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軍
羅布泊為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沒有一棵草,一條溪流,夏季氣溫可高達70攝氏度。天空中不見一只鳥,沒有任何飛禽敢于穿越。黑戈壁位于絲綢之路從河西進入新疆的結(jié)合部,由于地表遍布青黑色礫石,人們約定俗成就叫這片無名地域為“黑戈壁”;它是中國西北最大的無人區(qū),是神秘誘人、有待探索的秘境。十月是進入羅布泊和黑戈壁的最佳季節(jié),我們從北京出發(fā),經(jīng)甘肅敦煌至新疆羅布泊湖心,再經(jīng)哈密、內(nèi)蒙古額濟納旗返回北京,行程6300公里,歷時15天。26輛車中有13款車型,包括豐田坦途、蘭德酷路澤、FJ酷路澤、陸地巡洋艦、Jeep牧馬人、指揮官、大切諾基、三菱帕杰羅V73、V33、長豐獵豹飛騰2.0L、路虎發(fā)現(xiàn)4、悍馬H1、福特F150猛禽等,頗有點集團軍的感覺。
集結(jié)敦煌露宿沙漠
“我多想帶上裝滿夢的行囊,牽一只駱駝去那風沙彌漫的遠方,我多想沿著遙遠又遙遠的古道,尋找我夢中的大漠敦煌……”——《大漠敦煌》。
敦煌古稱“沙州”,是古代中國通往西域、中亞和歐洲的交通要道——絲綢之路上的城市,曾經(jīng)擁有繁榮的商貿(mào)活動,是古絲綢之路上的名城重鎮(zhèn)。如今已是安靜詳和的敦煌小城,車少人稀,但酒店的停車場內(nèi)卻忙碌非凡,集結(jié)的隊員們正在整理物資、收拾行囊,做著進入羅布泊前的準備。
次日,車隊披星戴月地出發(fā)了。路過敦煌雅丹時,全體隊員在著名的“艦隊出海”大型雅丹前照了出征后的第一張合影,我們開始向羅布泊進發(fā)。沿疏勒河河谷向西挺進,過八一泉后轉(zhuǎn)向南便是庫姆塔格沙漠北沿,從這里,我們告別了柏油路,即將進入沙漠地帶。我們給輪胎降了氣壓,前兩個輪胎降為1.0巴,后兩個輪胎降為0.8巴,以加大輪胎與沙漠路面的接觸面積和附著力,但氣壓太低也會對輪胎造成傷害,而且轉(zhuǎn)彎時沙粒擠進輪胎和輪轂的接縫處,會造成漏氣的現(xiàn)象。轉(zhuǎn)彎過快或急剎車時,還會有“脫圈”現(xiàn)象,即輪胎和輪轂脫離,結(jié)果可能會翻車。根據(jù)路段情況,適當降低車速即可。
頭車按照GPS指引的方向行進,后車按前車的車轍方向前進,無路的戈壁上留下了數(shù)道車轍。車輪剛剛壓過的地方是黃色的,如果是舊車轍,就會有一層黑色的灰塵覆蓋。車速不能太快,要小心不時出現(xiàn)的自然水溝和小型龍卷風,這是車隊的致命“殺手”,如遇到橫力時也許會造成平路翻車。
進入庫姆塔格沙漠北部,地上會有奇特的風凌石,風凌石的棱角多少完全取決于風向的改變和石塊翻動的次數(shù),既可做裝飾又是收藏升值的理想紀念品。由于近些年其身價大幅提升而趨于稀缺,目前已被國家明文禁止采挖。未近羅布泊的前夜,我們在沙漠中露營。月朗星稀,我們身穿短袖體恤,光腳踏著溫熱的沙漠,侃過天南地北后感慨著人生在世。
進駐無人區(qū)
所謂:“緊走沙,慢走水,穩(wěn)走泥”,說的就是在沙地中行車要利用慣性行駛,還要根據(jù)不同車輛的動力和地面的松軟程度來調(diào)整擋位及保持合理的發(fā)動機轉(zhuǎn)速范圍。對于不經(jīng)常走沙漠的駕駛者來說,沙漠行駛最難克服的就是以上幾個方面。車隊在庫姆塔格沙漠中小心行駛,還是有兩臺豐田坦途、一臺三菱帕杰羅V73和一臺豐田陸地巡洋艦80受了輕傷,還好沒有其他意外。
車隊到達彭加木先生紀念碑處,舉行了簡短的紀念儀式,當年,他就是從這里失蹤的。我們繼續(xù)向西,這段沙漠路極為好走,沙漠在一定程度上是平坦的,車速能達到每小時100公里左右,我們將其戲稱為“沙高”,即沙漠高速公路。景象仿佛在巴黎——達喀爾拉力賽上,還可以產(chǎn)生只有那樣的沙質(zhì)才可能出現(xiàn)的輪胎漂浮現(xiàn)象,這并不是在地球上任何一個沙質(zhì)地面都可以做到的,只有親臨駕駛的人才能體驗到的一種快感。傍晚到達羅布泊南岸尋找營地,起伏不平的地面讓車速又慢了下來,野生雙峰駱駝的出現(xiàn)像是為了迎接我們的到來,羅布泊湖心區(qū)明日即將現(xiàn)于眼前。
探密羅布泊湖心區(qū)
