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剛剛搬到羅德島不久。這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年輕的女人有點沮喪。畢竟,這天是母親節(jié),而她與俄亥俄州的父母相隔800英里。
這天早上她打電話祝母親節(jié)日快樂,母親提起春天來了,后院現(xiàn)在多么五彩繽紛。她幾乎可以聞到父母后院那蔥蔥郁郁的紫色丁香花的醉人芳香。
打完電話,她跟丈夫說很想念那些丁香花。她的丈夫從椅子上一下子站起來,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滿足你的愿望,叫上孩子們一起去?!?/p>
很快,他們出發(fā)了。汽車馳騁在北羅德島的鄉(xiāng)間公路上,周圍是五月中旬獨有的風景:燦爛的陽光,湛藍無云的天空,還有放眼望去各種植物的新綠。他們穿過一座座小峽谷,一棟棟正在建設(shè)的房屋和廢棄的蘋果園,迂回到掩映在綠蔭叢中的古老宅地。
車子停下的地方,道路兩旁滿是郁郁蔥蔥的雪松、刺柏和樺樹??墒菦]有丁香花。
“跟我來”。男人說,“翻過那座小山,有一個老地窖,幾年前是一家農(nóng)場的,地窖周圍有很多丁香花。農(nóng)場的主人說我可以隨時來這里玩。我保證我們摘一些丁香花,他不會介意的?!?/p>
他們爬到半山腰時,丁香花的芳香已經(jīng)彌漫過來了,孩子們跑了起來,不一會兒,媽媽也跟著跑起來,一直跑到山頂。
那是一個遠離行人視線的地方,高聳的丁香花叢還沒有被現(xiàn)代文明侵蝕。上面開滿了碩大的圓錐形花束, 幾乎把花枝兒壓成兩折。年輕女人的臉上綻放出微笑,她立刻奔向最近的花叢,將臉埋在花里,陶醉在花香和花香勾起的回憶里。
男人查看了地窖,跟孩子們講解為何這個房子是這樣的。女人徜徉在丁香花中,小心翼翼地,一會兒這兒挑一枝,一會兒那兒撿一束,用丈夫的小折刀剪下花枝。她悠悠地欣賞著每一朵花,把它們當作稀世珍寶。
終于,他們回到車里,結(jié)束旅行,準備回家。男人開著車,孩子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女人則坐在車里,被鮮花簇擁著,臉上掛著微笑,眼睛恍惚地看著遠方。
在離家還有不到三英里的時候,她突然沖丈夫喊道:“停車,在這兒停下!”
男人緊急剎車。在他想問妻子為何想要停下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下了車,手里抱著丁香花,急匆匆奔向附近一個綠草盈盈的山坡。小山坡的頂上是一家療養(yǎng)院,因為這個美麗的春日,病人們都在室外和親人們一起或散步,或坐在走廊里。
年輕女人走向走廊的盡頭,那兒一位上了年紀的病人坐在輪椅里,一個人低著頭,背對著別人。女人捧著花穿過走廊,將花放到老婦人的腿上。婦人抬起頭,笑了。兩個女人聊了會兒天,彼此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紅光。之后,年輕女人轉(zhuǎn)身跑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車子都開走了,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還揮動著手里緊握的丁香花。
“媽媽,”孩子們問道,“她是誰啊,你為何把我們的花給她?她也是誰的媽媽吧?” 媽媽說她不認識那個老婦人。但是今天是母親節(jié),她看起來很孤單。再說誰不會因為花兒而開心呢?“再說了,我擁有你們,還有我的媽媽,即使她離我很遠。那老婦人比我更需要這些花?!?/p>
孩子們聽后心滿意足,丈夫卻沒有。第二天他買了半打鮮嫩的丁香花,種植在院子周圍,并且之后還增補過幾次。
我就是那個男人,那個年輕的媽媽是我的妻子?,F(xiàn)在,每年五月,我們的小院子里都充滿了丁香花的芳香。每年母親節(jié),孩子們都會采集一些紫色花束。年復(fù)一年,我始終無法忘記那個孤獨的老婦人臉上的笑容,還有她內(nèi)心的善良與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