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人如其名軟綿綿,聲音小,膽小,偏偏重生到一代女皇身上。逼宮?算什么,新婚夜男皇后下毒,誓言要一刀子了結(jié)了她的性命。
相思怨 (李冶)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詩詞解析:這首詩是作者李冶的真實寫照,中間流露的情之濃烈,愛之深厚,便足已令人動容了。只可惜,她的身份決定了她的情只能是男人生活中的點綴,沒有男人肯為她拋開世俗之偏見,將她迎娶。她是那么真摯的付出了自己的情,但到頭來,卻只能是孤燈一盞,黃經(jīng)一卷。她的才情美麗傾倒了無數(shù)才子,也注定了她一生無數(shù)悲歡離合的經(jīng)歷。
一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金蘭鎮(zhèn)。
赫連王朝版圖上最為偏遠的小鎮(zhèn),人們秉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實憨厚的阮木匠有個大女兒阮綿綿,人稱外號軟綿綿,個性就像一面團子任人搓圓捏癟,聲音小,膽子小。唯一一次與人發(fā)火爭執(zhí),是因為二百多斤重量的肥胖阮氏后媽,強逼剛成年的她嫁給村里賣豬肉的朱肉榮。
這天,阮木匠上鎮(zhèn)外山上挖掘些可以雕刻的木頭,阮氏竟偷偷和豬肉榮密謀將阮綿綿拖去朱家。
“二娘,爹說過我可以不嫁給他?!?/p>
“死丫頭,竟敢跟我頂嘴,無論如何,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在兩人推拉之間,阮氏抬起咸豬手,一招排山倒海掌將瘦瘦的阮綿綿甩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老舊木櫥柜,緊跟年久失修的木碗櫥轟然倒塌,噼噼啪啪的瓷碗和老舊木頭全部砸到阮綿綿身上。
額頭止不住地流下溫?zé)嵋后w,眼前發(fā)黑冒金星的阮綿綿就這樣,被鋒利的瓷器碎片刺穿胸口而亡。
連一句遺言都沒沒能喊出,阮綿綿恍惚間覺得自己這輩子過得真憋屈。
……
頭暈?zāi)X脹的阮綿綿睜開眼,一張俯身向前的男性陰柔俊臉,嚇到她往后縮后腦勺蹦咚一聲撞上床欄。
四周景象很詭異。
從未見過的奢華景象,竟然是那么像說書人所說的王侯將相才能住的地方,窗戶上貼著大大喜字,紅燭熠熠生光,六根深褐色雕花圓木柱子。鮮紅如血的輕紗簾勾在兩側(cè),地面是同樣顏色的地毯延伸向外,屏風(fēng)上繡著的七彩孔雀登高望月的眼睛里透著靈光,鮮果花生在桌上瓷盤中,鴛鴦交杯酒壺和酒杯,儼然像是古代的新房。
“郝連瑩,今天我要跟你同歸于盡!”阮綿綿驚慌失措的望著俊美男子,先是被他甩了一耳光又被用匕首比著脖子。
阮綿綿覺得他比衙門最帥的阿牛哥、妓院最美的花魁娘子還美得驚人,胸口的衣領(lǐng)大開露出漂亮鎖骨和肩膀,左邊鎖骨往下,水潤白皙的肌膚上畫著一朵地獄中盛開的紅蓮,眼神里直射的寒光卻令人毛骨悚然。
顧郡炎看她盯著自己胸前的紅蓮,面色越發(fā)陰郁。要不是因為她……自己根本不會被烙上這個羞恥的印記,鋒利刀面陷入皮膚劃出一絲血痕。阮綿綿疼到想手腳并用踹開他,卻驚覺全身軟趴趴的沒半點力氣。
“別白費力氣,你中的是十香軟筋散。今天,無論如何你都難逃一死。”顧郡炎咬牙切齒的按住她四肢,刀刃又下去幾分。
不是吧,一睜眼又要死一次?
不對!阮綿綿驚慌失措的看向床旁的銅鏡,看著自己一步步向窗內(nèi)蜷縮,但是為什么里面的人無論身形、樣貌、胖瘦、面容都不是自己?
忽然,她腦海里回蕩說書人的一句話:這個世上會發(fā)生很多古怪事,狐仙救人,妖怪殺人,甚至有人的魂魄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
難道,她重生了?
