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淼 等
董卿:感謝父親“魔鬼”教育
□ 王雯淼
按照今天的說法,央視著名主持人董卿的爸爸絕對可以算是一位“狼爸”。
作為獨生女兒的董卿,從來都沒在家里嘗到過被視為“掌上明珠”的滋味。讓幼年董卿最難以接受的是,爸爸命令她每天不許多照鏡子,“我爸爸有一句名言,馬鈴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他說你每天花在照鏡子的時間還不如多看書”。此外,爸爸還不讓媽媽給董卿做新衣服,認為女孩子不能花過多心思在穿著打扮上。
董卿剛能識字,爸爸就讓她每天抄古詩,還要求大聲朗讀并且背誦下來。稍微大一點,又讓她抄古文。爸爸要求董卿鍛煉身體也讓她從小就抱怨不已。有時天沒亮,爸爸就把還在夢鄉(xiāng)的董卿從床上提起來,讓她到操場上跑1000米?!澳菚r候學生出早操,我一個人在跑道上跑步,感覺特傻,整個學校的同學、老師好像都看著你,像阿甘一樣”。
上了中學以后,每到放寒暑假,父親就讓董卿“勤工儉學”。董卿說,那時候,爸爸在當?shù)貓笊绠敻笨偩庉嫞坏椒偶倬徒o他的朋友打電話,“我女兒放假了,去你那兒打工,不要錢”。董卿講起一段最為辛酸的經(jīng)歷:“我當時只有15歲,到賓館當清潔工,10個房間,20張床,我一個人打掃?!弊钣须y度的就是換床單,席夢思床墊特沉,還要一手抬著床墊,一手迅速地把床單塞進去。當爸爸到賓館看董卿時,“我一見到他,‘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說太累了,我不干了,他摸了摸我的頭,說,‘堅持一下”。這種苦澀的經(jīng)歷曾讓董卿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父親親生的。
現(xiàn)在,董卿理解了父親的良苦用心。她感嘆,自己的成功源自父親的“魔鬼”教育,讓她學會了堅持。
(摘自2011年8月9日《北京晚報》)
潘石屹教子:
做個不合時宜的父親
□ 潘石屹(口述)雷 米(文)
名字里暗含的期許
我常常感到,現(xiàn)在的教育讓人很緊張,什么“早教成就寶寶優(yōu)質未來”,什么“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我寧可我的兒子將來不成功不富有,我也不希望他活得這么累。
我的大兒子潘讓在學校里是個公認的厚道孩子。有一次,他和同學玩游戲,把同學的衣服扯了一道小口子,同學要他賠,潘讓覺得很委屈,回來和我說??赡軇e的家長也會覺得這要求有點過分,因為只是一道小口子,再說小孩子玩游戲,扯來扯去是難免的。但我什么也沒說,只是讓他自己處理。后來潘讓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給那同學買了件新衣服,還自我安慰說:“賠就賠吧,他那件壞了的衣服正好可以給我穿!”
小兒子潘少也有與世無爭的風范。幼兒園里排練童話劇,其他人都爭演主角或者配角,只有他,先讓別人挑,最后只能扮演一棵沒有一句臺詞的樹,戴著面具站在那里動也不能動。如果按照許多家長的邏輯,這樣的孩子在學校里一定會處處受欺負。事實卻恰恰相反,潘讓和潘少的人緣極好,走到哪里都能迅速和身邊的人打成一片,班級里選班長,他倆的得票永遠是最高的。
曾經(jīng)有很多人問我怎么給兒子取這么特別的名字,其實這名字里蘊含著我對他們的期望:做一個懂得讓、要得少的人。我相信只要能做到這兩點,就能擁有一個溫暖、快樂的人生。
陪伴是最好的禮物
現(xiàn)在很多父母會給孩子創(chuàng)造很優(yōu)越的物質條件,但孩子還是對父母不夠親近。其實孩子真正需要的是父母能夠陪在他們身邊,和他們一起玩耍、分享和交流。
我和孩子們在家里有一個“父與子工作室”,這個名字是潘讓取的。我們在屋子里放了鋸子、電刨、電磨等工具,一起做一只凳子或者一個鳥巢。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間,做什么、怎么做,父子三人商量著來。他們說得對,我就聽他們的;我做錯了,照樣會被他們嘲笑。我的很多做事情的方法、程序和經(jīng)驗,就在這個過程中自自然然地影響了他們,根本不需要把他們勉強弄到自己面前,義正詞嚴地教育他們該怎么做事情。
我們還有一個“父與子讀書會”,我讀我的,他們讀他們的。我們就是在一個環(huán)境里讀,各自讀到有趣、感人的東西,就讀出來給大家分享一下。原來我根本不會寫文章,現(xiàn)在通過和孩子們一起學習、閱讀,我學會了寫文章,還寫了書。我相信兒子們的收獲一定也不小。
我們在北京近郊的山里有一間房子,每個周末我都會和妻子帶著孩子去山里住。在山里我們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動手做,砍柴、種菜、種玉米,生火做飯。一家四口盤腿坐在鍋灶前,讀書、打牌、聊天,火光映紅了彼此的臉,我們的笑容是那么真實,心里是那么溫暖,那種感受,大概就叫幸福吧?
