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武

國外對腐敗“零容忍”的故事

■顏武

腐敗的容忍度問題，最近在國內成了熱門話題，公眾非常關注。這是因為，目前社會上存在著一種應該理解、允許中國存在適度腐敗，或曰適度容忍腐敗的論調。應該說，這一論調似是而非。

其實，中國共產(chǎn)黨和人民政府對待腐敗始終態(tài)度鮮明，指出“與腐敗水火不容”，“對任何腐敗分子，都必須依法嚴懲，決不姑息”！這就是對腐敗的“零容忍”態(tài)度。然而，也不必諱言，盡管態(tài)度是“零容忍”，但顯然還沒有真正做到對官員“芝麻小事”的“無情打擊”。

國外特別是大多數(shù)西方國家，對腐敗也基本都是“零容忍”，尤其是對政府高官，監(jiān)督嚴格，處理更嚴厲，官員的一舉一動，往往都會被“小題大做”。

因此，了解國外對腐敗的“零容忍”，對我們應該有所啟發(fā)。

一張門票的故事

2012年倫敦奧運會當?shù)貢r間7月27日已拉開帷幕。英國民眾的欣喜自不待言。然而，也有不“爽”的，那是由于許多熱門比賽都一票難求，倫敦市市長鮑里斯·約翰遜也如此?！罢绽碚f”，貴為一市之長，弄張門票應該不難，然而，他卻真的也“無計可施”。去年6月1日，他就坦率承認“很不幸運地沒有抽中”門票，他說，在第一輪門票申請中，他就遞交了多份申請，準備購買多張門票供自己和家人觀摩比賽。不過，卻一張也沒抽中。后來還有兩輪抽票機會，不知道市長先生是否有好運氣。

不過，很顯然，即使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他也不具備“天時地利”，要得到一張門票，必須按照“游戲規(guī)則”來。

德國的政府官員也是如此。

2006年，世界杯足球賽在德國舉行。這是全球球迷的佳節(jié)，也是實力廠商展示品牌的最佳舞臺。世界杯開始前，贊助商們便開始向自己的合作方、宣傳方等派送門票。有趣的是，許多公司都在信中附上一紙說明，告訴受票者有關德國政府為防范腐敗作出的幾項規(guī)定。規(guī)定說，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以及職業(yè)軍人如果未得到上級的批準，不得收受企業(yè)贈送的門票。

那一屆世界杯64場比賽的307萬張門票，差不多有近50萬張掌握在各大贊助商手里。此外，還有許多企業(yè)購買了大量門票，準備贈送生意伙伴或政府官員。然而，許多官員根本不敢接受這份厚禮，不少人都原封退還，以致有些企業(yè)拿著大把的門票卻處理不掉，最后不得不再退給售票部門。

德國官員這是“引以為戒”。該國央行行長就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2002年圣誕節(jié)時，時任央行行長韋爾特克接受了由聯(lián)邦銀行監(jiān)管的德累斯頓銀行的饋贈，在柏林五星級酒店消費數(shù)日。2003年，韋爾特克又接受寶馬公司的贊助赴蒙特卡羅觀看了一級方程式比賽。就這兩件事，被媒體獲知后曝光，輿論不依不饒，認為是受賄行為，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壓力也接踵而至。韋爾特克不得不辭職。

其實，西方國家對此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

2010年底，美國紐約州州長帕特森的一則丑聞曝光。原來，州長先生曾經(jīng)帶著兒子及其朋友和兩個助手觀看了美國職業(yè)棒球的一場比賽，這5張門票是由紐約揚基隊贈送的。州廉潔署獲知后迅速出擊，罰款62125美元（票價5張僅2125美元）——這是因為廉潔署是以受賄論處的，自然，揚基隊也因行賄被課以罰款。廉潔署還指出，“帕特森為紐約州的公務員作出了極不合適的榜樣。他的不誠實和不道德的行為與他的州長職位極不相稱?！?/p>

一次消費的故事

2010年2月25日，新西蘭房屋部長希特利宣布辭職。

辭職的原因幾乎令人覺得“匪夷所思”——“挪用公款”1000新西蘭元買了兩瓶酒。這事被披露后，立即在全國引發(fā)軒然大波，不僅部長先生公開道歉并立即償還，檢察機關還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追究希特利的法律責任。

