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恩格斯規(guī)范思想初探

劉 蘇

（福建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馬克思恩格斯的倫理學、法學和政治哲學中蘊含著豐富的規(guī)范哲學思想?？茖W的唯物史觀是馬克思恩格斯規(guī)范思想得以產生的理論基礎。馬恩認為規(guī)范不僅要反映客觀世界的各種規(guī)律，還要充分展示出人類在社會生活中的高度自覺性。規(guī)范以自由為基礎，是對自由的體現和確認，但同時又規(guī)定自由的限度。規(guī)范體現了客觀性真理尺度與目的性價值尺度的統一。

規(guī)范；馬克思；恩格斯；自由

自由問題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個中心問題。然而，自由有兩種，一種與規(guī)律相對，是對自然和社會客觀必然性限制的克服；另一種則與規(guī)范相對，是對行為規(guī)范的約束的擺脫。馬克思恩格斯的實踐哲學也一直關注著自由與必然，自覺與強制，正義、平等與利益的實現，政治實踐和價值信念等“應然性”問題。雖然馬克思恩格斯并沒有專門為規(guī)范下一個教條性的定義，雖然他們談到的規(guī)范大多局限于道德和法律規(guī)范，而沒有涵蓋規(guī)范的所有具體類型，雖然其規(guī)范思想總是散見在道德、法律、政治理想的思想之中，并沒有形成完整的規(guī)范理論體系,但這并不表明馬克思恩格斯沒有形成關于規(guī)范的基本觀點。從規(guī)范的角度重構馬克思恩格斯解決相關問題的理論、觀點和方法，不僅會為研究馬克思主義倫理學、法學和政治哲學尋找到一條一以貫之的線索，而且對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之下所進行的具體的社會規(guī)范的研究、制訂和教育工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因此，本文嘗試從規(guī)范與自由的關系、規(guī)范思想確立的哲學基礎和基本原則三個方面來剖析馬克思恩格斯的規(guī)范觀。

一、規(guī)范與自由的關系

馬克思恩格斯的規(guī)范觀是在討論自由問題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在恩格斯看來：“如果不談所謂自由意志、人的責任能力、必然和自由的關系等問題，就不能很好地議論道德和法的問題?！盵1]（P454）因此規(guī)范與自由的關系是馬克思恩格斯規(guī)范思想的基本內容之一。

馬克思認為，自由有其特有的存在和表現方式。“法律上所承認的自由在一個國家中是以法律形式存在的?！盵2]（P176）所以，自由就體現并存在于法律規(guī)范之中。同時自由又是有界限的。它既要擺脫限制，又離不開限制。對自由的限制有兩種，一種是積極的，它是自由得以體現和實現的保證；一種是消極的，它是自由的桎梏。不存在不受任何條件限制的絕對自由。在馬克思看來，普魯士“現行的法律恰好是專制獨裁的法律”[3]（P655），是一種對自由進行消極限制的規(guī)范。雖然在任何制度完善的國家中，自由都是受法律規(guī)范嚴格限制的，但真正的法律規(guī)范不但不會壓制自由，反而體現自由，是自由實現的保證。馬克思認為當時的出版法就是這樣的規(guī)范，是真正的法律。他指出：“法律不是壓制自由的措施，正如重力定律不是阻止運動的措施一樣。……恰恰相反，法律是肯定的、明確的、普遍的規(guī)范，在這些規(guī)范中自由的存在具有普遍的、理論的、不取決于個別人的任性的性質。法典就是人民自由的圣經?！盵2]（P176）因此，真正的法律規(guī)范應該具有“肯定的、明確的、普遍的”的特征，即肯定人民的自由權利，做出具體、明確的規(guī)定，成為行為的普遍準則、具有普遍適用性。這些特征使得真正的法律規(guī)范體現自由，并且這種在真正的法律規(guī)范中體現出來的自由是“普遍的、理論的、不取決于個別人的任性的”，它不僅僅是個人的、個別的自由，而且是多數人合法權利得以保證的自由，是以固定的形式表達和表現出來的自由，是體現人民的普遍意志的自由。因此可以說，真正的法律規(guī)范是以自由為基礎的，是對自由的體現和確認。規(guī)范以自由為基礎，但規(guī)范一旦形成又會反過來確定自由的限度。因此“自由是可以做和可以從事任何不損害他人的事情的權利。每個人能夠不損害他人而進行活動的界限是由法律規(guī)定的?！盵4]（P183）

