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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水白衣

        2011-12-31 00:00:00洛水真兒
        最推理 2011年13期

        深山幽院

        自“神盜沈逸威藏匿林隱客棧”一事了結(jié)后,白慕衣五人于次日離開成都府,一路游山玩水。

        這日到了青城縣,便順便游覽了都江堰,白慕衣饒有興致地說起了都江堰的歷史過往。蘇如與岳秋許聽得不住點(diǎn)頭,卻聽尚雪琦發(fā)出一聲驚呼——

        “青城山到了夜里會有神燈出現(xiàn)!老伯,你說的是真的嗎?”

        “老夫三天前剛看過的,大約是在酉時左右,我挑著柴經(jīng)過山路,森林里忽然亮起了無數(shù)光點(diǎn),好像是一盞盞燈飄蕩在周圍。沒過多久,附近方圓數(shù)里都被這些神燈照耀得像是白晝一樣?!?/p>

        涼亭中,尚大小姐仔細(xì)問著神燈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diǎn),便蹦蹦跳跳地跑到白慕衣身邊。

        “哎,破衣裳,我聽說青城山里有一個很好玩的東西!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小丫頭一雙明眸認(rèn)真凝視著白慕衣,順便讓他看看清楚她一身的新衣服和新打扮。

        白慕衣“哦”了一聲,臉上沒什么表情,低頭思索了片刻,回答道:“神燈景象是酉時過后才有,若是我們此刻啟程,自然來得及欣賞,但是卻會耽誤行程,趕不到下一個落腳處。我的建議是,不如我們先在這附近的客棧住下……”

        “然后明日一早啟程去青城山,說是陪我去看,但其實(shí)你知道早上根本是看不到的!”尚雪琦鼓了鼓腮幫子,五人經(jīng)不起尚小姐的折磨,在末時離開了都江堰,直奔青城山而去。

        酉時左右,五人抵達(dá)了青城山,初時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尚雪琦一路游山玩水心情大好,干脆扯掉頭上裝飾,束了簡單隨意的長發(fā)辮。白慕衣笑意融融,盡管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威脅”而來,但怎么看,他心情都很好。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居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五人眼看要變成落湯雞,幸好有一輛馬車徐徐而來,車上的少女甚是好心,將他們?nèi)冀猩狭笋R車。

        馬車上,少女自稱“云幽”,車?yán)镞€有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約有六十來歲的樣子,云幽告訴大家,這是剛請來的云夢澤名醫(yī)姚大夫。

        她家老爺姓薛,名仁郁,經(jīng)營木材生意。本和夫人夏柔煙隱居在山中宅院里,三個月前卻突然昏倒,接下來數(shù)日不醒,夫人心急如焚,這便派人出去請大夫。

        第一位大夫說老爺是中了風(fēng)邪,休養(yǎng)調(diào)補(bǔ)幾日便會好起來。

        但眼看著三天過去了,老爺卻不見絲毫清醒的跡象,夫人心善不好意思說大夫的不是,只能另尋名醫(yī),不想第二位大夫也束手無策,這三個月內(nèi)已經(jīng)陸續(xù)請了六位名醫(yī),卻始終未見任何起色。

        眼看著夫人日漸憔悴,云幽又奉了她家二小姐之命,去把姚大夫給接回來,正好遇到了無處躲雨的他們。

        “一連六個大夫都看不好,這是什么病?”尚雪琦十分驚訝,然后笑道,“說起名醫(yī)么,我們這里恰好……”

        話未說完,白慕衣折扇一揮,抵住了她的小嘴:“貴主人家如此仁善,但愿老天爺保佑貴老爺早日康復(fù)。”

        “破衣裳!”尚大小姐正要發(fā)怒,手上傳來岳秋許的力道,小丫頭懷著滿肚子的疑問,乖乖閉上了嘴巴。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云幽領(lǐng)著眾人進(jìn)了位于山谷中的薛家宅院。

        云幽將五人先領(lǐng)到了前廳。

        沒過多久,門外飄來一陣淡淡的花香,香氣襲來,美人即至。

        一名紫衣女子翩然而至,當(dāng)真是步步生蓮,遠(yuǎn)看縹緲如仙,近看則眉如遠(yuǎn)山、膚若凝脂、青絲如瀑,身上雖未佩戴任何首飾,卻自有一種高貴雍容的氣息,教人不敢直視。

        “好美……”尚雪琦看傻了眼。

        “咳、咳……”蘇如很不淡定,在拼命用咳嗽掩飾驚艷。

        白慕衣折扇輕搖,微微一笑,眾人中倒數(shù)他最為淡然。

        紫衣美人眼睛紅腫,看上去憔悴不堪,她柔聲道:“妾身須先請姚大夫去看望下夫君,諸位貴客……便由云幽安排……”話未說完,便急急向著姚大夫走去,“大夫,我夫君已昏睡三個月有余!求求你,救救他!夫君他……”

        紫衣美人哆嗦著嘴唇,眼淚便掉了下來,忽然臉色慘白,卻是暈了過去。

        “夫人!你怎么了?”云幽匆忙扶起紫衣美人,岳秋許跟著過去,在紫衣美人人中處重重一按,抬頭對云幽道:“只是太過傷心,沒什么大礙的。她需要好好休養(yǎng)?!?/p>

        紫衣美人幽幽醒來,美眸中滿是悲傷,淚光盈盈,哭著低喃:“夫君,你一定要好起來。夫君,你為什么還是不肯醒來?柔煙,該怎么辦……”

        尚雪琦心中難過,走到紫衣美人的身邊,安慰她道:“姐姐,你不要擔(dān)心。要是姚大夫沒辦法,還有岳姐姐在,岳姐姐可是……”

        “雪琦,不要多話?!彼捝形凑f完,便被白慕衣打斷。

        “喂,破衣裳!”尚雪琦正要生氣,卻見白慕衣走出去,仰頭望了望天,道:“一個時辰后,雨就該停了,說不定能看到神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雪琦蒙冤

        云幽向白慕衣諸人道了聲歉,先陪紫衣美人與姚大夫,去往中院薛老爺?shù)姆恐小?/p>

        片刻后,云幽回來帶他們前往西院的客房,一路上亦是愁容滿面:“我家夫人與老爺素來恩愛,這一次老爺一病不起,夫人便天天陪在房間里,我怎么勸都不肯聽。老爺再不醒來,恐怕連夫人都要病倒了……”

        尚雪琦輕輕嘆息,道:“柔煙姐姐對她相公那么好,老天爺一定會可憐他們的。云幽姐姐,你們都是好人。好人有好報(bào),不要太擔(dān)心。”

        西院十分寬敞,云幽給了他們五間房,正好一人一間。

        云幽臨走前,囑咐他們道:“除了中院外,其他地方都可以隨意走動。中院是老爺夫人住的地方,夫人現(xiàn)在天天守著老爺,有些神智模糊了。若有什么聲響,或者是誰靠近了,都會情緒激動。諸位,可一定要記住?!?/p>

