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 李克南

一

周五下午臨近下班時，北原市刑警大隊長馬軍接到報案：西山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老板呂萍女士在居室內(nèi)被殺。報案人是她的秘書鄭晗小姐。馬軍當即帶人趕往案發(fā)現(xiàn)場——人民路鳳泉街12號居民樓。

到了那里，馬軍驚疑地發(fā)現(xiàn)，這幢居民樓不在封閉的小區(qū)內(nèi)，而是臨街散樓，沒有電子監(jiān)控設備。馬軍心中不由產(chǎn)生一個疑問：按呂萍的身份，她不應該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聿患岸嘞?，鄭晗小姐已領著他來到了死者所住的203室家中。

推門進來，馬軍便被室內(nèi)華貴的裝修“震”住了，他想不到這外表簡陋的居民樓里，竟有居室裝修得如此豪華。馬軍徑直走進死者的臥室，看到三十多歲的呂萍仰躺在那張直徑2米的豪華大圓床上，上衣被撕開，赤裸著白皙而高聳的乳房，下身的褲子和內(nèi)衣也都被褪到了膝蓋以下……

剛看到此，忽從衛(wèi)生間里傳來一陣輕微響動，一名刑警趕忙去衛(wèi)生間察看。門一開，一只金毛獅犬就迎面跑出，小狗跑到臥室，先是圍著床上的死者打轉(zhuǎn)，接著又去撕扯死者的褲腿。那刑警怕它破壞了現(xiàn)場，伸手把小狗抱起來交給鄭晗，不料衣袖上竟被蹭上去一片狗毛。馬軍注意到，這只金毛獅犬正在脫毛。

在法醫(yī)進行拍照取證的當口，馬軍初步詢問了報案人鄭晗。

鄭晗說，她的老板呂萍在“青松花園”有一處豪宅，這里是她租住的一處臨時住所，平時很少來。這個住所只有鄭晗等少數(shù)親信知道。今天下午大約3點鐘時，呂萍在公司對鄭晗說，她有點事先回去了，如有重要事情可打電話，或直接到12號樓找她。呂萍走后不久，財務部就因貸款之事急需向呂萍請示。鄭晗當即打呂萍的手機，可手機沒人接聽，隨后被關(guān)機，居室座機也打不通，她只好趕到這里直接向呂萍匯報。因呂萍交待過這處住所不能為外人知道，鄭晗沒讓司機送她，而是自己打車來的。沒想到，她一到這里就發(fā)現(xiàn)防盜門虛掩著，而呂萍已經(jīng)遇害……

從現(xiàn)場勘查回來不久，有關(guān)案情的資料就匯集到馬軍這里。死者呂萍，32歲，容貌嬌美，身材豐腴，離異獨居，其前夫是A市一家資產(chǎn)過億的地產(chǎn)商。兩年前，她離婚后來北原市成立了西山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呂萍酷愛養(yǎng)犬，一只嬌小的金毛獅犬從不離身邊。一個多月前，她在本市東郊開發(fā)區(qū)一塊土地競拍中中標，目前正著手這塊土地的開發(fā)建設。

據(jù)法醫(yī)鑒定：死者后腦部位有被錘子之類的鈍器擊打的淤腫痕跡，但致死的原因，則是被掐脖子窒息而死，死亡時間在下午4至5點之間；死者衣衫雖被撕開、褪下，但并未遭到性侵害。

據(jù)查，死者呂萍曾在4點17分接過一個電話，電話是由距她住室不遠處的一個路邊IC卡公用電話打進來的，通話時間只有52秒。死者手機上還有一個未接電話，時間是4點28分，號碼顯示是從呂萍公司辦公室打來的，應該是鄭晗打來的那個請示工作的電話。

另外，據(jù)走訪群眾了解到，案發(fā)前后樓上樓下的鄰居沒有聽到異常響動；在12號樓不遠處擺攤修車的一位大爺反映，4點20分左右，他曾看到一個三十多歲、身高約一米八左右的男子，身穿電信公司工作服，帶著一個舊工具包進入過這幢樓，幾分鐘后匆匆離開，具體相貌沒看清。

二

馬軍立即讓人與電信公司聯(lián)系，查那個時間段，是否曾派人來這里進行相關(guān)業(yè)務服務。電信公司回復說，他們沒有派人來過這里，而且即使派人外出上門服務，也必須是兩人同行。

那個冒充電信公司工作人員的嫌犯浮出水面了，刑警們立即從給呂萍打電話的那個IC卡電話亭，到她所住的12號樓，檢查沿途的攝像頭，很快就在一個路口的交管監(jiān)控攝像頭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疑犯，截取圖像后，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緝令。