正是規(guī)范與自由的這種關系，使得我們制定規(guī)范有了明確的目的，那就是反映和確認人的自由本性，實現人的自由、尊嚴和權利。馬克思提出，“英明的立法者預防罪行是為了避免被迫懲罰罪行，但是他預防的辦法不是限制權利的范圍，而是給權利以肯定的活動范圍，這樣來消除每一個權利要求中的否定方面?！盵2]（P254）因此，立法的合理目的僅僅在于為了實現人類的自由本性而“肯定權利的活動范圍”，“消除每一個權利要求中的否定方面”，使人民具有“運用自己權利的現實可能性”。規(guī)范不論是規(guī)定何為合法，何為犯罪還是規(guī)定如何實施懲罰，都是對自由的承認。

那么判斷已制定的規(guī)范合理與否的標準又是什么呢？那就是它是否體現了“肯定的自由”。馬克思認為“新聞出版法就是對新聞出版自由在法律上的認可。它是法，因為它是自由的肯定存在。所以，甚至當它完全沒有被采用的時候，例如在北美，它也必須存在，而書報檢查制度正如奴農制一樣，即使它千百次地作為法律而存在，也永遠不能成為合法的?！盵2]（P176）而“書報檢查制度和新聞出版法的差別就是任性和自由的差別?！盵2]（P179）“在新聞出版法中，自由是懲罰者。在書報檢查法中，自由卻是被懲罰者。書報檢查法是對自由表示懷疑的法律。新聞出版法卻是自由對自己投的信任票?！盵2]（P175）因此他說：“對人來說只有體現自由的東西才是好的?！盵5]（P67）只有體現了“肯定的自由”規(guī)范才是合理的好的規(guī)范。這里肯定的自由指的其實就是客觀規(guī)律和人民的普遍意志的統一，只有既符合客觀規(guī)律又能體現人民的普遍意志，反映公民的“普遍權利”而非少數者的“特權”的規(guī)范才是真正合理的。所以馬克思指出：“法律只是在自由的無意識的自然規(guī)律變成有意識的國家法律時，才成為真正的法律。哪里法律成為實際的法律，即成為自由的存在，哪里法律就成為人的實際的自由存在?！盵2]（P176）

二、規(guī)范思想的哲學基礎——唯物史觀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對自己的歷史觀作了這樣的論述：“從直接生活的物質生產出發(fā)闡述現實的生產過程，把同這種生產方式相聯系的、它所產生的交往形式即各個不同階段上的市民社會理解為整個歷史的基礎，從市民社會作為國家的活動描述市民社會，同時從市民社會出發(fā)闡明意識的所有各種不同理論的產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學、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們產生的過程。這樣當然也能夠完整地描述事物（因而也能夠描述事物的這些不同方面之間的相互作用）?！盵6]（P92）他們認為“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盵7]（P32）“在歷史上出現的一切社會關系和國家關系，一切宗教制度和法律制度，一切理論觀點，只有理解了每一個相應的時代的物質生活條件，并且從這些物質條件中被引申出來的時候，才能理解?！盵7]（P38）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歷史觀，因此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作為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道德和法律觀念和規(guī)范時，并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具體規(guī)范的研究和分析上，而總是堅持尋找它們得以產生的客觀基礎，力圖從現實的社會道德關系中引申出道德原則和道德規(guī)范，從現實社會的客觀存在物出發(fā)來考察和分析法律現象和問題。因此在他們看來，道德規(guī)范和法律規(guī)范起源于人類社會生活的需要并作用于生活，隨社會生活的變化而不斷變化。所以，科學的唯物史觀正是馬克思恩格斯規(guī)范觀得以建立的理論基礎。

