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自古便在兩性關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作為一個已婚者或雖然未婚但仍在共枕席者纏綿時的見證物,其情事、趣事還真不少。
釵敲枕棱聲聲急
古時的枕頭,與現(xiàn)時的大相徑庭。那時候用的多是木枕、竹枕、石枕、瓷枕等硬枕,尤以瓷枕為流行。形狀常是中間凹,外緣高,形成一個弧面,其枕面下低上高,外形輪廓下闊上尖,并且往往帶有山巒起伏之狀,故有“山枕”之稱。
瓷枕與女人有著非同一般的聯(lián)系。古代女性都留長發(fā),夏天,頭上一堆濃發(fā),當然很難忍受炎熱,這時候,頭墊瓷枕,也就可以借幾分涼意,有“腦寒發(fā)冷”的妙處。在晚唐、五代時,女性更是頭髻高大,兩鬢蓬撐如翼,也許,那個面如碗底的奇特枕頭,主要是為了女性在睡覺時保持發(fā)型不亂而設計的。
文人寫女人與枕,一是狀其枕痕,二是描其枕聲,寥寥數(shù)語,便勾勒出一份鮮活的女人風情。枕痕是由于枕面大多采用劃花(是唐宋陶瓷制作中常用的裝飾手法之一,用特殊的尖頭工具,在陶瓷表面上劃出各種圖案的陰線淺紋)或印花裝飾工藝,很容易在睡覺后印在臉上,因此枕痕也就暗示著睡態(tài),讓人不免浮想聯(lián)翩。魏承班的《訴衷情》中有個情節(jié):“春深花簇小樓臺,風飄錦繡開。新睡覺,步香階,山枕印紅腮。鬢亂墜金釵,語檀偎。臨行執(zhí)重重囑,幾千回?!痹~中寫一個急急忙忙從床上起身與意中人依依惜別的美人,連儀容不整也顧不得了,濃情蜜意溢于言表。枕聲則是因為古時女人在睡覺時,總是要至少插一只釵子,把頭發(fā)盤綰成松髻。于是,發(fā)髻中的簪釵不時會與瓷枕相碰,發(fā)出脆響。宋代詞人抓住這個生活細節(jié),成功地將它轉化為一種充滿暗示性的色情描寫。周紫芝的一首《菩薩蠻》就寫得非常露骨:“翠蛾懶畫妝痕淺,香肌得酒花柔軟。粉汗?jié)駞蔷c,玉釵敲枕棱,鬢絲去御膩,羅帶還重系,含笑出房櫳,羞隨臉上紅?!睂懸粚δ信诰谱碇校萌瞬蛔⒁馇那臍g愛一回,事后還假裝成沒事似的樣子走出房來,其中那句“玉釵敲枕棱”的意思可謂直白明了。
鴛鴦枕上枕鴛鴦
出嫁前,枕頭寄托著姑娘們對愛情的憧憬,她們含羞帶怯地在枕面上細細繡著“麒麟送子”、“魚躍龍門”、“鴛鴦戲水”、“蓮開并蒂”等花案做為陪嫁之物,充分流露出期盼夫妻恩愛早生貴子之意,表達了對幸福的執(zhí)著追求。結婚后,枕頭又成了夫妻感情交流的重要工具,夜幕降臨,同床共枕,耳鬢廝磨,卿卿我我,時而傾訴衷腸,時而竊竊私語,相濡以沫,如膠似漆,那時才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枕頭是夫妻親昵的見證,小兩口說的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語,枕頭都能聽到,妻子對丈夫的種種訴求,多在枕頭上提出,成為一項潛規(guī)則,因為了解男人的女人都知道,“吹枕頭風”是達到目的的最好辦法,成功率最高,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一個憐香惜玉的男子,在女人溫柔的枕頭風吹拂下,很少有勇氣拒絕。