        “是,我們不會去的。請?jiān)朴墓媚锓判摹!碧K如替大家答應(yīng)下來,這個雪衣圣門總管總算是有了點(diǎn)用場。

        天漸漸暗下來,白慕衣與尚雪琦輕手輕腳從房間出來,相視一笑,然后一起施展輕功,從西院的屋頂上飛縱到了中院,正要出薛家大門,忽見中院房間亮著燈火,里面?zhèn)鞒雠拥目奁暋?/p>

        “難道是柔煙姐姐在哭?”尚雪琦有些好奇,她對白慕衣使了個眼色,二人伏在那房間對面的屋頂上,想看個究竟。

        窗戶紙上映出女子的身影,她低著頭,似在柔聲述說著什么。

        “唉,柔煙姐姐每天都對著她的相公說話,一定是想喚醒他?!鄙醒╃约悍治隽讼?,覺得很有道理。

        女子忽地站起來,剛要做什么舉動,卻聽中院長廊傳來云幽的聲音:“別跟著我啦,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非趕你離開不可。還哪里有我們的好日子過?等我給老爺送完藥回來,再和你……”口氣甜甜的,帶著三分嬌嗔。

        房間里的人似乎也聽到了云幽的聲音,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咦?”尚雪琦驚異至極。

        云幽緩緩走到亮著燈火的房間門口,既不敲門也不詢問,直接推門進(jìn)去,過了片刻她便轉(zhuǎn)身出來,順手合上了門,似乎完全沒看到那名女子。

        “這是什么情況?柔煙姐姐呢?云幽進(jìn)去也不和柔煙姐姐說話?”尚雪琦滿是困惑。

        白慕衣始終不語,目光炯炯地凝視著那間房間。

        等云幽走遠(yuǎn)之后,房間又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名白衣女子從房間里走出來,腳步輕盈,那一身白衣非常特殊,不知是什么質(zhì)地,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竟像流水般泛著粼粼波光,將她映襯得宛如縹緲的仙子,她長長的青絲披散開來,像是絲綢般柔順飄逸。這名少女的絕代風(fēng)華,絕不亞于柔煙夫人。

        只是她始終低著頭,讓人無法瞧清楚模樣。

        “她是誰?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清楚?”尚雪琦低聲問。

        白慕衣?lián)u搖頭:“這是旁人的私事,我們隨意插手,未必會有好結(jié)果。趁時辰尚早,不如先去看神燈。”

        “好!”尚雪琦自然立刻答應(yīng),匆匆去往山林。

        一盞盞神奇的燈火冉冉升起,尚雪琦在林中開心地舞蹈,白慕衣面帶微笑,眼神溫柔。

        二人偷偷摸摸地離開,又偷偷摸摸地回來,自以為沒人知道,哪里知道他們前腳剛進(jìn)自己房間,蘇如與岳秋許便各自打開房門,相視一笑,風(fēng)炎見他們安全歸來后,才倒頭和衣睡下。

        次日一早,尚雪琦還做著美夢,“砰”的一聲,房門不知被誰狠狠撞開。

        “昨夜亥時,就是她從老爺房間里出來的……”

        隨著云幽膽怯的聲音,門外沖進(jìn)兩名身材粗壯的家丁,不由分說便把尚雪琦從床上拖起來。

        “喂!哪來的下三濫啊!”

        尚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飛身裹好衣裳,雙足連環(huán)踢在兩名家丁的胸膛上,小丫頭固然力道不大,但好歹練過幾年真功夫。

        只聽“啊、啊”兩聲痛呼,兩名家丁直接被她踢得摔出門外。

        尚雪琦跟著躍了出去,只見門外站了十來名同樣粗壯的家丁,云幽怯怯地推著一輛輪椅車過來,輪椅車上坐著一名與她年紀(jì)不相上下的少女。

        那少女容顏不甚出眾,身材瘦小,似乎還身有殘疾,穿著更是簡單隨意,長發(fā)肆意地披散開來,一身黑衣將她映襯得有些陰森可怕。她不太大的眼睛里,滿是怨毒,瞪著尚雪琦:“云幽,你看到的,就是她么?”聲音沙啞而冷漠。

        “小沁小姐……是,是的?!痹朴恼驹谶@少女身邊,顯得十分害怕。

        “云幽姐姐,她是什么人啊?你說你昨天夜里看到過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昨天夜里,我和破衣裳出去看神燈,難道你偷偷跟著我們?”尚雪琦憤怒地問,順便指了指剛被她踢出去的那兩名家丁,“他們,為什么要來抓我?”

        “不只是他們,”黑衣少女冷冷地凝視著尚雪琦,忽地右手在扶手上一按,風(fēng)聲呼嘯,一枝小箭居然從輪椅車內(nèi),朝尚雪琦閃電般射來。

        黑衣少女幽幽地低聲道,“我也要抓你?!?/p>

        小箭來得突然又勁道十足,尚雪琦頓時慌了神,等到她想到要躲閃的時候,那支該死的箭已經(jīng)快射到她的面門了!

        “救命——”小丫頭下意識大喊一聲,緊張地閉上眼睛。

        云幽捂住嘴,背過身去,不敢看。

        黑衣少女冷冷地凝視著尚雪琦,似乎親眼看著她死去才會甘心。

        “住手!”

        半空中,陡然傳來一聲清冷的怒吼,白色身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神,“啪”的一聲,折扇展開,扇翼在小箭上狠狠劈落,小箭頓時斷成兩截,恰好落在尚雪琦的腳邊。

        小丫頭睜開眼睛,俏臉上驚恐的表情,在看到白慕衣之后,頓時變得笑靨如花,一轉(zhuǎn)眼眼里已經(jīng)積了淚水,又氣又怕道:“死臭破衣裳!這時候才來?想看我的尸體呀!”

        “住口!”

