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老賴吧。

不是欠錢不還賴賬的那個賴；是看到好吃好喝好玩的死皮賴臉賴著不走的這個賴。

大理，因為這山，這水，這人，老賴賴著不愿挪窩了。

一、大理掠影

上世紀(jì)九十年代的一個三月，畢業(yè)不久的老賴被公司派往云南工作，老賴穿著笨拙厚實的冬裝，在雪花中登機，三個小時后到達春城昆明。真?zhèn)€名不虛傳，此時的北方冰天雪地，這春城還花紅柳綠生機盎然。

辦事處主任體恤下情，交代先休息，適應(yīng)一下。老賴心里說，就憑這氣候，有啥不適應(yīng)的。于是主動請戰(zhàn)，略作休整，就馬不停蹄地出差。

從昆明出發(fā)，老賴和同事敏準(zhǔn)備途經(jīng)楚雄、大理，最后到麗江。慢著，大理？好熟悉的地名。在2000年以前，提到云南，外省人能夠想到的地名基本是這么個順序：1，昆明，春城，是省會??；2，西雙版納，據(jù)說那地方的人都騎大象逛大街的！3，大理，名氣也大著哩，什么天龍八部，南詔國，迷人的五朵金花……再往后，可能會依稀記起玉溪，麗江。麗江在哪里？哦，是廣西漓江吧？說實話，那時候不像現(xiàn)在，真沒多少人知道麗江是哪個省的。

中巴車離開楚雄，幾個小時的山路盤旋，終于——大理，我來啦！路兩旁，是一片片的油菜花，開得黃燦燦，晃得雙眼發(fā)光。從左邊車窗看開去，是連綿成片的山，哦，這就是傳說中的蒼山啊，隱約可見山巔的白雪閃著亮光。從右邊車窗遠遠掠過油菜花看去，是洱海，波光粼粼，幾艘游船在游弋，這內(nèi)陸湖為什么叫個海呢？難不成這水是咸的？傳說中的三塔一掠而過，傳說中的蝴蝶泉連影子都沒看見，帶著滿目湖光山色和些許不舍，老賴先去了麗江。

返回大理，公司的業(yè)務(wù)很快辦妥，老賴和敏馬不停蹄去了洱海公園西門。洱海邊一站，嘿，這水，真清??！春風(fēng)輕拂，波浪微興，水草搖曳，小魚兒捉迷藏其中。少頃，過來一個船老大，問：坐船嗎？游洱海，去金梭島，天鏡閣。坐船玩？好主意！老賴和敏眼光一交流，跟隨船老大從踏板走進游船。發(fā)動機“砰砰砰”唱起來，老賴站立船頭，平靜的洱海水面被船分開了，浪花向兩邊跳躍，清風(fēng)迎面撲來，吹走了連日來的煩惱。遠眺西麓蒼山，遙望洱海金梭島，藍天白云，水清如鏡。這，就是大理嗎？我，真的在大理嗎？心里那叫一個爽。

船老大拎著一把水勺出來了，手扶船幫，俯身舀起一瓢洱海水，對我招呼，來，喝口水啊！我有些不知所措，啥？這水能喝嗎？船老大并不介意我吃驚的表情，仰脖，啪啦啪啦就喝起來。哈哈，他真喝呢！我一把搶過水勺，也舀起一瓢，瞅瞅，水很清澈，也仰脖咕咕咚咚喝下去，很甜。船老大笑了，我們天天喝這水的，沒事啊，洱海水干凈呢。那時候，北方的江河湖水，污染已經(jīng)很嚴(yán)重，魚蝦都毒死無數(shù)。真沒想到洱海水竟然如此干凈，像小時候家里的水缸一樣，可以舀起來就喝！

船靠岸，登上金梭島。圍來一群白族老大姐兜售，滿手滿胳膊的銀子，珠子，香荷包。一大溜的燒烤攤就擺在島邊邊，正好饑腸轆轆呢。于是品嘗了烤魚，還有洱海里面的大貝殼，味道都不錯。去爬天鏡閣，一路上有無數(shù)的貓，島上的人說是野貓。爬天鏡閣，曲曲折折繞得頭暈的樓梯，內(nèi)墻的彩圖圖解大理的佛教，歷史，典故等等，很生動。天鏡閣頂層，外墻四面都是鏡子，哦，原來名字是這么來的啊。

洱海踏浪歸來，一頭扎進大理古城。在許多人家的大門照壁上，老賴經(jīng)?？吹健帮L(fēng)花雪月”這四個字，一直不解其義，這四個字的組合，也太曖昧了吧？好像跟花前月下，風(fēng)流韻事之類的相關(guān)？直到后來才知道，風(fēng)花雪月指的是“下關(guān)風(fēng)，上關(guān)花，蒼山雪，洱海月”。身處古香古色青磚灰瓦雕梁畫柱的古城白族民居街井巷道之間，我很迷惑，難道我回到了唐朝？宋朝？或者哪個說不清的古代？這是玩穿越嗎？我不知道我是誰了。漫無目的，心隨腳動，遛達累了，就近在小攤吃個乳扇，喝碗涼蝦?？吹絺髡f中的大理石，搜羅了一些大理石水磨山水畫。這叫又吃又拿。

轉(zhuǎn)到南門了，抬望眼，遒勁的“大理”二字刻在城門上。這兩個字在好多影視劇出現(xiàn)過，太熟悉啦！一群穿戴潔凈的姑娘飄過來，阿鵬哥，照相?。∧晟俚睦腺嚢抢割^數(shù)數(shù)，1，2，3，4，5，這就是傳說中的五朵金花了。好吧，以大理城門做遠景，五朵金花左右相伴，咔嚓一張啦！沒想到，數(shù)年后老賴還真的摘得一朵金花，變成了阿鵬哥，這是后話了。

二、初識金花

公司在云南的業(yè)務(wù)發(fā)展很快，于是老賴很是忙亂。

到了1999年底，公司發(fā)生了一些變化，要求每個人能夠獨立開展工作。老賴已經(jīng)是老業(yè)務(wù)了，主任也很照顧老賴，便說，你選擇幾個地州啊。老賴說，西南偏西。主任哈哈一笑，西南，就是指云南?。黄?，目標(biāo)直指大理。大理地處滇西中心位置，輻射八個地州呢。老賴后來知道，進入21世紀(jì)后，大理州政府就有了把大理市打造成滇西中心城市的遠景目標(biāo)。這昭示著大理必將發(fā)展得更快，有著更美好的未來。

