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很偶然地,就遇見了它。是的,是遇見。我相信,它們一定是一直等在那里,等著我遇見它們——這是一盆草,細(xì)長的莖,細(xì)碎的葉,兩株緊挨著,層層葉子,像簡筆畫,幾筆,就勾勒出了綠色的風(fēng)景。
賣花的主人說,是含羞草,你看,用手一碰,葉子就合起來了呢。一觸,果然是。于是,用塑料袋提了,樂顛顛帶回單位,放在辦公桌上。每天,便與我面對面了。
喜歡它,不僅因?yàn)樗鼤π?,更因?yàn)樗遣荨Σ?,我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
小時(shí)候,是天天與草打交道的。放學(xué)后,挎著筐子,約著幾個(gè)伙伴,到田野里去割豬草。
村南的河壩邊上,有一種草長得最旺。葉子肥,厚,格外綠,豬特別愛吃。有時(shí)候,割著割著就想,如果在災(zāi)荒年月,這草一定也能吃吧。
割草的活兒干長了,就認(rèn)識了很多草。這些草的名字,和村里的拴柱、狗蛋、二丫一樣,都土里土氣,比如拽倒驢之類的,很形象,也很好記。
童年的時(shí)光,于是,就在草尖上溜走了。
現(xiàn)在,每每回到鄉(xiāng)下的家,傍晚,我還是喜歡到田間的小路上走走。陪伴我的,是我8歲的兒子。大概是遺傳吧,小家伙天生就對田野充滿了熱愛。
他總是搶著在我前面,總是大呼小叫,爸爸,爸爸,看啊,那是什么啊。他指著的,常常是草圍繞著的花。一朵朵芬芳的花,飄搖在海洋般的綠里,如星星般閃爍,確實(shí)很美。
我更喜歡那些繞著花的草。無論是知名,或不知名的,都綠得從容,綠得可愛,綠得人心里舒舒服服的。
這些草,自自然然地生長在那里,沐浴陽光,吮吸雨露,不渴求花的嬌艷,不妄想樹的高大,只是簡簡單單地,吐露自己的綠意,活給自己看。
有些日子,因了工作上的諸多不如意,心情很是郁悶。于是,到田間小路上散心的次數(shù)便多了。
坐在田間的小溪邊,掐一根草莖,含在嘴里,看流水潺潺而過,看小草綠意融融,心情便會好起來。
在時(shí)間的曠野上,有些人是花,更多的人是一棵草,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花有花的快樂,草有草的幸福——在這個(gè)世上,來過了,看過了,生活過了,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