        似乎是“尸體”兩個字,惹怒了白慕衣,他收起折扇,頭未回,口氣卻是不容置疑。

        小丫頭翻了翻白眼,生氣歸生氣,俏臉上的驚恐之色一掃而空,乖乖站在白慕衣的身后。

        正在這時,一抹紫色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現(xiàn),柔煙夫人哭得絕望而凄涼,她扶著墻壁慢慢走過來:“小沁,是我不好。若是我昨夜陪在夫君身邊,又豈能讓兇手得逞……是我,是我該死!你要?dú)ⅲ拖葰⒘宋?。夫君已?jīng)去了,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義……還有什么意義啊!”說著淚如雨下,聲音哽咽,整個人已是軟倒下來。

        “大嫂!云幽,快去扶大嫂!”黑衣少女一改剛才的冷漠,關(guān)切地望著柔煙夫人,眼中滿是擔(dān)憂。

        云幽沖過去,將柔煙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夫人,小沁小姐一定會幫老爺報(bào)仇的。老爺在天之靈若是看到您這個樣子,一定會傷心的?!?/p>

        “夫君,不要離開我……”柔煙夫人目光呆滯,語音哽咽。

        這時候,蘇如與岳秋許、風(fēng)炎也已飛奔過來。三人見這混亂的場面,均是莫名其妙。

        “慕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蘇如頭一個發(fā)問。

        “不如由我來告訴你們?!焙谝律倥麄兝淅涞赝艘谎?,“我大哥薛仁郁今天早上斷氣身亡,而昨天夜里云幽親眼看見,這位穿白衣的女孩子去過我大哥的房間,鬼鬼祟祟地不知做了些什么,害了我大哥的性命。”

        柔煙夫人又哭了起來:“是我,都是我的錯!夫君,夫君……”

        黑衣少女望著蘇如等人的目光更為陰冷,又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我來向她要這筆命債,其余不相干的人,都給我退開!”

        “莫名其妙,胡說八道!”尚雪琦既然有白慕衣?lián)窝D時有了膽色,瞪著黑衣少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人了?昨天晚上,我和破衣裳去山里看神燈了,你的什么大哥與我無怨無仇,我為什么要?dú)⒑λ?還有云幽,你說你親眼見到是我……我問你啊,當(dāng)時你自己又在做什么?你見到我,我還見到你呢!”

        “雪琦,閉嘴!”白慕衣順手點(diǎn)了尚雪琦的啞穴,小丫頭憤怒地瞪著他,但她自己又沒本事解穴,氣得想要跺腳,下一刻,又是被白慕衣點(diǎn)了穴,這下好了,全身都動彈不得。

        白慕衣眼神如刃,此時此刻的他,是大家從未見過的凜然與正經(jīng):“在下乃是雪衣圣門門主白慕衣,這位小姑娘是我門里的人。在下能體諒小沁小姐傷心兄長仙去的心情,但僅憑一人之詞,就斷定誰是殺人兇手,未免也太過兒戲?!?/p>

        “你是雪衣圣門的白門主?”黑衣少女神色大變,“我聽說過你,蘇青鳶被殺一案就是你破的?!?/p>

        蘇如剛松了一口氣,卻聽黑衣少女又冷冷道,“但你同樣也是口說無憑。我憑什么相信你是雪衣圣門的白門主,又憑什么相信她不是殺害我大哥的兇手?”

        白慕衣折扇輕搖,微微一笑:“既然我們誰都無法說服對方。在下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小沁小姐會不會答應(yīng)?”

        云幽扶著柔煙夫人,默默來到黑衣少女的身后,柔煙夫人在薛家似乎根本做不了主,這黑衣少女倒像是真正的主人。

        “哦,請說?!焙谝律倥辛伺d趣。

        “既然你們懷疑雪琦,在下便將雪琦交給你們關(guān)押。我的條件是,請小沁小姐給在下三天的時間,三日后若在下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殺人兇手另有其人,在下愿意與雪琦一起,接受小沁小姐的處置。”

        白慕衣緩緩道來,神色坦然。

        “什么?!只有三天?”蘇如神色緊張,“慕衣,三天會不會太少……”他看看白慕衣,又看看尚雪琦,內(nèi)心滿是憂慮。

        黑衣少女冷冷的目光,掃在白慕衣的臉龐上,思索了片刻,道:“三日之后,若是白門主能證明另有真兇,小沁愿意向雪琦姑娘道歉,并奉上黃金百兩作為賠禮?!?/p>

        “還有第二個條件,三日之內(nèi),薛府不得有任何人進(jìn)出?!卑啄揭率掌鹫凵龋谅暤?。

        “我也答應(yīng)你。白門主,也請你不要讓小沁失望。”黑衣少女點(diǎn)頭。

        氣氛大為緩和,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氣。

        “這三日內(nèi),雪琦就先拜托薛小姐照顧了。”白慕衣折扇一揮,大踏步遠(yuǎn)去。蘇如與岳秋許頓時愣住,再看一眼可憐兮兮的雪琦,終于狠心隨白慕衣離開。

        在西院白慕衣的房間里,蘇如終于忍耐不住,焦急地開口問:“慕衣,你竟然答應(yīng)讓他們把雪琦關(guān)起來?你昨夜和雪琦一起出去,究竟做了什么?雪琦又怎會被當(dāng)成是兇手?”

        岳秋許一反過去的淡定,在房間里踱起步子:“門主,你居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帶走雪琦!她一個女孩子家,肯定會有危險(xiǎn)的!我,我實(shí)在放心不下!門主,你知道兇手是誰么?三日之內(nèi),三日之內(nèi)你真有辦法找到兇手,替雪琦洗去冤屈?”

        白慕衣抓著折扇,陷入沉思,“啪”的一聲,好端端的折扇競被生生拗成了兩截。

        “從我們雨中被云幽叫上馬車開始,似乎就已經(jīng)中了人家的陷阱。昨夜之事十分離奇,我至今都沒想清楚究竟。無論是夏柔煙、云幽,還是薛仁沁,她們到底想做什么?”

        白慕衣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請讓我好好靜一靜。雪琦受苦,我……我心里也不好受?!?/p>

        剛才威風(fēng)凜凜、果斷機(jī)智的雪衣圣門門主,現(xiàn)在卻是欲哭無淚,一副無助可憐的樣子,讓蘇如三人更是擔(dān)心不已。

        “門主……”

        “慕衣?”

        蘇如與岳秋許同時喚了他一聲,卻見他疲倦地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們。

        “慕衣,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們……我們先出去了。”三人出了白慕衣的房間門,順手為他合上房門,岳秋許提議說,他們可以先去看看薛老爺?shù)氖?,或許能找到什么線索。

        “好,過去都是靠慕衣一個人解決,現(xiàn)在他情緒不穩(wěn)定,我們得幫他?!碧K如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岳秋許的贊同。

        兩人決定先去找夏柔煙,由她帶著他們?nèi)ゲ榭囱蠣數(shù)氖w。

        風(fēng)炎留下來照看白慕衣。七位名醫(yī)

        薛老爺?shù)撵`堂設(shè)在中院。

        蘇如與岳秋許才走到院門口,就聽見里面有吵鬧聲。

        “柔煙夫人,你這是什么意思?憑什么我們這三日不得隨意進(jìn)出薛家?我們又不是犯人!”

