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原本是件很簡單的事,因為沒有找到對的人,才情路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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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有個流行的說法:生兒子是建設(shè)銀行,生女兒是招商銀行。據(jù)說建行出生時,他的媽媽就沒有喜得貴子的興奮,抱著他哭喪著臉說:“生了個建設(shè)銀行,有得苦了?!碑?dāng)即取名張建行。出身醫(yī)學(xué)世家的父親雖然覺得這個名字不夠文雅,但建行的母親是退伍軍人,又比他大3歲,不但主管家中的財政大權(quán),還是家里的軍機(jī)大臣,一向說一不二,父親嘀咕了一聲表示反對再無下文,張建行的名字就名正言順地被寫到了戶口簿上。
一心想生女兒的母親把建行當(dāng)女兒養(yǎng)到小學(xué),才給他恢復(fù)男兒身。整個學(xué)生時代,建行都被人說娘娘腔,等到工作了,以為可以擺脫娘娘腔的稱呼了??墒且幻装藥讉€頭的大小伙,又足夠健壯,但說話做事總是扭扭捏捏,比女孩子還女孩子,不幾日,娘娘腔的叫法又不脛而走,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新來的張工原來是個娘娘腔。
好在張建行脾氣極好,總是笑瞇瞇的,誰有事找他,他都幫忙,落下個好人緣。
工作之后就要考慮終身大事,父母看他始終沒帶女孩子回家,下了班又躲在屋里打游戲,不免心焦,于是委托七大姑八大姨,但凡有年齡適合的女孩子,都要帶來給建行瞧瞧。
一向聽話的張建行對于相親的態(tài)度卻是相當(dāng)?shù)膱远ǎ骸安幌啵矣邢矚g的女孩子,兩年內(nèi)我保證領(lǐng)回家來?!?/p>
張建行的確有喜歡的女孩子,但兩年內(nèi)能不能將那女孩領(lǐng)回家,他其實沒把握。
2
周一例會時,他被周曉楓點名批評。因為整個部門14個工程師中,13人都交了上個月的報表,唯獨張建行沒交。
張建行紅著臉,低聲下氣地說:“還有一點掃尾工作,下班之前一定交給你。”雖然他缺少點男子漢氣概,但并不是輕易妄自菲薄的人,可是一碰到周曉楓,總會不自覺地把自己放低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周曉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語。散會后,張建行泡了一杯玫瑰菊花茶送到周曉楓的辦公桌上:“部長,別發(fā)火,這個茶養(yǎng)顏降火氣的?!?/p>
周曉楓白了他一眼,火大地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討好我是沒有用的。”
張建行笑得分外甜蜜,嘴巴也如抹了蜜:“我只想討好你一個人!”周曉楓拿起桌上的簽字筆作勢要扔他,張建行立馬抱頭鼠竄逃了出去。
當(dāng)初面試時,周曉楓是看不上張建行的,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工作中遇見波折不知道會不會哭鼻子,躊躇良久,決定看著校友的份上,給他一個機(jī)會。張建行自然不知道中間的小曲折,第二天就歡天喜地地來上班了,開始是培訓(xùn),跟著師傅跑市場,對工作很上心,領(lǐng)悟能力又強,再加上天生好脾氣,對客戶的耐心非別人能比擬,同一批招進(jìn)來的人,他是第一個獨挑大梁的人。周曉楓雖然對他看不上眼,但對他的工作能力還是比較欣賞的。他們的工作往好聽了說是工程師,其實就是銷售加上售后服務(wù)、維修。賣液晶屏給用戶,然后提供安裝、維修服務(wù),時常要出差,很辛苦。
張建行負(fù)責(zé)的片區(qū)在湖南,周曉楓的家鄉(xiāng)。最初是周曉楓委托他帶點東西給父母,張建行認(rèn)得門后,每次出差去湖南必定要去拜訪周曉楓的父母,像個密探似的,把周曉楓的情況事無巨細(xì)來個詳細(xì)匯報。周曉楓的父母越看張建行越喜歡,恨不得周曉楓立時離婚嫁給張建行。
3
周曉楓的婚姻很幸福,她和李晨是大學(xué)同學(xué),大二時開始談戀愛,畢業(yè)后就水到渠成地結(jié)了婚,在各自的崗位上摸爬滾打?qū)⒔?0年,都成了公司的中層干部。因為忙,一直沒時間要孩子。李晨的父母催了又催,周曉楓不是不想生,但她覺得公司剛把她提拔上來,她就忙著生孩子,這有些不地道。本想等事業(yè)穩(wěn)定了就生,沒想到事情越做越大,事情越來越多,忙得連節(jié)假日都身不由己,哪里有時間生孩子呢?