可為什么她重生過來是讓人殺?從小到大沒坐過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偏偏被欺負(fù)的人總是她。
“好漢!大俠,求你大發(fā)慈悲放我一馬!我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郝連瑩,我只是一不小心重生在她身上的魂魄,你和她的仇不能算到我身上?。 ?/p>
“哈哈哈……”顧郡炎仰頭大笑幾聲,盯著她的目光透著恥笑,“虧你郝連瑩還是一朝女皇,為了活命竟如此貪生怕死的鬼話連篇。去死吧!”當(dāng)他舉起刀又落下的那一刻,阮綿綿絕望的閉上雙眼文藝了一把:吾命休矣。
如果還有下輩子,她定要活得精彩,再也不當(dāng)軟綿綿!
驀然,窗外一顆石子射入房內(nèi),顧郡炎手中匕首應(yīng)聲落地,白影入鬼魅般飛移,房門被外力推開。
哐哐哐幾聲刀劍相撞中阮綿綿睜開眼睛,白衣蒙面男子將要殺她的紅衣男子打到在地,隨之從外沖進來的錦衣衛(wèi)將刀將在紅衣男子脖子上。
救命恩人啊!
飄然絕塵的白衣男子帶著說不出的清冷優(yōu)雅,立于床邊雙膝跪地。阮綿綿眼前出現(xiàn)錯覺,仿佛周圍的景色突然轉(zhuǎn)變,陽光曬不化的純白雪花紛紛落了滿山坡,在極低之寒的中心有朵雪蓮正幽幽綻放出。
那并不是一張驚艷的面容,頂多清秀卻很是耐看,彎而細(xì)潤的柳葉眉,清瘦的身材和面龐,純凈見底如泉眼的眸子注視你時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溫柔,讓你看上一眼,兩眼,三眼……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龍卷風(fēng)攪亂湖面平靜。她的胸口上似被什么東西堵上,從酸澀度到被慢慢填滿連同頻率也亂好幾個節(jié)拍。
或許,這就是世上很多人所謂的一見鐘情?
“陛下,請恕屬下護駕來遲之罪?!?/p>
她上身一半懸在床外望著白衣男子,眼睛里閃閃發(fā)光迸發(fā)出強烈的感謝之情,右手捂著胸口大喘氣。
還好,小命保住了!
因為軟弱的的個性差點死自己兩次,從今以后,她再也不要當(dāng)被人欺負(fù)的小綿羊,絕對要翻身!
二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大殿之上,眾大臣們就邊境問題議論紛紛,有的大臣義憤填膺的支持出兵踏破東陵王朝之地以揚郝連王室氣魄,保守派主張先和談交涉若實在不行再行商議。兩派吵得不可開交,龍椅之上的阮綿綿聽得是暈頭轉(zhuǎn)向。
“陛下,請您下旨,臣立刻帶兵掃平東陵!讓他們知道我郝連王朝的厲害!”女將軍赫敏敏拂袖霸氣驚人,一眾武將隨之摩拳擦掌欲在戰(zhàn)場馳騁血戰(zhàn)。女宰相封圩依和赫敏敏對上,兩人眼神碰撞出火花。
“陛下請三思,兩國大動干戈,受苦的還是百姓?。 币幌伦?,殿堂之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她身上。
“那個……這個……”從未遇過這種陣勢,阮綿綿的軟弱個性又發(fā)作,儼然是不知如何應(yīng)付。
說起來,從小個性乖巧的她習(xí)慣了聽話,奇遇重生真像一場令人匪夷所思的夢境,而且還變成了一朝女皇?還事事要拿主意。
然而,她欲言又止的摸樣引得大臣非議,向來威武凌然的女皇今天這是怎么了?
“喲,皇姐你還真癡情。昨兒個,東陵四王爺新婚夜下斷魂散要奪你性命。今天,人家東陵大軍都快打上門來了,身為女皇的你卻不敢出兵迎戰(zhàn),真不怕貽笑天下?”郝連玉,赫連王朝的二王爺。
昨晚一場兵荒馬亂后,阮綿綿雙眼一閉裝撞倒頭失憶。
后來在落塵嘴里了解到些情況,生性耿直的赫連瑩和陰沉的妹妹向來水火不容。前任女皇駕崩后,郝連瑩原本打算除去暗中培養(yǎng)兵力想造反的妹妹。偏偏母皇臨死前將一枚免死金牌給了赫連玉,更讓赫連瑩念及親情放赫連玉一馬。
顧郡炎是東陵王朝顧蕓的四弟,三年前一次兩人在宮外偶遇,赫連瑩對他一見傾心,穩(wěn)固政權(quán)后為了迎娶他不惜廢除了三宮六院,然而卻不想歡歡喜喜的新婚之夜,讓杯有毒的鴛鴦酒弄得魂歸離恨天。
于是,讓二娘害得被木柜砸死的她重生來了。
被關(guān)入天牢的顧郡炎在逼供后仍一口咬定下的是軟骨散,絕非斷魂散。阮綿綿目光落在赫連玉身上。她從小喜歡聽說書人講故事,知曉帝王家為權(quán)利爭斗的陰謀詭異不由的冷顫,昨晚之事就怕傳出去會引起兩國戰(zhàn)亂而封鎖。
今早,赫連玉能一口說出毒藥名詞……可想而知這其中隱情。只怕在場也有人能猜出,只是畏懼她二王爺身份和那枚免死金牌。
赫連玉這招可真算毒辣,一石二鳥。
赫連瑩一死,她便是赫連王朝唯一繼承人;即便赫連瑩沒被毒死,也會惹上東陵王朝這個大麻煩。
“皇姐變啞巴了?哦!我都忘了,皇姐昨天撞到頭失憶了。哎喲,這樣一來腦袋空空的皇姐還能正常處于朝政嗎?要不要妹妹幫之代勞?”
