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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們班的女生都有一個秘密。
一樓的花壇邊,每天課余都會坐著一堆初三(2)班的男生,其中有個叫高小明的男生,很輕易地將所有女生的心事勾起。沒有誰會知道,《浪漫滿屋》這部韓劇不但成功地賺取了許多人的眼淚,更是把RAIN這個巨星風(fēng)一樣吹到我們的校園。RAIN那一雙夢幻般迷人的小眼睛,淺笑的時候瞇成一道彎彎弧線,成功秒殺我們稚嫩的心。而高小明就是RAIN的翻版。于是,翻版RAIN高小明成了我們心目中的SUPER STAR。后來的同學(xué)都叫他RAIN,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
我們的教室在四樓,與RAIN一樓的教室,成一條直線。教學(xué)樓的門前,有一段長長的水泥樓梯,課余閑暇,我們從這里拾級而下,經(jīng)過RAIN教室門口時,女生們都心事重重,又裝作毫不在乎,一樓的花壇邊,RAIN有時也會坐在那里小憩,很多次,我與RAIN的目光撞到一起時,我的心,便會莫名的一種激動。
我討厭RAIN,他把很多女生迷得神魂顛倒。他在我們這個中學(xué)的蝴蝶效應(yīng),遠遠高于韓國那位巨星。低年級的女生,為了得到他的青睞,寧愿省下早餐錢,為他買最潮的限量版MP4。還有隔壁班的女生,吃了一個月的麥當(dāng)勞,為他收集最新一款公仔。最讓我氣憤的是,我們班家里最窮的一個女同學(xué),為了得到RAIN的一張照片,用交學(xué)費的錢,為他買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我更加討厭RAIN。長得帥沒有錯,接收別的同學(xué)給的禮物就是罪大惡極。還有,聽說他的學(xué)習(xí)成績很一般。每次考試都在班上的后十名。就算是別人仰慕的這星那星,首先也應(yīng)該把學(xué)習(xí)成績搞上去。
有很多女同學(xué)為了得到他的青睞,使出不同招數(shù)。既浪費了青春,又耽誤了學(xué)習(xí)。
“那個高小明有什么好,眼睛小,臉小,皮膚太白,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好。還有,他也沒有那么像RAIN,為什么同學(xué)們都叫他翻版RAIN!”在宿舍的討論會上,我歷數(shù)RAIN的種種不是。我的一番言語引來同學(xué)們的一片討伐之聲。她們說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我不要破壞他在她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形象個屁!”我在鼻子里冷哼一聲。我覺得她們無知,怎么膚淺到以外貌取人。我就不同,我喜歡坐在我前面的劉庭非同學(xué),他不但學(xué)習(xí)成績好,而且還樂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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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一個中午,很悶熱,午飯后,我和同桌馮菁在學(xué)校后面的池塘里摘了幾朵蓮花。在四樓的窗口,用紅線系住荷花的花蕊,垂直放下去,美麗的蓮蓬須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形的拋物線,落下去,美麗極了?!翱靵砜窗。臉堑呐鷴伬C球?!睒窍掠心型瑢W(xué)尖叫著在樓下做著鬼臉,還有的放著尖銳的口哨聲。
“該死,長得帥便上天了。”馮菁和我立馬收回荷花。樓下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這時,我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我從書包里拿出一張白紙,然后與馮菁一起,用左手在上面寫下一段文字。寫完后,我們詭異地相視一笑,用荷花將那張紙條包住,丟了下去。
午后的一堂數(shù)學(xué)課,我們都在緊張的興奮中度過。馮菁說:“我們這樣做,他們會不會暴跳如雷?”盡管這時我心里也怕得要死,我還是底氣很足地對她說:“別怕,應(yīng)該沒什么事。”馮菁說:“據(jù)說那個RAIN是個出了名的痞子,如果讓他撿到的話,我們肯定會死得很慘?!薄安粫??!蔽野参克??!澳愕哪槥槭裁茨敲窗祝俊瘪T菁突然轉(zhuǎn)過臉來對我說。“哪有?”我毫不在乎。
我的話音剛落,RAIN便氣匆匆地沖進教室后門,他走得很急,因而撞倒了一個剛剛想出去的同學(xué)。“轟!”一聲巨響,緊隨著凳子砸到了課桌上。當(dāng)時,有一大部分同學(xué)在午睡,聽到響聲,抬起頭,驚慌地瞪大雙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氣憤似乎讓他失控,好看的臉也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白晰的左手插在褲袋子里,隨即,他又拿起另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揚長而去。