再次來到南詔國，要開始獨自打拼了。老賴找到新華招待所，租了一個房間，房間里除了一張大床，一臺電視機，就是一直摞到頂?shù)募埾渥?，里面全是公司的產(chǎn)品。每天有熱水喝，有公共淋浴和公廁，租金每月200個大洋，解決肚子問題就在附近的大小館子了。前途未卜呢，這樣的條件老賴很滿足。

每天，老賴起床后，把自個收拾得人模狗樣的，著一身還算得體的衣服，精神煥發(fā)地拜訪客戶，忙得顧頭不顧腚。漸漸的，業(yè)務(wù)起步了，有起色了。工作之余，老賴覺得寂寞了，畢竟是20多歲發(fā)育正常的雄性一個。

一天，招待所住進新房客卓瑪，藏族的，帶一個小男孩，四歲多，不知為啥也要常住的樣子。一來二去，老賴和那小藏族混熟了。滿大街都在放那首高亢的青藏高原，老賴就直接叫小藏族“呀啦索”。呀啦索具備小男孩的一切特點，調(diào)皮，好動，有時候簡直煩透他了。

有一天，卓瑪病了，來了個人看望她。足有一米七的海拔，20多歲，大波浪披肩長發(fā)黑油油，短袖蝙蝠衫隨風(fēng)飄，皮短裙恪盡職守緊繃繃，大腿小腿構(gòu)造合理修長有型，標(biāo)準(zhǔn)大寫的S型，或者俗一點說就是前凸后翹吧。瓜子臉，雙眼流光溢彩。老賴想找個詞形容，算了，是個挺高的美女，至少老賴這么認(rèn)為，美女本來就不再需要什么假惺惺的形容詞。老賴是無意走出房間碰到她的，只打了個照面，老賴心里撲通顫了一下，對，不知道哪個神經(jīng)真的抖動了一下，也不認(rèn)識人家，連個招呼也沒打，心里想不想打招呼就只有自己知道了。人家美女可沒搭理老賴，徑直去了卓瑪?shù)姆块g，只是很不負(fù)責(zé)任地把個美妙的背影印在老賴腦子里。春心萌動的老賴百無聊賴，默默地回味著那好看的背影，吞下一大口口水，遛達下樓，準(zhǔn)備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還沒有走下兩步樓梯，老賴忽然想耍賴了。剛才我心里好像動了一下的，對，肯定動了一下?？墒遣徽J(rèn)識人家啊，太唐突了吧？我們是中國人的，要含蓄啊，不行，今天還要辦事呢。等一下，老賴仔細思考狀，那事好像不算重要的，可以推遲再辦的。蒼山啊，洱海啊，給老賴個理由吧！都快把老賴愁白頭了！有了！老賴想和“呀啦索”玩呢，好久沒和“呀啦索”玩啦，至少兩天了吧？不行，“呀啦索”是老朋友了，對，老賴今天實在太想念“呀啦索”了，要去找老朋友玩，雖然他才4歲，還經(jīng)常拖拉鼻涕泡，可是哪個小孩不拖拉鼻涕泡啊。對，不能把老朋友給忘記這么久，要多走動走動的！老賴頭也不回馬上跑步下樓。

下樓，上樓，敲門。進了“呀啦索”的房間，老賴第一眼先是貌似無意瞄了那個“大個子”一眼，還不知道姓啥名誰的那個人眼睛里閃過一絲絲疑惑。老賴迅速對“呀啦索”說，看看，叔叔給你帶啥來了？呀啦索可不管老賴那顆復(fù)雜的腦袋在琢磨啥不可告人的秘密，跳起來就嘻嘻哈哈地跟老賴搶，可惜那幾袋糖果稀里糊涂的當(dāng)作了老賴哄小孩的別具用心的道具。老賴又裝模作樣的對大個子點了點頭，很隨意的樣子問了句，你好啊，來看望卓瑪啊。也不記得還說了些什么胡話，老賴裝作還有事的樣子匆忙逃跑了。

大個子后來基本每天來看望卓瑪一次，老賴早就算準(zhǔn)了可以無意打個照面的時機。老賴也勤快得簡直近乎無恥了，一個大男人，竟然會跑去幫不算很熟悉的病人出去買飯，買水，買東買西。那個卓瑪雖然不是自家親戚，不過漢藏一家親嘛。當(dāng)然，做這些必須有大個子剛好在場的。一次大個子走后，老賴裝作非常隨意地問卓瑪，那是誰啊，哪里人啊，怎么就她自己一個人來看你啊……很多八卦的問題。已經(jīng)無恥了，就無恥到底吧！卓瑪是過來人，很快就看出了老賴曲里拐彎問題的貓膩：我看你這家伙這幾天這么勤快呢，看上她了吧？想泡?。盔P，白族，單身呢。白族，那不是金花嘛，老賴腦子里閃過那年在大理古城門與五朵金花的合影。不過，卓瑪頓了頓，眨巴眨巴眼睛，狡黠說道，追她的人可不少哦。得了，多美好的答案，多準(zhǔn)確的答案！只要是單身，老賴就還有機會的！老賴的糖果值了，買飯送水值了，無恥也更值了！老賴真想再給“呀啦索”買袋糖果，特大袋子裝的！

下次鳳來的時候，老賴剛好“無意”在卓瑪?shù)姆块g遇到了她。一雙大眼睛非常明亮地看著老賴，又馬上和卓瑪一個對視，老賴發(fā)覺鳳嘴角動了，笑了。老賴心里一涼，壞菜了，卓瑪肯定把老賴近來異常的表現(xiàn)告密了！還好，鳳好像并不反感與老賴說幾句話。老賴嘴巴拙得很，大腦老是短路，半天也找不到好玩的話題，經(jīng)常傻傻地看著鳳就發(fā)了呆，惹得卓瑪老是偷偷地笑。據(jù)后來鳳透露，她早就在卓瑪揭露他的不恥行徑之前就覺察到了圖謀不軌，她說老賴的眼睛出賣了他的靈魂。唉，女人心啊，敏感著呢。正在成長中的小伙子們，看到喜歡的MM，別掖著藏著了，一定要表現(xiàn)一下，女人心里其實都跟明鏡一般，早看透你那幾根花花腸子啦！

卓瑪?shù)牟『昧耍腺囅胝埓蠡镆黄鸪鋈ネ?，?dāng)然一定要請到鳳的。卓瑪嘲笑他，你真是個超級笨蛋。我的病又不是多厲害，你也不想想，鳳為什么幾乎天天都來看我？老賴的心怦怦亂跳，從卓瑪?shù)目跉饪磥?，有戲的！去哪里？老賴早就打好主意了，洱海邊有個情人湖。