首先，規(guī)范的基礎是社會經濟結構。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人們的想象、思維、精神交往在這里還是人們物質行動的直接產物。表現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的語言中的精神生產也是這樣?！盵6]（P72）從發(fā)生學的角度來分析規(guī)范的起源和產生過程，恩格斯指出“在社會發(fā)展某個很早的階段，產生了這樣的一種需要：把每天重復著的生產、分配和交換產品的行為用一個共同規(guī)則約束起來，借以使個人服從生產和交換的共同條件。這個規(guī)則首先表現為習慣，不久便成了法律。”[1]（P211）正是隨著生產的發(fā)展，隨著分工、分配和交換等一系列新的社會基本因素的出現，規(guī)范的產生才有了現實的基礎和條件，規(guī)范產生、存在和得以發(fā)展的理由和根據只有回到經濟生活條件之中才能真正找到。具體到法律和道德規(guī)范，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社會不是以法律為基礎的，那是法學家的幻想。相反地，法律應該以社會為基礎。法律應該是社會共同的、由一定物質生產方式的利益和需要的表現，而不是單個的個人恣意橫行。”[8]（P291-292）“人們自覺地或不自覺地，歸根到底總是從他們階級地位所依據的實際關系中——從他們進行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系中，吸取自己的道德觀念。”[1]（P434）正是因為規(guī)范總是與作為其基礎的社會經濟結構保持一致，所以不同歷史階段和社會制度之下的規(guī)范才呈現出不同的內容和形式。因此馬克思才指出“共和黨人的良心不同于?；庶h人的良心，有產者的良心不同于無產者的良心，有思想的人的良心不同于沒有思想的人的良心?！貦嗾叩摹夹摹簿褪翘貦嗷牧夹摹?，因為“良心是由人的知識和全部生活方式來決定的?！盵8]（P152）因此也只有從分析現實存在的“物質活動”、“物質生產方式”、社會經濟結構及其所表現出來的利益和階級地位入手，我們才能找到法律和道德基本觀念、原則和主要規(guī)范的真正來源。正是現實存在的社會經濟關系，才決定了我們如何理解和調整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決定了我們如何制訂相應的規(guī)范來解決個人、集體、階級、社會中的利益矛盾。我們的道德和法律觀念、指導行為的道德和法律準則，歸根結底是社會存在的反映。所以，社會經濟結構才是規(guī)范的基礎。

其次，規(guī)范會隨社會生活的變化而變化，是歷史的、具體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道德就是伴隨人們的物質社會關系的變化發(fā)展而變化發(fā)展的。恩格斯認為“善惡觀念從一個民族到另一個民族、從一個時代到另一個時代變得這樣厲害，以致它們常常是互相直接矛盾的?！盵1]（P433-434）馬克思則指出：“財產的任何一種社會形式都有各自的‘道德’與之相適應?！盵1]（P114）可見，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時代，所倡導的道德原則和規(guī)范是不同的，因而不同國家、不同時代對同樣地行為或事件的善惡評價結果也是不同的。在階級社會的歷史演進過程中，規(guī)范的發(fā)展往往與社會生活和階級關系的變化聯系在一起。隨著一個統治階級的腐敗，往往出現社會倫理道德的嚴重失范和惡化，這種倫理道德的惡化又成為社會進一步腐敗沒落的助推器，從而促進社會階級狀況的變革，促進新的統治階級以及與之利益相一致的新規(guī)范的誕生。因此，規(guī)范產生以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規(guī)范以社會經濟結構為基礎，隨著社會經濟結構的發(fā)展變化，隨著人類實踐的不斷發(fā)展變化，規(guī)范本身也有存、廢、立、改的歷史發(fā)展過程，規(guī)范在每一個歷史階段都表現出其具體性。正因如此，馬克思才認為隨著人類社會發(fā)展到共產主義的階段，“共產主義者根本不進行道德說教，……不向人們提出道德要求，例如你們應該彼此互愛呀，不要做利己主義者呀，等等；相反，他們清楚地知道，無論利己主義還是自我犧牲，都是一定條件下個人自我實現的一種必然形式?！彼栽谒磥恚嬲匾墓ぷ魇恰敖沂具@個對立的物質根源”，并意識到“這種對立隨著物質根源的消失而自行消失”。[9]（P104）很明顯這是一種以規(guī)范的形式表現出來的唯物史觀的課題內容。