很快，就有群眾打電話反映，通緝令上的男子很像電信公司的臨時工閆國強。刑警迅速趕到電信公司，得知閆國強兩周前就請了病假，回農(nóng)村老家去了。馬軍當即下令兵分兩路，一路去閆的老家調(diào)查；另一路由他帶領，去搜查閆租住的臨時住所。

搜查時，馬軍在閆國強脫在床下的皮鞋上，發(fā)現(xiàn)三根可疑的棕色毛發(fā)。經(jīng)過鑒定，這幾根毛發(fā)的截面現(xiàn)狀及粗細顏色，與呂萍室內(nèi)那只金毛獅犬的毛發(fā)完全相同；而且，經(jīng)過化驗，毛發(fā)上殘留的微量洗發(fā)水成分，也與呂萍生前洗頭用的洗發(fā)水成分完全一致。由此證明閆國強曾到過呂萍家中，且與死者的小狗有過接觸，他很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隨后，正在老家縣人民醫(yī)院住院的閆國強，被帶回到市刑警大隊。在無可辯駁的證據(jù)面前，閆不得不交代了作案經(jīng)過。

兩周前，閆國強被醫(yī)院查出患了腎功能衰竭癥，這種病只有進行腎移植才能治愈。當時，他的幾位親屬到醫(yī)院做配型化驗，弟弟與他配型成功。可是，昂貴的手術(shù)和醫(yī)藥費讓閆國強犯了難。

在一次閑逛時，閆國強無意中發(fā)現(xiàn)，本市知名的西山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老總呂萍，竟然一個人住在一幢臨街的居民樓里。為籌錢急紅了眼的閆，頓生邪念，悄悄跟蹤呂萍，弄清了她的住處后，又詳細查看了周圍的情況，接著就設計了一個入室搶劫方案。

第二天，趁呂萍不在的時候，閆國強穿上別人過去送給他的一套電信公司的舊工作服，背著撿來的一個破舊工具包，來到呂萍的住處。閆國強已經(jīng)觀察過，12號樓這種老式住宅，電話線都在走廊的明處。他迅速將通向呂萍住宅的座機電話線切斷，接上自己帶來的一個小“面包”電話機，給自己的手機打電話，這樣，呂萍座機的電話號碼就留在了閆國強的手機來電顯示上。這個電話因為沒接聽，電信局自然查不到記錄。然后，閆國強再把電話線重新接上，并在接頭處串聯(lián)了一個微型電子信號干擾器。做好這一切，閆國強開始每天在12號樓附近蹲守，只等呂萍再次單獨來這里。

案發(fā)當天下午，蹲守在12號樓附近的閆國強，終于看到呂萍獨自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牽著一只小狗上了樓。他立即到附近路邊一個IC電話亭內(nèi)，給呂萍的座機打電話，謊稱自己是電信公司的，電信公司機房的電腦顯示，她家的電話線路出了問題，需要上門檢修。呂萍聽見電話里果然有刺耳的雜音，問需要多長時間？他說小毛病，很快就好。呂萍同意了。

幾分鐘后，身穿工作服的閆國強到了，呂萍正要招呼他進門，不料，她養(yǎng)的那只金毛獅犬突然跑出來，直撲閆國強而去。為防止狗叫吵鬧鄰居，呂萍早讓獸醫(yī)把小狗的聲帶用激光給燒掉了。此時的小狗雖叫不出聲，卻拼命地往閆國強身上撲。閆本能地往后一躲，一腳把小狗踢開。呂萍見狀，忙把小狗關(guān)進了衛(wèi)生間。

之后，閆國強戴上手套，裝模作樣地檢查了電話線路，又讓呂萍幫忙把床頭柜移開。就在她彎腰之時，閆國強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把錘子，對著她的后腦狠砸下去，呂萍頓時昏倒在地。

此時，本來是為錢而來的閆國強，見呂萍容貌出眾，穿著性感，又生邪念，把她抱到床上，剝開她的衣服，正要實施奸淫時，呂萍突然醒轉(zhuǎn)過來，并拼命反抗，閆國強只得猛掐她的脖子，直到她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呂萍的手機響了。閆國強一愣之下，隨手關(guān)了手機。緊接著，房里的座機又響了，他慌忙把聽筒拿開。閆國強害怕打電話的人因電話不通會趕過來，連忙在臥室里尋找現(xiàn)金，不料竟然一分錢也沒找到。驚恐、失望之際，閆國強只得用帶來的舊毛巾，將室內(nèi)外地板上他可能留下的腳印等痕跡一一清除掉，然后倉皇逃去。當晚，他把作案用的錘子和工作服，扔進了路旁一個垃圾箱里。

根據(jù)閆國強的交代，馬軍他們很快在呂萍住宅外，找到了閆國強沒來得及取走的自制電話信號干擾器。隨后，作案的錘子和工作服也被警方找到。至此，這起入室搶劫殺人案順利告破。

