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多年前深受日本年輕人所追捧的小說《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為研究對象。通過探討作者在小說中隱含的“活著意味著什么”,“為什么而活著”等主題,來剖析當代日本社會以及年輕人對“生死觀”的認識和理解。關(guān)鍵詞:生死觀;朔太郎;年輕人中圖分類號:I28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2-0136-02引言作者片山恭一1959年出生于日本愛媛縣,現(xiàn)在福岡縣居住。畢業(yè)于九州大學農(nóng)業(yè)部。1986年憑借小說《氣息》被評為日本文學界的新人獎。小說《在世界中心呼喚愛》是片山恭一的代表作。作者將純情與令人深思的生死觀主題相結(jié)合,在帶給渴慕真愛的人們那干渴的心靈一絲愛撫的同時,促使讀者冷靜地思考“生死”的內(nèi)在含義。片山恭一讓他的主人公,同時也是背負著“純愛”與“生死”的朔太郎在其中品嘗酸甜苦辣,經(jīng)歷悲歡離合,感悟人生的真諦。于2003年問世的小說在日本引起很大反響、尤其在廣大年輕人中人氣不斷上升、一度被評為年度最暢銷小說。針對個中原因,書評中的解釋多將其歸類為以下兩點。即小說中古風似的“純愛”表現(xiàn)手法和小說中貫穿“生死”的主題,由于兩者間產(chǎn)生的悲劇審美效果,使簡單的“純愛”進行了升華,使小說內(nèi)容本身更加令人難忘且更為人深思。但筆者從中也感受到一些疑問。那就是,無論小說本身有多么貼近年輕人,但在小說中所描寫出來的如“戀人的死”,畢竟對于現(xiàn)實中的年輕人來說還是一種遙遠的事,既然如此又為何會有那么多年輕人會產(chǎn)生共鳴呢?此外在被認為現(xiàn)代年輕人對“生死”的意識薄弱的社會背景下、小說的暢銷卻恰恰暗示了年輕人對生死觀的另一種姿態(tài),這又是為什么?圍繞以上問題,筆者將試著通過對小說中有關(guān)“生死觀”主題的具體分析,并結(jié)合當代日本社會的現(xiàn)狀來試著尋找答案。一、回顧貫穿小說的“生死觀”主題縱觀《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的生死觀描寫,基本圍繞主人公朔太郎而展開。其中女主人公亞紀和朔太郎的爺爺則在一定程度上對主人公的“生死觀”認知過程起著引導作用。因此,通過追蹤作品中主人公的“生死觀”變化,就能相對容易地感受小說“生死觀”主題。女主人公亞紀生前對于朔太郎來說在是否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國或神這個問題之前,首先是根本不存在相信的理由,然后也不存在需要依托這類東西(天國或神)而活下去的理由,可以說對此時的朔太郎而言“死”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此時他的生死觀只是一個很模糊概念。第一次引導朔太郎意識到生死觀的是一次和爺爺之間的約定。在聆聽完老人敘述完自己的往事之后,并經(jīng)歷了幫助老人盜取了曾為其戀人的骨灰,最終答應老人將兩人的骨灰合葬的一連串事件之后。朔太郎第一次有了生死觀的概念,并逐步體會到它對人產(chǎn)生的深遠影響。雖然并非親身經(jīng)歷,但從一位親人口中第一次聽到發(fā)生在身邊的有關(guān)生死的話題之后,朔太郎的內(nèi)心開始逐步動搖。雖然尚因自身的經(jīng)歷局限,還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義。但試圖了解“生死”的姿態(tài),通過他與亞紀之間的對話內(nèi)容里不時可以看出來。從最初以一種不可思議和排斥開始逐步轉(zhuǎn)變?yōu)閷先诵袆拥睦斫夂椭С?。不過雖說逐步引起關(guān)心,其本人始終還是以一種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待那個世界。