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
熱愛抹茶到不可思議的蘇曉茶,突然哭的很難受。
張梓恩怎么可以這樣就消失了呢。我還沒有好好跟他說過話。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很喜歡你做的抹茶味小蛋糕。最難受的是,蘇曉茶突然記不清張梓恩的模樣了。
張梓恩。張梓恩。張梓恩。
蘇曉茶坐在小書桌旁,對著厚達200多頁剛從書店買回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腦里卻全是那令人著魔的三個字。
張梓恩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名字,還有一手讓無數(shù)女生暗暗迷戀的八級鋼琴。好像克羅地亞王子馬克西姆,彈著《出埃及記》,順便詭異的掠走了N打不可計數(shù)的芳心。
蘇曉茶從來沒聽過他彈琴,她第一次見到他,就是街角皇瑪莎蛋糕店開幕的那天。
自從父母離異后,蘇曉茶一直住在奶奶家,在一幢別致的小閣樓里。奶奶喜歡甜食,蘇曉茶又是資深淀粉控,新蛋糕店開幕,自然逃不過她的雙眼。
張梓恩就站在蛋糕店門口,高挑、削瘦、白皙,好像電影里走出來的英國模特。他身后擺著兩個又喜慶又庸俗的花籃,不般配,卻襯得他更加與眾不同。蘇曉茶詫異的想,小蛋糕店開幕怎么請得真血肉帥哥來撐場打廣告?
蘇曉茶在裝潢精美的小店里挑選了一條牛角面包和一袋紅豆吐司,結賬的時候又順便看了一眼門口站著時不時向顧客微笑的帥哥,感到這樣親眼見到這副畫面的機會真是不可多得。
哪個少女心中沒有花癡情結呢。蘇曉茶回到學校后就在和藍面前大力地描繪皇瑪莎的帥哥,平凡的生活里好像炸開了一個出口,終于找到了可以添色的染料。
聽奶奶說,蛋糕店是一個外地來的女人獨自開的,她帶著她的兒子剛搬到這個城市來。
蘇曉茶想,原來那個人,是蛋糕店的兒子哦,難怪長的像被奶油涂抹過。這什么比喻啊,蘇曉茶越來越郁悶,怎么覺得凡是扯上那家“皇瑪莎”的消息,自己都要豎起兩只耳朵,把別人的話一字一句不漏的記在心底。
其實,就是想,再拼湊多點,那個男生的生活嘛。
過了一周,奶奶突然又想念起面包來,趕緊囑咐蘇曉茶放學后捎回些面包蛋糕來。蘇曉茶想到要去皇瑪莎,一下午的課都上的心不在焉。
傍晚的皇瑪莎生意顯得很好,帶著暖意的吊燈散發(fā)出讓人心情寧靜的光線,每個落在白色架子上的面包都有股讓人想帶回家的沖動。
蘇曉茶再三猶豫,不知道挑選什么,似乎每樣都想要。突然有個穿著服務員制服的高高的男生過來詢問,請問你需要什么,蘇曉茶往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去,暗暗的嚇了一小跳,這不是就是那個站門口奶油般的男生么。
出于掩飾還是什么,總之蘇曉茶覺得不能輕易膽怯了。她于是問他,店里有沒有什么新的面包式樣呢?男生聽到突然來勁了,他說先等一下,然后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盒蛋糕,他說,這是抹茶藍莓小蛋糕,我自己嘗試制作的新品哦。
蘇曉茶很驚訝,問:“你竟然會自己做蛋糕???”