一個明媚的下午，一行四人到了洱海公園西大門，老賴一直不明白那個橫批怎么讀最準(zhǔn)確?！昂由蕉佟保馑际呛拥靡话俜?，山也得一百分；還是“百二山河”，山可以得一百二十分，河也得一百二十分。無論怎么讀，總感覺意思不是那么通暢，難道還有其他含義嗎？今天老賴也沒工夫探討這些，心慌慌的，得表現(xiàn)表現(xiàn)?。№樦Ｄ线呉宦肪従彾?，看著今天更清澈的洱海水，更郁郁蔥蔥的團山，老賴心里開滿山茶花一般，其實，山?jīng)]變，水沒變，只是身邊多出來一個人啊！倆人并排走，老賴也不敢靠鳳太近，生怕一個不小心的舉止暴露出深藏的雜念，才第一次出來走走，把這么優(yōu)美的曲線嚇跑了我可怎么拉得回來。話題漫無邊際，看到啥說啥，要不老賴就吹自己的光榮歷史，生怕鳳不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卓瑪忙著照顧“呀啦索”，很少和他們走在一起，要么跑到前面，要么落后一大截。瞧瞧，多善解人意的卓瑪！卓瑪，呀啦索，扎西德勒！

路過自來水廠，路過漁家女雕像，路過觀海走廊，今天這路怎么走起來這么快呢？很快就來到情人湖。在洱海的邊上，有一條橫堤隔開，獨立的一片水域，這就是情人湖了。這里北接洱海，南靠團山，堤壩彎彎曲曲，四周柳梢低垂，湖面如鏡，水草茁壯，魚兒游動，野鴨覓食，垂釣者紋絲不動。多美的風(fēng)景！情人湖，誰吃多了會來情人湖啊，老賴的心思天地可鑒，大曝光了。

不知不覺，到晚飯點了，老賴想找個有點情調(diào)的館子再好好表現(xiàn)一番，沒想到她們都想去吃傣味菜。楊家傣味，路倒不遠，出了洱海公園大門南下幾步就到了。只是這地道的傣味菜剛開始吃的時候太難適應(yīng)了！檸檬雞，酸得滿嘴冒口水；菠蘿飯，這個還行，紫糯米很糯很甜；苦撒撇，據(jù)說是牛膽汁做的，那個苦法，苦瓜比起來只能當(dāng)孫子輩的了；小米辣炒牛肉，這個超級兇猛，舌頭都辣得不想要了！看看老賴的表現(xiàn)，酸的苦的把張臉折騰得五官走形，辣得滿頭大汗，出丑大了，哪里有一丁點的浪漫！發(fā)展到后來，老賴已經(jīng)修煉得隔段時間就要找傣味菜解解饞。人哪，很多時候會犯賤的！

腆著一張辣得冒火的臉，老賴索要了鳳的手機號碼，爭取早日單線聯(lián)系。后來再約卓瑪與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卓瑪不耐煩了：拿我當(dāng)電燈泡呢？我還怕浪費電的。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的。終于，老賴盼來了一場美國大片，就在新建電影院上演，于是老賴提前買好票。看電影，多老俗的套路??！老賴可沒這么想，想一想都激動，黑燈瞎火的，誰也不認(rèn)識老賴，旁邊伴著個大美人，美出鼻涕泡也愿意啊。打電話，剛開始找借口，有點事恐怕來不了??；于是老賴厚著臉皮堅持，再推辭，老賴就死皮賴臉再堅持。終于訂好晚八點，不見不散。終于天黑了，老賴從那以后就沒遇到還有哪個白天有那么長的。老賴守在電影院門口張望。終于來了，相視一笑，都沒說話，所謂意會何須多言。一前一后進來，鳳在老賴右邊坐好。放映美國大片呢，屏幕上稀里嘩啦響，老賴心里也響。電影演了些啥，不記得了，只感覺滿頭冒汗，手心也是汗直冒。目不斜視，正人君子一般，腰桿筆直。唉，啥事都有個第一次的。之前老賴設(shè)想的那些兩人小空間黑燈瞎火的誘人情節(jié)啥的一樣也沒敢做，啥也沒發(fā)生。最讓老賴丟人的，甚至鳳至今耿耿于懷的是，自始至終，老賴甚至沒敢拉一下人家的手指頭，連最柔弱的小拇指都沒敢碰一下。

電影散場。老賴終于不緊張了，鳳卻緊張了，四處張望。老賴說吃個宵夜去吧，不餓；那我送你回去吧，不行；為什么呢？怕給熟人看到了?？墒谴蟀胍沽耍履阕约鹤卟话踩?。雙方妥協(xié)的結(jié)果是，妹妹走前面，哥哥在后面保持安全距離尾隨，跟特務(wù)盯梢一樣。第二天，鳳問老賴，明明先到你的招待所了，為什么還跟著我后面走？老賴鼓足吃奶的勇氣說：想多看看你的背影！這句話的獎勵是老賴看到一顆熟透了的大蘋果。

蠶豆有個七八成熟了，他們?nèi)ヒ巴馔妗ｘP帶著老賴跑進農(nóng)田，看四處無人，他們一起團伙做賊貓著腰偷蠶豆吃，每人摘了一大把，生吃啊，脆生生的，有點甜甜的味道。忘記是哪塊農(nóng)田了，如果您還記得當(dāng)初您家的農(nóng)田少了幾把蠶豆的話，老賴現(xiàn)在承認(rèn)了啊，坦白從寬嘛。

大理洋人街，他們逛蕩累了，就鉆進西藏咖啡吧，每人一杯咖啡，就那么面對面坐著，或竊竊私語，或相視無言，老賴相信鳳能讀懂他眼底的愛慕和思念。第一次他教給鳳吃西餐，什么左手叉子右手刀子的，很是忙亂。

洱源下山口溫泉，買票的時候鳳臨時變卦堅持說不下水，只進去陪老賴。老賴知道鳳的小心眼，怕穿泳衣下水了春光外泄，被他的眼睛吃了豆腐。后來看到老賴在溫泉里泡得舒服，終于按捺不住對溫泉水的誘惑，自己偷偷地?fù)Q好泳衣，與老賴一起享受溫泉浴，享受硫磺水對肌膚的親密接觸，也讓老賴第一次近距離心慌意亂地看著鳳發(fā)呆，凹凸有致啊，濕身現(xiàn)型啊，數(shù)次盯著鳳的曲線走神的老賴雖然被數(shù)次怒視回敬，但是那明亮的眼底透露出的得意和微微上翹的嘴角已經(jīng)把她隱藏很深的秘密出賣了，老賴看在眼里記在心上，樂得半夜都笑醒了。

