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絨追美

高原的陽光似火，小街上的人流似水。妻子中午不回家，我就帶兒子來到街邊一家小飯館吃飯。

在飯館的喧嘩之中，一只手突然伸到了我們的眼前，耳旁傳來“長命百歲，吉祥如意”之類的祝福語，并不時念著經文。兒子好奇地看看乞討者，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里是去拉薩的必經之道，小街上每天都有不少乞討者。我如同所有人一樣對此早已感覺麻木了，因為乞討騙人的例子看得太多。有的說去拉薩，可一兩個月后還見他在小街上轉悠。有的穿著藏袍，卻不會說藏語。甚至有人穿著袈裟，可嘴里卻不會念經文，只是在那里亂哼哼。每當他們豎著大拇指乞求時，得到的白眼很多，憐憫很少。我抬起頭來，見身邊是個中年漢子，他依然念經似的說著祝福的話，伸著右手大拇指，手中夾著幾張一元的鈔票。我足足將他盯視了幾分鐘，他雖然面帶倦容，但直迎我的眼光，并不懼退。我從兜里掏出十元錢交給他，他很感激地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兒子悄悄問我：“爸，他不是假的？”小飯館的老板是內地人，這時從廚房里走出來吼道：“走走走，五大三粗的又不殘疾，還跑來……”我揮手制止了老板的呵斥，讓中年漢子從容地走出了飯館。

這時，我回頭對兒子說：“他是真正的朝圣者。”兒子更好奇了，問：“你怎么知道的？”我說：“你沒有看見他額頭上的繭疤？那是一步一步磕長頭磨出來的……”兒子忙朝門外望去，中年漢子早已融入流水般的人群里了。

（可云摘自《四川文學》2012年第8期，圖選自樂途游民部落，烏 衣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