三、規(guī)范思想的基本原則——客觀性真理尺度與目的性價值尺度的統一

正是因為馬克思恩格斯把自己的規(guī)范思想建立在唯物史觀的基礎之上，因此，他們的規(guī)范思想遵循著一個必然的基本原則，那就是規(guī)范不是主觀的、隨意的產物，它有著客觀的現實基礎，是對客觀規(guī)律的認識和表述，規(guī)范的形成要符合客觀性的真理尺度。馬克思把規(guī)范的制訂者與自然科學家相比較，在《論離婚法草案》的文章中，他明確指出：“立法者該把自己看作一個自然科學家。他不是在制造法律，不是在發(fā)明法律，而僅僅是在表述法律，他把物質關系和精神關系的內在規(guī)律表現在有意識的現行法律之中。如果一個立法者用自己的臆想來代替事物的本質，那么我們就應該責備他極端任性。[2]（P347）因此可以說“對于與人的行為相關的客觀規(guī)律和客觀必然的把握，不僅是技術規(guī)范，也是社會規(guī)范得以形成的一個必要條件?！盵10]（P22）規(guī)范的制訂要以尊重自然規(guī)律和社會規(guī)律為前提，規(guī)范是對客觀規(guī)律的反映。

但同時，規(guī)范是以人為目的而產生和制訂的，只有它從“無意識”的規(guī)律狀態(tài)發(fā)展為“有意識”的狀態(tài)時，才真正具有了規(guī)范的形式和實質。因此馬克思指出法律規(guī)范既是“人的行為本身必備的規(guī)律”，又是“人的生活的自覺反映。”[2]（P176）這就是說，人的行為所遵循的規(guī)范不僅要反映客觀世界的各種規(guī)律，而且還要充分展示出人類在社會生活中的高度自覺性。規(guī)范通過明確規(guī)定人們在處理同自然和社會的關系中，什么應該去做，怎么做才是合法的、正確的；什么不應該去做，怎么做是非法的、錯誤的，從而使人們的行為既合乎客觀規(guī)律，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實現既定的目標，實現社會生活一定階段的歷史使命，體現人的自由和價值。

因此，馬克思和恩格斯從未把真正的規(guī)范看成是對人的限制和束縛，如前所述，在他們看來，規(guī)范不是對自由的限制，而是自由的保障，因為規(guī)范是目的性尺度的體現，是人的自由意志的體現，是自律的體現。馬克思說：“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11]（P96）“道德的基礎是人類精神的自律。”[5]（P15）所以當規(guī)范是人本身自由意志的體現，人們自覺遵守規(guī)范時，規(guī)范的強制力就沒有意義。只有當人們不愿意遵守規(guī)范或違反規(guī)范時，規(guī)范的強制力才會顯現出來。就像馬克思所比喻的：“作為落體定律，只要我違反它而打算在空中飛舞，那它就要我的命?！薄爸皇钱斎说膶嶋H行為表明人不再服從自由的自然規(guī)律時，這種表現為國家法律的自由的自然規(guī)律才強制人成為自由的人?！盵2]（P176）在此意義上，馬克思認為：“法律在人的生活即自由的生活面前是退縮的。”[2]（P176）可見，規(guī)范是由人制訂的，只有當規(guī)范沒有體現自然或社會規(guī)律，或沒有反映人的自由意志和價值取向，或制訂規(guī)范的人或制度是不合理的時候，規(guī)范才是對人的自由的限制。規(guī)范不僅僅是客觀性真理尺度的體現，還是目的性的價值尺度的體現。所以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馬克思、恩格斯對不自由的現象作了解剖，指出人的不自由狀況包括人與自然的狹隘關系、分工或私有制、普遍利益對個人利益的壓抑、偶性對個性的壓抑、城鄉(xiāng)對立、階級對個人的束縛、觀念崇拜等，而共產主義就是要通過改變不合理的制度和制訂規(guī)范的權威的方式，使得規(guī)范建立在真正的人類的普遍意志之上，用自由自覺的活動代替自發(fā)強制的活動，實現人的全面發(fā)展。由此而制訂的規(guī)范就是自律的，而非他律，是自由實現的保證而不是障礙。

