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蓮
提起放牛,人們自然會想起清代袁枚的詩: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越。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想象一下那騎在牛背上的牧童,兩手捏著樹葉放在唇邊當口琴吹,悅耳的聲音,引得鳥兒也啼鳴。
我們村子里的女孩也跟男孩一樣會騎牛。大多數(shù)時候男孩、女孩會邀集到一起去放牛,大牛小牛活蹦亂跳,浩浩蕩蕩。有的人騎在牛背上,有的人走在牛群的旁邊,他們一邊喊著“一二一”一邊跟著牛兒一起小跑。有一次,我正在河邊洗衣服,牛隊來了,牛們馱著小主人一搖一擺、前仰后合地朝河邊走來,當牛群走到河中央,有一頭牛突然“嚯”地一聲斜倒在河水里洗澡,把個主人甩在河里,弄得主人非常狼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他們有的趴在牛背上笑,有的生怕自家的牛也會學樣倒下去洗澡,趕緊從牛背上跳下來捂著肚子笑,有的過了河坐在沙灘上還接著笑,笑聲在河面上回蕩著……
看見同伴們放牛那么有趣,我心里真是羨慕死了。暑假時我央求爸爸讓我也去放牛。爸爸笑著說:“你沒放過牛會害怕的,還是不要去?!蔽易孕诺卣f:“我不怕,牛那么老實,又不會咬人。再說我跟那些同伴們差不多大,他們都敢放,我也不怕?!卑职挚次曳侨ゲ豢桑缓么饝?,并再三囑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讓牛吃別人的莊稼,不敢放就回來講一聲。
放牛的時間到了,我興奮地同伙伴們一起來到樹林下吊牛的地方。小英幫忙指認哪頭牛是我們家照管的之后,她就去解自家的牛繩?;蛟S是牛兒不認識我,在我低頭解開牛繩時,它竟然走過來把頭斜著伸到我的面前,瞪著兩只大眼睛,鼻孔里“呼呼”地出著粗氣,做了個要用犄角頂人的姿勢,嚇得我一跳老遠。冬梅走過來用小木棍指著牛鼻子說:“你不要過來嚇人,要不就用棍子打斷你的鼻梁。”小英趁機幫忙解開牛繩。我拉著長長的牛繩跟著伙伴們一起把牛牽到了放牧的草地。伙伴們都把牛繩盤在牛角上,這樣?;顒?、吃草時就不會把繩子掛在柴上或樹枝上,也不會被牛自己踩斷繩子。我牽著牛繩站在老遠不敢過去盤。??匆娡閭兌汲圆萑チ耍蛼昝撐沂种械睦K子走去吃草了。冬梅跑過來安慰我說: “讓它去吃草,不要緊,繩子不會掛在樹枝上的?!本瓦@樣,牛兒在山上吃草,我們在山腳的草地上翻跟斗、打滾、唱歌、采野花、摘野果,笑聲、歌聲在山谷里回蕩。
正當我們玩得起勁時,明輝指著我家的牛說:“金蓮你家的牛下山來了。”大家怎樣擋也擋不回去,我只好跟在牛后面走。牛兒一下山就直往稻田里去吃禾苗。這下可不得了,我拼命地叫喚著,它仿佛沒聽見,又像是故意逗我,依然我行我素朝田間走去。當時我手中沒有棍子,又不敢靠近它去牽繩,氣得我直跺腳,一邊哭一邊罵牛。幸好張大爺來看他的禾苗,幫我把牛牽回家,原來四米多長的繩子現(xiàn)在只剩下一米來長。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跟在后面,回到家滿身都是泥巴和水。
原來,什么事情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