大理的山，大理的水，他們的足跡和身影在無數(shù)的地方重疊。

三、感謝國足

偶然的一次，老賴發(fā)現(xiàn)了鳳和自己有個共同的愛好。那時候正好是2000年亞洲杯復(fù)賽期間，亞洲各國激戰(zhàn)正酣。老賴一次半夜打電話，騷擾鳳在干嘛呢，說是在看電視，看啥啊？看足球賽呢！啊，老賴真沒想到，她也愛好這一口。正好馬上就是一場關(guān)鍵比賽，中國和卡塔爾爭奪半決賽門票。于是老賴盛情邀請鳳一起觀戰(zhàn)！鳳也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嘿嘿，那時候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發(fā)展得如膠似漆了。至于發(fā)展的程度，蒼山的松鼠們都可以作證的，它們親眼目睹過老賴在夏天最熱的時候還害怕鳳感冒，把人家緊緊抱在懷里給她取暖；洱海的青魚們也可以作證，它們親眼目睹過老賴饞肉的時候咬著鳳的嘴唇半天不松口。發(fā)展程度只是還沒有到達羅馬。這個嘛，你懂的。

晚飯之后，他們就一起坐在床頭一邊看著電視等待中卡開戰(zhàn)，一邊探討一下人生啊，理想啊這些輕松的話題，這些都是浮云一樣的東西。閑話少說，比賽要緊。差不多22點才開戰(zhàn)，在老賴和鳳的親自搖旗吶喊助威下，中國足球隊以3：1大勝卡塔爾足球隊！挺胸進入半決賽，他們也是擊掌慶賀。

欣賞完足球的激情過后，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了，都過了凌晨一點了，這怎么辦啊，俗人都要睡覺的。招待所早鎖門了，怎么好意思大半夜地去叫開門放人出去？那不是不打自招了？看看鳳，也迷瞪著眼睛瞅著老賴呢。房間就一張大床，連個沙發(fā)都沒有啊。老賴很豪邁地說，這樣吧，你睡床，我繼續(xù)看電視。鳳看來是困了，迷瞪著雙眼說，那你困不住了怎么辦？沒事沒事，天再過一會就亮了，大不了我趴在床邊瞇一會。其實，這個時候的鳳基本對老賴不設(shè)防的，老賴長期以來的優(yōu)良表現(xiàn)已經(jīng)贏得了美人心。曾經(jīng)有多少次私密相處的機會啊，在后半夜四處無人的明珠廣場大草坪，在靜悄悄只有鳥叫的洱海小樹林連椅，在被大雨困住的雞足山客?！腺嚳傁氚殃P(guān)系推向最高境界，做過無數(shù)次的戰(zhàn)前動員和實戰(zhàn)演練，無奈都招來了對方的堅決徹底阻擊，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只好作罷，老賴還是深深明白心急喝不了滾燙的海菜湯這個道理的。盡管潛伏心底的惡魔常常想興風(fēng)作浪，但女神顯然有更好的招法對它進行招安和降伏。

鳳真的很困了，但是防賊的戒備心還是很強，和衣而臥，只是頭挨著枕頭一小會就睡著了。老賴說到做到，一個人陪伴聲音很小的電視，干熬著?；仡^看，鳳已經(jīng)熟睡中，姣好的面容完全放松了，很甜蜜的樣子。嘖嘖，睡美人呢?？粗粗?，老賴心底的惡魔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不過這可不行啊，不能乘人之危啊，誰來拯救我呢！老賴要講原則的。站起來，走出房間，輕輕掩上門，在走廊點起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想平復(fù)一下有所躁動的心情?？墒撬季S的野馬已經(jīng)開始天馬行空信馬由韁了。想起前不久，老賴和死黨剛的聊天。這家伙在昆明呆著，談了一個女朋友，玉溪的，兩人關(guān)系發(fā)展很好。有一天晚上，剛打電話，聽到電話里很吵鬧，說正在玉溪哪里哪里慶祝某某生日呢。剛急眼了，立刻包車去玉溪，兩個小時之內(nèi)在一KALAOK找到，幾個男男女女正喝酒唱歌呢。剛二話不說，拉起目瞪口呆的女朋友就走，直接回到昆明，當(dāng)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飯！剛后來說，其實那晚也只不過是幾個普通朋友慶生日，不過里面有一個一直惦記著他女朋友呢。飯已經(jīng)做熟了，他女朋友現(xiàn)在反而對他非常好，還經(jīng)常炫耀男朋友的從天而降。了解到老賴的狀況，這家伙還眨巴著眼睛忽悠：都這地步了，還不生火做飯？不需要我教你吧？

老賴再點起一支煙，內(nèi)心有兩個小人在斗爭呢，你真喜歡這朵金花嗎？當(dāng)然！你準(zhǔn)備把金花栽到自個家里嗎？當(dāng)然！那還猶豫啥？有點害怕。怕啥？怕做糊了，怕做成夾生飯不好收拾……前怕狼后怕虎的，這可不是你老賴的性格啊。胡思亂想一通，心思轉(zhuǎn)到房間里面那個睡美人身上了。時間真快啊，從第一次不期而遇的心動到現(xiàn)在快一年了吧？給“呀啦索”買糖果，吃傣味菜，看電影，偷蠶豆，蒼山松樹下，洱海大橋邊……點點滴滴，暖意浮上心頭。奶奶個熊，老賴打心眼喜歡這妞！今天老賴拼了！老賴要做飯，做飯，做熟飯！

進門，鎖好。老賴看著甜美熟睡的鳳，驀地一陣悸動，略微有點心疼的感覺。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輕輕地覆蓋了鳳，貪婪地連續(xù)不斷的輕吻印遍了鳳的整個臉龐?；蛟S是夢中被吻受驚，或許是因為老賴的體重，鳳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看到熟悉的老賴好像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很快，她敏感的心感到今天的老賴有些不同尋常，清醒過來開始奮力反擊。一場無聲的戰(zhàn)斗拉開了序幕，大大出乎老賴意料的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女人真正動起手來力氣竟然如此巨大！先是拼命舉起胳膊往上撐開老賴，老賴只好左手抓住她右手，右手抓住她左手，狠狠按在枕頭上。胳膊被固定住了，又開始兩腿亂蹬，老賴被蹬得性起，瞅準(zhǔn)機會，分開兩腿直接跪在鳳的大腿上。兩個人就像冤家對頭一般，進攻方發(fā)誓要攻下最后的堡壘，防守方拼盡全力嚴(yán)防死守。好比今晚中卡的足球大戰(zhàn)，卡塔爾隊面對中國隊組織的一次次進攻，一次次給予化解。鳳的四肢基本被固定了，可是并不妥協(xié)，老賴稍有松懈，鳳就準(zhǔn)備反撲。于是，兩個人就保持那么個奇怪的姿勢僵持著，都是滿身是汗，都是氣喘吁吁，雙目圓睜，怒目而視。