這也是希特利一時“糊涂”或者說“昏了頭”。2月5日，他買酒結賬時發(fā)現(xiàn)錢包忘帶了，沒多想，便摸出信用卡“刷卡消費”了。然而，這張信用卡是政府專用，只能用于公務招待。也真是“鬼迷心竅”，希特利在第二天居然又謊稱買酒的錢是“用于公務接待”，是與太太參加執(zhí)政黨國家黨會議的餐費。希特利自以為“天衣無縫”，哪曾想，審計員“火眼金睛”，審計時發(fā)現(xiàn)“兩瓶酒的賬單好像有問題”，便馬上向審計長匯報?！案械绞聭B(tài)嚴重”的審計長立即組織了以自己為組長的專項調查組進行調查。調查出來的“情景”也真讓人啞然失笑。超市收銀員回憶說，結賬時希特利“慌慌張張的，像做賊似的”；財務人員說，當時希特利報賬時“臉色蒼白，虛汗直冒”。“證據(jù)確鑿”，審計長便將調查報告提交給內閣會議。

希特利自知“大事不好”，馬上宣布辭職。

總理約翰·基也立馬同意，并說：“為了確保公款的使用恰當，由審計長親自調查這一事件是很重要的?！痹?，這位房屋部長是“有功之臣”，多年來一直致力于住房改革，使新西蘭房價低廉且平穩(wěn)，不僅民眾直接得益，還吸引了許多國外投資。

然而，社會輿論和有關部門還是“揪住小辮不放”。民眾認為，兩瓶酒的腐敗是政府瀆職和監(jiān)管不力所致，必須追究責任。司法也真的介入調查。

瑞典也出過這樣的事。1995年，瑞典時任副首相薩林女士因使用公務信用卡購買個人衣物，引起輿論強烈非議，被迫辭職。這一年，她才38歲，政治前途原本一片光明。

如果說希特利的兩瓶酒、薩林的一件衣服確有“假公濟私”之嫌，那么，芬蘭央行行長埃爾基·利卡寧2006年時的那一盤鵝肝則確實是“公務接待”，當然，這是一盤不該上的鵝肝，因為規(guī)定的菜單中沒有，雖然這也是利卡寧的無心之失。

一盤鵝肝，區(qū)區(qū)20歐元。

芬蘭的媒體有查閱政府官員公務接待菜單的“習慣”。他們發(fā)現(xiàn)這一“特情”后，立馬曝光。于是，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利卡寧不得不辭職。

居然沒有人同情。

這當然是制度使然。芬蘭法律規(guī)定，公務接待，上至總理，下至普通科員，一起吃飯的有些什么人，點了什么菜，花了多少錢，都要巨細無遺地在網(wǎng)上開列清單，任何機構和個人都能夠查閱。媒體發(fā)現(xiàn)問題可以曝光，公眾發(fā)現(xiàn)不妥可以舉報、起訴。官員必須在規(guī)定的限額內消費，超過限額，即涉嫌腐敗。這個限額根據(jù)物價指數(shù)會有所調整，一般在25美元左右。

一輛公車的故事

公務用車，在國外都有非常嚴格的規(guī)定，尤其是西方國家，公車的管理和監(jiān)督十分嚴密，一旦發(fā)現(xiàn)公車私用，便成“丑聞”，“后果很嚴重”。

因為私用公車而落得個“悲慘”結局的，還真不少。

2008年4月，英國議會對下議院議長邁克爾·馬丁展開正式調查，起因是馬丁的妻子違規(guī)報銷了外出購買居家用品時花費的4280英鎊出租車費，不少議員反響強烈，紛紛要求馬丁下臺?！皥猿帧钡?009年6月21日，馬丁終于又因與其他646名議員在年薪之外領取額外補貼東窗事發(fā)，黯然辭職。

2009年7月，德國時任衛(wèi)生部長烏拉·施密特的公務車失竊。這本算不上多大的新聞，然而，媒體發(fā)現(xiàn)施密特的座駕是在西班牙的度假地失竊的，這就成了大新聞，并引發(fā)軒然大波，各界紛紛稱其為丑聞。后果的確很嚴重。當時，德國即將舉行議會選舉，施密特這一丑聞不僅令她本人政治前途盡毀，連當時她所在的社民黨的總理競選人也深受牽連，雖然后者宣布與施密特劃清界限，社民黨最終還是在議會選舉中遭遇歷史性慘敗。

