀子抵在這人的后背,一按刀柄上的小鈕,啪,一切就都解決了,就這么簡單。

        楊小白就開始行動了。可就在他一抬腳時,拉二胡的人抬起了頭。

        楊小白就愣住了。

        楊小白看出來了,拉二胡的這人已經(jīng)雙目失明了。

        2

        后來,楊小白告訴我,如果張二順不是雙目失明了,讓他猛地驚訝了一下,那他也許就真的殺死張二順了。

        我說,哦。

        楊小白十三歲那年,他爸爸死了,這我早就知道了。楊小白的爸爸死在一個叫張二順的人手里,我卻是后來才知道的。

        我就問楊小白,張二順是怎么害死你爸爸的呢?因為什么呀?

        楊小白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說,你就別問了。

        我又問他,那,那張二順的眼睛又是怎么瞎的呢?

        楊小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就不問他了。

        可我還是能夠想象得出,在楊小白十五歲那年的這個夏日午后,當(dāng)他在街頭與張二順相遇的瞬間,他是何等的震驚!他真的太想用陳斯情的這把彈簧刀捅死張二順,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因為楊小白猛然發(fā)現(xiàn),如果他這個時候殺死張二順,那他的麻煩就大了。圍觀張二順拉二胡的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殺死張二順,他不可能逃出這些人的圍追。

        楊小白又站在了原地。這時候,張二順也拉完了那曲《二泉映月》,低著頭,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跟個泥塑似的。

        張二順的面前放了一頂帽子。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走上前來,一哈腰,把一兩個硬幣或一兩張紙幣扔進(jìn)了這頂帽子里。

        張二順開始拉《光明行》時,又有人加入了圍觀的行列,楊小白卻退了出來。

        楊小白來到《澗河晨報》社門前的臺階上,坐下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些圍觀的人群。他要等這些人散去,只剩下張二順一個人時,他才好殺死張二順。

        《光明行》這曲子飄到楊小白近前時仍還真切。楊小白就在心里比較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rèn),張二順比爸爸拉得好。

        楊小白還記得,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或者更早以前,張二順是他家的常客。當(dāng)然,那個時候的張二順還不是瞎子。有好幾次,張二順都要教楊小白拉二胡,卻被楊小白的爸爸給攪了。老張,咱哥倆先喝點。楊小白的爸爸邊說邊把張二順拉到飯桌前。楊小白知道爸爸酒量很大的,可是,每次先醉倒的,都是他爸爸。

        楊小白正回想這些舊事時,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楊小白激靈一下,一回頭,就看到了陳斯情。

        楊小白就白了陳斯情一眼,又轉(zhuǎn)回頭,看著圍觀張二順的人群。

        陳斯情就繞到了楊小白的身前,她說,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楊小白低下頭來,沒理陳斯情。

        陳斯情說,你生我氣我也不能給你抄卷子。

        楊小白用鼻子哼了一聲。

        陳斯情說,要不這樣吧,放假了,我給你補(bǔ)補(bǔ)幾何?

        楊小白說,不用。

        陳斯情說,幾何也沒什么可怕的,要是真學(xué)進(jìn)去了,可有意思了。

        楊小白站了起來,指著陳斯情的鼻子說,煩不煩???你煩不煩???你少教訓(xùn)我,我見到你就煩!

        陳斯情的臉就紅了,她說,楊小白,你,你……

        之后陳斯情就跑進(jìn)了《澗河晨報》社。楊小白知道,陳斯情的爸爸在報社工作,好像是副總編輯,或者總編輯吧。

        楊小白急促地呼吸了幾口,就又想起了張二順??伤晦D(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那群人已散去了,張二順也不見了。

        3

        后來,楊小白告訴我,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張二順不見了時,他后悔得真想抽自己的耳光。當(dāng)然,他更想抽陳斯情的耳光。

        在楊小白十四歲那年,他知道爸爸原來是死在張二順手里的時候,他曾去過張二順的家。楊小白本來是要進(jìn)屋就殺張二順的,可迎接他的卻是一對陌生夫婦。他們告訴楊小白,張二順一年前就把房子賣給他們了,至于張二順去了哪里,他們也不知道。之后,楊小白打聽了很多熟人,但沒人知道張二順的下落。

