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1988年的成都市文科狀元史春夢來說,高考不過是她精彩人生中一個短暫片段。她有一段現(xiàn)在的大學生很難想象的大學生活,既淳樸,又有風花雪月,既被各種活動填滿,又有只屬于她的一片空間。不是每個人的大學生活都值得回憶,但如果像史春夢一樣對期間種種趣事記憶猶新,那足以說明:那時候的大學,真值得一讀。
高考?過了那么久,誰還記得住高考啊?
1988年,我參加完高考后立即就開始了大玩特玩,同學們拿著標準答案自測分數(shù)時我也懶得參與。都結束了,再預測也不能改變任何狀況——那時候,我們是先報志愿。何況在高考之前的預考時我已經(jīng)是成都七中的第一名,何必緊張?說真的,高考之前一遍遍地復習也怪煩人的,我只希望趕緊考完了事。過了那么久,都上世紀的事兒了,我哪兒還記得高考時自己想了些什么啊?
隨后,我如愿考上了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系,我的大學開始了。那時的大學,在校風上多少延續(xù)了中學的風氣,成績優(yōu)秀者能得到大家的關注與尊重。我們的生活簡樸,外語大學嘛,課業(yè)負擔不是很重,比較崇尚自由和多方面的修養(yǎng)。文學會、詩歌會、舞蹈隊、體操隊、模特隊、歌手比賽……只要你積極參與,總有一個適合你。到了高年級還可以做家教,或者去展會做口譯,賺點零花錢。 我們用德語排《雷雨》
在大學期間的經(jīng)歷,我最念念不忘的是大三時用德語排演話劇《雷雨》。本來計劃的是由一位外校的德國女生給我們排一出演員和觀眾互動的先鋒劇目,德國式的。以我這種簡單的思維,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德語周記里大發(fā)牢騷,說如果排《雷雨》之類的就好了。結果外教真的找來了德語劇本,請了中戲的一位導演來指教我們,像模像樣地排練起來,而且我演繁漪!
在中學的語文課本里,苦大仇深的魯媽似乎是主角,繁漪不過是個資產(chǎn)階級少婦,后來看過電影和劇本,我才知道繁漪是真正的女一號,而且她的服裝、氣質比魯媽、四鳳精彩許多。排練的過程中導演就一直稱贊三個女主角都表現(xiàn)不錯,后來我們在歌德學院正式演出,老師同學都來“觀戰(zhàn)”,剛一結束,歌德學院的一位領導(或者是教師?總之是個德國人)就走上前來夸我的德語發(fā)音漂亮。后來得了獎,我們這群演員還騎著自行車去北大參加了頒獎儀式。每個女人都喜歡做明星,我一直對自己的這段“舞臺生涯”得意洋洋。
我的大學宿舍里一共5個女生,一到周末我們就把各自的行頭拿出來換著穿,圖個新鮮,然后到遠遠近近的各大院校去跳舞,北大、清華、理工、民族學院,全都踩過幾腳,每個學校有什么特色也略知一二。自己系里也辦舞會,一兩個教室跳舞,一個教室出售咖啡飲料,男生管賬,女生跳舞,然后把舞伴拉去喝咖啡,收入充實我們的班費。想起來,我們當時可真壞。
整個北外都風花雪月
我們學校,不要說法語系這些專司浪漫的系,整個北外都風花雪月得很。我也毫不例外地談了戀愛,不過那個時候真的是“談”戀愛,只動嘴皮子。大多數(shù)戀愛還是以“今后在一起”為目標的,但以我的感覺,即使態(tài)度這么的光明正大,越界的還是極少。“如果沒把握在一起,我們就不要太輕率;如果確定能在一起,那再等等也不要緊?!边@是當時多數(shù)人的態(tài)度。
我說北外風花雪月,不只是指這里氣氛開明,談戀愛的人多,北外教我的風花雪月還包括生活態(tài)度、學校整體的人文環(huán)境、同學之間的想法交流。比如我們這一代的女人看亦舒、張愛玲,基本是從大學里開始的,雖然有人批評師太是毒草、張愛玲灰暗,可是她們的很多想法,我嚴重贊成,并且可以一邊認同一邊保持健康光明的心理狀態(tài)。淡泊閑散,就是我喜歡的人生。而我的有些同學認為北外傳授的知識太貧乏,不夠綜合,但他們都是成功人士,眼界闊大,層次高出我?guī)讉€段位,對母校要求嚴苛一些在所難免。至于我,北外是我思想成形的地方,我既然對自己的現(xiàn)狀很滿意,當然喜歡我的母校。
此外,禮儀也是一種風花雪月。北外的男生極有紳士風度,宴席結束會為女士取來大衣穿上,會照顧女士先上車,等等,餐桌禮儀更是講究得連我都自愧不如(我們一幫閨蜜有時八卦得高興了,喧鬧聲恨不能掀了房頂)。我至少學到了德國人的守時,聚會宴飲從不爽約,還幾乎每次都頭一個到場?!稌r尚》雜志里教的那些招數(shù),比如晚點出場能提高受關注度之類的,在我看來恰恰是女人難養(yǎng)的例子。聚會之后我通常會給主辦人一個反饋,表示自己的滿意和感謝。像我,沒有天生麗質讓人看著就是一種享受,所以要以誠待人,以德服人嘛。
如果要排隊,我就放棄
當時物價當然低,不過父母掙得也少,所以基本上還是都在食堂吃。我們時常光顧的大食堂已經(jīng)挺好吃,小食堂的小炒更算是美味了,缺點是要排大隊。排隊是我的軟肋,好多事情,只要需要排隊,我就放棄。
臨畢業(yè)時,我的心理狀態(tài)比較特別,本來想回成都,找了兩家成都本地的單位跑了跑,確定了對方的聘用意向,所以最后半年在北京一點不著急,什么單位都沒去面試。后來又由于戀愛原因我想留在北京,輔導員見我在校得過3次獎學金,又是學生會文藝部長,就直接推薦我到了現(xiàn)在的單位,一呆20年——整!我留在教育部工作,當時是挺招人恨的,因為許多人非常努力想得到留京的機會,結果被我撿了個“便宜”。很想跟當初那些努力留京的人說聲:得罪得罪!
我大學畢業(yè)已經(jīng)20年了,從前的大學同學,一些是生死之交,一些,再也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