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接受她背叛的事實，

選擇黯然離開

6年前，我和她大學畢業(yè)后，應她的要求，我們一起留在了她的家鄉(xiāng)，那座北方省城里。

靠著她家的關(guān)系，她進了政府部門，成為一名公務員。我則被安排到一家大型醫(yī)藥公司里做采購。對初出校門的我們來說，這樣的人生安排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我很愛她，我想她也很愛我。事實上畢業(yè)后不久，我們就開始準備結(jié)婚的事了?？上氲酱髮W同學們很多還在到處奔波找工作，我們這么快結(jié)婚實在太“過分”，所以，婚事的準備工作也就不緊不慢地拖著。

我在公司里工作挺忙，作為一個小字輩，我主動干那些沒多少“好處”的苦活兒累活兒，經(jīng)常出差，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也許是膩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太久了，她對此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不滿。反而每次出差回來重逢，她表現(xiàn)得更興奮和熱烈。

半年后，作為新公務員，她被安排到附近的一個縣里去搞扶貧。一個月里只能回來一兩趟，這樣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只能通過電話彼此問候一下，這下她有些受不了了，好幾次，她在電話里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

轉(zhuǎn)過年來的春天，我到鄰省的一個藥廠去監(jiān)制新藥，一住就是兩個月，回來的時候，春天的花都凋謝了。

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從農(nóng)村回來，依然是那張單純而笑意盈盈的臉，但我卻感覺到有一絲異樣的東西。在外面吃過晚飯，我送她回家，在樓下，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讓我去見她父母，而是拉著我在花壇四周轉(zhuǎn)圈。我感覺越來越不好，難道傳說中的情變砸到我身上了？難道 “小三”出現(xiàn)了？我一把拉住她，盯著她的眼睛，一言不發(fā)。

她哭了，眼淚無聲地流出來，無聲地滑落。我的心卻石頭般掉在地面上。

她承認有了別人，是和她一起下鄉(xiāng)的另一個部門的公務員。那時，扶貧點上只留下他們兩個人，兩人無話不談，慢慢地……而且，他確實有她喜歡的地方……

“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我的冷靜讓自己都很吃驚。

“本來從鄉(xiāng)下回來，想一切就會過去，盡管他一直在找我。我從未想到離開你，但上個月……”她已哭得氣息哽咽了。

到夜半時分，我才大概弄清楚怎么回事：兩個人回城后聚會吃飯，都喝了酒，而且越喝越多，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他的懷里。

本來，在那天夜里的大部分時間里，我的憤怒和決心一直大于恐懼和憂傷，我已經(jīng)開始做好準備去迎接這個對手，徹底打敗他，就像大學四年里無數(shù)次做的那樣！但當聽到這個結(jié)局時，我崩潰了，想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手撫過我熟悉的那個身體，我像受傷的狼一樣嚎叫起來。在樓群一扇扇打開的窗子下，我沖出花園，跑到大街上。

第二天，我辭了職，這個工作再多干一分鐘，對我都是無法忍受的羞恥。我以最快的速度打點好行囊，跳上離去的火車。這個過程是如此短暫和迅速，以致后來我多次回想是不是過于倉促了。但“綠帽子”這個詞一出現(xiàn)在腦海里，所有這些想法就被清零了。

火車離開站臺的時候，我把頭抵在車窗上嚎哭起來，這個城市有我的青春，青春里的愛人，那個有著甜甜笑容的愛人……

婚后有一天，

她主動投懷送抱

幾天后，我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停下腳步，又找了一份工作，還是老本行。后來我才知道，那幾天，她把電話打到我的爸媽那里，所有的同學那里，都打爆了。

不像小說、電影里那些失戀者那樣，我沒有出現(xiàn)痛苦彷徨、自閉抑郁這些情況，相反，工作一穩(wěn)定下來，我就開始熱切地去找女朋友，我懶得去分析自己是什么心態(tài)。反正她的身影在一個接一個女孩子的笑聲中逐漸淡漠。我是幸運的，很快就碰到了現(xiàn)在的妻子，妻子是個純潔的女孩，用她同學的話形容就是一個“升級版的天使”。那年年關(guān)的時候，我們結(jié)婚了。

結(jié)婚時，我通知了她，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她。電話里，她機械地說著祝福的場面話，然后是漫長的沉默，然后是她痛哭的聲音。

一年后，她也結(jié)婚了，新郎就是那位公務員。聽到這個結(jié)果，我多少松了口氣：事情總算沒有太離譜。我結(jié)婚后，我們就再沒聯(lián)系，聽同學們說，她過得還挺不錯。

婚后，很快有了孩子，家里家外忙得我透不過氣來，那段昔日的戀情，除了深夜偶爾會在腦海里閃現(xiàn)，好像已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

沒想到去年四月，我忽然接到她的電話，說要到我所在的這個城市開會，現(xiàn)在人已在賓館。當時我其實也在外地，但我告訴她我馬上就回來，讓她一定等我。我以最快的速度了結(jié)公事，下午就乘機飛回來。出機場的時候，我給老婆發(fā)短信，告訴她明天方回。我篤信，今天會發(fā)生什么。