        楊小白就罵了一句,他媽的,還不如剛才捅了他呢。

        楊小白就跑到剛才張二順拉二胡的地方,四處張望。他飛快地梳理著自己的思路。這是一條南北向的次主干道,路上行人并不很多,張二順應(yīng)該是往北走了。因為張二順要是往南走的話,楊小白應(yīng)該看得到他,畢竟楊小白和陳斯情爭吵的時間也不過三兩分鐘,而在這三兩分鐘里,張二順要是往南走的話,就會與楊小白迎面相遇。

        楊小白就向北追去。在跑回到校門口時,他的書包帶斷了,書包掉到了地上,書本和文具盒撒了一地。楊小白急忙蹲下身子,把書本和文具盒胡亂塞進(jìn)書包,然后將書包抱在胸前,繼續(xù)往北跑。沒跑幾步,文具盒又從書包里躥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嘩啦一聲。楊小白的步子停了一下,就又跑了起來。

        快到北岸醫(yī)院的時候,楊小白看到了張二順!張二順左手拿著那把二胡,右手拄著一根棍子,正試試探探地過馬路。而先前那頂擺在地上裝錢的帽子,此刻正戴在張二順的頭上。

        楊小白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他抬起胳膊,把臉在袖子上蹭了蹭,可汗水還是一個勁地往下滴淌。

        楊小白就想,這路上往來穿梭的車輛把張二順撞死該多好,那樣不僅給爸爸報了仇,他本人也不用負(fù)法律責(zé)任。就算不把張二順撞死,撞傷也行。這里就是北岸醫(yī)院的門口,張二順肯定會被送進(jìn)北岸醫(yī)院搶救。這樣的話,張二順一定會死得更慘。因為楊小白的媽媽正是北岸醫(yī)院搶救室的醫(yī)生,楊小白肯定會打消媽媽救死扶傷這個念頭的。

        可是,沒有一輛車去撞張二順。更讓楊小白生氣的是,一輛黑色帕薩特在距離張二順差不多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楊小白剛剛看到車窗里面立了塊寫著新聞采訪四個字的小牌牌,緊接著就看到副駕駛那側(cè)的車窗搖了下來,陳斯情把小腦瓜伸了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向楊小白做了鬼臉。

        楊小白就小聲罵了一句,臭美啥呀?要不是因為你添亂,我能累成這樣嗎?

        載著陳斯情的這輛帕薩特重又啟動時,張二順就已過到了馬路對面,楊小白也緊跟著來到了馬路對面。楊小白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你走一步我跟一步,看你能走到哪?走到?jīng)]人的地方,我就殺了你。

        來到北岸醫(yī)院門口,張二順停了下來。緊接著,張二順坐在了地上。楊小白想,他這是又要拉二胡了。

        但張二順沒有拉,而是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饅頭。那饅頭幾乎已成灰色的了,張二順一咬,細(xì)碎的渣渣就灑了一地。張二順往下咽的時候,總是要揚(yáng)一下頭,然后哈哈喘上幾口氣。楊小白就覺得自己嗓子那也噎得難受。

        張二順吃完饅頭也沒有拉二胡,而是繼續(xù)坐在地上,跟個泥塑似的。進(jìn)進(jìn)出出醫(yī)院的人絡(luò)繹不絕,楊小白沒有下手的機(jī)會。

        楊小白又急又熱又渴,他就進(jìn)了醫(yī)院門口旁邊的一家食雜店,從書包里找出一元錢,買了瓶冰鎮(zhèn)的純凈水。楊小白一邊喝水一邊往食雜店外走,走到門口,北岸醫(yī)院的一個醫(yī)生進(jìn)來了。

        這個醫(yī)生認(rèn)識楊小白,她說,小白,來找你媽來了?哎喲!看你這孩子,怎么熱成這樣?

        楊小白說,剛考完試,烤糊巴了。

        醫(yī)生就笑了,說,小心回家你媽打你屁股!哎哎,先別喝,你熱成這樣,不能馬上喝水。

        醫(yī)生接下來就給楊小白講述不能馬上喝水的醫(yī)學(xué)依據(jù)。楊小白沒心思聽,他怕門外的張二順又溜掉。

        楊小白就往門外看了一眼,天呀!張二順已上了十七路公交車!公交車已經(jīng)起動了!

