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震
(塔里木大學,新疆阿拉爾 843300)
試論貝卡利亞犯罪學思想
楊 震
(塔里木大學,新疆阿拉爾 843300)
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不僅對刑法學有著深刻的影響,而且對犯罪學也有著特殊的貢獻。這部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著作闡述了犯罪產生的根源,對什么是犯罪等重大理論問題作出了科學的界分,根據犯罪的社會危害性的不同對犯罪進行了合理的分類,并在如何預防犯罪問題上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從功利主義契約論的新視角揭開了犯罪學發(fā)展史上的光輝一頁,其深邃的思想給人們無盡的啟迪和智慧。
犯罪學;《論犯罪與刑罰》;貝卡利亞
切薩雷·貝卡利亞(1738—1794),意大利人,為揭示當時歐洲刑事制度中種種黑暗的、殘酷的和蒙昧狀況,于1764年寫成《論犯罪與刑罰》一書。歐洲中世紀的罪刑擅斷主義、酷刑威嚇主義和道義責任論在國家刑事立法、司法和刑法理論中占據主導地位,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運動,特別是啟蒙運動的興起,霍布斯、洛克、盧梭等人的社會契約論為貝卡利亞犯罪古典學派奠定了哲學基礎。同時貝卡利亞提出根據維護人類利益或“最大多數人分享最大幸福”的主張進行理論研究,將功利主義作為論證犯罪與刑罰的又一理論基礎,從而將社會契約論與功利主義相整合,形成功利主義契約論的新視角,菲利曾經積極的評價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一書揭開了犯罪學發(fā)展史上的光輝一頁。
塞林曾經說過,犯罪學是沒有國土的國王。盧梭針對王權專制論者的“人是生而不自由的”提出“人是生而自由的”。認為主權應該在民而不在君,人民共同體的意志一經宣示就成為一種主權行為,且構成法律。因此,盧梭認為犯罪是對社會契約的違反。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一書繼承了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思想,指出神明啟迪、自然法則和社會的人擬協(xié)約,均是產生調整人類行為的道德原則和政治原則的源泉。就其目標的主導地位來說,神明啟迪與自然法則和社會契約是無法比擬的。認為一切犯罪,包括對私人的犯罪都是對社會的侵犯。衡量犯罪的真正標尺是犯罪對社會的危害而不是犯罪時所懷的意圖、被害者的地位及罪孽的輕重程度。這樣的犯罪概念,擺脫了以往那些“犯禁”、“罪孽”等非科學成分的羈絆,踏上了科學化的歷程。菲利認為,犯罪學一般都是指研究犯罪的科學,即犯罪科學。刑法學是犯罪學的組成部分,刑法學的學派屬犯罪學的一個學派。菲利否認了犯罪學與刑法學的科際界限,把刑法學的一切問題都看成是犯罪學的問題。赫曼·曼海姆認為犯罪學是對犯罪現象的研究。犯罪是一種應當受到刑法處罰的行為。犯罪學研究的主要內容何以界定,是局限于犯罪的傳統(tǒng)定義,還是采用新的社會學視角?關于這一問題現在仍爭論不休。對此,趙寶成教授認為,犯罪學中的犯罪包括了部分法定犯罪、部分宗教或道德上的罪過(sin)、部分越軌行為(deviation)以及從刑法上看根本不屬于犯罪的未成年人的“身份犯”(status offences)。犯罪學上的犯罪與刑法學以及整個刑事法學中的犯罪概念,在內涵和外延上都不相同。犯罪學有自己的犯罪定義是犯罪學得以保持其批判性格的必要,也是其得以保有自身價值的需要[1]。綜觀各論,該觀點是值得借鑒和肯定的。
犯罪學研究的核心問題是犯罪的原因,對于犯罪的原因,貝卡利亞在其著作中從政治、經濟、社會環(huán)境等多元角度進行了解釋,并將犯罪的根源歸結為社會制度所造成的人們政治地位的不平等和經濟的貧富懸殊等因素,有著環(huán)境決定論的印跡。貝卡利亞強調:社會的貧富分化,上層社會的冷漠與暴虐,社會現實的嚴重不公,反映在法律的制定上是社會各階層利益博弈的結果,法律是為富人們和權勢者設置的,犯罪是富人界定給窮人的專利,社會底層的窮人成為了法律的犧牲品。窮人們渴望以自己的勇敢和辛勞打破原有的社會狀態(tài),擺脫現實的痛苦和煩惱,以獲取自由愉快的生活,在窮人看來犯罪是為自由和權利而戰(zhàn)。因而,犯罪的根本原因之一在于社會階層主體之間的矛盾。