明明是親姐妹卻下毒害死親姐,事后還仗著有免死金牌而咄咄逼人。阮綿綿想起自己常年被二娘和妹妹壓迫,又經(jīng)常被鄰村的女孩笑話,仿佛在赫連玉身上看到那些人虛偽的面孔,在正義感和憤怒的驅(qū)使下,她炸毛了。
“你憑什么代勞?”
走下龍椅挪步到赫連玉身前抬手一響亮耳光,瞬間周遭抽氣聲四起,赫連玉是滿臉不敢置信的捂著被打疼的臉頰。
“你還知道我是你姐,這赫連王朝的女皇?光剛那番一下犯上的話,就足夠你死幾十次了!”
“我……有前任女皇賜予的免死金牌,你不能殺我?!?/p>
阮綿綿翹嘴浮現(xiàn)一抹嘲笑,“你也知是前任女皇?!彼终浦嘏凝堊鍪謱Ρ姶蟪紖柭曄铝睿骸皞魑颐睿瑥慕袢掌饛U除二王爺免死金牌;另外派人去東陵叫他們來個人簽兩國和平協(xié)議,再把顧郡炎領(lǐng)回去,退朝?!?/p>
憤怒離場的阮綿綿,剛走出大殿在殿外拐角處見四處無人,雙腿噓軟險些跪下去,緊跟身后的落塵眼尖手快撐住她。
“謝……謝謝哦?!蹦_軟的她反手扶住落塵很自然放心地倚在他身上,忍不住問:“剛才、我那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她們是什么表情?”
落塵清澈的眼眸里閃過絲絲疑慮。
難道真是失憶讓她發(fā)生如此大的轉(zhuǎn)變?自從一年前她發(fā)覺自己對她的感情,態(tài)度越發(fā)冷漠,甚至昭告天下說這輩子只要顧郡炎一人,即便在刺客來襲為了保護她的情況下,他也不被允許肢體碰觸到她。
然而,今天她不止沒推開他,反而主動靠過來。雖然心里諸多疑慮,可向來內(nèi)斂的落塵不動聲色的還是據(jù)實以報:“二王爺恨不得殺了您;一大半大臣很贊賞女皇的霸氣;有小半面色陰晴不定?!?/p>
看來,即將到來的絕對是一場逃不掉的硬戰(zhàn)。阮綿綿害怕地揪住落塵這根救命稻草?!澳銜臀沂遣皇牵俊?/p>
“當(dāng)然。”
他直視她眼睛里的祈求,眸子里溢出的溫柔讓阮綿綿沉醉:“我發(fā)過誓,這輩子會一直陪在您身邊?!?/p>
“那、你嫁給我好不好?”
脫口而出的話讓她也驚住,詫異自己的轉(zhuǎn)變,以前總是顧忌別人感受,任何話總是考慮再三才說出,什么時候變得心直口快說話不經(jīng)大腦。
“好?!?/p>
落塵依舊溫柔的回答。
三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午夜,阮綿綿看著仍站立于窗外的落塵,一襲白衣在月色映照下,顯得他身影那么飄渺輕靈。
皇宮最復(fù)雜也是最容易得到各種消息的地方,赫連瑩,顧郡炎,落塵,三人是典型的三角戀。落塵是軍機大臣落謦之子,年僅8歲被女皇選中來宮中陪伴赫連瑩左右,女皇當(dāng)年明著是選侍讀,暗里也是幫赫連瑩選妃,偏偏眾人沒料想到成年后的赫連瑩,一顆心掛在東陵王朝的四王爺顧郡炎身上,然而神女有夢襄王無情。他被東陵女皇送來和親,卻依舊是寧死不屈。
“……唉?!?/p>
阮綿綿對月長嘆,如果讓落塵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赫連瑩,他的溫柔肯定會收回吧。拿起掛在屏風(fēng)上的一件裘袍想給屋外的落塵御寒,就在推門而出的那刻,從房頂飛身而下十幾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迎面朝她砍來。
她嚇到腿腳發(fā)軟挪不動半步,在黑衣人的刀即將落下那秒才憋足力氣大吼一聲:“救命啊落塵!”