好在李晨不催她。李晨是個浪漫的人,兩人結(jié)婚多年,逢到情人節(jié)和周曉楓的生日,他必會將一束火紅的玫瑰送到她的公司,惹得公司里一班小姑娘羨慕不已,紛紛向楓姐討教御夫術(shù)。周曉楓捧著玫瑰,嘴角眉梢都笑出花來。
女人在職場上無論多優(yōu)秀,但內(nèi)心的幸?;旧吓c事業(yè)無關(guān)。張建行站在門外,看著周曉楓將一雙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線,有些歡喜,也有些失落。因為他喜歡的人就是周曉楓,不過不是女孩子,是已為人妻的少婦。那時他對幸福的期許是,只要周曉楓是幸福的,他就是幸福的。
但人生像一幕演不完的電影,不到咽氣的那一刻,你就不會知道還會上演什么樣的劇情。李晨的父母來了,從千里之外的老家,一路顛簸過來。他們是來勸周曉楓離婚的,因為李晨有了孩子,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周曉楓端著杯子的手抖了抖,大腦一片空白,而心里有個聲音在吶喊:“穩(wěn)住,一定要穩(wěn)住?!眲∏楹芄费畛亢湍桥⒆用孛芙煌?年,女孩子眼見年華老去,而李晨早已說白了不會離婚。女孩子便耍了點小小的詭計,讓自己懷了孕。本以為有了孩子,便有了足夠的籌碼,可是李晨仍然不愿離婚,女孩子沒有辦法,便直接去找李晨的父母。
對老人來說,兒媳婦永遠(yuǎn)都不自家人,而兒子和孫子是血脈宗親,他們的天平從未向周曉楓傾斜過,現(xiàn)在更不會偏向周曉楓,倆老人像護(hù)送國寶一樣,一路將女孩子護(hù)送回去,然后便來找周曉楓??粗麄円笠蟮难凵瘢軙詶鳉鈽O反笑,說:“離婚可以,但讓李晨來和我談。”
她將李晨的父母送回家,又回到公司加班,彼時已是下班時間,辦公室里早已沒有了人,周曉楓的堅強被空蕩蕩的辦公室擊得支離破碎,她靠著門蹲下來,失聲痛哭。因為辦公室沒有人,她才哭得那樣放肆,可是哭了一會,一個驟然響起的聲音把她的眼淚都嚇了回去。
周曉楓淚眼朦朧抬起頭,發(fā)現(xiàn)牛高馬大的張建行正站在那里看著她。張建行拿著面紙,蹲下來,溫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兩天后,李晨出差回來了。他不肯離婚,死活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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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都沒離婚這么累,因為李晨為了不離婚,使出了各種無理取鬧的手段,但周曉楓抱定了離的決心,李晨不得已,哭著簽了字。他說:“曉楓,我會等你,等你原諒我,等你再回到我身邊?!?/p>
會不會回到他身邊,周曉楓不確定。年關(guān)臨近,作為市場部部長,她要走訪重點客戶,以便聯(lián)絡(luò)感情,為下一年的銷售奠定基礎(chǔ)。和客戶見面,少不了要喝酒,周曉楓慶幸自己帶了張建行。張建行有個神奇的胃,可以干杯不醉??蛻艨偸呛軣崆椋鹊礁吲d處,有人忍不住毛手毛腳起來,周曉楓盡量微笑,盡量躲開。后來張建行摟著那個客戶,低聲說了幾句,客戶哈哈一笑,沖他豎了豎大拇指,張建行連飲了3杯。
散場后周曉楓問周建行和人家說了什么,讓那人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180°的轉(zhuǎn)彎。周建行扭捏地笑道:“我說了,你可不許打我?!敝軙詶骺囍樅龋骸翱煺f!”
張建行扭捏道:“我說你是我媳婦?!敝軙詶髯鲃菀咚?,張建行閉著眼:“你踹吧!我不躲!”
周曉楓并沒有踹他,說:“張建行,我是你的上司,下次不許這樣說,你要尊重你的領(lǐng)導(dǎo)?!?/p>
張建行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但我喜歡你,面試時我就喜歡你了,是真心的喜歡,尊重,有愛?!敝軙詶鲬K然一笑:“我一個失婚婦女,又比你大5歲,你喜歡我什么?”張建行抓著她的手:“喜歡就是喜歡,我這個很簡單?!?/p>
眼見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張建行的父母又開始旁敲側(cè)擊催促張建行。張建行笑瞇瞇地說:“別急,這個周末我就把人帶回來?!?/p>
開始周曉楓不肯去張家,無奈張建行軟磨硬泡,她是個大氣的女人,最受不了別人的軟攻,周建行偏偏擅長軟攻。張建行的母親很喜歡周曉楓,她拉著周曉楓的手推心置腹:“大5歲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就比建行他爸大3歲呢,女人大些好,能鎮(zhèn)住這些不安分的男人?!?/p>
張爸爸借口要拿菜,將張建行拖到廚房,低聲說:“兒子呀,你缺母愛嗎?你爸我這么多年受的欺壓還不夠嗎?你還要跳進(jìn)火坑里?”
張建行笑道:“和她在—起我很安心。再說了爸爸,你不覺得什么事都有女人管著你,是件很幸福的事嗎?”張爸爸仰頭看著天花板,然后很堅定地點點頭。
聽說李晨最終沒和那個女孩子結(jié)婚,他依然如往常一般,時常送花到周曉楓的公司,張建行每每站在門口,抱著那花周曉楓:“扔掉還是插起來?”周曉楓莞爾:“你自己看著辦。”張建行想了想,扔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插到花瓶里。
愛情原本是件很簡單的事,因為沒有找到對的人,才情路波折,單純?nèi)鐝埥ㄐ校膼矍橐彩羌唵蔚氖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