就在刑警們?yōu)檫@么快偵破這起殺人案而高興時，細心的馬軍卻陷入了沉思。他感到這起案子偵破得過于容易，案情也太簡單，懷疑此結(jié)果并非最終結(jié)果。呂萍作為資產(chǎn)上千萬的地產(chǎn)商，在“青松花園”有一座豪宅，為什么又要在這種地方租房居??？案發(fā)當天，她提前離開公司回家，一個人回家后又是在等誰？更重要的是，前一個時期，本市城東開發(fā)區(qū)一塊土地對外公開招標，呂萍的公司中標，而最近網(wǎng)上謠傳，說本市某女地產(chǎn)商，靠與市某領導的曖昧關(guān)系，及與招標辦公室某人搞權(quán)錢交易，獲得了某塊土地的開發(fā)使用權(quán)。這些小道消息雖然沒有點名說是誰，但圈內(nèi)人都知道，網(wǎng)上說的某女地產(chǎn)商就是指呂萍。這些傳聞與呂萍的意外被害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馬軍把自己的想法向市公安局局長作了匯報，得到了局長的認同和支持。

三

隨后，馬軍又仔細查看了現(xiàn)場勘查記錄，并帶人再次去了現(xiàn)場，尋找新的線索。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認真勘查，馬軍終于在被抹去的一處地方，隱約發(fā)現(xiàn)了一枚男子出門的腳印，并進行了復原處理。經(jīng)過科學比對，該腳印男子的身高應在一米六零左右，這顯然不是身高一米七八的閆國強留下的。房間里出現(xiàn)第二個男子的腳印，這個腳印會是誰的？此外，馬軍還在呂萍的床下，發(fā)現(xiàn)了被拖抹的痕跡。根據(jù)閆國強的交代，他壓根沒有去過床下，也不可能拖抹床下的痕跡。馬軍初步判斷：床下應該另有其人。可這人為啥要藏在床下呢？

此時，另一疑問又在馬軍的心頭浮起：鄭晗證實，呂萍的這一住處，經(jīng)常放有數(shù)千元現(xiàn)金，梳妝臺的抽屜里，還有一條備用的珍珠項鏈，可閆國強在室內(nèi)翻箱倒柜，為啥一無所獲？他殺人的事都敢承認，竊取錢財?shù)氖逻€會加以隱瞞嗎？馬軍由此推斷：那天，先閆國強一步到過呂萍住處的另一男子，很可能是個賊，他到呂萍家盜取錢財后準備離開時，呂萍回來了，他只好藏在床下，等閆國強作完案離去后，才抹去痕跡逃了出去。如果真是這樣，那個男子肯定目睹了兇殺案的全過程，只要抓住他，就能搞清楚閆國強交代的是否屬實。

馬軍知道，出了命案，那個竊賊肯定不敢馬上出來銷贓。為引蛇出洞，馬軍征得局長的同意后，向媒體發(fā)布了呂萍被殺一案順利告破、兇手已被抓獲的消息。與此同時，他讓手下在罪犯可能銷贓的場所布控，查找被盜贓物和有關(guān)線索。

果然，三天之后，一個綽號叫“二旦”的慣偷，在銷贓一條珍珠項鏈時被抓獲。經(jīng)鄭晗辨認，那條珍珠項鏈正是呂萍家中失竊的。

馬軍親自審訊“二旦”，“二旦”交代，他見報紙上說，殺害呂萍的案子已經(jīng)破獲并結(jié)案，自以為“風頭”已過，這才將他在呂萍家中盜來的項鏈拿出銷贓。說到這里，“二旦”突然狡黠地問馬軍：“馬隊長，我要是如實交代，政府能不能對我寬大處理？”得到馬軍肯定的表態(tài)后，“二旦”講出了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前些天，“二旦”在“踩點”時發(fā)現(xiàn)，鳳泉街12號樓2樓203室晚上一連三天沒亮燈。他判斷，這里如果不是長期沒人居住的“黑燈房”，就是住在這里的主人外出度假了。于是，這天下午，在居民樓里的人大都去上班之后，他帶著作案工具來到203室，輕松地打開了房門。誰知，就在他為找到成疊的現(xiàn)金和精美項鏈而大為興奮時，傳來了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判斷是這家的主人回來了，驚恐之下，就鉆到了臥室里那個大圓床下。

“二旦”剛在床下藏好，一個渾身香氣襲人的女子就開門進來了，隨即，那女人帶回來的一條毛絨絨的小狗聞到陌生人的氣息，徑自鉆到了床下，險些把“二旦”嚇個半死。好在那條狗不會叫，在女主人狗食的誘惑下，那狗隨即就鉆了出去，而且也未引起那女子的注意。接著，那女子脫了外衣，去取水杯倒水。就在這時，電話響了，隨后，一個自稱電信公司工作人員的男子進來……

