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著名的禮物來自歐?亨利的小說《麥琪的禮物》,為了給丈夫買一條白金表鏈作為圣誕禮物,妻子賣掉了一頭秀發(fā);而丈夫出于同樣的目的,賣掉了祖?zhèn)鹘鸨斫o妻子買了一套發(fā)梳。盡管彼此的禮物都失去了使用價值,但他們從中獲得比情感更重要的東西——愛,卻是無價的。后來張婉婷把這個橋段移花接木地用到《秋天的童話》,當(dāng)鐘楚紅帶著惆悵的心情展開空空的表帶,她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卻被折疊了起來——為了給周潤發(fā)買禮物,她把珍貴的手表當(dāng)?shù)袅?。張婉婷借歐?亨利的小說展示了禮物的一大要義,那就是珍貴!所以《麥琪的禮物》又被譯成《最珍貴的禮物》。
我曾經(jīng)很被這個故事打動,后來我也戀愛了,需要送禮物,“珍貴”二字像個劫匪一樣把我的口袋洗劫一空。當(dāng)我掂著既沉又輕的禮物赴約時,一路上腦袋里白茫茫一片轟鳴,“天吶你在干什么?退了還來得及。”“不。你這樣做是對的。禮物就應(yīng)該珍貴?!眱蓚€念頭在我大腦里廝殺,我一點沒有書上說的: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因為“珍貴”二字超出,甚至透支了我的支付能力。
再年長些,才發(fā)覺,“珍貴”的“貴”不單純指嶄新的連號人民幣。但這話由男的說,多少有點“空手套白狼”的嫌疑。好歹人民幣還有個衡量指標,心意則太虛無了——系上圍裙燒一鍋難以下咽的飯菜難道就比前者更有說服力?連我的答案都是:未見得。因為后者的“心意”實屬“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都是拿出自己最富裕的東西,有何珍貴?
所以每次看在MV里看到一個男子張開手臂,痛苦地吟唱,“我把整個世界都給了你,為何還留不住你”的時候,我總是會笑場。作為一名國王,你可以放棄全世界,而作為一名屌絲,也許你連打地鋪的資格都沒有,卻在高喊為愛放棄、受罪,那活脫是個笑話。情歌好聽,但是經(jīng)不起推敲,大半原因就是因為里面輕言愛情的偉大。就像那些在女生宿舍樓下點蠟燭、拉橫幅、彈吉他,長跪不起的家伙,窮盡一切努力證明自己是真愛??晌颐看慰吹筋愃频男侣劸筒粺o陰暗的猜想,如果那個女孩子失心瘋真的從了他,多半很快就會分手。因為他的愛情是表演型的,其下空無一物。女生到手,那么無論對方做什么,都自覺得不值當(dāng)初的演出費。他演出的愛情,已經(jīng)大大超出,甚至透支了他的實際支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