歐盟總部也十分嚴格。

2010年10月，有“歐盟總統(tǒng)”之稱的歐洲理事會常任主席赫爾曼·范龍佩就因為公車私用被輿論猛烈攻擊。媒體披露稱，2009年8月，歐盟的三輛S級奔馳轎車載著范龍佩與妻子、四個孩子，以及其中兩個孩子的配偶，行駛260公里趕到戴高樂機場，一家子從這里乘坐航班前往加勒比海度假。此后，范龍佩的轎車和司機一直在巴黎等待，直到度假結束，又將他們從戴高樂機場接回布魯塞爾。

私用公車曝光后，范龍佩不得不認錯，旅行的私人花費部分全部由其本人支付，總計約4.2萬元人民幣，這是按照從出租車公司租用三輛S級奔馳轎車再加上司機的費用計算出來的。

總之，公車私用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必須支付費用，嚴重違規(guī)者還會鋃鐺入獄。

1995年8月，意大利西西里島墨西拿市時任市長朱塞佩·布贊卡和妻子外出旅行，私用公車到游船停泊的巴里市港口。2003年10月21日，意大利最高法院最終裁決，他被判6個月監(jiān)禁。

美國也如此。

2006年12月，紐約州審計長艾倫·赫維西因安排政府職員長期給生病的妻子充當司機，受到調查起訴，被迫辭職，并償還紐約州20.6萬美元。他還不得不承認欺詐聯(lián)邦政府，支付5000美元罰款。2007年4月，威斯康星州政府經(jīng)濟法高級咨詢師西蒙·勒爾斯駕車上班途中，將等待換乘公交車的妻子捎到其工作的超市。結果，他被罰扣6個月的油耗補貼6000美元，停止6個月州經(jīng)濟法高級咨詢師資格，“污點”記入個人信用檔案。2010年12月，密歇根州國會議員約翰·科尼爾斯因把公車借給兒子使用的丑聞曝光，除一再向公眾認錯，還向財政部償還5682美元——實際花費遠沒有那么高，科尼爾斯是按照最高標準進行估算的，希望這樣能確保納稅人不會因此而承受任何經(jīng)濟損失。

當然不僅僅是歐美國家，在亞洲部分國家，公車私用同樣“后果很嚴重”，甚至嚴重到不得不放棄總理職位。

2010年8月29日，在韓國，獲得總理提名21天，原本應“躊躇滿志”的金臺鎬，卻突然召開記者會宣布放棄總理提名人資格。然而，這一舉動并不令人驚訝，原來，他公車私用的丑聞已經(jīng)沸沸揚揚了數(shù)天。記者會上，他承認擔任慶南知事期間，妻子曾為個人原因使用公車，還曾讓道政府職員到自己家當鐘點工。對此，金臺鎬不斷“向國民表示由衷的歉意”，并稱辭職是不愿給國政運營帶來負面影響。這么一件“芝麻小事”，居然使總理高位付之東流，說起來，確實令人惋惜。原本，出身平民，時年僅48歲的金臺鎬前途無量。

一次度假的故事

法國前總統(tǒng)薩科齊一直被媒體譏諷為“公子哥兒”，批評其生活奢侈，鋪張浪費，尤其是與明星妻子布呂尼的奢華度假，廣受詬病。報道稱，一次，薩科齊從巴黎到圣昆廷花費了42萬歐元，又有一次，與布呂尼前往拉斯科巖洞的短途旅行也花費了13萬歐元。還有有心人計算過，在一次去艾茵河的兩個半小時的旅途中，薩科齊每分鐘的花費高達834歐元。

更讓民眾難以接受的是，薩科齊居然還曾派一個醫(yī)療小組乘坐國有的“獵鷹-50”飛機前往烏克蘭，給胃部不適的兒子皮埃爾進行檢查，并把他帶回巴黎。這一趟，花費了納稅人4.2萬歐元。

輿論因此稱薩科齊對待公款抱有“國王態(tài)度”，其“帝王派頭毫不遜色于密特朗等前任”。布呂尼也飽受指責，被稱為如法國大革命時期惡名昭彰的奢侈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