老賴終于先開口說話，是憋了很久很久的一句話。說完之后，就松手了，沒想到的是松手后鳳也沒有反抗，眼神開始變得異常柔和，任由老賴伏在身上。老賴趴著喘氣，忽然感到后背摸上來一只手，又摸上來一只，兩手十指相扣，緊緊箍住了老賴……老賴腦子一片空白，混混沌沌，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有幾秒鐘，也可能有幾個世紀(jì)，老賴感覺自己進入了夢幻一般的天堂，而不是前面提到的什么平平常常的羅馬，是天堂啊，真正美妙的天堂！老賴把嘴巴伏在鳳的耳邊，吹著氣說，我剛才進入天堂了。鳳說，我也是。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老賴耳邊傳來鳳極其纖弱的聲音，親愛的，再帶我去一次吧。于是，二度天堂。2：0，我們贏了！雙贏！正好和中卡之戰(zhàn)的凈勝球一樣！老賴不由得喊出聲來：感謝國足啊！

一夜纏綿。相擁相伴。情話連篇?；緹o眠。老賴會永遠記住那個夜晚的。

對于一茬茬韭菜苗一般成長起來的小伙子們，老賴想說的是，只要你是真心喜歡一個姑娘，火候到了，你自然會煮出香噴噴的熟飯！至于老賴到底最后說了什么話把鳳徹底打動了，只要你有真心，到那個時候你會很自然地說出來！老賴也在后來問鳳，怎么會那么堅決地反抗啊？鳳說，就是看你是不是真心的。得到真理了，真愛無價，真愛更是無敵！

四、完婚生女

老賴開始感覺到繼續(xù)租住在這家招待所很不方便了，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啥眼神都看得到。與鳳的相處已經(jīng)從如膠似漆發(fā)展到水乳交融，基本公開化了。很快，老賴在附近的森工局大院租到一套兩居室的平房，光線不好，白天還需要開燈，租金300個大洋。老賴始終感覺有些對不住鳳，這居住條件委實不算好，而自己有限的資金基本全部壓在了產(chǎn)品上。而鳳對此毫不在意，興高采烈地一起去舊貨市場大采購。不到兩天，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當(dāng)然，還有一張大號的雙人床，房間擺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很有點家的味道了。于是，老賴和鳳開始了幸福的非法同居生活。

老賴?yán)霞以谵r(nóng)村，上大學(xué)期間所在的大城市消費水準(zhǔn)很高，花銷比較大，雖然不至于交不起學(xué)費生活費，但是家里的負(fù)擔(dān)的確很重。老賴畢業(yè)后就對自己說，要感恩父母，畢業(yè)就是獨立的開始。暗下決心，今后自己的買房，結(jié)婚等都要自己解決，沒有理由繼續(xù)做“啃老族”。人和人的成長環(huán)境是不一樣的，老賴從來不喜歡抱怨啥。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來著：上帝給你關(guān)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記得順手給你打開一扇窗。

伴隨著大理的快速發(fā)展，老賴的業(yè)務(wù)量開始增大，實在有些忙不過來了，就勸說鳳，把以前的工作辭了吧，跟我一起干。于是，老賴可以專心地主外，拓展業(yè)務(wù)，維系客情關(guān)系，鳳就可以主內(nèi)，安排發(fā)貨等后勤工作。當(dāng)然，老賴可不是那么自私的人，經(jīng)常帶著鳳出去順路逛逛。去麗江古城放個河燈許個愿，在香格里拉納帕海吃個燒烤騎騎馬，到保山的廣場喂喂鴿子，甚至跑到芒市品嘗真正的傣家菜，過幾天傣族的生活。

日子就這么過著，平淡，充實，當(dāng)然兩個人會經(jīng)常憧憬一下以后的計劃。直到有一天，鳳突然發(fā)覺自己有了！給老賴看那窄窄的測試小紙條，確鑿無疑！老賴長這么大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事啊，老賴的表現(xiàn)可真不咋地，唯唯諾諾，竟然沒有給出個什么建議。鳳明顯的不樂意了，可是老賴真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兩個人一起也從來沒有談?wù)撨^這個話題啊，一點思想準(zhǔn)備都沒有呢。這BABY怎么這么快就要來啊，你未來的親爹親娘還沒有準(zhǔn)備好呢。接下來的幾天鳳可沒給老賴好臉色看，老賴想用都知道的那個笑話逗逗鳳開心，就說，第一次結(jié)婚沒經(jīng)驗啊，等下次結(jié)婚就經(jīng)驗豐富了。沒想到這更惹惱了鳳，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我們結(jié)婚了嗎？把老賴噎得半天不敢說話，只好陪著小心，左勸勸右勸勸，但始終沒有敢說出狠話。最后，還是鳳開口了，要不，這孩子咱不要了吧。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足夠老賴后悔大半輩子！

老賴陪著鳳到了一家婦幼專科醫(yī)院，說實話，發(fā)生這樣的事，雖然老賴口袋里面沒有那張結(jié)婚證，但是老賴從來沒覺得丟人現(xiàn)眼啥的，心里早就把鳳當(dāng)作自家媳婦了。忐忑不安地等在門外，老賴根本不在乎“人流室”那幾個刺眼的字體，也無暇顧及別人的目光，坐立不安的，只是擔(dān)心媳婦的身體。會很疼嗎？別發(fā)生什么狀況啊。感覺等了好久，老婆終于出來了，立馬迎上去，攙扶著先在椅子坐下。鳳小臉煞白，手腳無力，腦門子一層細汗，身體還哆哆嗦嗦地抖動。疼嗎？老婆點點頭。

打車回到出租房。休息了一會，老婆才給老賴說出一句讓他至今震驚的話：是雙胞胎??！先拿出一個，后來又一個，太小了，分不清男女的。??！這次老賴不光心疼，肝也疼了，全身的零件都疼了！腦袋嗡地響了一聲。這事容易??？雙胞胎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可憐我這兩個未曾謀面的孩子啊，你們的親爹想你們??！心里發(fā)酸，差點掉下眼淚來。早知如此……唉，啥都不說了，老婆大人身體要緊，先休息弄點好吃的補補身子再說吧。

幾個月過去了，時間到了2001年春。老賴的業(yè)務(wù)發(fā)展還馬馬虎虎，也逐漸地結(jié)識了一些方方面面的朋友，陽春白雪，下里巴人，甚至一幫子狐朋狗友死黨鐵哥們。