        大聲喧囂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穿灰色衣裳,身材高大,在人群中顯得十分出眾,因此格外教人印象深刻。

        “韓大夫,你不要誤會?!比釤煼蛉艘簧砜c素,聲音柔和又無奈,“諸位本是我們請來的貴客,只是我夫君去得蹊蹺,還請諸位寬容三日。我夫君他……”話未完,已是淚眼婆娑。

        “我不管。我上有老下有小,說好今日辭行,我就要今日離開,看你們能怎樣!”姓韓的大夫怒氣沖沖,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出靈堂。

        他就這么虎著臉,出了北院,經(jīng)過岳秋許與蘇如身邊時,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或許,他走得太匆忙又太憤怒了,踏過中院的一片花草地,將原本開得正燦爛的乳白色花朵給踩得粉碎。

        岳秋許在韓大夫經(jīng)過時,上下打量,一時沉吟不語。

        “柔煙夫人,老朽本不想讓你難堪,但若要老朽在這留上三日,可是會讓老朽全家遭殃的。家人帶信,已說好明日要去為高太守的老夫人診治?,F(xiàn)下可好,這時間一耽擱,高太守動了怒,老朽全家一十七口人,該怎么辦啊?”

        這次說話的,是一名白發(fā)老者,看起來約有古稀的模樣。

        “林大夫,我實(shí)在抱歉,可……”柔煙夫人勉強(qiáng)支撐。

        蘇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秋許,我們過去。”

        “不,再看看?!痹狼镌S卻是搖了搖頭,拉住了焦急的蘇如,她觀察著這位林大夫,眼神閃爍。

        第三個開口的是一名長相白凈的年輕人,他嘆了口氣:“柔煙夫人啊,我若再不回去,就會等來我家夫人的一紙休書了。請夫人可憐我好不容易相了一百零九個女子,才娶到了夫人的份上,允許我先行離開,好不好?否則我如何向我死去的爹娘交代!二老在天之靈,定要痛罵我不孝。尤其是,我夫人尚未誕下子嗣……”

        “胡大夫,對不住……”柔煙夫人泫然而泣,那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光一句對不住,就要讓我們夫妻分散,可沒這樣的道理!柔煙夫人,我求求你啊!放我走吧,我家那夫人是當(dāng)?shù)爻隽嗣暮訓(xùn)|獅啊……”胡大夫就差沒痛哭流涕了,“撲通”一聲,居然跪倒在柔煙夫人身前。

        “胡大夫,快請起!”柔煙夫人慌亂地伸手去扶胡大夫。

        卻又聽一中年男子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咳、咳……柔煙夫人,山中濕氣太重。鄙人醫(yī)術(shù)低微,沒能看好薛老爺?shù)牟?,卻帶出自己的氣喘病???,咳……要是,咳,再留在這里,說不定要把這條命給丟了。請柔煙夫人你,行行好。咳……讓我走吧……“咳,咳……”

        “周大夫,身體保重!”柔煙夫人也慌了神,“快來人,扶周大夫回房間休息。周大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柔煙對不起你們……”

        她柔聲道歉,嬌軀卻搖搖欲墜。

        “夫人!小心!”云幽沖出來扶住了柔煙夫人,禁不住怒瞪著這些大夫,大聲道,“閉門三日的決定又不是夫人想出來的。再說了,夫人從未虧待你們,你們可都是收了重金的。咱們天天好吃好喝地供著,可到頭來,我家老爺還是去了。我家夫人沒來怪罪你們,你們卻不知好歹,竟如此逼迫夫人!”

        “你,你說什么?”

        吹胡子瞪眼睛的是個中年男子,“啪”的一聲,直接打了云幽一個巴掌,他的臉上,滿是被褻瀆的憤怒之情,“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們害死了你們老爺?好啊,大不了大家都去見官府,也比被莫名其妙關(guān)在這里要強(qiáng)!”

        這名男子看起來三十不到,身材也不甚高大,突然發(fā)起怒來,一把抓起云幽的手臂,狠狠地往外拽,“走啊,一起去見官!”

        “葛大夫,不,不要!”柔煙夫人急得匆忙去抓住云幽的另一只手臂。

        “救,救命啊!”云幽頓時慌了神,沒了剛才的氣勢,嚇得臉煞白。

        蘇如再也看不下去,飛快沖了進(jìn)去,大聲喝道:“住手!你們一幫大男人,竟然欺負(fù)兩名女子?難道不覺得羞愧么?”

        “呵呵,是啊。五位同道,我就說還是等兩日再說,現(xiàn)在薛老爺剛剛仙去,我們就……實(shí)在不太好吧……”一直不出聲的第六位大夫終于也開了口,他笑得很勉強(qiáng),顯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什么值得羞愧的?我們是她們請來的大夫,又不是她們的犯人。這樣關(guān)著不放,算什么?”葛大夫依然牢牢抓著云幽,怒瞪著蘇如,“你又是什么人?有何資格來管我們的事?”

        “我……”蘇如頭腦發(fā)熱,沖了出來,此時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雪衣圣門,奉命在三日內(nèi)找出真兇。我們,是雪衣圣門的人?!痹狼镌S緩步走來,從容不迫地答道,順便解了蘇如的尷尬。

        “呵呵,原來是雪衣圣門啊!既然有雪衣圣門的大俠們在,大家還是安心留在這里吧。反正也就三日而已。不要吵架,傷了和氣,很糟糕的?!蹦前装着峙值牡诹淮蠓?,頓時露出了喜色,微笑著說。

        “許大夫,你是看熱鬧的,高太守若等不到老夫,老夫一家若是有閃失,誰能負(fù)責(zé)?”林大夫當(dāng)即翹起了胡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這個么,這個啊……”許大夫仰首打哈哈,半天答不上來。

        “就是啊,許大夫,你家又沒有悍妻。你又沒試過被老婆追著滿大街逃命的滋味?”胡大夫深深嘆息。

        柔煙夫人似是被這六名大夫嚇怕了,斜靠在云幽懷中,抿抿唇,怔怔地掉起了眼淚:“對不起,真對不起……我,我真不知會這樣……”

        “五位同道,醫(yī)者父母心。我輩既學(xué)了這懸壺濟(jì)世的本領(lǐng),若連這一點(diǎn)慈悲心都沒有,豈可自稱醫(yī)者?”岳秋許聲音不響,卻十分清晰,她柔和卻微怒的目光從余下五名大夫身上掃過去,“再說了,薛老爺死得不明不白。五位身為大夫,同樣難逃兇嫌,說不定兇手便在諸位中間,又如何能隨意先行離開?”