即便是公私兼顧且公私費用分明，如果奢侈，同樣要遭猛烈抨擊。歐盟外長凱瑟琳·阿什頓就“領教”過。

2011年10月26日，她飛往澳大利亞參加28日在珀斯舉行的英聯(lián)邦政府首腦會議，會期三天。然而，輿論稱，從其行程來看，她似乎不是在工作而是在享樂——“享受奢華的五星級酒店水療之旅”。媒體“還原”了那趟“水療之旅”：在28日出席首腦會議開幕式后的當晚便急急飛往墨爾本，入住亞拉河畔的朗廷五星酒店，開始“美妙的私人旅行”。她入住的以奢華聞名的水療套房，每晚費用高達450英鎊。31日，在堪培拉會見澳大利亞外長，隨后飛往悉尼一家頂級餐廳享用晚餐?！八熤谩苯Y束后，又“轉戰(zhàn)”日本“血拼”。

雖然助手強調，私人旅行的花銷全由阿什頓個人承擔，但奢侈的“水療之旅”還是招致一片罵聲，批評她的澳大利亞之行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和納稅人的金錢，英國獨立黨黨魁法拉杰甚至說“阿什頓完全沒有必要參加首腦會議，納稅人的錢都被她揮霍了！”

于是，政要不得不小心行事。

2002年，英國時任首相布萊爾去埃及度假。這次度假本可以公私兼顧，“公費旅游”一趟——他要與埃及總統(tǒng)就伊拉克問題進行協(xié)商，但他不得不自掏腰包，住進埃及的一套普通公寓。布萊爾這是吸取了教訓。2001年，他受埃及政府的邀請，也是來埃及度假，花了埃及的錢，結果引起輿論大嘩，最終，布萊爾只好給埃及的慈善機構捐款以彌補過失。

一次招聘的故事

2010年9月4日，韓國外交通商部長柳明桓向總統(tǒng)李明博提交辭呈并再次向國民道歉，李明博也很快接受了他的“請求”。這一辭職，震撼了韓國政壇。

逼迫這位經(jīng)驗豐富的外交干才辭職的，是其女兒柳炫善被錄取為他領導的部門的公務員。事件曝光后，輿論一片撻伐之聲。

媒體稱，這年7月1日，外交通商部就負責處理自由貿(mào)易協(xié)定事務的崗位向社會公開招聘，但以“未符合應聘資格”為由淘汰了包括柳炫善在內的八名應聘者。7月16日，外交通商部再次發(fā)布招聘需求。與上一輪招聘相比，這次修改了原先的外語能力要求，并將求職申請期限從通常的十天延長為一個月。由于在第一輪招聘中，柳炫善沒有備齊能夠證明外語能力的材料，外交通商部的這番“操作”被外界懷疑“有意”為其準備材料提供充裕時間。第二輪招聘時，柳炫善不出所料地達到了外語能力要求。在對其中三名應聘者進行面試后，外交通商部最終于8月31日宣布錄用柳炫善。

媒體懷疑這是一次“蘿卜招聘”，9月2日，曝光了這一事件。

自知問題嚴重的柳明桓3日立即宣布取消女兒的錄取資格，并向國民致歉。他說：“忽視了父女同在一個單位的相關關系。這種情況難免會讓人猜測或質疑?！?/p>

當然，柳明桓也表示錄取過程并未徇私。柳炫善曾在2006年6月被選拔到外交通商部做過兩年臨時工，合同結束后又延長了6個月。也許，在柳明桓想來，這是女兒的優(yōu)勢。況且，政府部門確實有通過特招錄用所需人才的慣例。

然而，輿論顯然并不認同且不甘罷休。5日，李明博也表明立場，強調“一位部長應該比他人更加頭腦冷靜，嚴格要求自己”，并稱要用“最嚴謹?shù)臉藴省辈槊魇录嫦?，他說，“在過去，這次事件會被當作長期形成的慣常做法而擱置不管，但依據(jù)公平社會的標準，這樣的丑聞不可接受?！?/p>

韓國行政安全部也很快完成調查。9月6日，行政安全部官員發(fā)表談話，明確認定錄用過程中存在不規(guī)范操作。除了程序問題，尤其是，五名面試專家中的兩名內部專家不僅在先前的“一次合議會議上強調工作經(jīng)驗對應聘職務的重要性”，“力挺柳炫善”，還確實給她打出了19分（滿分為20分）這一高分，令第二名比其少了7分，“他們有失客觀”。

結論公布后，柳明桓于當天再次致歉。外交通商部也發(fā)表聲明，表示“謙恭地接受”調查結果，“會嚴肅對待這一事件，并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確保人事任用上的透明度和公正性”，以“竭力贏回民眾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