貝卡利亞從功利主義的理論視角,論證了犯罪是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行為人做出的趨利避害的理性選擇。強調人同自然界的一切存在物一樣,都受自然規(guī)律的支配。犯罪就是在特定環(huán)境下趨利避害的必然結果。在趨利避害中,經濟條件與壞的法律是導致犯罪的主導因素,財產上的不平等制度使生存難以為繼的人必然采取財產犯罪的手段去滿足生活之需;缺少人道主義精神的壞的法律促使人變得更加兇殘。搶劫和殺人犯罪是由于窮人和富人之間的貧富差別以及一些人不甘心過貧窮生活而發(fā)生的。盜竊犯罪是由于貧窮和絕望而產生的犯罪,是一貧如洗的不幸者的犯罪。走私犯罪同樣是由于牟利的動機而產生的。通奸、溺嬰等犯罪是由于人們的本能欲望、生活處境與不合理的法律規(guī)定之間的沖突造成的。立法者所釀成的虛偽的功利觀念是滋生錯誤和非正義的土壤。只有改善社會條件和環(huán)境,用民主制度代替專制制度,用新的人道的為全體人民服務的法律代替舊的為某個階層服務的壞法律才能徹底根除犯罪,相比之下,刑罰只是消極的措施,不能消除犯罪的根源。
因此,貝卡利亞雖是犯罪古典學派的代表人物,但并沒有簡單地接受自由意志論,他主張的理性是建立在感性基礎之上的理性,他對犯罪原因問題的研究和闡述,應當說和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及時代背景相適應。
在貝卡利亞看來衡量犯罪的真正標準是犯罪對社會的危害性,而不是犯罪時所懷有的意圖、被害者的地位及罪孽的輕重程度,這是一條顯而易見的真理。由此可見,在衡量犯罪的標準問題上,貝卡利亞采用了客觀主義標準。
貝卡利亞從他的犯罪標準出發(fā),根據犯罪行為對社會的危害性,形成了一個由一系列越軌行為構成的階梯。它的最高一級就是那些直接毀滅社會的行為,最低一級就是對于作為社會成員的個人所可能犯下的、最輕微的非正義行為。在這兩極之間,包括了所有侵害公共利益的、我們稱之為犯罪的行為,這些行為都沿著這無形的階梯,從高到低順序排列[2]。對沒有列入上述階梯中的行為都不能認為是犯罪或者以犯罪論處。貝卡利亞按照行為對社會的危害程度將犯罪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直接毀傷社會或者社會的代表的犯罪;第二類是侵犯公民的個人安全、生命、財產或名譽的犯罪;第三類犯罪是屬于同公共利益要求每個公民應當做或不應當做的事情相違背的行為。在他的犯罪階梯中,第一類犯罪中的叛逆罪是最危險的罪,因此也是最嚴重的犯罪,應該處以最重的刑罰,第二類罪是妨害個人安全的犯罪,一切合理的社會都把保衛(wèi)個人安全作為首要任務和宗旨,因此,侵犯公民安全和自由的行為是最嚴重的罪行之一,應當受到法律所規(guī)定的較重的刑罰。第三類犯罪就是擾亂公共秩序和公民安寧的犯罪。這類犯罪相當于國外刑法中的違警罪。貝卡利亞著眼于社會危害性的見解比那些純粹法律形式主義的犯罪分類法更進了一步,這種犯罪分類方法簡明、科學,為西方各國刑法理論所采用,為大陸法系國家刑法典中分則體系的建構奠定了基礎。
貝卡利亞認為,預防犯罪比懲罰犯罪更高明,是一切優(yōu)秀立法的主要目的。立法是一門藝術,它引導人們去享受最大限度的幸福,或者說最大限度地減少人們可能遭受的不幸[3]。他主張采取一般預防和特殊預防相結合的方法,強調刑罰的寬緩。
(一)把法律制定得明確和通俗,讓國家集中全力去保衛(wèi)這些法律。國家不能用絲毫的力量去破壞已經生效的法律,讓它為人服務,而不是僅為某些階層服務,樹立法律權威,讓人們健康地畏懼法律,而不是對人的畏懼。讓人們了解法律,從而可以預見自己的行為及行為后的法律效果,而不是使法律變得捉摸不定,以此來耗損國家的活力。
(二)普及科學知識。知識傳播得越廣泛,它就越少孳生弊端,就越加創(chuàng)造福利。知識有助于鑒別事物,并促進各抒己見,使很多感情相互對照。任何明理的人都會將自己所犧牲的那一點無益的自由同其他人所犧牲的自由的總和進行對比,將更加遵從明確公開的法律。
(三)使法律的執(zhí)行機構注意遵守法律而不腐化。害怕痛苦的人都遵守法律,但是,死亡卻消除了人體內一切產生痛苦的源泉,人們遵守法律,一個重要原因在于人們害怕違法所致的痛苦。不過,如果執(zhí)法者、行刑者任意、恣肆地制造痛苦,痛苦將不僅得不到充分利用,反倒會激發(fā)世人的道德憎惡,導致痛苦制造的消極后果。因此,痛苦制造的隨意性、人為性必須盡可能地被消除。貝卡利亞認為組成執(zhí)行機構的人越多,踐踏法律的危險性就越小,執(zhí)法官們互相監(jiān)督,每個人所擁有的權威越小,他們對提高自己的權威就越不感興趣,因此就很難徇私舞弊,從而達到法律的公平正確實施。
