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閣遍刻《十三經(jīng)》、《十七史》、《津逮秘書》、唐宋元人別集,以至道藏、詞曲,無不搜刻傳之。
《南村輟耕錄》為元末明初陶宗儀著。宗儀字九成,號南村,浙江黃巖人氏。生卒年不詳。元末舉進士不第。明洪武中曾任教官。博學工詩文,善書法。依據(jù)陶氏至交孫道明所作《南村輟耕錄》序可知,陶宗儀因避兵亂,在松江買地結(jié)廬,輟耕休憩之余,抱膝而嘯,鼓腹而歌,遇事肯綮,則摘葉書之,貯一破盎,埋于樹根。如此十載,一日,盡發(fā)其藏,令家仆萃而錄之,合三十卷,題曰《南村輟耕錄》。以此可知其人其行,既放浪行駭,又篤于學問?!赌洗遢z耕錄》記載元代典章、文物、風俗、掌故,文詞生動,《浙江潮》載第一卷,關(guān)漢卿、喬吉、珠簾秀生活場景出自卷二十,《黃道婆》故事載卷二十四,《雜劇曲名》出自卷二十七,元代社會狀況歷歷在目,因描寫逼真,刻畫生動,每每為后世引用,推為元文學史上的名篇。書中大量的戲曲史料,是迄今為止研究金代院本的唯一史料。故此,被毛氏選中,親自校讎,命工影抄。
此為汲古閣抄本,共一函八冊,書品極佳,十行二十字,白口,單魚尾,書口處或曰“汲古閣本”,或曰“汲古閣”,卷首鈐“毛晉之印”、“汲古齋主人”印,“供舍利室藏書畫印”鑒藏印一枚。全書以端楷抄錄,字體不統(tǒng)一,應為多人抄寫。內(nèi)有避“玄”字諱,應為清初抄本。
汲古閣為明末大藏書家、出版家毛晉的藏書刻書處,毛氏后人刻抄之書一般仍沿用“汲古閣”名義。汲古閣藏書富甲江南,湖海樓主人陳瑚《為毛潛在隱居乞言小傳》一文略云:“江南藏書之富,自玉峰菉竹堂、婁東萬卷樓后,近屈指海虞。然庚寅十月,絳云不戒于火,而巋然獨存者,惟毛氏汲古閣。登其閣者,如入龍宮鮫肆,既怖急又踴躍焉。其制,上下三楹,始子訖亥,分十二架。中藏四庫書及釋道兩藏,皆南北宋內(nèi)府所遺。紙理縝滑,墨光騰剡。又有金元人本,多好事家所未有。子晉日坐閣下,手翻諸部,讎其訛謬。次第行世,至滇南官長萬里遣幣以購毛氏書。一時載籍之盛,近古未有也?!?/p>
汲古閣遍刻《十三經(jīng)》、《十七史》、《津逮秘書》、唐宋元人別集,以至道藏、詞曲,無不搜刻傳之。但校讎輕忽,臆改特甚,多令藏書大家垢病。黃丕烈、孫從添等,但言及毛晉,每每贊其遍刻群書,時時怒其謬誤不可勝言?!懊迸c“毛刻”,雖同出一門,但涇渭分明,截然兩分。
“毛抄”與刻本全然無涉,專指得一二宋、元罕見珍本,以良紙復其上,字字勾勒,筆筆精描,務使影寫之本與原書完全一致,絕無毫厘差池。毛氏當?shù)赝?,家中僅抄書之人便在二十名之上,所以有 “入門僮仆盡鈔書”之句。明末“毛抄”自成流派,一時無出其右者。偶有一冊流出,甚得士林寶愛,極受藏界珍視。以“影抄”方式,翻錄罕見秘籍的傳承,可上推至雕版刷印之前,原非毛氏發(fā)明,但至其時而發(fā)表光大,直攀頂峰,明、清、民國各時期都有“僅下宋本一等”的佳評。但進入上世紀后半葉,宋、元刻本頻頻現(xiàn)身,而“毛抄”反因數(shù)量有限,近乎絕跡。而且,藏書家們愈發(fā)認可“毛抄”獨特的書寫藝術(shù)價值,將其從傳統(tǒng)的與版刻的錯誤的比較中,清醒的擺脫出來,判定這是一種徹底獨立的書籍藝術(shù)。故此,“毛抄”的市場價值有超過“宋、元刻本”的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