由于規(guī)范具有明顯的社會歷史性，具體到階級社會中，規(guī)范的本質就體現為其階級性，規(guī)范正是階級對立的社會存在的體現。大部分的道德和法律規(guī)范都是為維護階級利益，調整階級矛盾而確立起來的，規(guī)范是階級利益的體現，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在實現革命變革的時代，階級之間的對立和斗爭，統治階級的更替也會通過打破原有規(guī)范體系，建立新的規(guī)范體系的方式變現出來。因此，這種階級性也正是規(guī)范合目的性的重要表現之一。所以恩格斯認為，“社會直到現在還是在階級對立中運動的，所以道德始終是階級的道德；它或者為統治階級的統治和利益辯護，或者當被壓迫階級變得足夠強大時，代表被壓迫者對這個統治的反抗和他們的未來利益……我們還沒有越出階級的道德。只有在不僅消滅了階級對立，而且在實際生活中也忘卻了這種對立的社會發(fā)展階段上，超越階級對立和超越對這種對立的回憶的、真正人的道德才成為可能”[1]（P435）因此，階級利益關系決定著人們對個人、社會集體關系的理解和調整，也決定著階級社會中規(guī)范的內容和形式。在原始社會，個人利益從屬于氏族部落利益，這時的道德以風俗習慣的形式自發(fā)地維護氏族的整體利益。在推翻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斗爭中，維護資產階級利益的法律規(guī)范逐步被廢除，維護勞苦大眾利益的規(guī)范體系得以建立，這也是這場斗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階級對立被消滅之后，由于社會制度的公正合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平等，人成為了自然和社會關系的主人，成為真正自由、自主、自律的人，社會、集體、個人利益的統一有了得以實現的條件，正是這種共同的利益使得愛祖國、愛人民、愛集體等規(guī)范的實現成為可能?？梢姡?guī)范是階級利益和階級關系的體現，是以實現階級利益為目的的。

同時也正是因為規(guī)范具有階級性，會隨著階級關系的變化而變化，因此并不存在永恒的、終極的、不變的規(guī)范，而只存在某一歷史階段人類共有的具有相對普適性的規(guī)范。不同的階級只有處在幾乎相同的經濟發(fā)展階段，在利益上具有或多或少的相同之處，具有相對普適性的規(guī)范的存在才是可能的。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指出：“現代社會的三個階級即封建貴族、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都各自有自己的特殊的道德……但是在上述三種道德論中還有一些對所有這三者來說都是共同的東西?！盵1]（P434）因為“這三種道德論代表同一歷史發(fā)展的三個不同階段，所以有共同的歷史背景……不僅如此，對同樣的或差不多同樣的經濟發(fā)展階段來說，道德論必然是或多或少地相互一致的。從動產的私有制發(fā)展起來的時候起，在一切存在著這種私有制的社會里，道德戒律一定是共同的：切勿偷盜?！盵1]（P434-435）所以，規(guī)范總是具有相對的普適性。

規(guī)范具有階級性，也并不代表只要體現了階級意志和階級利益的規(guī)范，其存在就是合理的。因為維護統治階級的階級利益的規(guī)范并不一定都是合理的，合理的規(guī)范還需要反映人民的共同意志，而不能成為個人任性的表現?！爸挥挟敺墒侨嗣褚庵镜淖杂X表現，因而是人民的意志一起產生并由人民的意志創(chuàng)立的時候，才會有確實的把握，正確而毫無成見地確定某種倫理關系的存在已不再符合其本質的那些條件，做到既符合科學所達到的水平，又符合社會上已形成的觀點?！盵2]（P349）可見，一定歷史階段之下的具有相對普適性的規(guī)范是存在的，共同規(guī)范是共同的經濟發(fā)展狀況、共同利益的體現。合理的規(guī)范同時還應是人民共同意志的體現，只有人民才是歷史的真正主人，人民的事業(yè)始終和歷史發(fā)展的方向相一致，因而人民的意志最能和客觀規(guī)律的要求相符合，只有體現了人民的共同意志的規(guī)范才能同時體現客觀性真理尺度和合理的目的性價值尺度，是兩者的真正統一。

[1]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6]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9] 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節(jié)選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10] 徐夢秋.規(guī)范通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1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責任編輯：郭泮溪

A Tentative Analysis of Marx and Engels’ Normative Thoughts

LIU Su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zhou 350108, China)

Marx and Engels’ ethics, law and political philosophy contain rich normative thoughts. We try to reinterpret Marx and Engels' philosophy of practice from a normative perspective, using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view. It not only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significance, but also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research on specific social norms. Scientific historical materialism is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Marx and Engels’ normative thoughts. They think that norms not only reflect all kinds of laws of the objective world, but also fully display the high self-consciousness of the humans in the social life. Norms are based on freedom, express and confirm freedom, but at the same time norms provide the limits of freedom. Norms reflect the unity of objective measure of truth and purposive measure of value.

norms；Marx；Engels；freedom

B17

A

1005-7110（2012）02-0095-05

2012-01-14

福建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馬克思主義規(guī)范理論研究”（JBS09322）階段性成果。

劉蘇（1981-），女，科學技術哲學博士，福建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