        楊小白將書包和純凈水一把塞進(jìn)醫(yī)生的懷里,說了句把它給我媽,就沖了出去。

        4

        還好,公交車后門的售票員見楊小白追趕,她就讓司機(jī)把車停了下來。

        車上乘客不多,但已沒了座位。楊小白剛剛站穩(wěn),就看見了張二順。張二順坐在最后一排,對售票員說,同志,到新鶴小區(qū)那站,你告訴我一聲。售票員說,放心吧,到那兒我喊你。

        楊小白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新鶴小區(qū)?我家就在新鶴小區(qū)呀!他去那兒干什么?

        售票員打斷了楊小白的思路,她看著楊小白說,沒買票的同志,請把零錢準(zhǔn)備好。

        楊小白就把手伸進(jìn)了衣兜,在摸到那把彈簧刀時,他的腦子里就不禁轟的一下。壞了壞了,錢在書包里呢。楊小白急忙又翻了褲兜,希望那里能有五角錢。但是沒有。他就低著頭對售票員說,阿姨,我錢放書包里了,書包放在我媽單位了。

        售票員冷笑了一聲,說,是嗎?你這樣的初中生我見多了。你接著往下編,編圓了,我就不讓你買票。

        楊小白的臉就更紅了,他大聲說,我沒編,我的錢本來就在書包里。

        售票員說,你喊啥呀?你喊啥呀?你不買票你還有理呀你?我讓你把錢放書包里了?

        楊小白說,我,我……

        就在其他乘客小聲議論、指指點點的時候,張二順把手伸向了售票員。張二順的掌心托了一個五角硬幣。他說,都不要吵了,我給這孩子買張票。

        交公車?yán)镆幌伦屿o了下來。售票員遲疑了一下,還是把錢接了過去。其他乘客就又議論和指指點點起來。

        楊小白不知道該不該對張二順說聲謝謝,他就看著張二順。張二順張著兩只空洞洞的盲眼,坐在座位上,沒有表情,跟個泥塑似的。

        突然間,楊小白的冷汗流了下來。楊小白覺得,張二順一定是認(rèn)出他來了!楊小白看過很多武俠小說。那些小說中,幾乎所有雙目失明的俠客,耳朵都特別特別好使,甚至能聽落葉于驚雷。楊小白想,剛才他在食雜店跟那個醫(yī)生的談話,張二順一定是聽到了,那個醫(yī)生可是叫了小白名字的。楊小白又想,張二順不是想用一張車票來抵銷殺父之仇吧?他想得可真美!

        公交車行駛到新鶴小區(qū)那站了,楊小白在張二順后下了車。楊小白想好了,他得離張二順稍微遠(yuǎn)一點,省得張二順有所提防。

        張二順進(jìn)了新鶴小區(qū),來到了楊小白家的單元門前。楊小白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張二順,他不知道張二順要耍什么花樣。

        張二順只是在單元門前站了三兩分鐘,就出了新鶴小區(qū)。楊小白仍跟在他身后。楊小白認(rèn)定了,你張二順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我就不信跟不到個沒人的地方!

        張二順走到剛才下車的公交車站時,楊小白的心又提了起來。楊小白又想起自己身上沒帶錢了。要是張二順再坐車的話,楊小白就不知自己怎么辦了,還不買票?丟不丟人啊!

        楊小白就焦急地打量往來的行人,想找個熟人借一點錢。可是,一個熟人也沒有找到。

        5

        讓楊小白有些興奮的是,張二順沒有乘車,而是借著手中的棍子試探著步行。走出了大約三十幾米,張二順被一塊磚頭絆倒了,二胡甩了出去。張二順趴在地上,把右手攥著的棍子換到左手,再用右手在地上劃拉。

        楊小白突然覺得張二順很可憐。他很想上前扶起張二順,幫張二順撿起那把二胡。

        這時候,一個路過的行人,用腳把二胡踢到了張二順的近前。張二順把二胡抓在了手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

        張二順站起身來,用左手拿著二胡和棍子,用右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就又往前走。五分鐘后,張二順和楊小白就相繼來到了北岸郵政局前。張二順進(jìn)了郵政局,楊小白也想進(jìn),但又沒進(jìn)。因為楊小白看到,《澗河晨報》社的那輛帕薩特正停在郵政局門前。

