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紀,一位身著西服、口叼煙斗的德國紳士Johannes Knabensbarg將一款刺猬嘴銜野花、腳踩落葉的小版畫貼入愛書,表明書為他所有。在畫面上方,一綹緞帶上的德文善意而幽默地提醒懷偷書毀書心之人“慎防刺猬隨時一吻”。這張小版畫被公認為是歷史上第一枚藏書票。
此后,隨著教育和出版業(yè)的普及,原本僅作為權貴階層專用的藏書票開始在西方文人雅士中流行開來。到十九世紀下半葉,歐洲的文人幾乎都自己動手制作或向藝術家講明自身旨趣,訂制屬于自己的私房畫并小心將其貼于愛書扉頁之上,以表此書“為我所有”。
早期的藏書票主要是作為藏書的標志,后來隨著英國藏書票協(xié)會、德國藏書票協(xié)會的相繼成立,人們開始收藏和研究藏書票,藏書票的藝術性和人文價值也隨之受到關注。
藏入書中的藝術
藏書票,一般是邊長5至10厘米見方的小版畫或微型版畫,早期多貼在書的首頁或扉頁上,以表明藏書歸誰所有。一枚藏書票除主圖案外,還包括藏書票主人的姓名或別號,國際上通行在票上標注拉丁字母“Ex libris”,意為“屬于某人之書”,該拉丁字符也將藏書票與一般小版畫區(qū)別開來。而現(xiàn)代作品,除藏書票主人外,書票作者的簽名、印量、年代等也必不可少。
國內(nèi)知名藏書票收藏家和研究者子安認為,藏書票跟小版畫的區(qū)別在于,版畫只是版畫家原創(chuàng)的一門藝術,藏書票卻是藏書人與藝術家二人的結晶。與中國古代文人請篆刻家刻制代表個人理想和趣味的藏書章類似,為突出自己的個性,“西方藏書人選擇喜歡的版畫家為自己設計藏書票,所以藏書票往往體現(xiàn)出票主的職業(yè)特點、愛好等。”正如國際藏書票聯(lián)盟執(zhí)行秘書長、英國著名藏書票收藏家威廉·巴特勒所說,“藏書票有更大的意義,就是鼓勵藏書、鼓勵閱讀,讓我們得以認識和看重書籍本身的意義,在欣賞書籍的內(nèi)容設計和工藝的同時,也將書本視為人類文化成就的結晶?!?/p>
“書中蝴蝶”的塵封記憶
在收藏的過程中,探尋藏書票背后的掌故和趣事,打開一只只沉寂在書中的“蝴蝶”塵封的記憶,是眾多藏書票收藏者共同的愛好。
十多年前子安在瑞士的跳蚤市場第一次從舊書中見到藏書票。雖然一開始并不知道藏書票為何物,但一見到它就“很喜歡”。當時收藏的那本書因搬家次數(shù)太多已無處可尋,但那枚藏書票的圖案他仍然記得很清楚,“一個老神父,拿著本書,表情很幽默很詼諧?!?/p>
此后,他開始潛心收藏并研究藏書票。在他的現(xiàn)有收藏中,包括文學巨匠狄更斯、艾略特的藏書票;還有美國藏書家愛德華·紐頓、比弗利·楚的藏書票;英國讀書協(xié)會、作家俱樂部等讀書社團的藏書票;有隸屬于國家、地區(qū)或大學的公共圖書館的藏書票……
更深人靜夜賞書,恐怕是生活于都市、被瑣事牽絆的愛書人一天中最期盼的事。如能在打開書本與作者神交前,先透過一枚小小的藏書票,探尋藏書者或藝術家的內(nèi)心世界,尋找與畫面中呈現(xiàn)的場景相關的記憶,興許能為“賞書”增添幾分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