白影如鬼魅般移行,頃刻間落塵抽出腰上軟劍,刀光劍影框框蹬蹬作響,落塵手中劍光閃過就有幾個黑衣人倒地身亡,阮綿綿癡傻地看著面前血腥的一幕幕,幾乎是一劍斃命,好厲害。
“赫連瑩,你擄我四王爺,東陵絕不會放過你的!”一名黑衣人射出一枚暗器,落塵飛身擋在阮綿綿身前揮劍打飛暗器,這時另一名倒在阮綿綿身后地上裝死的黑衣人爬起來舉刀就要砍下。
“落塵!”阮綿綿驚叫。
在危機時落塵用內(nèi)力射出軟劍,刺死面前黑衣人抱住她旋轉(zhuǎn)半圈,黑衣人落下的刀劃傷他后背。黑衣人仍想拼命一博,卻被聞聲趕來的錦衣衛(wèi)層層圍住。隨后另一批錦衣衛(wèi)將落塵和阮綿綿護在安全范圍。
不顧傷勢走出安全圈的落塵直面黑衣人,厲聲呵斥:“如今,你是插翅難逃,趕快束手就擒。”
黑衣人見無路可退,咬舌自盡。
“大人,這些都是東陵兵器?!睅酌\衣衛(wèi)將撿來的黑衣人帶來的刀械送給落塵觀看,刀柄處儼然刻著東陵的銀色半月印記。
落塵仔細(xì)看了看兵器,皺眉,“封鎖今晚女皇遇刺消息,將這些尸體處理掉?!蓖蝗?,他身影踉蹌半步,阮綿綿如夢初醒,連忙沖出安全區(qū)扶住他身體對那些錦衣衛(wèi)大喊:“快去找御醫(yī)!”
阮綿綿緊緊地握住他略為冰涼的手,第一次嘗到傷在別人身卻痛在自己心,很怕躺在病榻上的落塵緊閉的雙眼再也不會睜開。
御醫(yī)說刀柄上涂了一種有不知名的烈性毒藥,一時之間無法解毒,只能先用護心丸護住落塵的心脈。
她執(zhí)起落塵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想讓他感覺暖和點。
“落塵,你千萬不能有事,只要你醒過來,我發(fā)誓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不然就遭天打雷劈,喝水被水嗆死,出門被馬車撞死,吃飯被飯脹死……”然而,無論她如何呼喚,躺在病榻上的男子仍是雙目緊閉,被憤怒驅(qū)使的阮綿綿憤然起身對旁怒吼。
“擺駕天牢!”
……
顧俊彥雙手雙腳被重鎖鏈銬住,咬著一根稻穗靠著墻壁伸直腿,忽然看到赫連瑩帶著浩蕩一群人走來。
“喲,赫連瑩,你還沒死?”吊兒郎當(dāng)?shù)目跉狻?/p>
對于他的出言不遜,阮綿綿漠無表情走近,蹲下身體與他對視,水亮的眸子泛著疑惑,伸處手去卻被他迅速躲開。
“別碰我。”挪動身體費力的他為了不讓她靠近,一口痰液忒到她衣袖上,“赫連瑩,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嫁豬嫁狗,也不愿意嫁給你!”
嫁豬嫁狗都愿意?
阮綿綿的心猛然一陣陣抽痛,似乎該是這具身體遺留下來的感覺,看著他厭惡的眼神又想起在病榻之上的落塵。在心里罵赫連瑩是瞎了眼,面前這個人除了有張傾世容顏,有哪一點能比得上落塵。
阮綿綿掩飾內(nèi)心苦笑起身,聲音下降冰點,“剛才你皇姐派人來行刺,說是給你報仇,可惜沒傷到我卻害落塵受難,你說這筆賬該如何算?”
