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香的父親劉傻子是著名的戰(zhàn)斗英雄,電影《地道戰(zhàn)》中高傳寶的原型?!案赣H犧牲以后,一些人出于對烈士的尊敬,到我家要父親的照片進行紀念,家里僅存的幾張照片都被要走了?!眲⒂裣氵z憾地說,“現(xiàn)在我手里連一張父親的單人照都沒有,這張照片還是輾轉(zhuǎn)在阜平晉察冀邊區(qū)革命紀念館里找到的…”老照片,寄托了女兒對父親的無限思念……
割電線、挖“陷坑”、扒鐵軌是他的拿手活兒
劉傻子其實是很機靈的小伙子。但他爹媽叫他“傻子”,輩數(shù)大的叫他“傻子侄兒”,同輩的稱他“傻子哥”,輩數(shù)小的喊他“傻子叔”?!吧底印本统闪怂逼鋵嵉拇筇枴?/p>
劉傻子出生的高平村。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本鬼子很快侵占華北。小鬼子跟二鬼子一起,在高平西的韓家樓、同下村,西北的后塔底,東南的上曲陽,東北的傅家村,接連建起了據(jù)點和炮樓。村南面的正靈公路成了鬼子的重要交通補給線。小鬼子實行“三光”政策,十里八村斷炊煙,三家五戶起新墳,鄉(xiāng)親們的日子像黃連一般苦。大家心里都窩著復仇的火。劉傻子不言不語,天天霍霍地磨鐮刀。正在這時,共產(chǎn)黨員褚鳳閣回來了。他走家串戶,建立起基層黨組織,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當村里組織游擊小組時,劉傻子頭一個報名,還動員、串聯(lián)村里幾個青年一起干。大家贊賞他勁頭足,佩服他膽子大,便推選他當游擊小組長。游擊小組出手不凡,連“游”帶“擊”,劉傻子這個小組長算是當活了。
先說割電線。1940年秋,為了配合八路軍百團大戰(zhàn),游擊小組領(lǐng)受了切斷敵人通訊聯(lián)絡(luò)的任務(wù)。白天,傻子把糞筐子一背,糞叉子一拿,到正(定)靈(壽)公路上遛一圈兒,心里就有了底數(shù)。天傍黑兒,他帶著游擊小組上公路,見桿就砍,見線就割。鬼子派兵“掃蕩”到北,南面電線被割;“掃蕩”到南,北面又斷線。
挖“陷坑”,也是劉傻子的拿手活兒。坑挖得不深不淺,不大不小,不離車轍印,還要偽裝好,這里面的學問大著呢!正靈公路上,有好幾次滿載鬼子戰(zhàn)略物資的大汽車,一頭栽到陷坑里,成了“大趴窩”。后來,上級又下發(fā)一些地雷,他們就用地雷炸。前前后后破壞鬼子的汽車6輛,馬車70多輛,正靈公路成了名副其實的“鬼見愁”。
炸鐵路,扒鐵軌,劉傻子也常干。平漢鐵路這條南北大動脈貫穿正定,鬼子的軍列、貨車每天來來往往不下百十次。一天夜間,傻子率領(lǐng)30多名隊員,潛入正定新安車站附近,扒了12條鐵軌,又炸毀一孔橋梁,這條鐵路因此癱瘓了好幾天。到1941年3月,村里的青壯年差不多都發(fā)動起來了,劉傻子苦心鉆研,組織能工巧匠,先后自制土炮6門,步槍2支,擼子5支,撅槍10支,再生彈4000余發(fā),使高平民兵的武器裝備越來越好,戰(zhàn)斗力越來越強,高平村游擊小組擴大為游擊中隊,劉傻子改任中隊長。1942年2月,劉傻子由村里的黨員褚鳳閣、孫文祥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對付日偽軍搶糧的三大辦法
劉傻子和大伙兒商定了對付日偽軍搶糧的幾個辦法:一、在敵人搶糧前,先“堵鱉窩”?!胞準煲簧巍钡臅r候,頭天夜里,劉傻子一面動員鄉(xiāng)親們快收快打,一面把游擊隊員們分別派往周圍日軍炮樓去理地雷。二、當敵人搶到糧食后,就“敲狗腿兒”。萬一“堵鱉窩”堵不住,就伏擊日偽軍,把糧食奪回來。三、當敵人把糧食運到炮樓時,就“拔釘子”。
一天夜里,劉傻子動員鄉(xiāng)親們快打快收。半夜里,他放下鐮刀就到鬼子炮樓前去埋地雷。準備了一夜的鬼子偽軍,第二天一早急急忙忙去搶糧,剛出炮樓門口,“轟隆”一聲地雷爆炸了,炸死兩三個。劉傻子帶人放起了準備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減殺聲響成一片。敵人又是打槍,又是起地雷,折騰到下午,也沒有走出去半里地,麥子早讓鄉(xiāng)親們搶收了。
