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人對邱會作這個名字都不會陌生,作為林彪反革命集團“四大金剛”之一的他在“文化大革命”前期曾紅極一時,而隨著林彪事件的發(fā)生,邱會作也跌下歷史的舞臺。從“紅小鬼”到共和國中將,從禍國權臣到階下囚,最后成為一個尋常的耄耊老人,邱會作的一生扮演了幾個大相徑庭的角色,頗值得世人尋味。我們不妨拂去歷史“拷貝”的塵埃,對邱會作不同時期的人生片段作個“回放”,以饗讀者,為官所省,為人所鑒。
從“紅小鬼”成長為高級將領
1929年,革命武裝斗爭的烽火在贛南地區(qū)熊熊燃燒,年僅15歲的邱會作,在他的家鄉(xiāng)興國縣參加了中國工農紅軍,成了一個“紅小鬼”。那時邱會作雖然年齡小,身體瘦弱,但腦子活絡,每次上級交下來的送信聯(lián)絡之類的任務,他都能克服種種困難按時完成,深得戰(zhàn)友們的喜愛。沒讀過什么書的邱會作,也有意識地和那些有“墨水”的戰(zhàn)友、領導多接近,請他們教自己認字學文化。僅兩三年時間,他就憑著自己的聰明勤奮,寫出有模有樣的宣傳標語,編出有板有眼的順口溜,因而沒到20歲就當上了紅五軍團的宣傳隊隊長。
紅軍在不斷發(fā)展壯大中,于上世紀30年代初組建了后勤機構,當時叫供給部,才20出頭的邱會作被任命為軍委總供給部政治指導員。由此,邱會作的戎馬生涯與我軍后勤工作結下了不解之緣。盡管在解放前后,他也曾離開后勤,任過許多政工領導職務,但最終還是操起了“老本行”,當上了總后勤部部長。
邱會作天生是個干后勤的好料子,周恩來在上世紀50年代末,就曾表揚過他是我軍優(yōu)秀的后勤部長。在艱難困苦的戰(zhàn)爭年代里,缺衣少糧是部隊天天頭痛的老大難問題,邱會作總能在極端惡劣的環(huán)境中,想方設法籌到糧食,搞到棉布。應當說,他為人民解放軍的后勤工作,做了許多值得稱道的工作。
年輕時的邱會作,是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的后勤干部。雖然他管錢管物,但從不占公家的便宜,相反的比一般人還節(jié)省,處處想著部隊。他在當糧秣處處長時,曾將自己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鹽巴,送到衛(wèi)生部充作公用。
戰(zhàn)爭年代腥風血雨,當紅軍干革命時刻有掉腦袋的危險。那時的邱會作,無論形勢多么嚴峻,處境多么艱險,始終沒有退縮過。在紅軍長征途中,邱會作負了傷,組織上準備留下他,可是他堅持跟著部隊走,到后來實在走不動了,他便把自己平時攢下的幾塊大洋拿出來送給老鄉(xiāng),請老鄉(xiāng)背著他追趕部隊,背一天給一塊大洋,當老鄉(xiāng)背了3天趕上了部隊時,他的腿部都化膿發(fā)炎了。
在黨組織的教育培養(yǎng)和自身的努力下,邱會作在革命隊伍里進步很快??谷諔?zhàn)爭時期,他便已擔任軍委供給部副部長,后又調任豫皖蘇邊區(qū)財政委員會主任兼新四軍第四師供給部政治委員、師政治部組織部部長。解放戰(zhàn)爭時期,邱會作在部隊幾次編制調整中,先后出任熱遼軍區(qū)政治部主任、中共第二十二分區(qū)地委書記兼赤峰軍分區(qū)政治委員、東北野戰(zhàn)軍第八縱隊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第四野戰(zhàn)軍四十五軍政治委員等職。
邱會作與林彪認識和接觸,大概就是從東北戰(zhàn)場開始的。當時,他追隨時任東北野戰(zhàn)軍、第四野戰(zhàn)軍司令員的林彪,先后轉戰(zhàn)東北、華北、華中、華南等戰(zhàn)場,打了不少硬仗、惡仗和漂亮仗。在遼沈戰(zhàn)役、平津戰(zhàn)役、衡寶戰(zhàn)役等重大戰(zhàn)役戰(zhàn)斗中,他所領導的部隊,多次擔負正面主攻任務,攻城拔寨,無堅不摧,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新中國成立后,黨和人民沒有忘記邱會作為革命事業(yè)所做的貢獻。1951年起,他歷任第十五兵團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華南軍區(qū)政治部副主任、主任,中南軍區(qū)政治部第二副主任,人民解放軍總后勤部部長,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總后勤部部長。1955年9月,人民解放軍實行軍銜制度,他被授予中將軍銜。客觀地說,邱會作從“紅小鬼”走到共和國中將這一步,與自身的革命業(yè)績是分不開的,至于后來他任總后勤部部長,又兼任副總參謀長,則與林彪的“提攜”有著莫大關系。
