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敏
如果認為我們已經是四面楚歌,參與到與之的對抗中,就將陷入其圈套。只要我們不折騰,搞好自己的事情,一切外部問題都不能撼動中國
“領土問題沒有談判只有戰(zhàn)爭”是種基于歷史慣性的不自信反應
在認識和分析形勢的時候既不能盲目樂觀,無所作為,但也要有理性的自信,不意氣用事,要以特有的定力把握好穩(wěn)中求進的方向,不讓外部干擾打亂包括中國軍事現代化在內的前進的步伐。美國“重返”東亞,重視中國,實際上是對中國崛起不得不作出的被動反應,是其在力量相對衰弱的背景下采取的戰(zhàn)術上的攻勢以彌補戰(zhàn)略上的不足,這樣的戰(zhàn)略絕不可能持續(xù)太久。如果說中國外交上曾經總是根據大國對華政策作出被動反應的話,那么當下美國對亞太的政策應該是少有的一次對中國變化的被動反應。原本是美國擔心我們,我們有理由表現出充分的自信,對美國戰(zhàn)略過度反應,亂了陣腳,就成為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南海問題無疑是近年來影響中國周邊環(huán)境的最大問題。在這個問題上,國人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和愛國熱情,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建議、意見和主張。這些主張既可看出人們對解決中國周邊問題的能力表現出的巨大信心,也反映了基于歷史慣性的高度不自信。不可否認,近期南海問題的凸顯與美國“重返”東亞有直接的關系。但還應看到,當下東亞的海上領土爭端具有一定的共性,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傳統(tǒng)的地緣政治和力量對比的變化,海洋經濟在相關國家經濟中地位和作用的上升,國際海洋法公約關于大陸架原則的生效,以及相關國家國內社會轉型和政治變化外溢所造成的影響等。在分析形勢的時候,采取簡單的黑白兩分法來解讀不同國家的政策,或者簡單地把事情都歸因于美國,理論上違背了馬克思主義內外因辯證關系的原則,實踐上則高估了美國的作用,低估了我們自己影響和把握形勢發(fā)展的能力,這是自信心不足的又一種表現,從長遠來看不利于選擇恰當有效、對我有利的因應對策。
在涉及海疆邊界問題上,有一種認為“領土問題沒有談判只有戰(zhàn)爭”的意見尤其值得思考。這種完全違背歷史事實的認識相當流行,誤導了不少國人,影響了不少人對國家現行政策的看法,害莫大焉。中國與陸上的14個鄰國中的12個國家的邊界問題已經得到解決,這些無一不是通過和平談判的方式解決的。從戰(zhàn)爭是解決邊界的唯一途徑的說法中可以看到中國近代百年恥辱所遺留的悲情陰影,也可以看到對歷史的無知,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堅持穩(wěn)中求進的定力,才是理性的自信
我們國力上升了,理應更加自信。但是,我們在享受超越日本的快感的時候,不愿去體會同樣的變化給對方所帶來的不安、焦慮乃至恐懼。一方面表現的相當自信,另一方面在思考和選擇對日之策時,卻沒有大國和強國心態(tài),仍然念念不忘我們任人宰割時候所采取的無奈之舉和弱國之策,這又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比如,早期我們面對西方和日本的入侵,無能為力,抵制洋貨曾經是別無選擇的因應手段,因為那時的中國只是一個洋貨的進口國。如今我們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國和世界工廠,卻有人在中日關系惡化的時候動輒提出抵制日貨,沒有想到這種做法會給我們帶來什么樣的后果。至于那些提出打砸在華的日本產品之說,不僅違反中國法律,更是“讓日本人偷著樂的事”,因為在中國市場的大多日本產品是在中國生產的,毀掉的是日本商品,損失的是我們自己。諸如此類的觀點和認識包括了太多的歷史悲情和慣性。
中國國力上升,社會進步了,過去能夠解決的麻煩,現在一樣能解決;過去有些無力解決或者無暇解決的難題,現在則日漸具備了解決的實力。我們有理由更加自信,但是這種自信應是理性的自信。所謂理性的自信,就是要以符合當今中國身份和地位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有大國風度和國際視野;相信中國對世界的影響能力,又顧忌別人對中國崛起的擔憂;擺脫歷史的慣性,跳出傳統(tǒng)的從與大國或西方國家關系角度考慮中國外交的藩籬。中國外交史告訴我們,領土喪失,國際環(huán)境的惡化等看似是外部問題,根源往往在于國內不整和國力的衰弱,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也在自己。在面臨復雜的國內外形勢時,不為外部雜音噪音所擾,堅持穩(wěn)中求進的定力,才是理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