他突然有點靦腆的笑著說,感興趣嘛,而且我很喜歡抹茶。很好吃的,你可以買回去嘗試下。
蘇曉茶當然不會拒絕這個由張梓恩親手做的蛋糕,結賬的時候她順便又拿了袋抹茶土司。她莫名其妙的興奮,回家的路上走著走著感到自己快要飛起來,而男生張梓恩,不知道女生的心思,只是為他自己售出的蛋糕暗自欣喜著。
蘇曉茶吃到了她有生以來覺得最好吃的食物,皇瑪莎的蛋糕,抹茶味。從此,她對和抹茶有關的一切東西都生出無限的迷戀。
新的筆套是淡綠色的,桌布是綠格子紋的,為了尋找抹茶綠的筆記本跑遍了好幾個書店,吃雀巢棒要抹茶味,咔嚓脆餅干要抹茶味,衣服也開始抹茶色,抹茶色開始漫天卷地的把她的生活填滿。晚上一邊寫作業(yè),一邊想念著街角那家皇瑪莎,它打烊了嗎,他在店里幫忙還是在家里做題。
那里的面包和張梓恩一樣,對蘇曉茶有無窮的魅力,吸引著她的味蕾。她開始每天下午放學都要去那里買第二天的早餐,總是抹茶味的,抹茶土司,抹茶面包卷,抹茶嘉頓面包,每次都要張望,張梓恩在不在?有時碰上他在店里,她就故意想延長結賬的時間,想多聽他的聲音,盡管他總是不變的那幾句禮貌語。
吃著和抹茶有關的一切食物,張梓恩的模樣就會閃現(xiàn)在腦海里。蘇曉茶獨自啃著她那暗自生長的迷戀,又硬又苦澀,像吸入肺部的第一口抹茶味奶茶。
學校藝術節(jié)開幕,蘇曉茶自覺只是個與之無關的觀眾,所以興趣全無。單曲循環(huán)許飛的《我設計一萬種方式遇見你》,在課室為過獨木橋奮斗著。
假如再遇到那個男生,會是在哪里?我以后還能看到他嗎?想起來就覺得奇特的心酸。和藍看不慣蘇曉茶整天自閉在復習中,硬是拉著拖著要陪她去看藝術開幕式。蘇曉茶受不了她的犟性子,只好和她一起去大禮堂。
蘇曉茶沒想到,第三個節(jié)目,在臺上那個仿若天使般的彈鋼琴的男生,竟然是皇瑪莎的抹茶王子。和藍在旁叨叨的對蘇曉茶說,他叫張梓恩,轉學來的藝術生,好厲害的哦。蘇曉茶忘記了自己的呼吸了。臺上那個,就是伸手遞過一盒抹茶蛋糕的那個男生嗎?
那盒蛋糕的包裝紙我都舍不得丟掉。蘇曉茶為自己擁有過一樣和他有關的記憶而激動不已。
過了幾天,蘇曉茶終于又在皇瑪莎見到了張梓恩。他沒有穿制服,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她一眼就可以從人群中把他辨認出來,盡管記憶這么短暫,可她努力深刻。
張梓恩在跟店員討論什么事情,蘇曉茶不知道。她假裝在仔細看面包的保質日期,偷偷用眼睛往張梓恩的位置瞟,一看就收不住心,越看越控制不住視線的角度。她很想過去跟他打招呼,可他的氣場早就將她甩出了離心之外。她靠近收銀臺,想問有沒有新鮮的抹茶蛋糕卷,張梓恩忽然轉身,走出大門。
蘇曉茶失去了這個機會。
她還設計著余下的九千九百九十八種遇見方式,打招呼的理由,卻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次看到他。
接下來的日子,蘇曉茶全身心的投入高考復習,很久都沒有吃過面包。早餐是飯?zhí)玫钠さ笆萑庵?,偶爾饑餓就啃個蘋果。
某天她突然懷念抹茶的味道,跑到皇瑪莎,發(fā)現(xiàn)那間店已經(jīng)搬遷了。
奶奶說,那個女人,聽說被她老公帶著出國了。蘇曉茶想,那是張梓恩的媽媽吧,那張梓恩呢?也去了?
這段時間壓抑著的秘密,似乎禁不起這樣的推敲。蘇曉茶拿出珍藏了很久的那盒蛋糕的包裝紙,上面殘留著想象中的張梓恩的氣息。蘇曉茶擁有的只有這一張,越來越泛白發(fā)霉的紙,無處訴說的迷戀。
聽說張梓恩一個月前就轉學了,本來他就在蘇曉茶的漩渦外,蘇曉茶的生活邊界和他沾不上半毛錢的邊??墒菦]人知道,蘇曉茶的漩渦中心,曾經(jīng)就只有這三個字:張梓恩。
熱愛抹茶到不可思議的蘇曉茶,突然哭的很難受。
張梓恩怎么可以這樣就消失了呢,我還沒有好好跟他說過話,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很喜歡你做的抹茶味小蛋糕。最難受的是,蘇曉茶突然記不清張梓恩的模樣了。
蘇曉茶考到了北京的某大學,課余她在一家很大的蛋糕店做兼職。她學會了怎么制作抹茶味蛋糕,每當她站在收銀臺上看到進進出出的路人時,她都設想張梓恩會不會出現(xiàn)。
這家蛋糕店,好巧,也叫皇瑪莎。
蘇曉茶一臉微笑,對每個人都友善的說:“歡迎下次光臨!”
(編輯 劉小蘇)
青春期健康·青少版2012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