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自己老了，哪怕我才17歲。我覺得自己看到的夠多了，那些美好的、丑惡的、光明的、黑暗的、甜蜜的、苦澀的……都在我身旁演繹過。

每天將自己埋在一頁頁習(xí)題里，仿佛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汁液被周圍龐雜的書本一點點吸收，一點點榨干。漸漸地，我恍然發(fā)覺心似乎干枯了，那些曾經(jīng)鮮活充盈的夢想或者對未來的規(guī)劃神馬神馬的，都是浮云。

都已是浮云了啊!

寫下這些話的時候會很想哭，我才17歲，為什么一下子就這么老了呢?有些時候，真想一走了之?？墒牵謺X得不舍。不舍我正掙扎于其中的苦悶紛雜的生活，不舍學(xué)習(xí)間隙抬頭問同學(xué)會心的一笑，不舍累極了抬頭望到的那片被鐵窗分割得支離破碎但異常澄澈的藍天，不舍那厚厚一摞被我用筆記填得滿滿的復(fù)習(xí)資料，不舍那份在緊張的氣氛下偷讀一本雜志的滿足與竊喜……

心里或許會有一些偏執(zhí)的、荒誕的、離經(jīng)叛道的念頭，但最終浮到體表的行為都是理性的，向著陽光生長的。其實我知道，我不是老了，是長大了。這種成長不同于睡夢中骨骼咯噔咯噔地拔節(jié)生長，而是一種更為隱秘的、在身體深處蟄伏了很久的、積少成多最終噴薄而出的心靈的成長。我開始背負起更多的東西，經(jīng)歷那些以往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掌握起自己的人生。

是的，我正值高三。在17歲情感最細膩真摯的歲月里，度過一段必須沉靜下來的日子。這種日子每一天都是一場博弈，夢想與現(xiàn)實，未來與當(dāng)下，勇氣與懈怠的博弈。小的時候總想自己掌控一切，可現(xiàn)在真正到了自己掌控的時候，才知道未來與人生的沉重。

我是個心思比較重的人，沒有一個明確目標的話就會不知所措。那些未知的恐懼會讓我像一條擱淺的魚。所以我時常一面恐慌著自己的未來，又一面恐慌著自己為此浪費的時間。我，知道這樣很傻?？墒?，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會在深夜做題時忽然哭出來，我會在自習(xí)時因為一道練了許久卻仍舊茫然的數(shù)學(xué)題哭出來，我會在瞄到自己桌子上寫滿夢想的紙條時哭出來……教室就像一個高壓鍋，里面升騰的是新印資料的熱氣和來自未來6月的朦朧煞氣。這樣蒸騰的時間久了，會感到自己是一只溢滿液體的氣球，任何輕微的力量，都可以讓我的眼睛淌出水來。這種時候的淚水，并非在訴求些什么，逃避些什么，它們只是承載了太多的沮喪和不甘，流出來好讓我減壓。所以，請不要責(zé)怪哭泣得臟兮兮的我，畢竟我已經(jīng)很努力，很難過了。

余惠迪說：“并不是所有的磨礪都教人成長，可沒有這些磨礪，我們永遠一事無成?！彼莿倓傋哌^高三的人。她穿著小禮服優(yōu)雅淡然地在鎂光燈下綻放自己18歲的美麗。她成功了，所以回頭寫下這些話時已是滿腔的包容與溫和。她16歲就寫出《北城以北》，她18歲時再次驚艷全場……

而我呢?

我也希望，日后的自己回憶起這段歲月時會微笑，會將它定位為最熱血、激情、單純的為夢想而奮斗的一年，而不是自我放逐、墮落、消沉，自此隕歿一生的一年。我正努力去做。所以，請不要責(zé)怪我，即便那些細微的成果遠沒有達到我們的預(yù)期，但我真的盡心盡力了。這些時候，我希望得到的是一句肯定，作為我繼續(xù)燃燒的內(nèi)芯。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