真正意義上對生死觀進行深入思考的時候,是當開始能意識到亞紀的死的那一刻開始。當理解一直以來只當做悲劇故事一個情節(jié)而已的一切,即將發(fā)生在身邊最愛的人身上的時候,朔太郎的生死觀開始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在小說的第三章中作者透過從朔太郎心境變化將其內(nèi)心的痛苦與不安、又及其想寄托希望的部分進行了細致具體的描寫。對于亞紀所受的痛苦和即將逝去的生命,朔太郎最初努力試圖以自身的力量去安撫、拯救。對此時朔太郎而言,如何令亞紀擺脫“死”的威脅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哪怕借助那虛無縹緲的神靈力量;但當意識到自己和神靈都無法施予援手的那一刻,占據(jù)朔太郎腦海里的已不再是該如何面對亞紀“死”的不安,轉(zhuǎn)而考慮的是伴隨亞紀追尋“生”的意義。小說中,當兩個人決定去澳大利亞完成女主人公宿愿的時候,面對亞紀的那句“……那么想逃,現(xiàn)在卻搞不清楚逃避什么”,朔太郎的回答則是“不是逃,而是出發(fā)”。從這句對白中,不難體會到在此時的朔太郎心中已然明白,通過逃避改變不了“死”的命運,自己唯一能做得只有出發(fā)伴隨亞紀去追尋“生”的意義,而這就是幫助女主人公完成宿愿。而且對朔太郎來說,這種方式也是一種僅通過自身的力量,為所愛之人在這個世界爭取“生”的意義的唯一方式。但對“生死”的深思伴隨著戀人亞紀的死而終結(jié),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在亞紀去世后朔太郎的生死觀,完全被一種失落感所代替,并不時被強烈的悲傷和空虛感所侵蝕。作品此時所描述的朔太郎的心理,基本上是一種生死觀=失落感的狀態(tài)。此時的朔太郎因最愛的人以“死”的形式而消失時所產(chǎn)生的強烈的失落感,對“生”和“死”的含義產(chǎn)生了一種混淆認識。此時的朔太郎在“生”的世界里留下的只是沒有靈魂的軀體,他的靈魂已經(jīng)永遠地停留在記憶中,而那個記憶卻牢牢地和已然在“死”世界里的戀人亞紀相互連接著。如此經(jīng)過了十年的歲月,朔太郎開始能夠逐漸接受亞紀的死。最后在朔太郎母校中學的操場上,通過以將亞紀的骨灰撒向空中的形式結(jié)束作品,同時也暗示著在長久以來朔太郎心中探尋亞紀的蹤跡之旅的終止。以上是筆者對小說中生死觀主題的概括。不難看出,作者希望借助小說主人公朔太郎對“生死觀”的認識變化,提出了許多如何去認識和思考“生·死”的設問,而從小說在日本當代年輕人中產(chǎn)生共鳴的結(jié)果來看,作者也的確達到了他的意圖。總結(jié)以上情況可以推斷出:小說中描寫的諸多生死觀,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當前日本社會,尤其是當代年輕人中的生死觀特征。針對這一情況,筆者決定挖掘小說中能反映當前日本社會,尤其是當代年輕人中的生死觀部分的情節(jié)進行分析,間接剖析它是如何來反映日本當前社會及當代日本年輕人心中的“生死觀”的變化。二、從“盜骨”與“散骨”行為看現(xiàn)代日本社會生死觀的變化長久以來,日本人親族間的意識很強,形成了諸多以家或家族形態(tài)為基礎的生死觀。關(guān)于活在現(xiàn)世的自己和先祖之間的聯(lián)系,主要通過“墓”的形式存續(xù)著。因此,在日本每年會有專門的祭祖節(jié)日(お盆祭り)如同中國的清明節(jié),此外家家?guī)缀醵加泄┓钕茸娴姆饓?。但隨著時代的進步,現(xiàn)代社會的這種觀念也開始逐漸發(fā)生著動搖。在當代的日本社會中由于家族間分散情況的發(fā)生(如離開家鄉(xiāng)工作等)和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墓、喪葬儀式也趨向多樣化和個性化發(fā)展。同時,隨著這種社會的變化,青年人的生死觀意識也逐漸變得多樣化和個性化。