        蘇如真想大聲贊一聲“好”,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開口。

        柔煙夫人感激地望著岳秋許:“岳姑娘,謝謝你。我……”

        “五位均是堂堂男子漢,卻在這里難為一個剛失去夫君的弱女子,難道不覺得心中有愧么?”岳秋許振振有詞,把五位大夫說得啞口無言。

        五人或發(fā)了一句牢騷,或瞪了岳秋許幾眼,或唉聲嘆氣,終于一一離開。

        柔煙夫人淚眼盈盈,云幽索性跪在了岳秋許的身前,哭道:“岳姑娘,你是我們的大恩人。要不是有你在這里,我和夫人真不知會怎樣?這些人都是我們夫人花費(fèi)重金請來的‘名醫(yī)’,可誰料他們今日會翻臉……”

        岳秋許頓時臉紅了,輕咳了一聲:“其實(shí),我本來想查看下薛老爺?shù)摹?。雪琦被冤,我們都很著急。?/p>

        柔煙夫人默默擦去了眼淚:“若能讓雪琦姑娘沉冤得雪,那是再好不過了。岳姑娘,我夫君……便交給你了。”

        岳秋許道了聲“謝謝”,便戴上手套,剛要靠近棺材,卻聽門外傳來一聲疾呼一

        “住手!誰也不許碰我大哥!”

        伴隨著滾滾車輪聲,黑衣少女自己推著輪椅車從門外進(jìn)來,冷冷地望著岳秋許,右手按在扶手上,似乎若岳秋許敢強(qiáng)行去查看薛老爺?shù)氖w,她就會立刻出手傷人。

        “小沁小姐,我必須先要弄清楚你大哥的死因,才能找線索?!痹狼镌S從容道。

        黑衣少女神色冰冷,冷冷道:“我已經(jīng)多給了你們?nèi)眨銈冞€不滿足?居然想來動我大哥的身體?滾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們!”

        輪椅車跟著移動到了靈堂之內(nèi),黑衣少女守在棺材邊,蒼白的面孔上滿是怨恨,雙眸死死地盯著岳秋許,再也不發(fā)一語。

        “小沁……”柔煙夫人神色尷尬。

        黑衣少女幽幽嘆了一口氣:“大嫂,小沁想靜靜地陪大哥一會兒,可以么?”

        “好……”柔煙夫人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過來拉住了岳秋許的手臂,低聲道,“岳姑娘,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小沁固執(zhí)起來,誰也拗不過的?!?/p>

        蘇如與岳秋許跟著柔煙夫人離開了中院靈堂。岳秋許說希望看看六位大夫曾開過的藥方,柔煙夫人便讓云幽帶岳秋許去了她的房間,因?yàn)樗幏饺詹卦谒〉哪显骸?/p>

        蘇如明白秋許的意思,她是妙手國醫(yī)的弟子,說不定能從這些藥方上看出線索來。

        云幽一共給了岳秋許六張藥方。

        第一位韓大夫開的藥方是郁金、龍腦與雄黃。

        第二位葛大夫開的藥方也是郁金、龍腦與雄黃,再加上一味水牛角。

        第三位胡大夫開的藥方是黃連、郁金、龍腦、珍珠與梔子。

        第四位周大夫開的藥方是黃連、黃芩、梔子、朱砂與麝香。

        第五位許大夫開的藥方是龍腦、雄黃、黃連。

        第六位林大夫開的藥方是黃連、郁金、龍腦、珍珠、梔子、黃芩、麝香。

        岳秋許將每張藥方都看了一遍,眉頭卻越皺越緊,最后深深嘆了口氣,將藥方交還給了云幽。

        “岳姑娘,可是看完了?”云幽接過藥方,順口問了一句。

        “是,多謝云幽姑娘。那,我們先告辭了?!痹狼镌S說完便拉著蘇如離開了柔煙夫人的房間。

        從南院出來之后,二人要回西院的客房去,仍須經(jīng)過中院。一路上,蘇如焦急地詢問:“秋許,你從藥方上看出了什么線索么?”

        岳秋許搖了搖頭:“六位大夫雖然開的藥方不同,但大致用藥思路皆是清熱去火,解毒鎮(zhèn)驚的。只是粗看下來,韓大夫與葛大夫用的藥極簡單,其他四位大夫的藥方相對來說,比較謹(jǐn)慎些。”

        “也就是說,他們用的藥完全沒有問題?”蘇如亦是皺起了眉頭,“該如何幫雪琦洗脫冤屈?不知慕衣有沒有想到什么好辦法?我們還是先回去看看吧?!?/p>

        岳秋許咬緊下唇,低聲道:“我想先去看看雪琦。他們把她關(guān)起來,也不知……不知她現(xiàn)在怎樣……”

        “沒錯!走,我們一起去?!碧K如重重點(diǎn)頭。

        二人問清了關(guān)雪琦的地點(diǎn),剛走到北院門口,卻聽里面?zhèn)鱽沓臭[聲——

        “走開走開,這里不許人探望,更不許送東西來?!?/p>

        “請二位大哥行個方便,里面的小姑娘是我朋友,她素來任性又身子單薄,恐怕受不了這種苦啊。”

        聽聲音,居然是白慕衣!

        蘇如與岳秋許疾步走進(jìn)北院,果然看到白慕衣在,他懷里還抱著一床棉被,天知道他是從哪里弄來的。

        “慕衣,你怎么在這兒?你從哪兒弄來的棉被?”蘇如心直口快,開口便問。

        “死破臭衣裳,你滾遠(yuǎn)點(diǎn)!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白癡笨蛋!我,我恨死你了!我要是死在這里,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黑漆漆的鐵鎖牢房里傳來尚雪琦憤怒的聲音。

        想必她的啞穴被解開了,心情郁悶到現(xiàn)在,等白慕衣一來,自然全都發(fā)作了出來。白慕衣說得沒錯,尚大小姐從小到大,一直是錦衣玉食,何時受過這種苦了?

        “雪琦……我,我這不是給你送棉被來了么?你在里面,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白慕農(nóng)臉上滿是苦惱,怯生生的,哪有平時的半點(diǎn)瀟灑模樣。

        “要什么棉被?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尚雪琦喊著,好像快要哭出來。

        “雪琦,對不起,我沒本事救你出來。若是你爹在這里,一定不會讓你被抓的。我……我真是沒用!”

        蘇如和岳秋許對視一眼,似乎不相信,眼前人就是白慕衣。

        “死臭破衣裳!現(xiàn)在又來說什么我爹!你趕快滾啦,我可不想被你活活氣死!”

        “二位大哥,能否通融下。這床棉被,幫在下送進(jìn)去。就一床棉被而已……這點(diǎn)小意思……不成敬意。”白慕衣低聲說道,似乎塞了東西給兩名看守。

        雪琦拿到了棉被,并沒有消氣:“破死臭衣裳!居然給我這么臭的被子!你滾遠(yuǎn)點(diǎn)!本小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白慕衣幽幽嘆息:“雪琦,我……我也想救你出來啊。你怪我吧,是我沒用……”

        他接連長嘆三聲,仿佛憂傷至極,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走了出來,經(jīng)過蘇如與岳秋許身邊時,像沒看到他們一樣,留下落寞的背影。

        “慕衣!”

        “門主!”

