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是什么東西呢?”地理老師提出一個在我們這些學生眼里很幼稚的問題,不過還真有人興致勃勃地接了,“枸杞是一種狗?!蔽亦坂托Τ雎晛?,回頭朝說這話的男生眨了眨眼睛。他叫做黎錦,坐在我后面一桌,是個活寶男生。
在我看來黎錦是個很奇怪的人,因為他常沒心沒肺地笑。他的笑很有特色,除了咧開嘴露出牙齒外還參雜著些啞啞的鼻音,有時還來個“仰天長笑”,看上去是很爽朗的樣子,似乎永遠不會悲傷,最重要的是,上起課來卻比誰都認真。當然,地理課除外。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他,明明是個優(yōu)秀學生,可他偏偏喜歡接地理老師的話茬兒,弄得老師對他又愛又恨,愛他成績總是名列前茅,恨他常在課堂上讓自己出糗,惹得同學哄堂大笑,間接性地擾亂了課堂紀律。
又是地理課,地理老師笑意盈盈地問道:“知道為什么這里要叫做波斯灣嗎?”本來是很好的氛圍,可黎錦忽然回答道:“因為盛產波斯貓??!”我下意識地接了一句:“而且S·H·E曾經在那里駐扎過?!边@下全班笑得更大聲了,甚至有人小聲哼起S·H·E唱的《波斯貓》來,我轉回去看著黎錦笑得燦爛,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嗯……像是閃著淚光的水晶。我不知道這樣的比喻是不是不夠恰當,只是后來給黎錦提起這個比喻的時候他的心情我猜不透,而他的眼睛更是深邃不可觸摸。就因為那次地理課上的附和,我們的關系近了一些。
一個周六的晚上,天黑之后突然接到黎錦的電話,他叫我一起去吃燒烤,因為平時一起出去的目的地都是書店,感覺這次機會難得便爽快地答應了。桌上擺著噴著香氣的燒烤,還有幾瓶啤酒。黎錦喝得漲紅了臉,樂呵呵地給我說了一個他認為是秘密的秘密,“聽我媽說其實我不應該叫黎錦的,當我還沒出生時我爸就給我取了名字的,叫做‘黎瑤’,那時候他以為會是個女孩兒呢,沒想到是個大胖小子,哈哈?!蔽掖罂诮乐H獯?,笑得夸張,“哈哈,那我可要改口叫你瑤姐了??!”黎錦連忙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著急地嚷嚷:“不要不要,小時候當了那么久的女生,我不要再被人當做小姑娘了,我長得多像男生??!”敢情他只是“長得像男生啊”?我笑得直不起腰來,等笑夠了,才突然反應過來,什么叫“不要再被人當做小姑娘”?看著眼前英俊的黎錦,我怎么都不敢把他往小姑娘的方面聯(lián)想,他的嘴唇周圍都已經密布了細膩的絨毛了呢。
其實和黎錦相處久了的人都難免覺得他太不可思議,人不是都會有喜怒哀樂的嗎?可他從來都只有明媚的笑容,爽朗的笑聲,成績又優(yōu)異,除了地理課上愛搗亂以外簡直就是“完美”,不過這樣的完美多少讓人有些不自在。
借著酒氣黎錦一直給我講他的故事,我那時一點酒都沒喝,所以清醒得很,聽著他的故事由起初的大笑到后來的沉默,我感覺他的靈魂是那么柔軟和可愛。
原來我們現(xiàn)在的地理老師就是黎錦的爸爸,他說他喜歡地理課接話是因為他討厭他的爸爸,怪不得地理老師從不處罰他接話,原來并非我想的那么簡單。其實當黎錦還是很小的時候就被家里當女孩子一樣的養(yǎng)著,因為爸爸喜歡的是女孩兒。黎錦的爸爸總是覺得女孩兒會比男孩兒聽話得多,那樣就能順理成章地有個好的未來,上個好的大學,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所以黎錦有意識地大笑,那么爽朗,就是為了證明他是男生,而他一直努力學習,是為了證明他其實很棒。多么簡單善良的孩子。
上課的時候黎錦遞了一張小紙條給我,上面寫著:那天失態(tài)了哈,多喝了點酒,是因為學業(yè)緊張才想要放松一下的。我想也許他都忘記他說過些什么了呢,我回他的紙條上寫著:那么就加油吧,要相信身為男生的你,未來也可以很美好!
我轉回頭看著黎錦,他有些吃驚地望著我,繼而是明媚的笑。
那天看見一句話說,每個笑得沒心沒肺的人都有一個掏心掏肺的曾經。
那么,是不是,每個笑得天花亂墜的人的背后都有一個琥珀般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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