放手是最深沉的愛
我從不管孩子的學習成績。在我看來,奧數(shù)可以學不好,學習可以不太好,但身體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家的孩子都不學奧數(shù),也不上任何補習班,但運動都特別好。我也從來不為他們的將來設計什么藍圖,在我看來只要不犯法,做什么都行啊。如果要問他們,他們一會兒說要做廚師,一會兒說要做海豚訓練師。潘少更絕,一門心思要做間諜,還煞有其事地成天在家里進行自我訓練。對這些,我統(tǒng)統(tǒng)都是一個字——“好!”
我是個很省心的父親,該放手的地方全部放手。我相信每個孩子都有向上、向好、向善的本能,做父母的沒必要太擔心太操心,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去經(jīng)歷應該經(jīng)歷的。
(摘自《知音·海外版》2011年第12期)
第三條道路
□ 從玉華
在絕大多數(shù)中國媽媽眼里,李亦雯肯定是個真正的優(yōu)等生。
她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系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畢業(yè)當年報考了牛津大學等12所世界名校,結果都要錄取她,牛津等大學還為她提供了優(yōu)厚的獎學金。最終,她到了維也納大學學習全球經(jīng)濟,接著到聯(lián)合國實習,再到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學習經(jīng)濟史,以全A成績畢業(yè)。畢業(yè)后,她被美國一家頂級投資管理集團錄用。
李亦雯并不認為自己有多么聰明。她說自己只是個“為減肥發(fā)愁、渴望愛情”的普通女孩,不過,“我有個不普通的媽媽”。
李亦雯的媽媽叫劉曼輝,是武漢一家大型國企的中層管理干部。劉曼輝說自己不是“虎媽”,不“圈養(yǎng)”,但也不“放養(yǎng)”,她走的是第三條道路——“并不是全A生就一定不快樂,也不是中等生就一定快樂!為什么不能努力做‘快樂的全A生呢?”
劉曼輝的教育也是“功利”的。盡管她從不明說要好好學習之類的話,但孩子得了第一名時,媽媽喜悅的表情、接踵而至的獎勵,讓孩子認為“媽媽是在乎第一名的”,為了讓媽媽高興,她必須拿到下一個第一名。
事實上劉曼輝也曾想過不那么“功利”,讓孩子學習輕松些。開家長會時,她極力呼吁給孩子一些空間,反對學校節(jié)假日不休息。但其他家長反對聲一片:“你的伢自覺,成績好,我們的伢非要學校管才聽,不能放鴨子!”
劉曼輝逐漸意識到,自己出手的拳頭擊中的是教育體制這團大棉花,大環(huán)境改變不了,就只能在小環(huán)境里找出路。
孩子一邊承受著“為媽媽高興而學習”的壓力,但另一方面,這個家庭又給了她盡可能寬松的土壤。
劉曼輝夫婦一直很少斥責孩子。小時候,雯雯有一次想讓小雞游泳,結果小雞被淹死了。媽媽沒有責備雯雯,而是告訴她,小雞不會游泳,還引導她觀察鴨子與小雞“腳”的區(qū)別。
當孩子被傷害,有心理陰影時,媽媽總是努力找辦法修補。有一次,3歲的雯雯突然說,媽媽,我們倆結婚吧。爺爺嚴厲地說,不好,這話說得不好!爺爺說話的口氣較重,雯雯頓時大哭起來。從此,她再也不提“結婚”二字。
為了讓雯雯再開口說這兩個字,劉曼輝買了一套《世界著名童話集》,里面有《睡美人》、《白雪公主》、《被施魔法的公主》、《驢皮公主》等,每個故事都有結婚一詞。劉曼輝講故事時,會把“結婚”念得很重,幾本書下來,雯雯懂了,說:“我好傻,結婚原來是一個叔叔和一個阿姨生活在一起,我不能和媽媽結婚。”
雯雯從小是個乖乖女,盡管媽媽也表示大事小事要聽她的意見,但上哪所學校、報文理科、報北外德語系基本上都是媽媽說了算,雯雯也習慣了有問題找家長??缮洗髮W后的雯雯越來越有自己的主見了,盡管她的成績仍然是第一名,但她不再甘于當“好學生”:她逃課去聽各種講座,參加歐盟商會和美國商會的雞尾酒會,做志愿者、拍電影、學攝影、泡三里屯酒吧,競選學生會主席,組織各種社會活動。媽媽以前為她設計的“當外交官”的職業(yè)規(guī)劃,在她眼里“實在沒什么意思”。她還放棄保研,堅持要去國外留學。12所世界名校錄取了她,當面臨是否選擇牛津大學時,全家開會,爸爸媽媽認為應該去,但雯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放棄牛津。
這一次劉曼輝讓步了,她覺得自己該完全放手了。
劉曼輝沒想到,正是自己的放手,風箏飛得越來越高。
劉曼輝現(xiàn)在回首自己的教育經(jīng)驗和教訓時袒露心聲:教育的過程,就像放風箏,剛開始要拉著、扯著一起跑,等飛到空中,就要放松,輕輕地帶著、注視著、陪伴著,然后完全放手,只是心靈的陪伴。
(摘自2011年3月30日《中國青年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