“不可能!”幾乎是斬釘截鐵。
在阮綿綿尖銳盯視的目光下,他垂下眼眸漂亮的眼睛里盡是自嘲,“她如果有這么在乎我,當(dāng)初就不會將我像物品一樣送來和親,這事肯定另有蹊蹺。\"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調(diào)侃:“看來這世上想你死的人還真多?!?/p>
以為她會動怒,甚至像以前那樣為了占有欲而折磨他,在他身上再用火烙一朵紅蓮,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的人的眼眸,卻像波瀾不驚的鏡面,泛不起一絲漣漪。
“顧郡炎,我不愛你了?!?/p>
忽然想起說書人曾說過的一句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阮綿綿微微嘆口氣,看著愣住的顧郡炎繼續(xù)說道:“雖然你咬定自己放的是軟筋散,但我的確中的是斷魂散,在死門關(guān)轉(zhuǎn)悠一圈回來也想明白了,放了你也是放了我自己。這世間再美的容顏終有老去的一天。我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那個人,而你,不是。所以我決定珍惜眼前人,那個人真的很溫柔?!?/p>
看著她眼睛里充滿溫情愛意說出對另個人的誓言,顧郡炎不知為什么,自己的胸口會傳來一陣陣的鈍痛。
“是落塵,是不是?”他恥笑。
阮綿綿略微驚訝的瞪圓眼睛,看到她的表情就更加肯定,顧郡炎仿佛脫力般靠向冰冷的石壁,口氣像自嘲又像諷刺她:“我就知道!其實從一次見面那夜我就感覺到,他看的你的眼睛太過溫柔,而你!赫連瑩卻一直騙我說他只是護衛(wèi)。”
“如今,你有何資格來職責(zé)我?”
這人真好笑,別人愛你的時候偏偏不珍惜,還說愿意嫁豬嫁狗都不嫁她,現(xiàn)在她選擇愛別人口氣又酸又沖。
“對對對?!?/p>
顧郡炎放聲大笑幾聲,突然扭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中的視線轉(zhuǎn)視哀怨凄涼,“您說的對,如今的我只是貴國的階下囚,又有什么資格來指責(zé)高高在上的女皇殿下呢。”
“顧郡炎,你何必這樣。”幾經(jīng)折騰,阮綿綿老好人個性又冒了出來,再次走近在他面前直接陪他坐在地上好言相談,“你不愿意留下,我可以放你回東陵。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配合我演一場戲?!?/p>
“我如果不答應(yīng)呢?”他挑眉。
這人還真是他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阮綿綿沉下臉,“隨你。不過你皇姐膽敢公然行刺本宮,東陵與赫連兩國一場大戰(zhàn)勢必難免,到時候天下打亂百姓流離失所,罪魁禍?zhǔn)拙褪悄氵@個紅顏禍水?!?/p>
“你!”顧郡炎渾身一震。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告訴你現(xiàn)在的我耐心有限,最后問一次答不答應(yīng)?!比罹d綿只想趕快敲定好回去看落塵。
她變了。
對他如此冷漠好像從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說一生一世只愛他一人,根本就是屁話!
“好,我答應(yīng)。”顧郡炎說完,不忘一番冷嘲熱諷:“我祝落塵,早日落得跟我同樣的下場?!?/p>
阮綿綿拍拍屁股起身,知道他所指倒也不介意,因為只要想到落塵就就感覺有種溫暖貫注全身:“他永遠不會和你一樣下場,因為他是我決定要用一輩子,甚至是生命去愛去珍惜的人。”
看著她眼里閃過的幸福光芒,被深深刺痛的顧郡炎狼狽的別過眼,口氣蠻橫的開口:“惡心。說把,你要我怎么配合你演戲?”
四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幾日后。
整個赫連王朝上下皆知,不日赫連女皇就要正式迎娶東陵王朝四王爺,等東陵女皇一到兩國將簽訂百年互不相犯的和平條列,赫連瑩不止頒下命令大赦天下,更免除老百姓部分稅收。
舉國歡慶,百姓們更加愛戴如此善舉的赫連女皇。
得知落塵醒來,阮綿綿立刻拋下商談到一半的顧郡炎,直奔回自己寢宮,剛進門就看到落塵不愿讓宮女?dāng)v扶而跌倒在地,太醫(yī)說過在毒為清除前必須臥床靜養(yǎng),運動會讓毒液更快的流經(jīng)全身筋絡(luò)血液,倒時候就算拿到了解藥也難逃一死。
“落塵,你給我滾會床上去!”
“陛下,行刺之事尚未查明,身為大內(nèi)護衛(wèi)之首的屬下怎能袖手旁觀。而且,這是您的寢宮,屬下區(qū)區(qū)一名護衛(wèi),怎可大逆不道的躺在您的龍床至上,這……”
“我讓你躺你就給我躺著!”
一句句屬下,一句女皇。阮綿綿心疼他的倔強,更內(nèi)疚自己不能讓落塵完全信任,強迫他躺下。
她口氣幽幽的帶著絲哀怨:“落塵,你就這么不信我?”
“屬下不敢。”
“之前我說過要娶你,你也答應(yīng)了,不是嗎?”