見“二旦”后面所講，與閆國強交代的基本一致，一名參加審訊的刑警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你小子怎么和報紙上講的一樣，沒有新的了？”“二旦”不服氣地說：“我說的跟報紙上的不一樣，閆國強是殺手不假，不過，他是別人雇請的，而且還是個失手的殺手，真正殺死那個漂亮女人的，是另外一個人。”說到這里，停下不講了。

馬軍聞聽此語，心頭不由一驚，但他不露聲色地給“二旦”點了一支煙，拍拍他的肩膀，似鼓勵又似警告地說：“你小子少賣關(guān)子，趕快如實將你那天看到的情景全講出來，政府會對你寬大處理的?！?/p>

“二旦”吸了兩口煙，繼續(xù)說：閆國強把那女人打昏后，又企圖強奸她，結(jié)果，那女人被他折騰醒了。那女人強忍疼痛和恐懼，耐心與閆國強搭話，企圖用金錢收買他。就在兩人談話時，女人的手機和座機相繼響起，閆國強怕打電話的人見電話沒人接會趕到這里來，就貪婪地看了一眼呂萍豐滿而性感的胴體，說：“大妹子，有人要我取你的性命，到了陰間你別怪兄弟無情。”說完，雙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一動不動，才去翻箱倒柜?？慑X和首飾早被“二旦”拿去了，閆國強嘟囔一句“窮鬼”后，倉皇而逃。

馬軍的判斷被證實了。閆國強并沒有完全說實話，他隱瞞了受人指使行兇殺人的重要情節(jié)。馬軍推測，閆國強利用電話信號干擾器，巧妙叫門入室的作案方法，甚至被抓后的口供，很可能都是別人事先給他策劃好的。

就在馬軍暗忖之際，“二旦”又說出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閆國強走后，他藏在床下驚恐萬分。本來是來“求財”的，沒想到惹上了人命案，這下麻煩大啦。他想從床下鉆出來趕快離開，可兩腿直打哆嗦，好長時間動彈不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床下爬出來，不料剛一起身，就聽到外面有個年輕女子敲門，嘴里還喊著“呂總、呂總”，他嚇得再次鉆到了床下。那人連敲三遍見屋內(nèi)沒有動靜，見門虛掩著，就自己推門走了進來。

那女子從客廳走進臥室，看見呂萍赤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就上前搖晃她。這時，呂萍醒了，她痛苦地呻吟著說：“鄭晗，有人要殺我，快報警……”此時的“二旦”一聽這話，驚恐到了極點，因為警察一來，他就跑不出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床下的“二旦”接著聽到了呂萍驚恐的聲音：“你要干什么？”那個叫鄭晗的女子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你個害人的臭婊子，我要你去死！”接著，像是有什么東西卡住了呂萍的脖子，過了一會，床上沒了動靜……

鄭晗殺死呂萍后，開門向外走去，“二旦”抓住時機，一咬牙從床下爬出來，麻利地抹去留下的腳印，閃出了門外。他跑到樓梯口時，見鄭晗正在那里對著樓下大喊：“快來人啊，殺人了！”“二旦”不敢下樓，只好返身上樓。隨后，他從樓梯上折轉(zhuǎn)回來，裝作剛從樓上下來的樣子，問鄭晗說：“你咋呼什么，哪里殺人啦？”這時，樓內(nèi)又有幾個居民開門出來，圍著她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隨后，就有人讓她報警。趁著現(xiàn)場一片混亂之際，“二旦”悄悄擠出人群，下樓溜了。

馬軍望著面前身材瘦小的“二旦”，原先的疑問一一得到破解，可隨之，新的疑問又在他腦中浮起：是誰雇請閆國強來殺呂萍的？那人為什么要用這個身患絕癥的非職業(yè)殺手？鄭晗作為呂萍的秘書，為什么要殺呂萍？如果她救了呂萍，那她不是可以獲得回報嗎？當然，這些疑問“二旦”回答不了，當務之急是要抓捕鄭晗，查清真相。

四

鄭晗被拘捕后，得知她殺人時有一個小偷就躲在呂萍的床下，知道狡辯已成多余，就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用枕頭壓住呂萍的嘴鼻，把她悶死的事實。當馬軍問她為什么要殺死自己的老板時，鄭晗突然大哭起來。她哭了一陣，忽然表情決絕地對馬軍說：“警察同志，我反正是要死的人了，你們能滿足我一個要求嗎？我要見我男朋友一面，見過他我什么都交代！”

馬軍問她男朋友是誰？鄭晗說：“他叫孟繁成，是本市的一位地產(chǎn)商?！蓖Ａ艘幌?，鄭晗又補充說：“孟繁成是我的恩人，是他資助我讀的大學，他妻子去世后，我愛上了他，可……”說到此，打住了話頭。

