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嘯
幾年前,檢察日報社就雜文寫作問題舉辦過一個研討會。會上,雜文作家王乾榮先生和《中國青年報》編輯曹林有過一番爭論。王乾榮認為,目前那些所謂的“時評”寫作方式比較單一,他不喜歡;曹林則認為,“時評”是目前雜文寫作中的較好形式,犀利、直接而經(jīng)濟,他倒是不喜歡所謂的“雜文”的曲里拐彎的方式。其實,時評和雜文在目前的形勢下是完全可以和諧共處的,一為金剛怒目,一為婉而多諷,作者和讀者都可以各取所需。《檢察日報》就同時開辟有這兩塊園地,都有很好的反響?!稒z察日報》的“法治時評”、“周三評論”、“文化時評”等欄目都是屬于“金剛怒目”式的時評,“新拍案”、“每周觀察”、“聲若蚊蠅”則是“婉而多諷”的雜文。
有記者問學者李寶臣先生:“看您的文章,字里行間不乏對當下的褒貶,但感覺勁道不猛,為什么?”他說:“這可能跟我自幼的教育有關系,我不想把事情弄得特別狠。我稍微說說,你要自己知道害臊,就行了。殊不知,現(xiàn)在這個社會不知道害臊了。”盡管這社會“不知道害臊”,但一味用形式單一、話語直接、“火力兇猛”的時評就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嗎?恐怕也未必吧。有時候,寫一些插科打諢、隔山打牛的雜文,也許能讓讀者會心一笑呢。
近段時間,《檢察日報》“每周觀察”欄目刊登了王地的幾篇文章,可以說把雜文的豐富性和多樣性發(fā)揮到了一個較高的程度。如《春晚本山小品〈忽悠3〉民間版》,以小品的形式寫雜文,用文字對趙本山的小品進行戲仿,諷刺了當前的一些社會現(xiàn)象。再如《微舞臺音樂劇〈路見不平一聲吼〉》,則是采用了音樂舞臺劇的形式,文章中竟然有“人物:瘤子哥、肉皮弟、胡謅姐、清純妹,場景一:臥室,場景二:“訪談現(xiàn)場”這樣的內(nèi)容,這在以前的經(jīng)典雜文寫作中也是不多見的。其它如《一位網(wǎng)友看了“方韓論戰(zhàn)”新聞之后》采用了書信體的形式,《傷不起的火車票》則用廣播稿的形式,都讓讀者耳目一新。
從悲觀處想,雜文作者如此花樣翻新,處心積慮,很可能讓人聯(lián)想到孤獨的尼采。茨威格是這樣描寫尼采的——
“他強迫自己演一出滑稽戲,強迫自己尖利地、刺耳地、硬生生地開懷大笑,他讓自己的句子瘋狂地跳躍。他插科打諢,只為了能用藝術性的愉悅來為自己可怕的嚴肅吸引聽眾——但沒有人鼓掌喝彩。最后他發(fā)明了一種舞蹈,一種在刀光劍影中的舞蹈,他傷痕累累、流著血在人們面前表演這種新的致命藝術,但沒有人能夠領會這種叫鬧的玩笑的意義和這種硬裝出來的輕松背后那種身負重傷的激情。”
但是從明亮處想,在遙遠的未來,即使是紛繁復雜的現(xiàn)在,我們大概也會有知音的。不是么?
(作者系《檢察日報》明鏡周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