進入新世紀(jì)的大理市發(fā)展速度明顯加快了步伐，老賴得到消息，租住的這個平房因為地處小花園的交通樞紐大轉(zhuǎn)盤，要修建成十字路口，這片平房全部面臨拆遷的命運。老賴又面臨搬家了。

老賴和老婆商量，繼續(xù)去租房還是怎么辦？就在猶豫不定的時候，旁邊的老牌國企大理XX廠打出橫幅廣告：紅太陽小區(qū)，年底開盤，時下大理房地產(chǎn)業(yè)也是發(fā)展迅猛。老賴走進紅太陽小區(qū)的預(yù)售處，了解情況。原來，這是大理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買下了已經(jīng)破產(chǎn)的老國企XX廠，準(zhǔn)備在此蓋商品樓。老賴心里琢磨開了，這個區(qū)位很不錯的，前后是下關(guān)的兩條交通要道，附近就是菜市場，商場，學(xué)校，醫(yī)院等?；厝ヅc老婆仔細商量，每平方米1700元，貴是貴了些，但是位置還不錯?？春靡惶?30多平方米的戶型和一間20多平方米的車庫，立馬交了定金。

老婆的身體很棒的，以前還練過體育，恢復(fù)得很快。這不，過了不太久，考驗老賴的時候又到了。這次老賴可沒有拉稀，態(tài)度非常堅決，這孩子，咱要了！老婆對老賴的表現(xiàn)自然很高興，只是不無擔(dān)憂地說，需要準(zhǔn)生證的，需要結(jié)婚證的。唉，看看老賴拖拖拉拉的，這叫辦的啥事啊。以前老說忙，這事那事的牽扯著，要去扯結(jié)婚證，老是沒時間。看來這次必須辦好才行了。這叫奉子成婚??！嘿嘿，沒想到老賴還趕上了這個潮流。只是還無法知道是男是女，略顯遺憾。

說干就干，老賴先辦自己這頭，給老家寫了一封信，讓老爸把需要的什么戶口證明證件材料之類的及時給寄來了。帶著所有必需材料，帶著四色禮品，老賴和未來的孩兒媽一起回娘家。不怕諸位看官笑話，老賴還沒有面見過老泰山和丈母娘，就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這有點攜子去逼婚的味道了吧？我估計各位看官一定見過一些無恥的人，但是能夠無恥到老賴這個地步的，您可能還真沒見過幾個的。

未來的孩子姥姥家在大理州的一個縣城邊上，老泰山和丈母娘都是很開朗的人，并沒有刁難老賴，老賴來之前的一些顧慮煙消云散了，一起拉拉家常，與二老聊聊我的理想啊，我的目標(biāo)啊這些貌似輕松的話題，很快就隨意得和一家人一樣。其實，在這之前，老賴在下關(guān)已經(jīng)接待過老婆的娘家人了，包括舅哥和大姨姐小姨妹，好吃好喝的招待，已經(jīng)盡量先給他們留下個好印象，先讓他們給二老傳了個話，他們未來的姑爺不是個辦事隔楞絆倒（大理方言：不著調(diào)）的人，不是個扎筋（大理方言：小氣鬼）的人。

閑話少敘，老婆這邊的材料準(zhǔn)備得更快，于是，當(dāng)天就把紅彤彤的結(jié)婚證，辦好，現(xiàn)在完全合法，老賴和老婆終于正大光明了。老賴終于親手把五朵金花中最美的一朵合法地插到了自己這堆散發(fā)著清新氣味的牛糞上！

馬上開始辦理結(jié)婚儀式。就在丈母娘家里辦。嘿嘿，能不抓緊辦嗎？孩子都四個月大很不老實了，經(jīng)常在老婆肚子里面練拳擊呢。肚子都開始顯山露水，只好給老婆訂做稍微大些的白族新娘裝。家里每個人都要參與結(jié)婚的大喜事，發(fā)請?zhí)?，布置臨時新房，采購豬牛雞魚，瓜果蔬菜。終于到了賓客滿院那天，鞭炮響聲震天，嗩吶鼓樂爭鳴，收禮金，受賀喜，白族的八大碗隆重上桌。老婆的幾個閨蜜基本一直包圍著她，有心細的發(fā)現(xiàn)老婆大人體型的細微變化，嬉笑著問，有小人了吧？老婆的臉紅得早沒邊了。

忙碌的白天過去了，晚上來了幾十位白族大姐小妹，一色的民族服飾，挑起夜燈，拿著根花棍子在大院子里起勁地舞啊唱啊跳啊，后來才知道那棍子叫霸王鞭，跳的是白族的傳統(tǒng)舞蹈，專門為本族女孩結(jié)婚來慶賀的呢。嘿嘿，這場面，老賴的老家哪有??？老賴忙不迭地轉(zhuǎn)圈敬甜茶表達謝意。

婚后六個月，老賴的千金漢白玉出生了，八斤半呢，肉嘟嘟粉嫩嫩，老賴心里樂開了花！瞧瞧，這下知道什么是效率了吧，知道什么是速度了吧？才婚后六個月就可以喜添新丁。老婆的一群閨蜜都圍著她嘻嘻哈哈恭維我們造人的神速呢。為什么稱為漢白玉？老賴漢族，老婆白族，于是乎，后代一律是和天安門前金水橋的漢白玉齊名的。這稱呼不錯，純潔，吉祥，老賴喜歡。

撫養(yǎng)小孩的確辛苦啊。半夜了，剛好睡得香呢，小家伙哇哇就哭開了，當(dāng)媽的要迷瞪雙眼起來喂奶；感冒了發(fā)燒了，那就是緊急集結(jié)號啊，無論白天還是深夜，老賴和老婆都是立馬起身包裹好了漢白玉馬上去醫(yī)院。小家伙把整個的生活節(jié)奏全部打亂套了，全部以她為中心了。老賴到此時才真正明白那句古語“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的意思。人類，對后代的那份愛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愛，偉大的愛才是人類可以生生不息繁衍千秋萬代的動力。本來嘛，連個阿貓阿狗都會舍命護犢子，何況我們?nèi)祟惲恕Ｔ僖幌?，時光倒流那么20多年，我們不就是和漢白玉一樣，也被父母呵護著才長大成人的么，愛是可以遺傳和延續(xù)的。