        后來,楊小白告訴我,當(dāng)時的第一直覺讓他認(rèn)定總給他添亂的陳斯情一定也在郵政局內(nèi)。事實證明,楊小白的直覺蠻準(zhǔn)的。

        就在楊小白苦等了大約十分鐘后,張二順出來的。張二順不是自己出來了,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左手拿著二胡,右手扶著張二順。張二順的右邊,正是陳斯情。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楊小白發(fā)傻的時候,陳斯情、張二順和那個男人已來到了帕薩特前。

        陳斯情對那個男人說,王叔,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你把這位伯伯送到地方吧。

        那個男人說,好吧。就跟張二順上了車。

        楊小白就把刀子掏了出來,沖上前時,帕薩特已經(jīng)啟動,飛快地駛遠(yuǎn)了。楊小白一口氣追出了百十米遠(yuǎn),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蹲在了地上。

        楊小白氣喘勻了,緩緩站起身時,陳斯情跑了過來。

        陳斯情氣喘噓噓地說,楊小白,你,你跑這么快,干,干什么呀?我,我正要,找你呢。

        楊小白哇的一聲哭了。他說,你找我干什么?干什么?他邊喊邊把手中的刀子摔在地上。刀子的小鈕磕在了地上,啪,刀尖彈了出來,陽光一打,挺晃眼的。

        陳斯情被楊小白哭愣了??煽吹竭@把刀子時,她又笑了,說,我就知道是被你偷走的。

        楊小白一腳把刀子踢出去老遠(yuǎn),他哭著說,還給你!還給你!你把那個瞎子放走了,那個瞎子殺死了我爸爸你知不知道?

        陳斯情的臉就白了,她說,什么?那個人殺死了你爸爸?

        楊小白又蹲在了地上,抱頭大哭。

        陳斯情兩手捂著胸口,愣在了那里。

        行人都側(cè)頭看他們倆。一對四十歲左右的男女路過時,女的問,這倆孩子干什么呢?男的說,處對象的,現(xiàn)在這些孩子呀。

        楊小白止住哭泣時,陳斯情說,好像不對。

        楊小白說,什么不對?

        陳斯情說,你媽媽是不是叫楊美溪?

        楊小白說,是。

        陳斯情說,她是不是在北岸醫(yī)院工作?

        楊小白說,對呀,怎么了?

        在陳斯情接下來的話語中,楊小白知道陳斯情和那個司機(jī)來郵局,是幫著給《澗河晨報》的通訊員和副刊作者匯寄樣報和稿酬。陳斯情幫著填寫完最后一張匯款單時,張二順來了,也是匯錢。陳斯情見張二順是盲人,手里的錢又多是硬幣和角幣,她就幫張二順數(shù)了錢,又幫張二順填寫了匯款單。匯款金額是四百元,收款人是北岸醫(yī)院楊美溪。陳斯情聽說楊小白的媽媽叫楊美溪,在北岸醫(yī)院工作,可她沒有記準(zhǔn),也就沒有在意。她就問張二順,伯伯,您的姓名和地址呢?張二順說,不寫行不?郵政局工作人員說,不行。張二順說,那就寫吧,吳明,口天吳,明天的明。地址是澗河市新鶴小區(qū)三號樓四單元六一六戶。這正是楊小白家的地吐。

        楊小白也搞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就問陳斯情,我們還能追上張二順不?

        陳斯情說,張二順是誰?

        楊小白說,就是那個瞎子,他跟你說他叫吳明。

        陳斯情緊忙看了下表,說,壞了壞了,追不上了。

        追不上也得追呀。楊小白和陳斯情趕到火車站時,張二順要坐的那列駛往哈爾濱方向的火車早已開走。

        6

        后來,楊小白的媽媽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個叫吳明的人寄來的四百元錢。寄款人地址總是在變,有時是哈爾濱,有時是鶴崗,有時是杭州,有時是我根本就沒聽說過的小縣城。楊小白的媽媽一分也沒有花,存到了一個存折上。

        再后來,我就問楊小白,張二順為什么要殺死你爸爸呀?楊小白說,你就別問了。我就去問楊小白的媽媽,得到的回答是,你去問小白吧。

        我就不問了。

        這個世間,大概每個人都有秘密吧。就像那把丟在郵政局附近的彈簧刀,如果沒有人去碰它前端的那個小鈕,它的鋒刃就不會傷到什么。果真是這樣的嗎?帶著這個不解的秘密,現(xiàn)在我成了楊小白的妻子。

        哦,我居然忘了說了,我的名字叫陳斯情。

        責(zé)任編輯 趙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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