他走后,我們班亂成了一鍋粥。我們班有好多女生都超喜歡他,他不但長得像韓國的RAIN,舞也跳得特別棒,去年的元旦晚會,我們就看到他酷斃的舞姿。在宿舍里,討論的話題都是RAIN,她們非常留意他每天穿的衣服,他的愛好,他在籃球場上的動作,今天看到RAIN如此的憤怒,她們也開始摩拳擦掌。馮菁和我趕緊拿出一份模擬試題,事不關(guān)己,認真地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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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馮菁收到匿名快件。女同學(xué)一窩蜂圍到桌子邊,要求她拆開來看。馮菁不同意,燕子手快,嗖地奪了過來。飛快地撕開封口,由于封口向下,血色的紅豆從里面落到地上?!凹t豆?”我們的瞳孔相繼放大。誰都知道那首著名的愛情詩。燕子低下身子撿紅豆,馮菁說,不如送給你吧。燕子高興地收起豆子,回到自己的坐位。
這樣的事情對馮菁來說,早已司空見慣。自從上了這所重點中學(xué)以來,煩惱和喜悅相伴而來。兩年時間里,她收到無數(shù)封匿名來信、禮物,還有偷拍的相片,免費的生日蛋糕。在男同學(xué)的圈子里,她的名字不叫馮菁,叫翻版劉亦菲。
眼看就要期末了,而RAIN也將迎接中考。我們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卻不料,去一樓打探消息的同學(xué)回來說,我們班的同學(xué)從窗口扔下去一個繡球。里面有一張紙,紙上用左手寫著不堪的話,包在荷花里。一樓的RAIN恰好撿到,傷到了自尊,便跑上來了。他們還說,這件事不能這么過去,這是對他們班男同學(xué)的一種侮辱,他們要尋找幕后兇手。
“紙上到底寫的什么?”坐在我前排的劉庭非同學(xué)來了興致。一副刨底尋根的架勢。班長謝春怡顯然不喜歡劉庭非的熱情。他說:“寫的什么不重要。這個紙條是你們這個窗口丟下去的,你們這幾個都逃不過嫌疑,最好自己當(dāng)面去認個錯?!?/p>
所有的目光都指向劉庭非同學(xué)?!暗降资钦l干的?”有同學(xué)尖叫著問。劉庭非攤開雙手:“反正不是我干的?!彼械哪抗忾_始指向我和馮菁。我們不說話。恰好這時數(shù)學(xué)老師走進來。
這件事就算結(jié)束。放學(xué)的時候,RAIN又一次上來,拿起椅子,砸向我們窗口這個位置。
RAIN走后,班長謝春怡像法官一樣走到我們的位置前,他意味深長地說:“請做了這件事的同學(xué),趕快去一樓向他們認個錯,不然的話,這件事會鬧得很大?!蔽艺靥痤^,看到謝春怡同學(xué)厚厚的鏡片后面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而那雙眼睛里,有明顯的厭惡。
這讓我很受傷……
這時,劉庭非同學(xué)扭過頭來說:“千萬不要去認錯,那樣會死得很慘?!?/p>
接下來的英語課,我腦子很亂。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幾種結(jié)果都想了出來:一,這件事情被學(xué)校知道,我在學(xué)校的大會上被點名,寫檢討。二,我被通知,帶家長來學(xué)校。三,我被一樓的男生狠狠地臭扁一頓。四,在某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我被人蒙住頭……這些都不是我想承受的結(jié)果。我有點焦頭爛額。
很多天過去,我依然沒有想到更適合的應(yīng)對措施。班長謝春怡依然暗示讓我們?nèi)ブ鲃诱J錯,他說,如果不認錯的話,坐在窗邊的所有同學(xué)在周末將會有一頓毒打。
這一招很毒,把我嚇到。坐在前面的劉庭非同學(xué)偷偷地說:“千萬不要去認錯,去認錯的話,真的會死得很慘。反正他們快畢業(yè)了,沒有什么時間,大不了,我們兩班男生互相火拼一次。我們有的是時間奉陪?!?/p>
劉庭非的話,讓我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是的,他們馬上就要中考了,根本沒有時間與我們折騰。說不定,再過幾天,就會把這件事給忘了。
自從RAIN在我們班鬧過事后,他再沒有接收過我們班女同學(xué)的禮物。這讓我們班女同學(xué)氣死了。她們對那個滋事的“壞人”恨得牙根癢癢。
而我,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那天,班長謝春怡緊張地找到我。“我知道那個紙條是你丟的。你為什么不肯去認個錯?”面對謝春怡那厭惡和鄙視的眼神,我的心一陣刺痛。我說:“我為什么要去認錯,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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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校長在做課間操的間隙,跟我們說學(xué)校有一股不正之風(fēng)。有高年級的男同學(xué)欺負低年級的男同學(xué)。在回家的路上,截住他們,索取錢財……
校長后面的話,我根本沒有聽進去。做完課間操后,我神經(jīng)緊張地回到教室,馮菁的神情也怪怪的。她酷愛畫畫,一本正經(jīng)地在畫一個留著學(xué)生頭的人頭,落筆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她把嘴巴畫斜了,臉也斜了。隨著耳際掉下來的頭發(fā),遮住了她左邊臉頰,我只能從她微微翹起的右邊臉上,看到一些慌亂的神情。我輕輕捅她的胳膊,緊張地問:“我們會不會被別人攔住,痛打一頓?”馮菁白我一眼:“你不是不怕嗎?”