雖然辛苦那么一點，看著漢白玉一天天長大，手腳會亂抓亂動了，會看著老爸老媽笑了，我們也是很開心。出租房里經(jīng)常傳來一家人歡快的笑聲。

五、搬進狗窩

接近年底了，老賴接到房地產(chǎn)公司的電話：過來看房。于是老婆抱著襁褓中的漢白玉，一家三口喜滋滋地來參觀未來的新房。呵呵，還不錯，布局，采光都很好。老賴開始辦理按揭貸款，交了首付款，老賴的口袋一下子癟癟的了。不過，終于拿到期盼許久的丁零當(dāng)啷一大串新房鑰匙啦，全家人高興，晚上去洱海邊館子狠狠搓了一頓洱海魚，只有不挑食的漢白玉還是喜歡鉆媽媽的懷里吃奶。

森工局已經(jīng)給老賴發(fā)來停租通知，這片出租的平房不久就要被夷為平地，變成十字路口的一部分，于是抓緊時間請施工隊進行裝修新房。盡管老賴表面很高興，裝修房子也是喜事嘛，可是口袋真真癟了啊，到裝修結(jié)束的時候，又掏出去幾大萬。出租房正好馬上要拆遷，老賴一家就直接喜遷新居，這個時候的老賴已經(jīng)沒有買家具的銀子了，除了必需的床，廚房灶具外，客廳是這樣一副景象：一臺老舊的21英寸彩電，七、八個草墩當(dāng)沙發(fā)。其他的，沒有其他的了。

老賴立馬動身出差，去另外幾個州市拜訪客戶，還真別說，憑著老賴這幾年在業(yè)務(wù)上秉承的“要做事先做人”的原則，把自己的境況略微一提，幾家客戶二話不說，順利給老賴提前結(jié)賬。于是，老賴在外地給老婆打電話，看家電家具去吧。老婆看中一臺大背投彩電，52英寸，嗯，那臺老舊的21英寸的是該換換了，買！看中一大圈布藝沙發(fā)，還算名牌？對，家里來人得有個地方坐坐啊，買！看中一臺什么三開門大冰箱，老賴不懂這個，實用嗎？西門子的？嗯，買！看中一臺卷筒洗衣機，也是西門子的，名牌，為了保護老婆的紅酥手，買！看中一個什么沖浪大浴缸，可以鴛鴦?。繗W耶，買！還有啥和啥？買，買！

老賴回家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這才像個家的樣子嘛。當(dāng)晚，老賴先躺在沙發(fā)上享受了看大屏幕電視的感覺，更晚些的時候，老賴把老婆拖進那個大浴缸，嘖嘖，會噴水呢，有水浪呢，鴛鴦浴呢。與老婆并排躺在大床上，看著旁邊熟睡的漢白玉，看著新房和新家具，老賴有些許感慨，生活就是如此啊，只要你認(rèn)真努力，全力爭取，夢想一定會實現(xiàn)的！想起剛來大理的時候，租住簡陋的招待所，租住白天都要點燈的出租房，現(xiàn)在終于——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老賴終于有自己的家了。心里高興，也表現(xiàn)在行動上，老賴一個側(cè)翻，象被子一樣蓋到了老婆上面。

六、大米白面

時光如梭，抓都抓不住。轉(zhuǎn)眼間，漢白玉滿月了，百日了，2002年的春節(jié)馬上要到了。老賴和老婆商量，準(zhǔn)備回北方老家一趟。

在大理住久了，老是聽當(dāng)?shù)厝苏f，大理，風(fēng)城啊，特別冬天，一刮風(fēng)，刺骨的冷。老賴對此只有報以無言的微笑。風(fēng)，大理的風(fēng)才幾級啊，我老家大海邊那風(fēng)，最大十多級！可以卷起驚濤駭浪。冬天，那西北風(fēng)一來，刮得電線嗚嗚嗚響，鬼哭狼嚎一般！冷，大理冬天冷嗎？實在冷了，穿個羊毛衫再套個夾克衫足夠了吧？有時候也下個雪，大街上能挨到第三天還不融化的雪就算雪花中的戰(zhàn)斗雪了？老賴?yán)霞夷嵌?，下了雪要一直到開春才開始融化，穿個羊毛衫夾克衫就敢出門的一定是腦子早被凍壞了，再配上那迎面吹來的風(fēng)，跟針扎肉刀子刮臉一般，冷得喊疼。所以，大理的家鄉(xiāng)寶們，要知足啊，你實在不知道外省人對你們的那份羨慕，身在福中要知福的。

老婆大人和漢白玉一樣，都是第一次去北方過冬。老賴把寒冷的概念給予了詳解和新的定義，于是，很不容易地在大理買到了冬裝，兩個字，厚實！老婆試穿了，很不樂意，這不成狗熊了嗎？我的體型哪里去了啊？是啊，該突出的地方成機場了，該翹起來的地方被遮擋了，同樣愛美愛臭顯擺的北方美女可是每個冬天都得這么過啊，離開大理你就得忍耐一次了，畢竟溫度比風(fēng)度更重要的。衣服買好了，再搜集一些云南特產(chǎn)，一家人準(zhǔn)備回老家過年。

火車，飛機，汽車；鮮花，枯樹，冬雪。臘月23小年那天，一家三口終于回到老家見到早已站在門口迎接的老爸老媽。

以前是一個人離開家門的老賴，這次一回家就是三個人，把老爸老媽樂得合不攏嘴，抱著漢白玉看了又看親了又親，不舍得放手。老弟和弟媳也帶著女兒來了，八口人圍著炕上的小飯桌，熱騰騰的餃子，熱騰騰的一家人，老賴眼睛潮了。

正如初到云南的老賴一樣，初到北方的鳳對一切都顯示出新奇和興趣。南方和北方，因相隔太遠，語言，風(fēng)俗，飲食，起居，基本每個方面都會不同，有的甚至大相徑庭。老賴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不同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所謂存在即合理是也。

老婆大人對完全遮住體型的狗熊裝沒有絲毫怨言了，凜冽的寒風(fēng)和多日的積雪讓她自然就明白了冬天的含義。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老婆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拉著老賴到處跑，看冬雪覆蓋的麥苗，看屋檐的冰柱，看集市上的人群和奇形怪狀的海鮮特產(chǎn)，問當(dāng)?shù)厝艘恍┥倒蠁栴}。拿著塑料壺去海里取海水做豆腐，吹著凜冽的海風(fēng)，她第一次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興奮地繞著海灘猛跑，如果不是刺骨寒冷的海水，估計她早就跑海里去了。

老婆最感興趣的是北方的面食。讓老賴略感詫異的是老婆對面食和海鮮的超級適應(yīng)，老媽特意給她準(zhǔn)備的米飯反而經(jīng)常變成剩飯。老賴竊喜，慫恿老婆大人跟著婆婆多學(xué)幾手，拌餃子餡，學(xué)發(fā)面，蒸包子，識別各種海鮮以及做法，還別說，聰慧的老婆很快得到了婆婆的嫡系真?zhèn)鳌?/p>