幾年不見，她多了幾分成熟和優(yōu)雅，看上去，她的日子顯然過得不錯。沒有想象中的拘謹，我們的對話流暢歡快，就像是昨天才見過面的好朋友。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飯，她很開心，主動要了紅酒，我追加了一瓶。喝完酒，她走路都得讓我來扶。

在賓館電梯間的時候，他來電話了。她神志還是很清楚的，沉著冷靜地騙他說和大學室友在吃宵夜呢。一時間我反而有些暈，也許我當年真看走眼了，沒準那會兒我就已經(jīng)被她騙得找不著北了。那一刻，我真想湊過去對著手機大喊：“老子回來了！”想到當年我倉皇出走的狼狽樣，我扶著她的手越發(fā)有力了。

關(guān)了房間門，也關(guān)了手機。我和她默契地擁抱在一起。她好像確實喝高了，主動地把我拖到床上，接下來是一個火熱的夜晚……

第二天醒來，她已經(jīng)坐在床邊，我再次看到了她的眼淚?！熬瓦@一次，好嗎！”她幽幽地說。默默無言中，我們走出賓館，她堅持不讓我送她去機場，我們揮手告別，或許，是永別。

回家的路上，打開手機，收到她的短信：我不是來開會的……

然后是三條老婆的短信，都是惦念的詢問。

把“綠帽子”還給了小三，

我的心態(tài)開始扭曲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相會后，我的心情變得悵然若失，報復的快感很快就消退了，剩下的是煩躁和無聊。更令我自己吃驚的是，在私生活上，自己的心態(tài)有了很大變化。

以前，出于工作應酬，常和同事們?nèi)ヒ恍蕵穲鏊谱泔堬柡?，同事和客戶大都會擁紅抱綠，而我對此有著天生的反感，不是在外面坐等，就是獨自先回家。

但現(xiàn)在，對這些應酬的反感漸漸消失了，甚至有些期待。清醒的時候，偶爾這些場景在腦海中閃現(xiàn)，自己都嚇出一身冷汗——我怎么墮落成這樣了？！

在家里，對老婆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平素，我早出晚歸時老婆的電話和短信都是一份溫馨，現(xiàn)在感覺都成了盯梢和偵探，閑暇里主動幫老婆做家務帶孩子的時候也很少了，這些，雖然還沒有影響到夫妻間的感情，但老婆已覺察出我的異樣。

更糟糕的是，我有了一種向老婆“坦白”的沖動：我很想把那個人，那件事，還有那一夜風流，都告訴老婆！

我明明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可怕，很可笑，也很愚蠢，除非是腦殼進水，否則沒有人會這么干。可自己的這種沖動卻愈演愈烈，有幾次感覺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張口了，連忙把孩子抱過來，在孩子明亮眼睛的注視下，才控制住了自己。

這種沖動深深地折磨著我，我知道，坦白一切，等待我的很可能是一場災難，我的人生很可能迎來第二次情感風暴，對這種前景的恐懼使我整日坐立不安，找一切借口不回家，不接老婆電話，可我知道，這種辦法是多么地軟弱無力。

我找到知心的鐵哥們兒，訴說了這一切，他替我分析道：“你這種情況說明你曾經(jīng)深深愛過那個女人，后來你又深深恨過她，盡管你自己不覺得。后來，你覺得你已經(jīng)把那頂綠帽子原物送還了，覺得此事最終擺平了，因此愛和恨一起消弭了，但又覺得對不起同樣深愛著的老婆，你還算個厚道人，覺得對不起人家！”

我沉默著傾聽，一言不發(fā)。哥們兒撓撓頭，稍頃接著說：“你那一夜后，你又發(fā)現(xiàn)你原來心底一直珍視的東西——愛人之間的忠誠，是不過爾爾的東西，因此，你對自己當年離開她的舉動重新做了評估，你的結(jié)論是自己反應過頭了，你后悔了！你錯過了自己一生的愛人！”

我聽著，大腦一片茫然，感覺他說的一切都有道理，但又不知所以，頭像剛從沉醉中醒來，疼痛得狠。

哥們兒沉吟半晌，又開口道：“還有一種可能，當年你遭到背叛，給了你心理上重大的打擊，特別是對男人自尊心的重創(chuàng)。而現(xiàn)在，你感覺又重新贏得了情場上的勝利，重新有資格做男人了。你特想把這個‘成就’說給你現(xiàn)在的老婆聽，但現(xiàn)實又不允許，所以你只好焦慮——我完全是瞎猜，你就當我是胡說！”他最后這句話，是因為看到我的臉色已經(jīng)發(fā)白追加上的。

我不知道他的話到底在多大程度上說中了我，因為我已經(jīng)很難理清自己的思路，正確判斷這件事情中每一個因素的影響。我不知道自己最終的解脫在哪里，或許，只有忍耐和等待，才是我唯一的選擇。

責編/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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