甘為林彪的棋子以“報恩”
由于邱會作是林彪老部下,所以在1959年,林彪一當上國防部長,就提升他為總后黨委第一書記。對此,邱會作心中感激不已,不止一次在家人面前感慨:還是自己的首長最貼心。
真正讓邱會作對林彪感恩的,要從羅瑞卿事件說起。林彪任國防部長以后,名為“休息”、“養(yǎng)病”在家,實則處心積慮網羅羽翼,醞釀著篡黨奪權的陰謀。當時軍隊的大量實際工作都由總參謀長羅瑞卿承擔,他看不慣林彪搞的那一套,對其種種行徑進行了抵制和斗爭。這樣一來,羅瑞卿就成了林彪的“眼中釘”。
到了1965年初,總后有人揭發(fā)邱會作有腐化墮落問題,羅瑞卿表示支持總后召開黨委常委會對邱會作進行幫助。邱會作聽到風聲,仗著與林彪的多年老關系,悄悄跑去告狀。林彪早就把邱會作盤算在自己的心腹大員行列中,當即出面將邱會作保了下來。從此,邱會作對林彪的感恩之情日盛一日;同樣的,他對羅瑞卿也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1965年下半年,林彪開始了對羅瑞卿的迫害。邱會作與葉群經過精心策劃,于12月8日至15日在上海召開緊急會議,對羅瑞卿進行惡意圍攻。既可為林彪“盡忠”,又可為自己報仇,這樣的機會邱會作豈能放過?他經過搜腸刮肚地精心準備,一連在會上發(fā)了四次言,惡毒攻擊羅瑞卿,說其“要在軍隊造一個羅家天下”。他與林彪、葉群、吳法憲、李作鵬等一伙配合默契,輪番上陣,實際上已完全成了林彪反革命集團的“馬前卒”。
林彪一伙人明目張膽地迫害羅瑞卿,篡權的野心昭然若揭,引起軍內高層的極大關注和憤慨,隨即與林彪一伙人展開激烈的斗爭。邱會作由于自身行為不檢點,再加上是迫害羅瑞卿的主要角色,首當其沖成了“公敵”。1967年1月下旬,總后勤部廣大干部對邱會作的錯誤進行了嚴厲批判,并發(fā)展為包括罰跪、“做噴氣式飛機”等刑罰在內的嚴重武斗,他被打斷一根肋骨,肩胛骨骨膜兩片肌肉斷裂。邱會作哪里招架得住,立即寫信托人捎給葉群:“向林總求救!今后仍同過去一樣,只要有一口氣,就堅決跟著林副主席走。”
其實,邱會作身陷囹圄的處境,林彪早就了然于胸,只不過他想讓邱會作嘗點苦頭之后再解救,以獲得邱會作最大的感恩效果。果然,林彪接到求救信后,立即派葉群拿著他的手令于第二天凌晨,到總后機關把邱會作接到西山藏了起來。邱會作將此稱為“零點得救”,他在日記中肉麻至極地寫道:“25日零點40分,是我新生的時刻……林總挺身而出派夫人接一個人……想到這里,抑制不住的感動從內心像炸彈一樣爆發(fā)出來……”
邱會作為了報答林彪給他的“新生”,稍稍站穩(wěn)腳跟,立即按照主子的旨意,把總后原政委、副部長等領導干部當作整斗的重點,肆意加以迫害。林彪夫婦對這個“忠臣”的表現也非常滿意,處處為他打氣撐腰。3月17日,葉群在中央文革小組會上夸邱會作“是解放以來四個后勤部長最好的一個”。得到主子的贊賞,邱會作干得更加賣力,他又策劃組織調查組,搜集總后勤部5名主要領導和各部一些領導的材料,使出渾身解數批斗干部、鎮(zhèn)壓群眾,并定期向葉群匯報進展情況。
此后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邱會作可謂是官運亨通。在林彪的操縱下,他先是當上“三軍造反派”的“領袖”,后又被任命為副總參謀長兼總后勤部部長、軍委辦事組成員。他伙同吳法憲、李作鵬帶領一大批人大搞軍隊派系爭斗,弄得軍隊人心惶惶,烏煙瘴氣;同時他們還變本加厲,把魔爪伸向葉劍英、陳毅、聶榮臻、彭德懷等將帥,喪心病狂地對他們進行誣陷迫害。此時在邱會作的眼中,林彪無疑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大救星”、仕途上的“大福星”。他在“遇難周年”時寫信給葉群,再一次表示對林彪“??菔癄€不變心”,還選制了象牙底座的臺屏作為效忠禮物獻給林彪。對邱會作的“忠心”,林彪大為滿意,在他的又一次張羅安排下,邱會作于1969年4月當上中央政治局委員。
此時的林彪野心昭著,黨內的斗爭錯綜復雜,形勢相當嚴峻,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雖然邱會作幫助林彪干了不少事,但他遇事沉不住氣的性格還是讓林彪夫婦不放心。于是,在1970年初,葉群為了穩(wěn)住邱會作,親自寫了《詠菊》詩贈送給他,用“寧可枝頭抱蕊老,不能搖落墜西風”,暗示他不要動搖。邱會作隨即把詩刻在菊花硯上,回贈葉群,表示決不動搖。
事實證明,林彪夫婦對邱會作的“敲打”是有道理的。從邱會作在廬山會議上的“表現”可見一斑。
“文化大革命”把林彪推上黨內“第二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