貼對聯(lián)，擺文竹，忙活年夜飯。放過煙花爆竹，一大家子人圍坐在豐盛的飯桌，過了一個團聚的春節(jié)。自此之后，老賴一家子基本隔一年回一趟北方，春節(jié)在老家和老婆娘家輪流過了。

汽車，飛機，火車?；氐酱罄碜约旱男〖?。這大冬天的，還是大理的氣候好啊。

砰砰啪啪，對門鄰居家里開始裝修新房了，老賴進去參觀。鄰居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土生土長的土著白族人，比老賴年長幾歲，古道熱腸，他們搬過來后很快兩家人就來來往往，非常熟悉了。到后來甚至發(fā)展到老婆回娘家的時候老賴經(jīng)常過去蹭飯的地步。老賴始終感覺，遠親的確不如近鄰，平常有個大事小情的，還是鄰居之間互相照應(yīng)來得快。

鄰居的老媽媽非常和藹，只是對老賴的稱呼他沒搞明白。老賴過去鄰居家閑坐聊天的時候，老媽媽開口就喊：阿叔，什么什么的。剛開始老賴以為聽錯了，后來越發(fā)感覺真真的就是阿叔這個詞，終于坐不住了，他明明比老媽媽小好多啊，她卻喊我阿叔，這怎么行？問鄰居，按照年齡，我該喊你大哥的，怎么老媽媽會喊我阿叔呢？鄰居哈哈大笑，這是大理本地的一種獨特的尊稱方式啊。一般是這樣，稱呼對方的時候，大人都隨著家里最小輩分的人喊，老媽媽就是隨著小孩喊你，小孩喊你阿叔，老媽媽也是如此。哦，老賴終于明白了，以后我就不能稱呼鄰居老媽媽為大媽了，而是跟著漢白玉一樣改口稱呼為阿奶。真是十里不同天，風(fēng)俗大不同的。

老婆在老家學(xué)到的廚藝也大有長進，還別說，經(jīng)老婆的長期琢磨和實踐，做出的紅燒大蝦，辣椒炒蛤蜊，蒜茸牡蠣，牛肉大包子，鲅魚餡餃子等老家飯菜很是對老賴的胃口，老賴經(jīng)常對自己日益隆起的肚皮逐漸發(fā)愁，一邊埋頭大嚼海吃海喝一邊埋怨老婆的廚藝精湛。

轉(zhuǎn)眼間，中秋節(jié)到了。老賴和老婆商量，決定今天請朋友親戚們來家里吃飯。

老賴來大理這幾年，已經(jīng)結(jié)識了一幫子朋友，入鄉(xiāng)隨俗經(jīng)常轉(zhuǎn)圈吃請的，今天你家，明天我家的輪流坐莊。早早就給鄰居，王老師，阿坤以及幾個親戚打了電話，沒人會和老賴客套推辭的，大理民風(fēng)淳樸，都是實在人。按照慣例，上午就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手腳慢的就電話猛催，終于湊齊一桌家庭麻將，先戰(zhàn)斗幾圈再說。午飯不是正餐，幾個人隨便對付幾根面條，米線啥的就算了。繼續(xù)搬磚戰(zhàn)斗。

老婆和那幾位夫人可勁在廚房忙活，到傍晚時分，人馬全部到齊。好家伙，大大小小20多口子呢，于是，飯桌就是飯桌，大茶幾也是飯桌，麻將桌還是飯桌。

今天上的菜可與以往的大不同呢！除了一盤小米辣炒牛肉，一盤臘肉炒蒜薹是當(dāng)?shù)爻Ｒ姴耍渌裁醇t燒大蝦，紅燒鲅魚段，辣椒炒蛤蜊，爆炒魷魚卷，清蒸蒜茸牡蠣，涼拌海蜇皮，蝦仁紫菜蛋花湯……基本全是當(dāng)?shù)厝撕苌僮龅暮ｕr！主食除了傳統(tǒng)的大米飯，老婆竟然還包了餃子。

這邊幾個大人還矜持著研究滿桌子菜譜呢，那邊飯桌的小孩們早就搶先動手了。老賴招呼著：來來來，都別愣著了，動筷子！自然都是吃得滿嘴流油，自然都是可勁夸獎老婆的廚藝。

王老師是拐著彎的親戚，放下筷子正兒八經(jīng)地說：學(xué)生家長請我去仙上鮮海鮮館子，那里的菜做得也不如鳳?。?/p>

阿坤一口一個餃子，連聲夸贊：好久沒吃到這么地道的餃子了，只在北方當(dāng)兵的時候吃過??！

老賴一邊倒酒倒飲料，一邊招呼著：來來來，王老師，阿坤，喝好吃好。鄰居，你可不行，你省著點少吃點。滿桌大笑。鄰居做過膽結(jié)石手術(shù)的，飲食不能太油膩吃太飽的，老賴每次吃飯都是善意開玩笑勸鄰居少吃點。

不一會就是酒足飯飽盤光碟空了。大家紛紛疑惑，一個金花怎么會做海鮮和面食了呢？老婆可高興了，客氣地賣弄著學(xué)藝的經(jīng)過。這頓飯真給老賴爭臉。

家在大理，閑暇之余，游山玩水就是最好的休閑?！吧n山十九峰，峰峰疊翠；洱海三千浪，浪浪生花?！?/p>

國慶節(jié)，老賴帶著全家來到洱海公園的團山玩。從南門開始進山，孩子們在那個石階中間的大理最大的滑梯上玩耍。順著公園石階，很快就到了山頂?shù)拿穲@，這里也是大變樣了，花紅柳綠，池水如玉，文人騷客，題詞潑墨。門口那“無上清涼”的石刻道出了梅園的精準(zhǔn)意境。

出了梅園，繼續(xù)東行，來到團山的至高點，站在那塊巨石前，老賴盯著遒勁有力的石刻“遠矚”出神。向東面看去，隱約是猴山，稍近一些，是已經(jīng)停工的半山別墅。老賴不禁感慨，曾經(jīng)記載我和鳳無數(shù)腳印和纏綿情話的情人湖哪里去了？現(xiàn)在的情侶們?nèi)ツ睦飪A訴衷腸呢？

遙望西山，蒼山連綿，霞光萬丈；遠眺洱海，粼光閃閃，海天一色。這不正是一幅絕美的山水畫嗎？大理，我的大理，我們的大理，我們不正是生活在仙境里的畫中人嗎？

責(zé)任編輯 楊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