進入湖心區(qū)的早晨,天空陰晦寒冷,沒有日出。車隊向北 30公里至紅柳井鐵塔這段路是風化極為嚴重的粉灰路(也叫香灰路),車中彌漫的灰塵與車外幾乎無差別,口罩終于用上了。紅柳井鐵塔右轉(zhuǎn)即駛上了鉀鹽鋪裝的路面,行駛60公里后與左側(cè)的新疆235省道交匯在一起。車隊右轉(zhuǎn),這條路也是用鉀鹽鋪裝的,但已是雙向車道了,它是哈密至若羌的主要通道。我們途經(jīng)羅中鎮(zhèn)唯一的加油站排隊加油,這里除了沒有97號汽油,別的油品全有,喂飽這些“油老虎”就用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利用這個時間給車做個檢查,后面沒有了沙漠可把輪胎氣壓打到2.0巴??諝鉃V清器要用氣泵吹一下,不過一定要從里面向外吹,因為灰塵太多了。
返回235省道,向西南的若羌方向前進,行駛80公里左右,“大十字”路口右轉(zhuǎn)下道,進入了通往羅布泊湖心區(qū)的鹽堿殼路。我們像大海中行船般顛簸著行駛了55公里,車隊到達羅布泊的湖心標志區(qū),再行駛10公里則是陳宗器先生、余純順先生的紀念碑處。對偶像祭拜過后,我們便原路折返,黃昏時穿越樓蘭雅丹地貌,經(jīng)過一段舒緩的河谷后,到達當晚的營區(qū)——龍城雅丹,當時是晚間七點半左右。龍城雅丹是羅布泊的三大雅丹群之一,因為路途遙遙,極少有人見過它的真貌,我們就在被譽為“最神秘的雅丹”中過了一夜。
當夜大風,被噼里啪啦的帳篷聲音多次吵醒,索性一大早我們就都跑去土垠遺址拍日出。爬上高處,當年十分繁忙的孔雀河碼頭遺址依稀可見,但如今卻只留下荒灘殘垣,凄涼、狼籍,誰也無法想到這里兩千年前是何等的繁華。當年余純順先生就是把這里作為穿越羅布泊的起點的。土垠作為歷史的見證,我相信,它肯定曾分享過許多英雄挑戰(zhàn)羅布泊成功的喜悅,也肯定聞聽過一些壯士一去不歸的噩耗。今天,當我們逆行來到余純順的出發(fā)地時,心中感慨萬千。上午十點,車隊駛出龍城雅丹,順孔雀河谷沿羅布泊的北岸向東行駛約120公里后到達羅北鎮(zhèn),這意味著我們已遠離羅布泊。
當又見柏油路時的心情……你懂的!此時檢查全部車輛,輪胎氣壓要恢復到正常值,暗自慶幸,全車隊沒有扎一條輪胎! 車隊開始向北急行軍,到達了哈密市。經(jīng)過“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艱難行程后,我們把中國盲文圖書館提供的愛心傳遞物資——盲文書籍交到哈密地區(qū)殘疾人聯(lián)合會、兵團十三師殘聯(lián)理事長趙春貴和哈密地區(qū)盲人協(xié)會主席倪翠娟以及幾位盲人朋友手里時,在場的人全都感動了。詩人艾青曾說過: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穿越黑戈壁
駛出哈密,車隊沿312國道向東行駛60公里左右后到達駱駝圈子,然后左轉(zhuǎn)下道,開始了2天800公里的黑戈壁穿越探險。因這里地表一片黑色,所以被稱為“黑戈壁”。它是我國西北地區(qū)最大的無人區(qū),是神秘誘人的、有待探索的秘境,也是全國越野愛好者所向往的圣地。除了迷路的考驗,我們更經(jīng)受了太多未知帶來的心理考驗。
黑戈壁雖然荒蕪卻礦產(chǎn)豐富,大地和山間顯現(xiàn)出各種顏色,它們裝點其間,黑的像碳,紅的像火,還有的像秋日的白樺林一樣金黃。行駛過程中我們沒有見到一處水源,也沒有樹林,灌木都少得可憐,大部分都是駱駝草。它對輪胎傷害很大,稍不留神就很可能被駱駝草堅硬的梗把輪胎刺破。
經(jīng)明水古城、烏蘭烏拉嘎查(村)后是古戰(zhàn)場遺址和“點將臺”,運氣好的隊員在地上還撿到了箭頭、小瑪瑙石等。經(jīng)過漫長的一望無際,當看到胡楊林時,我們知道黑戈壁的穿越結(jié)束了。 “越野中國——2011羅布泊和黑戈壁探險之旅” 在額濟納旗圓滿結(jié)束,我們將回到城市,但大家的心仿佛還在路上。
后記
其實,羅布泊和黑戈壁如果在地球上的其他地方也就沒有了價值,那僅僅是一片荒漠而已,她們的價值就在于和絲綢之路的關(guān)聯(lián)。如果抽離了絲綢之路文化的精髓,羅布泊和黑戈壁也只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角落,她是人類不可復制和再造的經(jīng)典。
這次活動中,我們無法像史學家那樣去記錄羅布泊和黑戈壁的歷史沿革,也無意去研討她的演變,更無力展現(xiàn)一個個悠久的神話故事。我們只試圖跨過歲月的年輪,在羅布泊和黑戈壁千百年的歷史文化傳承中,挖掘已被時光沖散在四面八方的記憶碎片,從人文的角度再次審視羅布泊和黑戈壁帶給我們的歷史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