        岳秋許與蘇如立刻追了上去。

        慕衣病倒

        三人一起回到西院客房,白慕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讓蘇如與岳秋許很是困惑,素來機(jī)智聰明的雪衣圣門門主,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個頹廢樣子?

        “慕衣.剛才我和秋許去了中院靈堂,你猜我們遇到了哪些人?”蘇如試著勾起白慕衣的興致。

        白慕衣卻是疲倦地?fù)u了搖頭。

        “門主,我和蘇大哥遇到了之前的六位大夫,他們一個個都在找借口,想要早日離開薛家。其中有幾個還吵得特別兇,門主,你說這里面會不會就有殺害薛老爺?shù)恼鎯?”

        岳秋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再這樣下去,連一點(diǎn)線索都找不到,又如何能救雪琦脫困?

        風(fēng)炎聽到聲響,也走進(jìn)了白慕衣的房間:“門主,憑我們的武功,救出雪琦,離開薛家,并非難事?!?/p>

        蘇如一拍腦袋,眼睛一亮,連連點(diǎn)頭:“對啊!我可真是糊涂了!慕衣和風(fēng)炎,你們二人聯(lián)手,誰能抵擋得了?走,我們這就去把雪琦救出來,一起離開這鬼地方!”

        白慕衣瞇起眼睛,呆呆地望著蘇如與風(fēng)炎。

        岳秋許苦笑道:“你們兩個大老粗!莫非你們要讓雪琦從此背負(fù)著殺人兇手的罪名,然后讓雪衣圣門變成官府的通緝犯么?這倒好,正中了那真兇的下懷,我們永遠(yuǎn)替真兇背著這罪名,而他卻可以逍遙法外。”

        “哦……”蘇如悶住。

        風(fēng)炎苦惱地垂下頭:“是我思慮不周。但是,雪琦她……門主,我們都知道你心里比誰都難過…”

        “是啊,我真的很難過!”白慕衣哭喪著臉,平日的英氣不見蹤跡,“所以,你們?nèi)汲鋈ィ屛异o靜地休息休息,可不可以……”說著,一把將他們?nèi)巳瞥隽碎T外,“砰”的一聲,重重關(guān)上房門。

        “這可如何是好……”蘇如從沒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白慕衣。

        岳秋許卻在那里自言自語:“第一個說話的是韓大夫,他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jì),他說因?yàn)樽约荷嫌欣舷掠行?,所以要趕緊回家去。而且不顧眾人反對,怒氣沖沖地先行離開了靈堂。他開的藥方是郁金、龍腦與雄黃?!?/p>

        “秋許,你做什么?”蘇如摸了摸腦袋,不太懂。

        岳秋許沒回答蘇如,繼續(xù)將剛才所見所聞,詳細(xì)復(fù)述了一遍。

        蘇如見岳秋許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由擔(dān)心地問道:“秋許,你,還好么?”

        風(fēng)炎拉了一把蘇如,搖了搖頭,示意蘇如不要打斷岳秋許。

        岳秋許繼續(xù)在白慕衣門口自言自語,又道:“當(dāng)我要去檢查薛老爺尸體的時候,柔煙夫人與云幽都沒有異議,但小沁小姐卻突然現(xiàn)身,堅(jiān)決不讓我檢查。我只能問云幽要了那六張藥方來看。粗看起來,韓大夫、許大夫與葛大夫的藥方比較簡單,其余三位大夫的藥方更重君臣佐使之道。但這些藥方,卻都是對癥的。只是我尚未有機(jī)會檢查薛老爺?shù)氖w,既然死因不清不楚,一切單聽小沁小姐之言,未必就沒有錯?!?/p>

        說到這里,岳秋許微微一笑,沖蘇如大聲說,“大哥,我好餓。我們先去用午膳可好?”

        “這個自然再好不過?!碧K如朗笑著答應(yīng),這才想明白,原來秋許是將剛才的經(jīng)過整理清楚了,告訴白慕衣。

        因薛老爺剛過世,柔煙夫人傷心太過,薛家的事不太理會,云幽又需要照顧柔煙夫人,所以最近的膳食也沒專人負(fù)責(zé),只能自己去廚房找廚娘做來吃。

        蘇如與岳秋許信步走到東院廚房,尚未走近,便聞到一股極其濃郁的藥味。

        “薛老爺?shù)乃兴?,?yīng)該都是在這里熬出來的?!痹狼镌S心念一動,低聲對蘇如道,“我們?nèi)タ纯?,說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線索。”

        蘇如點(diǎn)點(diǎn)頭,二人進(jìn)了廚房,發(fā)現(xiàn)云幽也在。

        她見了蘇如與岳秋許,不禁“啊”了一聲:“二位莫非到現(xiàn)在都沒有用膳?”話才問出口,她立刻又道,“是了,自今早發(fā)生了這件大事,大家心思都亂了。我是來為夫人熬粥的。二位若是不介意,便請先喝點(diǎn)粥,可好?”

        “好?!痹狼镌S與蘇如一同坐下,云幽為二人送上粥與小菜。

        岳秋許順口問起:“不知薛老爺究竟所患何疾,要一連請上七位大夫。云幽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其中的緣故?”

        云幽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三個月前,老爺突然在自己的房間里昏倒,夫人匆忙命我將韓大夫請來。韓大夫說老爺只是中了風(fēng)邪,心火過旺,所以導(dǎo)致昏迷不醒。我依著韓大夫開的方子,讓老爺一連服了三日,之后,老爺也曾醒來過。”

        “那為何又要再請其他六位大夫?”蘇如追問。

        “老爺只醒了小半個時辰,又莫名其妙昏了過去。韓大夫慌了手腳,說老爺病得離奇,連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應(yīng)該再另請名醫(yī)?!痹朴慕又f,“所以,后來我找來了葛大夫。但葛大夫開的藥,老爺服了三日卻是一點(diǎn)起色都沒有。夫人十分著急,于是又先后請來了林、胡、周、許四位大夫。但無論大夫們?nèi)绾卧\治,老爺都沒再醒過來。于是,前幾日我便奉小沁小姐之命,下山去接姚大夫,卻沒想,還未沒等姚大夫?yàn)槔蠣斣\治,老爺就……”云幽長嘆一聲,“夫人與老爺素來恩愛,今后真不知夫人該怎么辦……”

        “確實(shí)教人心酸?!痹狼镌S亦是神情莊重,“柔煙夫人對她夫君的感情,那是誰都看得出來的?!?/p>

        蘇如低頭喝粥,依舊沒從這些話語中聽出什么線索。

        稍后,云幽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小碗粥,又將小菜與粥都放入托盤中,這才邁開腳步,走出了廚房。

        二人出得門來卻見一名丫環(huán)匆匆忙忙向他們奔來,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可找到你們了!請二位快隨我去北院,你們的門主像是發(fā)了瘋一樣,無論如何都不肯回房間去!”