一位刑警見狀，忙引導她說：“據(jù)我所知，東郊開發(fā)區(qū)那塊地皮競拍時，孟繁成的公司也參與了，但沒有競爭過呂萍，兩人為此產(chǎn)生了一些積怨，是不是孟繁成為除掉競爭對手，指使你殺死呂萍的？”

鄭晗一聽這話，急得直搖頭，連聲否認：“不，不！我男朋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肯接受我的示愛。”

馬軍聽得有些糊涂了，暗想：世界上哪有連示愛都不肯接受的男朋友，這到底是咋回事呢？為了讓鄭晗盡快說出下文，馬軍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安慰一番，向其承諾說：“你只要把問題交代清楚，你與男朋友見面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鄭晗喝了幾口水，情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開始講述她的經(jīng)歷及案情。

鄭晗大學畢業(yè)后，想到孟繁成的公司上班，可孟繁成意味深長地對她說：“你去呂萍的公司應聘更好，她的公司剛成立，正需要人手?！币驗閰纹嫉墓疽彩亲龇康禺a(chǎn)生意，鄭晗馬上明白孟繁成讓她去那里應聘的目的，是要她做其生意上的“臥底”。之后，在孟繁成的策劃下，鄭晗順利地進入?yún)纹嫉墓?，并逐步獲得呂萍的信任，成了她的秘書。孟繁成要求鄭晗表面上裝作與他不認識，所以，外人不知道他倆的關(guān)系。

前一時期，在東郊開發(fā)區(qū)那塊土地的招標中，呂萍成了孟繁成強勁的競爭對手，孟繁成用足了功夫想得到這塊地，但最后還是功虧一簣，敗在呂萍的手里。

那天，鄭晗和孟繁成私下約會時，告訴孟繁成：“呂萍這個狐貍精，仗著與那個文副市長的曖昧關(guān)系，事先知道了標的。競標前，她通過關(guān)系，甚至連你們公司的競標方案和策劃書都看到了?！泵戏背梢а狼旋X地說：“腐敗呀，權(quán)、錢、色混到一起，我們這些正當生意人哪里還有活路？”

鄭晗見孟繁成滿腹怨氣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一時激憤，忍不住說道：“要不，我想法殺了這個不要臉的婊子，這樣，不僅你可以得到那塊地，我也能光明正大地到你身邊工作了?！?/p>

孟繁成吃驚地看著鄭晗，愣了片刻，突然起身打了她一巴掌，怒道：“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能這么做，連這樣想也不要想?！币娻嶊衔嬷槨皣聡隆钡乜奁饋?，孟繁成輕拂她的頭發(fā)，慈愛地說：“小晗，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接受你的愛，甚至不愿讓人知道我資助過你的事嗎？因為我不想讓人指著脊梁，罵我資助你是別有用心。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親妹妹，我怎么能讓你為了我多賺幾個臭錢而去犯罪殺人呢？”

聽了孟繁成的話，鄭晗感動地撲在他的懷里，大哭起來……

鄭晗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兩行淚水不知不覺淌了出來。

一名女警遞給鄭晗一張紙巾，讓她擦去淚水，然后問她：“既然這樣，你后來為什么還是殺了呂萍？”鄭晗恨恨地說：“她毀了我，是她害得我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東西?！苯又?，鄭晗講了一件連孟繁成都不知道的事情。

一個周末的晚上，鄭晗突然接到呂萍的電話，讓她到人民路鳳泉街12號樓的住處去找她。鄭晗到了那里，意外地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與呂萍在一起。那個男子就是市建委主任、本次招標辦公室的主任范建明。

見青春靚麗的鄭晗來到，范建明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兩眼色瞇瞇地盯著她說：“小鄭呀，早聽你呂姐夸你能干、漂亮，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來，坐吧?！?/p>

那天晚上，鄭晗被呂萍挽留與他們一起吃晚飯，飯后不久，鄭晗只覺眼皮打架，一陣困意朝她襲來。呂萍說她酒喝多了，就扶她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不知過了多久，鄭晗恍惚間覺得有個東西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睜眼一看，竟然是范建明趴在自己身上，她猛地推開范建明，嗚嗚哭了起來。

范建明溜走后，呂萍把一個存有10萬元的銀聯(lián)卡遞給鄭晗，連勸帶唬地說：“小鄭呀，無論是范主任的權(quán)勢、學歷、地位，還是長相、才氣、情趣，哪一點都不委屈你，你能得到范主任的青睞和寵幸，這是天大的榮幸??！只要你聽姐的話，咱姐妹有了范主任做靠山，那可就財源滾滾了。當然，你要是不識抬舉，姐在‘道上還是有幾個肯為我賣命的朋友的?！?/p>

接下來，呂萍告訴鄭晗，她是文正春副市長的秘密情人，這一處住宅，是她專門為方便與文副市長約會，避人耳目而租下的。鄭晗若不聽她的，不會有好果子吃。鄭晗不敢得罪呂萍，更不敢得罪文副市長和范主任，只能聽從擺布。