落塵抬眸正巧撞上她深情堅定的眸子,狼狽的躲過那炙熱的目光。他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敢去相信。那對他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曾經(jīng)她斬釘截鐵的厲聲警告他別癡人說夢,她愛的人永遠只可能顧郡炎。
面對落塵,她舍不得看他總是默默的守在暗處委屈自己,俯身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起身,“落塵,以后別叫女皇叫我綿綿,放心,沒人敢說你任何閑話,因為你即將成為我赫連瑩的皇后。”
“皇后?!”一向沉穩(wěn)的落塵有過短時的驚詫,又平靜下來,“請陛下別和屬下開這等玩笑,如今宮內(nèi)外眾所皆知、您即日迎娶東陵四王爺。”他話語里沒有半死埋怨,只是眼睛灰茫茫一片。
“我不愛他了,你聽來的那些只是做戲?!毙呛堑呐郎洗脖ё∷?,明顯感到他顫抖的阮綿綿解釋:“我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雖然丟掉一些記憶卻也想明白許多。落塵,對不起,以前的我是瞎了眼才看不到你的好?!?/p>
“陛下、您……”
“先別說話聽我說?!彼种赴丛谒晕⑸n白的唇瓣上,“行刺這事看起來是東陵女皇為弟弟抱打不平,可實際我懷疑有人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假意和顧郡炎大婚,目的一引來東陵女皇來簽訂百年和平相處協(xié)議,其二是一同揪出暗中作怪之人。”
她真的變了好多,如果是以前得知真相,絕對忍耐不住要那人立刻付出慘痛代價,而今卻能……
看出落塵眼底的猜忌,阮綿綿不動聲色的解釋:“要不要揪下我臉頰,看看是不是貼了張人皮面具?”隨后笑著執(zhí)起他的手要放到臉上,動作卻停在了半空中,原因是落塵說:“我不在乎?!?/p>
“不在乎?”她不懂。
“只要能看到你笑,看到你安全,其他一切我都不在乎?!?/p>
他終于放下了主仆身份不稱屬下,只是這話更讓阮綿綿心疼,到底是怎么樣犧牲的愛才能做到如此境地。不在乎是不是真實的,不在乎曾經(jīng)的記憶,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愛他,簡單的只是想看到這張臉笑。
“哪怕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我,不、我的意思是……你懂的,我失憶忘掉了前塵往事,就像一個嶄新的靈魂,這樣的我、你還是對我這么好嗎?”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會。”
沒有半點遲疑,落塵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以前的你高高在上,我只能懷著敬畏的目光遙遠的注視,而今的你卻真實的在我身邊?!?/p>
“落塵,今生我愿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離?!?/p>
她曾聽人說,在愛情里大騙子騙你一輩子,小騙人騙你一陣子。如果只有正式接受赫連瑩的身份才能一輩子和落塵在一起,她愿意放棄曾經(jīng)十幾年來的姓氏,甚至放棄去找爹和害死她的二娘,永遠不再出現(xiàn)在金蘭鎮(zhèn)。
“落塵,永遠都別離開我。還有!從此以后,換我來保護你!”
“好?!彼麥\笑。
兩人躺在床上相互貼著對方緊緊相擁,享受著敞開心扉后的幸福時刻。此刻,阮綿綿微笑的眸子里藏匿這落塵看不到的殘忍和焦急,必須早日弄到解藥解除落塵身上的毒,絕不放過幕后操作者。
甜蜜的兩人卻誰也不知,門外和暗處站著兩個偷聽的人,一人在暗處緊盯這另一人,而后者則沒發(fā)現(xiàn)被跟蹤,面露兇光的注視著房內(nèi)景象。
五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jié)、來生愿
布置得相當(dāng)盛大的晚宴,琳瑯滿目的佳肴菜色,歌舞樂隊梁繞歡唱,宴請之人有東陵女皇和使者以及赫連王朝之重權(quán)在握的軍機大臣。幾杯相邀的酒水下肚,夜里月亮圓得像滿月,御花園里的湖面泛著晶瑩透明的水波,阮綿綿覺得時候到了。拍下手,歌舞樂隊齊齊撤掉,宰相封圩依將協(xié)議書帶上來。
“東陵女皇,今日我們提早簽約可好?”
“不是絕定在明日大婚之后嗎?”遲疑之時,東陵女皇看到突兀出現(xiàn)的軍隊人馬將整個御花園圍住。
“赫連瑩,你這是何意?!”
