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孩子,屈穎妍就辭掉香港《壹周刊》副總編的職務。當了全職媽媽。
在大女兒上幼兒園階段,屈穎妍一直很快樂。結(jié)果,大女兒上小學一年級時,老師問:“誰不會背乘法口訣表?”只有她女兒和一個男孩兒舉手,絕大多數(shù)同學都已經(jīng)在幼兒園或者課外補習班學過了。
在香港,補習班非常普遍,連幼兒園的3歲娃娃都上。香港人把這種現(xiàn)象稱作“催谷”,催著稻谷早早成熟的意思。
浸在“催谷”的潮流中,屈穎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慢慢變成了“瘋婆子”。有一次大女兒問:“媽媽,為什么你老不笑?”屈穎妍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成了“怪獸家長”。
屈穎妍說,香港家長常常只會這樣與孩子對話——女兒說:“烏龜死了……”家長說:“你做作業(yè)了嗎?”一位中學校長無奈地說,其實少當幾分鐘“怪獸”沒那么難,至少你可以把孩子的話有耐心地重復一遍:“哦,烏龜死了……你做作業(yè)了嗎?”
在屈穎妍眼里,校門前是個“是非地”,一切流言飛語都在那里蔓延。
“你女兒星期六有沒有學劍橋英語?”
“沒有?!?/p>
“語法班呢?”
“沒有?!?/p>
“奧數(shù)?”
“都沒有,那她都學什么了?你怎么做人家媽媽的……”
正是在這樣的“怪獸角斗場”,屈穎妍漸漸明白家長過度保護孩子的背后,其實是在保護證書,保護分數(shù),保護孩子所謂的“競爭力”。但待人處世應有的態(tài)度卻被遺忘了,或者說是被犧牲掉了。
大女兒上小學時,這個自稱很溫柔的母親變得越來越狂躁,會撕孩子的作業(yè)本,要求孩子成績好。二女兒、小女兒上學時,她放松了很多。一次放學后,二女兒突然跟她說:“媽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鼻f妍問:“為什么?”孩子說:“因為同學聽寫沒得100分,回去媽媽都要打要罵的,但你卻沒有?!彼钌罡杏X到,香港的家長變“怪獸”,“怪獸”逼港孩兒,大家都沉浮在教育漩渦中。
這深深地刺激了屈穎妍,她一直等待一個反畸形教育的組織,可沒等到。
屈穎妍明白了,大家都是順民,都需要一個人來出頭推倒一切,讓香港的教育從頭再來。但她只能憑一位母親的微弱力量去做些無力的反抗。暑假,她帶女兒四處去旅游,希望看到孩子們平時在學校里所沒有的快樂。
漸漸地,屈穎妍了解到教育是一個松手的過程??墒址诺锰?,現(xiàn)實問題會馬上出現(xiàn)。大女兒小升初的時候,沒什么證書和獎狀,女兒當時很著急地說:“慘了,我沒有什么證書?!鼻f妍鼓勵她:“你的賣點就是沒有證書?!?/p>
這位作家媽媽幫女兒做了一個很小的簡歷,放進了一些家里和學校里的相片,并在開頭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教育是一場馬拉松》,文中寫道:“我的女兒現(xiàn)在不是第一,但不等于到終點時,她不會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