案發(fā)那天，鄭晗確實有工作上的事情向呂萍匯報，結(jié)果，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呂萍被人掐昏在臥室內(nèi)的床上。一陣驚慌過后，她馬上想到，這真是天賜良機。于是，她把心一橫，就拿起一個枕頭壓在了她嘴鼻上……

鄭晗講到這里，忽然發(fā)現(xiàn)審訊室里的幾個刑警都在睜大眼睛望著她。她停下來后，回過神來的馬軍才說：“鄭晗啊，你說的情況很重要，只要你反映的情況屬實，將來法院在對你量刑時，會考慮你的犯罪動機，酌情減輕刑罰的?！编嶊下牶螅@喜地問馬軍說：“馬隊長，你說我殺人還有可能不被槍斃嗎？”

馬軍鄭重地告訴她：“故意殺人是一種極其嚴重的犯罪行為，但具體情節(jié)不同，量刑也有所不同，除了判死刑外，還有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的，也有判處無期徒刑甚至判處有期徒刑的。你還年輕，一定要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爭取立功贖罪，從輕處理?！?/p>

鄭晗原本是抱著必死想法的，此刻生的希望突然降臨，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過了一會兒，鄭晗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警察同志，我還有一個情況沒有交代，有人給我的銀聯(lián)卡上打了30萬元，我原準備被判死刑后，讓孟繁成把那筆錢轉(zhuǎn)交給我的父母，現(xiàn)在我把它交給政府。另外，那天我即便沒有碰到呂萍被人掐昏，也準備伺機殺死她的，因為要是不殺她，給我錢的人就會殺死我……”

五

鄭晗的話把在場的警察都給驚住了。馬軍克制著內(nèi)心的激動，對她說：“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說，不要著急，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鄭晗接著講道，孟繁成競標失敗后，鄭晗雖然沒有對他說出呂萍逼她做范建明情婦的事，但流露出了要殺死呂萍的念頭。當時，在孟繁成的嚴厲訓斥下，她打消了這種想法。誰知幾天后，鄭晗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電子郵件，郵件上說，發(fā)件人已經(jīng)給她的銀聯(lián)卡上打入30萬元，鄭晗必須按照發(fā)件人的指令和策劃好的方案，毒死呂萍。否則，他會再請殺手將呂萍和鄭晗一起除掉。郵件的最后，是一個毒死呂萍的方案。

鄭晗查了查自己的銀聯(lián)卡，里面果然多了30萬元。鄭晗本來就有殺死呂萍的打算，現(xiàn)在見這個發(fā)郵件的人設計的殺人計劃很巧妙，毒死呂萍后不會牽出自己，便決定瞞著孟繁成，冒險一試。

當晚，鄭晗根據(jù)郵件指示的地點，在公園一處大樹下取回了一包毒藥。按照計劃，呂萍將在下周親自去A市融資，鄭晗屆時借幫她收拾行裝之機，將毒藥混入一粒呂萍每晚必服的美容養(yǎng)顏膠囊中，把呂萍毒死在A市。這樣，呂萍突然發(fā)生“食物中毒”時，因鄭晗不在身邊，加上呂萍吃剩下的其他膠囊中都無毒，警察也查不出她是如何中毒的，鄭晗就可以洗脫殺人嫌疑。不過，這個下毒方案還沒開始實施，鄭晗就意外地撞到了呂萍被人掐昏在住處的一幕，于是她隨機應變，捂死了“半死不活”的呂萍。

鄭晗講到這里，不等警察發(fā)問，就說出了她的銀聯(lián)卡的賬號、密碼，以及她的電腦開機密碼和留存那封電子郵件的文檔密碼。

馬軍問鄭晗：“根據(jù)你的分析，你認為給你發(fā)郵件，逼你去毒死呂萍的人可能會是誰？”

鄭晗想了想說，她收到郵件之前，網(wǎng)上就盛傳呂萍與某市領導的曖昧關(guān)系，和與招標辦公室負責人搞權(quán)錢交易的事，所以判斷給她發(fā)郵件的人不是招標辦公室主任范建明，就是副市長文正春。因為呂萍一死，一切都死無對證了。

馬軍立即派人取回了鄭晗家中的電腦，通過技術(shù)手段，查清了給她發(fā)電子郵件的IP地址：一家郊區(qū)臨街的小網(wǎng)吧。警察趕到那里，準備調(diào)取當時的監(jiān)控錄像時，發(fā)現(xiàn)那幾天那網(wǎng)吧的監(jiān)控設施恰好出了故障，停用維修。

偵破的關(guān)鍵線索到此被掐斷了，案子一時難有進展。市公安局局長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與紀檢委聯(lián)系，請求協(xié)助。緊接著，范建明就被請到了市紀檢委。