“來人?。≡趺椿厥??!”阮綿綿震驚拍案而起,看到從隊伍中走出的赫連玉時,大叫這下糟糕。
赫連玉一臉得意,“如今御花園之內(nèi)全是我的親兵,在座各位所喝的酒里均被下了三日絕命散,不想死的讓赫連瑩交出傳國玉璽。至于東陵的各位等我坐上王位,解藥自當(dāng)奉上,和平協(xié)議照簽?!?/p>
東陵這邊不動聲色,赫連王朝除了大將軍和宰相,其余的人均倒戈相向。
阮綿綿明白就在剛才頃刻間大勢已去,除了不甘之外更多的是覺得對不起落塵,明明答應(yīng)要陪他一輩子。
“哈哈哈……赫連瑩交出玉璽,好歹,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或許會大發(fā)慈悲的留你個全尸?!本驮诤者B玉囂張大笑時,無數(shù)埋伏許久的護衛(wèi)軍從四面八方喊殺涌來,為首騎在馬背上的人正是落塵。
“落塵!”
阮綿綿興奮朝他揮手大叫要過去,身邊乖巧坐著的顧郡炎可不爽了,起身快一步伸手扯住她。
“赫連瑩你別搞錯好不好,識破她計謀的可是本王爺。你這座江山能保住,該感謝的也是本王爺!”
在她盯著一臉‘趕緊謝謝我’很拽的顧郡炎,百思不得其解時落塵利索翻身下馬,向眾人解釋那天晚上顧郡炎來找他,告知赫連玉在大殿外偷聽,以及和屬下密謀今日造反之事,于是落塵暗中派去的人監(jiān)視到赫連玉一舉一動,提前換掉有毒的酒水并一早埋伏在此,等君入甕。
見大勢已去,赫連玉不怒反笑,鼓動之前倒戈的大臣做拼死一搏。
偏偏顧郡炎適時喊道:“赫連玉犯上作亂必死無疑,在場者愿棄暗投明,赫連瑩定會既往不咎!”說完將身邊的赫連瑩退出去,拼命使眼色。
“對!”阮綿綿恍若初醒般提氣大喊:“棄暗投明者一概既往不咎,仍在可以保留現(xiàn)在的官位。”
大臣們齊齊跪下大呼:“女皇仁慈,天下之幸!”被震撼的赫連玉頹唐后退幾步,面容是是死灰一片。
忽然,站立在阮綿綿左邊的落塵口吐鮮血,踉蹌著險些跌倒。
“落塵!”阮綿綿驚惶無措。
“你、”
顧郡炎嫌惡的白了阮綿綿一眼,抽出身旁侍衛(wèi)佩戴的長劍,幾步跳下階梯將劍架在赫連玉脖子上,“交出解藥!”
“哈哈哈哈……”赫連玉瘋癲笑著無懼脖子上的利刃,死死地瞪著她這一生都沒有斗得過的赫連瑩,“對,今天我是輸了。可是你赫連瑩也沒有贏!因為,你這輩子注定救不活你最愛的人!”
“不……”阮綿綿震驚大叫。
眾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xiàn),赫連玉往刀上撞來抹脖子倒地身亡。
顧郡炎快速丟下劍,眉頭皺得死緊,煩躁又焦急地在赫連玉身上翻找解藥,然而結(jié)果卻是一無所獲。
龍殿之內(nèi)屏風(fēng)外無數(shù)御醫(yī)束手無策,斷定落塵只有三天可活,已有兩天沒吃沒喝的阮綿綿,不發(fā)一言地抱著昏迷的落塵。
顧郡炎成了發(fā)號施令的人,不止代赫連王朝與皇姐簽訂百年和平協(xié)議,更是不耐煩的將皇姐趕回東陵,更是貼下皇榜尋能人異士解救落塵。
“滾,都給我滾出去,你們這群廢物!飯桶!”阮綿綿頭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想叫想哭可是卻半點眼淚都流不出來。
顧郡炎剛見完一個自稱能治好落塵的人,可那人用法來兇狠是用斷腸草以毒攻毒,弄不好死得更快。走來時就看到,一個個搖頭打錘這腦袋的御醫(yī)們被怒吼聲趕出宮殿,他跨步走進去來到床邊。
“赫連瑩,你瞧瞧自己這幅鬼樣子,知不知道很丟臉?”原本想好無數(shù)句安慰她的話語,可臨到嘴邊又變成譏諷。
“不用你管!”阮綿綿紅彤彤的眼睛瞪著他,手指大門:“你也給我滾!”
想起這些天幫她處理朝政打發(fā)皇姐,落不到半點好也就算了還要惡語相向,顧郡炎這下也火了。他沖過去用力拽住她手腕,把她從落塵身邊拉離,“赫連瑩,天下皆知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你沒權(quán)趕我走!”