上課鈴響之前,謝春怡又來到我的位子前,這一次她改成命令的語氣對我們說:“誰做錯了事,誰就去承認錯誤,不然的話,你們都會死得很難看?!?/p>
下午,馮菁收到一封怪異的來信。信上說只要肇事者明天肯到女生宿舍后面的106承認錯誤,就當(dāng)做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并說明了承認錯誤的時間和地點。結(jié)尾還特殊標(biāo)示保密。就這件事,我征詢劉庭非,假裝說得輕描淡寫。劉庭非老到,他訕訕著說,豈止談判這么簡單,肯定是血拼。不過,你們不用怕,我會號召全班的男生在后面為你們壯膽。
馮菁剛開始不敢去,她怕萬一出事,不知如何向父母交待。我也不敢去,如果讓父母知道我在學(xué)校不好好念書搞這些歪門邪道的話,他們會剝了我的皮的。但黑色周末像兩座大山一樣橫亙在我們面前,反復(fù)思慮再三,加上劉庭非的支持,我們決定背水一戰(zhàn)。
按照信上的地址,馮菁和我鬼鬼祟祟地來到我們女生宿舍后面的一排教師居住樓。在一樓的6號房門前,我倆猶豫著不敢按門鈴。此時,一聲嘹亮的口哨從身后響起,我倆不約而同地回頭,在朦朧的月光下,黑壓壓地擠著一群男同學(xué),領(lǐng)頭的正是劉庭非,讓我意外的是,謝春怡也立在其中。
硬著頭皮開門。令我倆意外的是,房間里七七八八地坐滿高年級的同學(xué)。RAIN坐在正中。我倆像受驚的小鳥一樣立在門的后邊,等待發(fā)落,卻不曾想,他們開香檳,點蠟燭,放歌曲,忙得不亦樂乎。其中一個實驗班的男生是學(xué)生會主席,他大方地請我倆入席,說,元旦匯演時,馮菁同我跳的那場《三百六十五里路》艷驚全場。一直沒有機會認識我們,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在這樣的機會,與我們相識,真是不打不相識啊。我倆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誠惶誠恐地坐在位子上。漸漸地,氣氛活躍起來。
劉庭非帶著一幫人沖進來的時候,我倆正毫發(fā)無損地坐在那里。見一堆人沖進屋子,房子里一陣騷亂,險些就要大動干戈的時候,我立起身,吼了一句:“馮菁其實也是他們心目中的SUPER STAR。”
全場開始鴉雀無聲。最后,劉庭非帶著一幫人悻悻地離去。我和馮菁也趁機跟在他們的身后走了出來。
再后來,聽說RAIN爆冷門,考去了北京,那個地方是他心中的天堂。漸漸地,我們也很快面臨畢業(yè)。自從那次事件后,馮菁再也沒有收到莫名其妙的信件、鮮花、禮物。
后來,我們都離開了學(xué)校,又重新進入了新的學(xué)校。一撥一撥的SUPER STAR不斷涌現(xiàn),我們又會用機靈的眼睛,在各自的人群中尋找,翻版的SUPER STAR, 就為這些種種,都會成為我們努力向上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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