范建明原是市設計院一名經(jīng)濟師，因與文副市長關(guān)系密切，后被調(diào)任市建委主任一職，這次本市東郊一塊土地招標，他又被委任為招標辦公室主任。

范建明一到紀檢委，看到市刑警大隊長馬軍也在場，額頭上立刻冒出密密的汗珠。他剛一坐下，馬軍就單刀直入地問他：為什么要給別人的銀聯(lián)卡上打入30萬元？范建明一愣，一時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警方和紀檢委都掌握了什么證據(jù)，只能保持沉默。

馬軍見狀，心里有了底。這個態(tài)度，等于他默認鄭晗那30萬元就是他打的。接著，馬軍把從鄭晗的電腦中復制、打印出來的那封匿名郵件拿給范建明看，同時問他：為什么發(fā)郵件，指使鄭晗毒死呂萍？

范建明看過郵件打印稿，頓時緊張起來，連聲辯解道：“我沒有指使鄭晗去殺呂萍，我只是受人要挾，給一個指定銀聯(lián)卡的賬戶打進30萬元?！瘪R軍步步緊逼：“要挾你什么？”范建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要舉報我競標前向別人透露了標的。”“你向誰透露了標的？”“……孟繁成?！瘪R軍再問：“那孟繁成的公司為什么沒有中標？”

范建明徹底崩潰了，他沉默良久，終于垂頭喪氣地說：“因為后來文副市長讓我在招標時關(guān)照呂萍，我就改動了標的，并把改動后的標的透露給了呂萍?！?/p>

馬軍判斷范建明所說情況應該屬實后，說道：“既然這樣，剩下的事你就給紀檢的同志交代吧?！闭f完，帶上筆錄走了。

馬軍離開紀檢委，直接去看守所提審閆國強，見面劈頭就問：“你在殺害呂萍之前，曾對她說：‘有人要我取你的命，到了陰間你別怪兄弟無情。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誰指使你殺害呂萍的？”

毫無思想準備的閆國強被問得臉色大變，但隨即滿不在乎地說：“殺人償命，一人做事一人當，那句話是我說著玩的，我殺呂萍沒有人指使?！?/p>

馬軍冷笑一聲，說：“你別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實話對你講，在你行兇的時候，有一個小偷就躲在呂萍的床下。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你根本沒有把呂萍掐死，你走后她又醒了過來，真正殺害呂萍的另有其人。呂萍被殺是有人要滅口，因為她是土地競標受賄案的知情人。你是主動交代，還是頑抗到底，兩條路由你選?！?/p>

閆國強被馬軍徹底擊垮了，不得不說出了令警察目瞪口呆的事實。

六

數(shù)月前，閆國強被醫(yī)院查出患了腎功能衰竭，雖說弟弟愿為其捐腎，但昂貴的手術(shù)費又令他愁腸百結(jié)，萬般無奈之際，他想到了本市熱心慈善事業(yè)的知名企業(yè)家——孟繁成，就抱著一絲希望上門求助，沒想到，孟繁成當即給了他5萬元，并說過幾天再給他20萬元。閆國強遇到這樣的好人，感動得就差給他跪下磕頭了。

幾天后，閆國強再次見到孟繁成時，卻見他愁眉苦臉地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孟繁成說，錢的事情好辦，只是他現(xiàn)在遇到一個過不了的坎，想讓閆國強幫他一下。閆國強立馬表示全力以赴，并問他啥事？

當孟繁成說出想讓他去除掉一個人時，閆國強呆住了。隨后，孟繁成給他講了具體計劃，又開導他說：“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何況要你殺的又是一個弱女子，而你是個身患重病之人，又沒有犯罪前科，到時候警察是不會查到你的。”

閆國強琢磨一陣，暗想：自己反正已經(jīng)是要死的人了，不如賭一把，如果成功，不僅有了治病的錢，還攀上了孟繁成這棵大樹；再說，孟敢直接面告自己，說明他早有安排，如果自己不答應，怕是走不出他的公司。于是一咬牙，答應了。

其實，通過電話干擾器叫門入室、進而殺害呂萍的方法，都是孟繁成想出來的。行兇之前，孟繁成還叮囑閆國強說，萬一他被抓，就說是為了弄錢治病，只要他不連累自己，事后，自己一定會照顧好他的妻子和兒子。

案發(fā)當天中午，孟繁成以重歸于好的名義請范建明喝酒，假裝盛情將其灌醉，借機偷偷用他的手機假冒范建明之名給呂萍發(fā)短信，說他有重要的事要與呂萍面談，讓她下午回“秘密住所”等他。而早已守候在12號居民樓的閆國強，一見呂萍果然如孟繁成所說單獨回家，立即開始了謀殺行動……