“呵呵?!比罹d綿凄苦一笑,驀然扯著他衣襟大吼“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是赫連瑩!我不是!”
顧郡炎被這個真相震撼,她趁機掙開又撲會落塵身邊,癡癡笑笑的喃喃自語,“我不是赫連瑩,我出生在赫連王朝版圖上,最為偏遠的小鎮(zhèn)。不是那個發(fā)誓一輩子愛你,卻被赫連玉毒死的赫連瑩。我本來想逃開這一切,逃離皇宮,回去找爹、可是、害怕會被人當(dāng)成妖怪,而且……落塵,是他,是他讓我感覺到什么是愛,我舍不得離開他,所以接受了赫連瑩的身份。”
“他、落塵……知道這一切?”
“不?!比罹d綿抬眸,“他不知道,我原本打算騙他一輩子,可是、如今看來他是救不活了?!?/p>
“赫連……”顧郡炎想叫她名字卻驚覺不對,“你、叫什么?”
“阮綿綿,個性軟弱無能,像可以任意被人搓圓捏扁的面團?!彼χ鴮㈩^靠在落塵胸口聽著那淺弱的心跳,“顧郡炎,你走把。從此天高任鳥飛,不過拜托你在走之前將我和他埋葬在一起。”
“不!”他大聲呵斥,“你不準(zhǔn)死,絕對不準(zhǔn)死!”抓住她雙肩使勁搖晃,“你不能在攪亂我心扉后用死來逃避!”
吼完,連他自己也震驚了,他愛她?
阮綿綿搖頭,“你不愛我,你只是一時還適應(yīng)不了一個曾經(jīng)很愛很愛你的人,忽然不再愛你的失落感。”
“反正你不準(zhǔn)死!”
她凄涼的看著病床上的落塵,微微一笑?!耙粋€人要死還不容易?”
“你!”顧郡炎動怒,忍住打人的沖動,“是你逼我的?!碧ь^在她后頸一擊,接住她下墜的身體。
“落塵!”
阮綿綿尖叫一聲坐起身來,急忙下床卻險些跌倒,好在跌入個溫柔的懷抱。抬頭,頓時又是一陣尖叫。
“落塵?你好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忍不住掐自己大腿,疼到齜牙咧嘴。
落塵還來不及開口,一旁坐在貴妃椅上搖來搖去的顧郡炎搶話,“阮綿綿,是本王爺救了他?!?/p>
原來在她被顧郡炎用藥弄昏的這幾天,顧郡炎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讓那人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醫(yī)落塵。灌了幾次斷腸草,落塵吐了許多烏血后連進氣都沒了,顧郡炎氣得要砍了那人,偏偏奇跡就出現(xiàn),落塵呼吸順暢了。
“謝謝你喲?!比罹d綿打心底里感謝顧郡炎。
“不過,我把你真實身份告訴他了?!笨吹饺罹d綿頓時面色大變,顧郡炎幸災(zāi)樂禍的忍住想笑的沖動。
“落塵、落塵,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只是……”只是害怕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赫連瑩之后,會不再用那么溫柔的眼神注視我,不會在關(guān)心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低垂腦袋的阮綿綿眼淚水從眼眶里蹦出來,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落。一直緊緊抓住落塵的手也漸漸松開,她太自私了,奪走赫連瑩的身體,又想霸占喜歡她的人。
果然,這下遭到天譴了。
“對不起,我不是你喜歡的赫連瑩,我、不該騙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她想逃跑卻被落塵拉住垂落兩側(cè)的手,忐忑不安的抬眸,他眼睛依舊是那么溫柔?!跋胧逞詥幔咳罹d綿,那天你親口承諾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以后換你來保護我?!边@下子,威力趕上晴天霹靂。
“落、落、落……”塵,這是真的嗎?
她想開口問,可是話卻再次卡在喉嚨里??粗鴥扇四銇砦胰サ纳钋閷ν?,顧郡炎心底可是一陣酸一陣揪心。
“別落了,再落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這下子你們都不用死了,大功告成的本王爺走了?!彪x開貴妃椅走到門邊的他沒轉(zhuǎn)過身去看她,明明在笑卻感覺心在滴血?!叭罹d綿,你說放我天高任鳥,可再有力氣的鳥兒也總有飛累了的一天,等到那時候,他的巢穴又在何處呢?”
沒等她回答。
咯吱一聲響,門打開又關(guān)上了。
落塵望著顧郡炎離去的孤單背影,再看著眼底閃過一絲悵然若失的阮綿綿,這幾天里他看到顧郡炎為她做了很多。
“我追他吧。”
“不追。我說過今生只愿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