        “什么?”蘇如與岳秋許臉色大變,快步跟上丫環(huán),才到了北院,果然聽到里面?zhèn)鱽戆啄揭驴蘅扌πΦ墓殴致曇簟?/p>

        “哈,雪琦……你在里面可好?你這個壞丫頭,整天跟我吵架,現(xiàn)在你不在,我不知有多逍遙快活!哈哈……嗚,雪琦,雪琦,你快出來……我,一個人好悶……你再不出來,我都快悶死了……”

        他一身白衣都已經(jīng)變成了黑衣,渾身都是泥土,肩膀處還破了三四個洞,這與他們印象中沉著冷靜的門主相去甚遠(yuǎn),莫非白慕衣受到打擊,導(dǎo)致心智混亂了?

        “慕衣!慕衣,你清醒清醒!”蘇如沖上去,一把抓住白慕衣的手臂。

        “哈哈哈哈哈……”白慕衣似乎完全不識得蘇如,手臂一振,將蘇如甩開好幾步,他自己又趴在關(guān)雪琦那間牢房的墻壁上,哭得驚天動地。

        混亂中,天空中似有什么東西飛過,卻是無人關(guān)注。

        “吵死了!死臭破衣裳,你給本小姐滾遠(yuǎn)點(diǎn)!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尚雪琦嬌脆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你們,你們兩個究竟是怎么了?!”岳秋許抹了一把眼淚,她心中猜想,慕衣之所以如此瘋狂,想必是因?yàn)榕c小沁小姐定下的三日之約,而他一直在苦思為雪琦洗脫冤屈的辦法,但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到,終于把腦子給想壞了。

        白慕衣白大門主,也終于在瘋瘋癲癲的狀態(tài)里,親口說出了對雪琦的感情。

        但是,雪琦如今被關(guān)在里面,都是白慕衣一手造成的,小丫頭自然恨他入骨。

        “搖舟寒湖林虛歌,云長成安太江天。人生但得一心人,滄海應(yīng)笑桑田老?!?/p>

        瘋瘋癲癲的白慕衣突然又恢復(fù)了正常,手中不知怎么變出一把折扇,輕搖了兩下,吟了這一首莫名其妙的詩之后,忽地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出了北院。

        “門主……”風(fēng)炎焦急地沖過來,跟在白慕衣的身后,陪著他一起離開了。

        “死臭破衣裳!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里面的雪琦說著,又哭了起來,啜泣聲愈來愈清晰,聽得岳秋許柔腸百結(jié):“雪琦,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慕衣,他,他只是近日操勞了。你要等我們。”

        “秋許姐姐……我,嗚……”小丫頭聲音柔和下來,嗚嗚咽咽地抽泣著。

        岳秋許與蘇如只能慢慢安慰雪琦。一下午的時光,就這么匆匆過去了。

        等二人回到西院時,正遇到風(fēng)炎向外沖的身影:“不好了,門主他……他病倒了?!?/p>

        “啊,怎么會……”蘇如慌了神。

        岳秋許咬住下唇:“不要怕,有我在。我們,先進(jìn)去瞧瞧慕衣?!?/p>

        火焰鬼魅

        第二日一早,岳秋許哭紅了眼睛,跪在柔煙夫人的房間門口。

        柔煙夫人一覺醒來,推開房門,云幽正扶著她出來,兩人見了岳秋許,均是十分詫異,柔煙夫人不顧自己身軀嬌弱,正要去扶岳秋許,云幽搶在她前面,一邊說:“夫人,我來!”一邊將岳秋許扶起來。

        “岳姑娘,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柔煙夫人聲音溫柔,“若有什么事,盡管開口,絕不須如此……”

        “慕衣他……他快不行了……嗚……”

        “不行了?岳姑娘你先不要著急,慢慢說?!比釤煼蛉艘嗍巧裆笞?,她與云幽一起將岳秋許先扶進(jìn)了房間,將她安頓在椅子上。

        云幽為她倒來熱茶,岳秋許捧著杯子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聲音里夾雜著哭音:“昨日我和蘇大哥用過午膳之后,被一位姐姐叫去了北院,看到慕衣在那里又哭又叫的,他為了雪琦不眠不休,變得瘋瘋癲癲的。后來,風(fēng)炎來接他回房間休息,等我們回西院之后,風(fēng)炎拖我們?nèi)タ茨揭拢谷弧不杳圆恍蚜耍?/p>

        “我……我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岳秋許嘆了長長一口氣,“說起來慚愧。我自己也是名大夫,卻診治不出慕衣他究竟所患何癥。我思來想去,實(shí)在沒辦法了,只能來求夫人,能不能請這里的七位大夫輪流去給慕衣診治。我,我知道這可能強(qiáng)人所難,但是慕衣危在旦夕,我……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啊,白門主也身患惡疾?”柔煙夫人怔了怔,“我立刻去請七位大夫一起去看望白門主。岳姑娘,你且安心?!?/p>

        岳秋許匆忙搖頭,臉有些微紅:“柔煙夫人,這……這不太好吧。七位大夫各有各的辦法,若是在一起,吵個不休,該如何是好?”

        “啊,是我疏忽了。”柔煙夫人恍然大悟,“那該如何是好?”

        “只要夫人答應(yīng)下來,給我寫個字條,我去請這七位大夫,讓他們輪流為慕衣診治,最后還是由我來定奪該給慕衣用何藥。是好還是壞,我也絕不會怪到七位大夫身上?!痹狼镌S想了想,緩緩說道。

        柔煙夫人與云幽對望了一眼,沉默片刻:“事關(guān)人命,耽誤不得。我這就給你寫?!?/p>

        一個時辰后,岳秋許領(lǐng)著胡大夫進(jìn)了白慕衣的房間,其次是林大夫,第三是許大夫,第四是周大夫,第五是韓大夫,第六是葛大夫,第七位姚大夫卻不在自己的房間里,不知去了哪里。

        周大夫?yàn)榘啄揭略\治完后,岳秋許親自送周大夫回房間,自己卻在外面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她說:“胡、林、許、周四位大夫都說慕衣是突發(fā)心疾,開了幾味溫補(bǔ)的藥方,這些當(dāng)歸、首烏和仙靈脾,還有五味子與丹參,到底該服什么藥好?唉,但愿韓大夫能提出多點(diǎn)建議?!?/p>

        似是聽見了響動.韓大夫房間的門自己打開了,岳秋許“啊”了一聲,才將柔煙夫人的字條拿給韓大夫看。

        岳秋許看著韓大夫在白紙上寫下了“當(dāng)歸、首烏、五味子、丹參”四味藥。

        她收好藥方,謝了謝韓大夫,半個時辰后才緩緩起身,去請葛大夫。

        大約戌時左右,岳秋許揣著一張自己寫好的藥方,獨(dú)自去了廚房,云幽又在為柔煙夫人熬粥,岳秋許上前去,拉著云幽,低聲在她耳邊說:“我們門主昏迷前,曾跟我們說起,若是七位大夫都不曾開錯藥方,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兇手在廚房將毒下在藥里。所以門主囑咐我來和云幽姑娘說一聲,千萬要小心廚房,不要隨便讓其他人進(jìn)來,防止有人將線索給毀掉?!?/p>