(四)獎勵美德和完善教育。貝卡利亞認為獎勵美德同獎勵真理發(fā)現者具有同樣的效果,而且榮譽的獎金總是用之不竭,一本萬利的,獎勵美德可以減少犯罪。完善教育之所以是預防犯罪最可靠的措施,是由于教育具有其他措施所不具備的獨特功能。教育通過感情的捷徑,把年輕的心靈引向道德;教育對人產生影響的方式主要是“說服”、“引導”和“感化”,“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因而易于使受教育者理解、認同和接受,內化為人的自我意識達到自律的目的,自覺地承擔起維護和促進社會和諧的責任。完善教育是預防犯罪最艱難的措施,教育的完善并非易事且教育發(fā)揮作用的過程相對緩慢。所以,如果想在讀和寫的能力中找到一種抵制犯罪的力量,我們會意外地感到失望。
(五)刑法的寬和。貝卡利亞主張廢除死刑,認為刑罰的必定性和及時性是刑罰阻止犯罪的前提條件,刑罰的目的既不是要摧殘折磨一個感知者,也不是要消除業(yè)已犯下的罪行,刑罰的目的僅僅在于阻止罪犯再重新侵害公民,并規(guī)誡其他人不要重蹈覆轍。因而,刑罰和實施刑罰的方式應該經過仔細推敲,一旦建立確定的對應關系,它就會給人以一種更有效、更持久、更少摧殘犯人軀體的印象。貝卡利亞始終反對殘酷的刑罰方法,強調殘酷的刑罰與預防犯罪相違背:一是不容易使犯罪和刑罰保持實質的對應關系,二是會造成犯罪不受處罰的情況,達不到刑罰的威懾目的。
貝卡利亞在繼承盧梭的社會契約說的基礎上從功利主義的角度論證了犯罪和刑罰的問題,主張廢除死刑,反對罪刑擅斷,提倡罪刑法定,闡述了犯罪產生的原因,對什么是犯罪作出了科學的界分,根據犯罪的社會性的不同對犯罪進行了合理的分類,并在如何預防犯罪問題上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貝卡利亞的這些犯罪學思想雖有失偏頗,但他獨特的視角和思維方式給后人無盡的啟迪和智慧。
[1]趙寶成.犯罪學與刑法學的關系.政法論壇[J].2001,(5):57.
[2](意)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66.
[3](意)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104.
On Beccaria’s Ideology of Criminology
YANG Zhen
(Tarim University,Alar Xinjiang 843300)
The book On Crime and Punishment by Beccaria brought not only profound impact on the science of criminal law ,but also special contribution to criminology.This book has great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by explaining the root causes of crime and what crimes are,by scientifically defining some other significant theoretical issues,by reasonably classifing crimes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different social harm,and by proposing the author’s unique understanding toward the prevention of crimes.The book opens a new page on the development of criminology in the perspectives of utilitarianism,which would surely brings people its wisdom and inspiration.
Criminology;On Crime and Punishment;Beccaria
D616
A
1008-2433(2012)01-0031-03
2011-09-20
楊 震(1980— ),男,四川通江人,塔里木大學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