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敏
近來,一本名為《苦難輝煌》的書不斷受到熱議和追捧,這部由國防大學戰(zhàn)略教研部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金一南嘔心瀝血撰寫的鴻篇巨制,入選了中宣部、中組部“黨員干部學習推薦書目”。
“給人星火者,必懷火炬!”金一南常說,如果把國家比作大海中的航船,那戰(zhàn)略研究者就是登臨船頭的瞭望者,不斷辨明航向,避開暗礁和風暴。
14歲,金一南剛剛初中畢業(yè),“文革”風暴襲來,一夜之間,金一南成了“黑幫子女”。
1971年,金一南進街道小廠當了一名燒瓶子的學徒工,一天最多能燒兩千個瓶子。后來,他作為優(yōu)秀學徒工,派去外廠學車工。為了磨好車刀,他一個人在充滿氧化鋁粉塵的砂輪房一待就是40分鐘。為了完成加工支援越南抗美前線、代號為“525”的輸油管接頭,他在車床上連續(xù)突擊36小時,右手背被車床尾座頂尖撞破,鮮血直流,他一邊往工作褲上抹血一邊繼續(xù)干。師傅走過來,見他工作褲右側全是血,嚇得大喊,以為金一南受了嚴重工傷,被強行從車床上拖下來,送到衛(wèi)生所包扎。在衛(wèi)生所門口,車間主任說了一句話:“金一南天生是個好工人?!?/p>
1972年底入伍后,金一南先后從空軍地勤機械員到北京軍區(qū)通信團無線電技術員和技師,再到國防大學圖書館資料員、國防大學教師,先后被人稱為:“天生是個好技師”、“天生是個好館員”、“天生是個好教員”。
怎樣看待這些評價?金一南回答說,沒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沒有什么人是天生的,“人生途中,的確有很多事情自己無法把握。我能把握的唯有一條:從來沒有厭棄過,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己干過的任何工作。對自己干過的所有工作,都是全身心投入,一心一意把它干好。我相信一句話:一個人如果熱愛生活,就從熱愛工作開始。一個人如果熱愛祖國,就從干好工作開始。”
2005年,世界紀念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60周年。金一南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位即便在他的祖國也幾乎被遺忘的前蘇軍將領身上。
一篇《帕夫洛夫大將的悲劇》,刊登在中央黨校《學習時報》上,進而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廣為流傳,吸引了成千上萬人的目光。
此文問世,網(wǎng)上點擊率兩天之內達到21萬人次。其實,追溯這篇文章的思路源泉,至少要回到22年前。1987年,金一南如愿以償進了國防大學圖書館。這一年,他35歲。邁進書庫,他眼睛直了——那么多的“大部頭”著作!于是,他開始借助圖書館豐富的資料研究軍事理論,寫一些有感而發(fā)的文章。
1995年,他寫成22萬字的《裝甲戰(zhàn)》一書,詳細記述了人類歷史上一次重要軍事變革——傳統(tǒng)步騎戰(zhàn)向機械化裝甲戰(zhàn)的轉型??上?,這本書稿送到出版社,歷經(jīng)種種變故,最后居然被編輯弄丟了。
還有更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寫了一篇描述評價初見端倪的新軍事變革的稿件《藍色挑戰(zhàn)》,但一家報紙編輯嫌他名氣太小,在文章前面竟然冠了另外一個學者的名字,把他的名字排在第二不說,還把名字印錯了……
一次,記者問金一南:“您最愛好的運動是什么?”
金一南說:“游泳?!蹦瑵撚?,擊水三千,是對體力、耐力和意志力的極大考驗。金一南說,最喜歡那種周圍靜悄悄、冰涼的水無聲無息流過全身的感覺。
機會之神的眷顧需要時間,還有等待……
長篇著作《苦難輝煌》的出版,讓更多的人開始認識金一南。書中對近代中國恢宏壯闊的歷史事件、紛繁復雜的歷史人物的精彩描述,使人耳目一新,深感震撼。
震撼之余便是疑問:金一南哪來那么多精力,除了本職工作的戰(zhàn)略問題研究,還能對近現(xiàn)代史、中共黨史、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史、國際共運史給予這樣的關注、取得這樣的成就?為完成這部50余萬字的著作,他的讀書筆記達到200多萬字,完成這一切需要一種什么樣的精神狀態(tài)?
對這些,金一南沒有過多解釋。他只是說,人的生命和精力是有限的,人不能沒有興趣,又不可興趣太多,關鍵在于對問題是不是有心。如果無心,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內也不一定學得進去;如果有心,風餐露宿的場所也是學習的好課堂。
30多年前,一列向鄂西北開進的火車上,新兵們歡歌笑語。30多年后,那一車新兵仍然在部隊服役的,只剩金一南一人。問他對此有什么要說的,他說了兩段話。
一段是:“我是有幸的,八一軍徽在頭上戴了30多年,至今還能站在這個隊伍里,能夠成為國防大學的一員。”
另一段是:“如果說我能夠給大家提供什么的話,提供的也絕不是個人奮斗史。造就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們這個時代、這支軍隊。一個人哪怕有再大的能耐,離開了為之奮斗的事業(yè),終將一事無成。一名軍人,如果能夠將自己融入到軍隊、國家、民族的事業(yè)之中,所獲得的能量,就能遠遠超出自身。”
他的話說到了要害。一個真正的中國軍人,八一軍徽的光芒便是他的生命。這光芒不僅閃耀在帽檐上,更要在心中長明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