在小說中,分別有描寫朔太郎和祖父兩人偷偷從曾為祖父戀人的墓中盜出骨灰的情節(jié),也有描寫朔太郎為了“散骨”,走訪各地的情節(jié)。首先祖父的這一行為暗示著老人一種想將曾經(jīng)的戀人,從代表她現(xiàn)在的“家族”(逝者和丈夫構(gòu)成的家族)關(guān)系的“墓”中區(qū)分開來、脫離出來意識。老人通過以盜出骨灰的形式,使曾經(jīng)的戀人和她原來的家族中斷關(guān)系,從而滿足老人希望戀人回歸“個人化”的心理。因為只有當她不再為對方“家族”成員時,才能重新恢復到曾為自己戀人的身份。而從朔太郎的行為來看,不是通過埋葬亞紀,而是通過“散骨”的形式來克服對亞紀的“死”的悲哀。這里,我們能感受到朔太郎與祖父同樣希望從家族和傳統(tǒng)(即“墓”的形式)中脫離的一種新生死觀。因此,小說中的生死觀描寫,間接地反映出日本社會中出現(xiàn)的一種從“傳統(tǒng)的生死觀”向“個性化、多樣化的生死觀”轉(zhuǎn)變的意識形態(tài)。也反映出人們對“生”和“死”的意識,從過去的家族間逐漸轉(zhuǎn)向以個人為中心的變化。三、小說中的“生死觀”表現(xiàn)與當代日本年輕人生死觀的暗合小說中朔太郎的“生死觀”意識,其實就是一個日本社會中的年輕人對“生·死”的理解和概括。對于生活在現(xiàn)代日本社會中的年輕人來說,一方面因為對“死”的感受本身就相當少,所以認為“死”與自己毫不相干、不可能相遇的人在增加。而另一方面,由于很多年輕人對現(xiàn)實社會的不安,從而產(chǎn)生對“生”感到不安,對“死”也感到不安,也就是對“生和死”的意義變得迷茫。在這種情況下,一部描寫青年人如何面對“生”和“死”的小說問世,使許多年輕人自然而然地將自己存在的“生死”與之相重疊,并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能認真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和理由的機會。因此這篇小說,在某種意義上,既反映了現(xiàn)代日本年輕人的生死觀、也給出了年輕人如何正確看待“生”與“死”問題的設問。總之筆者認為小說之所以能獲得很多年輕人的支持,并使他們產(chǎn)生共鳴,除小說內(nèi)容本身感人之外,還與小說中“為了什么而活著”等圍繞“生死”的設問存在是分不開的。通過這些設問,即使廣大的青年讀者加深了對“死”的認識和理解;而另一方面,通過描寫主人公在痛失戀人的情況下,克服心中的悲痛和失落,朝著未來努力生活下去的積極姿態(tài),使年輕人加深了對“生”的理解。結(jié)合以上的特征分析,朔太郎從失落和悲痛中重新爬起,向著未來積極活下去的身影,恰好反映出了許多處于迷茫和失落中的年輕人內(nèi)心期盼著從以個人為中心、閉塞的社會環(huán)境中解脫、積極面對未來的心理。在當代日本年輕人普遍被社會認為是對“生”與“死”的認識相對較少的社會背景下,小說正好將目標對準這個社會問題,并對當代的年輕人進行了設問。而從深受年輕人好評的結(jié)果來看,作者的心愿也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實現(xiàn)。許多年輕人以小說為契機通過對“生”、“死”的理解,回顧分析人生。因此,《世界の中心で愛を叫ぶ》這部小說,也可以說是代表了現(xiàn)代年輕人對于生死觀的新的思考方式的作品。結(jié)語本論文圍繞小說中朔太郎的生死觀和失落感進行重點分析,在面對作者提出的“人為何而活”的問題面前,看到了年輕人試圖尋找與自己相應的答案和新姿態(tài)。而這一點將當代年輕人的意識變化普遍視為問題化的當前日本社會來說,無疑也提供了一次應該從新審視年輕人意識變化的機會。參考文獻:[1]片山恭一.『世界の中心で、■をさけぶ』小學■(2006).[2]片山恭一.『考える元■』光文社文■(2004).[3]五來重.『日本人の死生■』角川■(1994).[4]藤井正雄.『死と骨の■俗』ふたばらいふ新■(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