高平村的麥子剛剛收完,劉傻子聽說北賈村的偽軍隊長“彭老黑”帶著二十多輛大車,要去許香村一帶搶糧。劉傻子心想:那兩個村的民兵槍少人少,八成得讓“彭老黑”把麥子搶了。想到這里,他對民兵說:“走!咱們把麥子搶回來!”說完,沿著地道干線出村,在北谷地里埋伏起來。過了晌午,二十多輛大車拉著麥子“嘎吱嘎吱”走過來?!芭砝虾凇彬T著高頭大馬跟在后面。熱得直打瞌睡。劉傻子瞄準就是一槍,把他打下馬來,民兵們高喊著沖出谷地,偽軍們像沒頭蒼蠅亂沖亂撞,四散逃命。這一仗打死偽軍三名,繳獲長槍三支,手槍一支,子彈百余發(fā),把糧食全部奪回。劉傻子民兵隊有了槍,腰桿子也挺起來了。
劉傻子繳獲了“彭老黑”的德國匣子槍,可是上級讓他上交歸公,槍交上去,可他心里舍不得,腳跟腳的盯著這支槍。不幾天,槍到了地區(qū)一個連長手里,他就死乞白賴的跟人家磨:“這支槍給我吧,槍是我好不容易才繳獲的。你們經(jīng)常打仗,繳手槍容易,和撿個土坷垃一樣……”連長不好意思了,只得還給他。這下他的干勁更大了,回村就辦了一個“土兵工廠”,造火槍、造地雷,準備狠狠打擊敵人。
從1942年到1944年三次夏收,敵人沒能從高平村一帶搶走一粒麥子,高平村每年還向抗日民主政府交支前糧17萬斤。日偽軍把劉傻子和他的民兵中隊視為眼中釘,附近據(jù)點的敵人多次進攻高平村,劉傻子指揮他的民兵中隊以村落戰(zhàn)和地道戰(zhàn)相配合,用靈活機動的戰(zhàn)法,痛擊了來犯的日偽軍,使其始終沒有在高平村立足。
深入敵巢。一舉得勝
1944年7月,在搗毀韓家樓炮樓戰(zhàn)斗中,劉傻子喬裝改扮,深入敵巢,一舉俘虜敵人43人,繳獲大槍50支,機槍兩挺,子彈若干、手榴彈數(shù)枚。同年冬,他指揮他的游擊中隊,截擊向馬家墳開進的日軍,他一個人刺死日軍4名,同其他同志一起擊斃日軍80名,俘虜20多名。
從參加革命到1944年冬,劉傻子立了3次戰(zhàn)功,先后被評為正定縣第三區(qū)民兵戰(zhàn)斗英雄,正定縣民兵戰(zhàn)斗英雄,冀中四分區(qū)特等(級)戰(zhàn)斗英雄,出席了在河北阜平召開的晉察冀邊區(qū)群英大會。會后,劉傻子還領(lǐng)回來獎給他的毛驢1頭,撅槍1支。
高平出了名兒的是地道,劉傻子最拿手的是打地道戰(zhàn)。地道的雛形是“蛤蟆蹲”。開頭,劉傻子和村里幾個骨干,先在離村莊道路較遠的野外,利用坡坎挖地坑存身,或在自己家里挖幾個藏身洞,俗稱“蛤蟆蹲”??墒沁@樣的小洞子,只能藏身,不能打鬼子。有一年,鬼子闖進高平,從“蛤蟆蹲”里抓走了20多名干部和群眾。劉傻子為這件事,幾天幾夜沒吃好、睡好,苦苦思索著改造“蛤蟆蹲”的事。后來大伙兒集思廣益琢磨出挖通“蛤蟆蹲”,開展地道戰(zhàn)的新辦法。
從1942年冬天起,劉傻子帶大家開始擴挖地道,一個冬天就挖了3條通往村外的干線。干線和各家各戶的支線相連通,總長約30里。地道口的偽裝多種多樣。村內(nèi)的地道口,有的藏在鍋灶底下,有的設(shè)在碾盤下,有的設(shè)在牲口槽下,有的隱在水井中、炕頭上。村外的洞口,利用坡坎、溝渠、樹叢、井壁、墳墓,或者做成假墳堆。各個地道口還有“三防”(防煙、防毒氣、防水)設(shè)備,采用翻口,安裝了“特號道口雷”。隨后,他們又把地道和地面上的房屋、街巷、墻壁、樹木、廟宇相接通,挖了排氣孔、拉雷孔、射擊孔。一旦需要,天上地下可以一齊開火,如同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那一天,在西北村口,槍炮聲響成一團,鬼子的火炮轟塌了十幾間房屋。劉傻子帶領(lǐng)大伙撤下高房工事,鉆入地道,從墻壁射孔里朝鬼子射擊。他還故意留下一個未加封閉的地道口,誘敵上鉤。鬼子發(fā)現(xiàn)了地道口,果然下令偽軍去挖。剛挖了3鍬,一聲巨響,“看洞雷”突然爆炸,炸得這幫家伙心驚膽戰(zhàn),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近前。闖進村的鬼子發(fā)瘋似的搶東西,可竄到東家,一推門,門上吊的手榴彈炸響了;闖到西家,一翻簸籮,“發(fā)火雷”炸響了。鬼子步步受阻,處處挨打,又見不到人影,氣得嗷嗷亂叫,只好放火燒村以泄憤。這時,許香、塔底、韓家樓等村的游擊隊也在村外配合戰(zhàn)斗,切斷了鬼子的后路……
如今,一些老干部回村去掃墓,望著烈士塔,都情不自禁地哼起劉傻子游擊中隊當年自編的隊歌:埋好了地雷端好槍,你鉆地道我上房,制高點,堵街墻,構(gòu)成一片火力網(wǎng)。別看我們是莊稼漢,打得鬼子不敢再進我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