“鴛鴦枕”上枕鴛鴦,充滿了溫馨與神秘,洋溢著溫柔與溫情,但這是需要兩個人同時用的,若是一人,則叫作孤枕難眠。古代女子不僅結婚時會繡了“鴛鴦枕”帶到夫家去,在偷情的時候也不忘自帶了枕頭去?!段鲙洝防铮t娘抱著枕頭送崔鶯鶯相就張生,鴛鴦枕,翡翠衾,羞搭搭不肯把頭抬,弓鞋鳳頭窄,云鬢墜金釵。崔鶯鶯是這樣,傳說里的洛神甄妃也是這樣。七步成詩的曹子建,愛上了自己的嫂嫂——漢獻帝曹丕之妃甄氏,情投意和,然而悖倫違理。甄氏因此相思成疾,抑郁而終,死后化為洛水之神,于夢中意會曹植,,曲盡纏綿之歡,并且留下玲瓏枕一具,雖人神殊途,而枕上留香。可算文史中最浪漫的留枕了。
枕邊的玄機,當然不止曹植和甄氏,唐朝的高陽公主和玄奘高徒辯機也曾在枕邊悄悄演繹過不一樣的情愛,只是結果有些讓人不忍目睹。高陽公主嫁給宰相房玄齡之子、散騎常侍房遺愛為妻后,卻芳心另許,與和尚辯機相愛。不愛駙馬愛和尚,高陽公主為何這般另類也許不是今人可以完全揣摩得透的。反正,一個公主與一個和尚是打得火熱了,纏纏綿綿了整整八年。八年間,高陽公主贈送辯機定情飾物無數(shù),其中包括一只皇室專用的金寶神枕??上д眍^在古代是一種身份的象征,這只金寶神枕就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辯機可能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反正是把這次價值連城的定情枕留在了弘福寺里。以致后來玉枕被盜,辯機被判于西市場大柳樹下腰斬極刑,侍奉公主的十余名奴婢也以知情不報罪悉被勒死。
偷情不是罪,罪過的是不該留下證據(jù),高陽的金寶神枕就和萊溫斯基的藍裙子一樣,是恩愛的痕跡,卻是災難的因由。后宮的風云,左右著前廷的戰(zhàn)事,而多少玄機,都是在枕邊進行。都說人生如一枕黃梁,米已熟,夢醒否?
共枕之約趣多多
喜歡帶著枕頭亂跑的還有日本人,前幾年,一位常駐日本的友人回國到訪,談笑間,友人說起了一個有關日本人姓氏的典故。他說:日本人好戰(zhàn)而尚武,古時幾乎所有的少壯男丁都被征召去當兵打仗,根本沒有時間結婚生子,所以人丁越來越少,男女比例嚴重失衡。面對此種情形,當時的君主揪心不已,于是制定了一條政策,讓所有的男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隨便跟任何女人發(fā)生關系,以此來保持人口的出生率,同時,還特別規(guī)定了女人不可以隨便拒絕。這條規(guī)定讓當時出現(xiàn)了一道特別的風景——在休戰(zhàn)期間,日本女人都習慣了“無論何時何地”的那種方式,干脆就背著枕頭、被單出門。再后來,這一大堆必備品就和衣物一起,演變成了“和服”。很多時候,女人在被人“無論何時何地”之后,對方甚至都來不及告知姓氏,就又趕著去打仗了,所以她們生下的小孩就出現(xiàn)了“井上”、“田中”、“松下”、“渡邊”、“山口”、“竹下”、“近藤”……等等表示“野合”紀錄的姓氏。
友人的這種說法頗有些新鮮,嗟嘆間,又聯(lián)想起在網(wǎng)上熱賣的“女朋友抱枕”系列——“大咪咪抱枕”、“丁字褲抱枕”等,一度引起了網(wǎng)友的強烈關注,譴責之聲不絕于耳,但愿意接受這中新鮮事物的人也不少,據(jù)商家說銷路還不錯,買家以女生、學生、年輕族群居多,常是買來送人當搞笑禮物??磥恚眍^這一輩子,從古至今,怕是一直得和“情色”二字糾纏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