錄完這一重要口供的第二天，市公安局局長就反饋來了紀檢對文正春調(diào)查的情況。事實證明：呂萍對范建明、鄭晗等人所說她是文副市長情婦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她是為了達到商業(yè)目的，狐假虎威假冒高官情婦的。招標過程中文副市長給范建明打電話的事，也調(diào)查清楚了。那天，呂萍找到主管招標工作的文副市長，滿腹委屈地“告狀”說，范建明對她講，她的公司成立時間短，沒資格參與那塊土地的競拍，還說這事是文副市長定下來的。她懷疑范建明是打著市長的旗號，有意刁難她，所以才冒昧地來打擾文副市長，請市長給她做主。

文副市長一聽這話，十分惱火，當時就打電話訓斥范建明說，那塊土地拍賣是公開招標，呂萍的公司有資格通過正常渠道參加競標。

范建明見平白無故，文副市長為呂萍競標的事親自給他打電話，立即聯(lián)想到：他們的關(guān)系不一般。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范建明約呂萍見面，呂萍就把他帶到她在12號樓的“秘密”住所，假裝無意中讓范建明看了她與文副市長的“親密合照”照片（事后證明，照片是呂萍用電腦合成偽造的）。當天，呂萍不僅向范建明行賄了20萬元，還讓秘書鄭晗向范建明“獻身”。此前，范建明已接受了孟繁成的賄賂，并把標的出賣給了他，但為了討好文副市長，他只得找借口改動標的，并將新標的透露給了呂萍。

孟繁成被“請”到了刑警大隊，馬軍不無諷刺地問他：“孟老板，你城府夠深的啊，你讓女朋友鄭晗到呂萍的公司做臥底，竟瞞過了所有的人?！?/p>

孟繁成尷尬地一笑，誠惶誠恐地說：“馬隊長，鄭晗上大學是我資助的，我也是為了避嫌，不想讓別人說我資助她是另有所圖，才讓她去呂萍的公司上班。鄭晗做出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我也很痛心?！?/p>

馬軍見他還在繞圈子，突然把臉一沉，厲聲說道：“孟繁成，現(xiàn)在再說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你還是交代利用、指使鄭晗殺死呂萍的事吧?！泵戏背蓽喩硪活?，隨后又氣沖沖地說：“馬隊長，你可不能亂說啊，天地良心，我怎么會指使鄭晗去殺人呢？”

馬軍不動聲色地說：“看來你是不愿講了，那我就替你說吧?！?/p>

在本市東郊那塊土地的競標中，孟繁成原本志在必得，并向招標辦公室主任范建明行賄30萬元，但他最終沒有得到那塊土地。后來，他從鄭晗那里得知，是呂萍插手使他競標失利，便心生怨恨。當時，鄭晗激憤之下，對他流露出要殺死呂萍的想法，狡猾的孟繁成表面上訓斥鄭晗，私下里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于是，孟繁成先在網(wǎng)上散布有關(guān)土地招標黑幕的小道消息，讓范建明惶惶不安。后又匿名給范建明打電話，要挾他給一個指定的銀聯(lián)卡賬戶匯去30萬元（他要讓其把那30萬吐出來），否則，就把他出賣標的的事捅出去。范建明將錢打到鄭晗的銀聯(lián)卡上之后，孟繁成又通過網(wǎng)吧給鄭晗發(fā)去一封電子郵件，“逼”鄭晗按他的計劃毒死呂萍。

讓孟繁成想不到的是，鄭晗還沒有開始實施下毒計劃，閆國強主動找上門向他求助。狡猾的孟繁成覺得讓閆國強殺害呂萍更保險、更劃算，便利誘閆國強充當殺手，搶在鄭晗之前殺害呂萍。

孟繁成聽了馬軍這番話，不屑一顧地說：“馬隊長，說話是要有證據(jù)的。閆國強是因為向我要錢治病，我沒有滿足他，他才胡說是我指使他殺人的。”

就在這時，奉命去孟繁成家中搜查的警察回來了，帶回了孟繁成使用的電腦。一名刑警打開電腦，很快調(diào)出一份文檔。孟繁成一見，一下子癱軟在地。

原來，孟繁成從網(wǎng)吧里匿名發(fā)給鄭晗的郵件，是在自家電腦里擬好，然后用U盤帶到網(wǎng)吧發(fā)的。刑偵技術(shù)人員已將孟繁成電腦中被刪除的文件一一恢復，從而發(fā)現(xiàn)了那個郵件的原文。

證據(jù)確鑿，孟繁成不得不承認了犯罪事實。

被羈押在看守所里的鄭晗，得知她敬重的“恩人”原來竟是一個道貌岸然、心如蛇蝎的偽君子時，傷心欲絕。

一起由黑心商人導演的“謀殺二重奏”就此落幕，但此案留給人們的警示卻是深刻而長遠的。 ■（責編：湯加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