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漫畫家皮先生在屋子里瞎溜達了好幾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好玩的。皮先生一轉(zhuǎn)身,瞧見了餐桌前的落地窗。
落地窗不好玩,但是窗玻璃上的水霧很好玩,皮先生伸出食指來,在玻璃上畫出了一個小人——你一定也這么玩過。
皮先生看著窗戶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不如在玻璃上畫漫畫,給外面的行人看。當然,這樣作畫也是對他畫畫技術(shù)的高難度挑戰(zhàn)——平常他在紙上畫畫,左就是左,右就是右?,F(xiàn)在他需要左右反著畫,這樣窗外的路人看到的才是正常的畫。
于是,他接著剛才畫的小人繼續(xù)畫,他畫了沙發(fā)、電視機、餐桌……許許多多的物件,最后在這些物品外畫了一棟大房子,原來這是一個家。
那個小人呢,皮先生把他留在了窗戶中間,一只腳在窗戶里,一只腳在窗戶外。好好的人怎么不走門卻來翻窗戶呢?你一定明白了,這是一個小偷!
皮先生畫得非常生動,讓人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終于,有一個人停下來駐足觀看。
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路人停下了腳步。
皮先生家的落地窗前,路人圍成了一個半圓,就像在路邊看雜耍一樣。
“喲,前面有什么?”愛湊熱鬧的路人原本不從這條路經(jīng)過,也跑過來瞧一瞧。
皮先生很有成就感,他的畫吸引了這么多路人停下來看。他想接著往下畫第二幅,可惜落地窗就那么大,沒有地方再給他畫了。皮先生又想擦了這幅再來,可是玻璃上的水霧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出來的,總不能讓大家在這慢慢等著吧?
皮先生只好聳聳肩膀,示意窗外的眾人:“明天再來吧!”
大家只好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二天晚上,還是同樣的時刻,已經(jīng)有很多人來到落地窗前等待皮先生作畫了。皮先生早已想好了第二幅的內(nèi)容,這回,那個小偷抱著一臺電視機躡手躡腳地出門,不料電視機的體型太龐大了,把像麻桿一樣瘦的小偷卡在門框里,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哈哈,這個笨小偷!”窗戶外的人們看著皮先生一邊畫畫一邊笑,“他應(yīng)該側(cè)過身子來嘛!”
“側(cè)過來也不行!”有人說,“你沒見那電視機是正方體嗎?前后左右一樣寬!”
皮先生畫完畫,坐在椅子上開心地看著外面,眾人欣賞他的畫,他欣賞眾人的表情。
第三天,天還沒黑,皮先生家的窗外就已經(jīng)站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他們要看今晚那個小偷走出了那扇門沒有。
一個路過的記者看到這么多人,覺得一定有新聞,他拼命地擠入人群,加入圍觀行列。很快,他就被皮先生畫的畫吸引住了——一個小偷用自己的腦袋砸碎了電視機,才順利地從門框里走出來,哈哈,太有意思了!
于是第四天,皮先生在落地窗上給路人畫畫的消息成了電視上的新聞。
這下,許多人在第五天從四面八方趕來看皮先生的畫,皮先生的家好像成了一個旅游勝地。
皮先生依然是在吃過晚飯后悠閑地作畫:今天,那個小偷由于砸破了腦袋,去醫(yī)院縫了一百針,可是在縫完針后,醫(yī)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把縫線用的針忘在腦袋里了!
報社的攝影記者也聞訊趕來,他們把皮先生的畫拍下來,刊登在明晨的報紙上。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皮先生每天都不急不慢地將笨小偷的故事畫在玻璃上供大家觀看,電視臺也會在同一時間向全世界的人們直播皮先生創(chuàng)作的《笨小偷故事》。
這一天,皮先生受邀去國外參加一個漫畫交流會。傍晚的時候,窗外的人們左等右等,也等不見皮先生家里的燈光。
“皮先生今天不在家?”人們不高興了,“怎么會這樣呢?”
一個忠實粉絲抱怨道:“打第一天起,我就在這里看《笨小偷故事》啦,我可是一天也沒落下!皮先生這是去哪了???看不到故事,我今晚可怎么睡得著呀!”
“就是啊,我女兒還等著我回去給她講今晚的故事呢!這下可完了!”
不僅觀眾們著急,電視臺的記者更著急,電視直播車就停在這里,現(xiàn)在全世界各地的“粉皮”(皮先生粉絲的昵稱)都等著看今晚的《笨小偷故事》呢,要是沒有中斷直播,會有雪花般的投訴信飛到電視臺和報社來的。
此時此刻,坐在電視機前的布丁總統(tǒng)也心急如焚,因為他也是千千萬萬“粉皮”中的一員。
“為什么皮先生今晚沒有畫畫?”布丁總統(tǒng)著急地對大臣說,“快去調(diào)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大臣速去調(diào)查,很快就回來了:“報告總統(tǒng)大人,皮先生受邀去M國參加一個漫畫交流會了,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早晨,搭乘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回來。”
“什么?明天早晨?”布丁總統(tǒng)堅決地搖頭,“不行不行,我不可以一天看不到皮先生的漫畫,你馬上用直升飛機去M國把皮先生接回來!”
于是,大臣開著布丁總統(tǒng)的專用直升機去了M國,把正在賓館里休息的皮先生拽上了飛機。
終于,在比平常晚了兩個小時之后,皮先生出現(xiàn)在了他家的落地窗前,給眾人畫出了今天的《笨小偷故事》。
全世界的“粉皮”們,當然也包括布丁總統(tǒng),直到看完皮先生的最后一筆畫,這才安心地睡去。
皮先生明白,他的粉絲們已經(jīng)不能過沒有他的日子了。換句話說,沒有皮先生的漫畫,他們已經(jīng)不習慣了!
這天,皮先生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坐到了餐桌前,雖然離他作畫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窗外卻早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了。他拉上了窗簾,安靜地思考著,《笨小偷的故事》已經(jīng)畫了整整兩個月了,今天晚上應(yīng)該有個大結(jié)局了。
“對,是該有個結(jié)局了?!逼は壬叩酱扒埃訄远俗约旱南敕ā嗌偃藶榱丝醋约旱漠嫀缀醵疾还ぷ髁?,每天就睡在我家的落地窗前。當然,這也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和工作呀!
皮先生決定今天晚上提前作畫,畫一幅情節(jié)豐富,結(jié)尾圓滿的作品——這是告別之作了,得特別用心地畫。
他拉開窗簾,立即迎來窗外一陣歡呼聲和掌聲。
皮先生微笑著點點頭,他再次習慣性地伸出食指,點向玻璃——就在那一瞬間,他卻僵住了——原來,今天的玻璃上沒有水霧了!
不知不覺,春天已經(jīng)來了,天氣回暖,玻璃上的水霧自然也消失了。
這樣,還沒有結(jié)尾的《笨小偷的故事》就必須得告一段落了,皮先生給全世界的“粉皮”們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懸念。不知道在明年的冬天,故事會不會繼續(xù)開始呢?
答案只有皮先生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