        云幽大驚失色,捂住了嘴,不小心脫口而出:“有人在廚房下毒?啊……我!”她立刻捂上嘴,左右看看,廚房此刻似乎尚無其他人。

        岳秋許豎起食指在嘴邊,示意云幽千萬不要再說,云幽紅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她們各做各的,云幽繼續(xù)煮粥,岳秋許為白慕衣熬藥。

        過了一個時辰,云幽為柔煙夫人送完粥之后,特意過來告訴岳秋許:“夫人說,等下小沁小姐要去房間休息了。岳姑娘若要檢查老爺?shù)氖?,此刻便可以去了。?/p>

        岳秋許有些意外,這雖然是個好機(jī)會,但她看著自己正在熬的藥,為難起來:“但是,這藥……”

        “岳姑娘放心去便是,這藥由我看著呢。等下熬好了,我會直接送去給白門主的?!痹朴奈⑽⒁恍Φ?,立刻解了岳秋許的困境。

        岳秋許先回房間,叫上蘇如,隨后二人同去了中院靈堂,此時靈堂內(nèi)只有柔煙夫人一人,小沁小姐果然不見了蹤跡。

        柔煙夫人跪在薛老爺?shù)墓撞那?,默然無語。

        岳秋許戴上手套,剛要檢查薛老爺?shù)氖?,門外卻傳來了響亮的腳步聲,只聽蘇如驚呼:“韓大夫、葛大夫,你們二位怎么會在這里?”

        岳秋許轉(zhuǎn)身,只見韓大夫氣勢洶洶,沖到柔煙夫人的身前,怒吼:“柔煙夫人,你到底哪天才能放我們離開?這種囚犯般的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

        “不錯,今天我來這里,也是希望柔煙夫人你,能給我們個說法!”葛大夫同樣怒氣騰騰,看起來若是不允許他們離開薛家,他們定是不肯罷休。

        柔煙夫人頓時花容失色,身軀顫了顫,似是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兩位大夫會正好趁小沁不在的時候闖過來。當(dāng)日要不是小沁在,誰能抵擋得了這兩位兇悍的大夫?

        “韓大夫、葛大夫……對不起……我……”她跌坐在椅子里,卻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正在此時,突然從東院傳來云幽的驚叫聲:“著火了!廚房著火了!”

        “秋許,我們先去幫忙救火!”蘇如反應(yīng)極快,臨走前,冷冷道,“二位若還是男子,就應(yīng)與我們同去救火,而不是在這里為難一名弱女子!”

        韓大夫與葛大夫沒吭聲,終究還是一同去了東院廚房。

        火勢很大,云幽好不容易被救了出來,小臉蛋被熏得漆黑,薛家眾人都沖過來幫忙,一桶桶水澆下去,終于將火給澆滅了。

        岳秋許扶著云幽,蘇如悄悄走人幾乎被燒成廢墟的廚房內(nèi),腳下一硬,他低下頭,看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立刻將它撿了起來,放人懷中。

        韓大夫與葛大夫倒也在幫著救火,大家一邊救火,一邊痛罵,不知是誰闖了禍,讓廚房變成了廢墟。

        云幽低聲道:“我剛才好像看見林大夫進(jìn)過廚房,后來廚房就莫名其妙地著了火。我,我不知……”

        果然,過了沒多久,林大夫出現(xiàn)了,他吃驚地望著被燒成廢墟的廚房,喃喃道:“我,我只是來煮碗面條,怎么會變成這樣?”

        云幽默然無語,韓大夫卻恨狠道:“就為你的一碗面條,把人家廚房都給燒了,讓大家以后都沒飯吃。林大夫,你可真是厲害!”

        葛大夫卻說:“算了,林大夫年紀(jì)大了,腿腳不方便,也怨不了他?!?/p>

        亥時,經(jīng)過了一整日的喧囂混亂之后,大部分人都已入睡。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入西院,她直接走到白慕衣的房間前,輕輕敲了敲門,門很快被打開了,居然是白慕衣。

        他神色坦然,絲毫沒有白日里的瘋癲狀。

        二人并不說話,一路走到了中院靈堂,靈堂之內(nèi),薛老爺?shù)拿妹醚θ是哒踩坏刈谳喴诬嚿稀?/p>

        白慕衣絲毫不覺得驚訝,瀟灑地步入靈堂。

        那人進(jìn)來后,隨手關(guān)上門,隨后輕輕撕下蒼老的面皮與頭上的白發(fā),頓時露出了清麗絕俗的容顏來,青絲如瀑。她再脫下外衣,身上穿的正是那件泛著粼粼水光的神奇白衣。

        她說:“我,正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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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蘇如一早便去尋了柔煙夫人,說白慕衣已然醒來,希望柔煙夫人能召集七位大夫與小沁小姐一起,白慕衣有話想對眾人說。

        柔煙夫人自是當(dāng)即答應(yīng),半個時辰之后,七名大夫來到中院靈堂,白慕衣、岳秋許、蘇如、風(fēng)炎,薛仁沁與柔煙夫人都在,還有云幽,加起來一共是十四人。

        白慕衣神色略顯憔悴,人倒不再是一副瘋樣了,韓大夫與葛大夫見他好端端地站在靈堂里,不由互相使了個眼色,十分詫異。

        “今日是我與小沁小姐約定好的第三日,在下若還不能找出殺害薛老爺?shù)恼鎯矗闳斡尚∏咝〗闾幹??!卑啄揭戮従徴f來,目光有些暗淡,“我苦苦思考了兩日,沒有絲毫進(jìn)展卻還病倒。本以為這次既救不了雪琦,又要搭上我自己?!?/p>

        他微微一笑,“沒想到昨夜薛老爺托夢給我,告訴我殺害他的真兇。而且薛老爺說今日也會助我,將真兇指出來。我只想耽擱諸位半個時辰,希望諸位能成全?!?/p>

        柔煙夫人一怔:“夫君他曾托夢給白門主?”

        “不錯?!卑啄揭履抗馍铄?,凝視著柔煙夫人,“夫人,可允許在下將薛老爺?shù)幕昶钦賳緛恚赋稣鎯?”

        “召喚魂魄?”柔煙夫人神色驚異,“夫君他難道回來過……他,他為何不曾入我的夢,直接告訴我……夫君,你不知我有多思念你?”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薛仁沁冷冷道:“我便代大嫂,答應(yīng)給你這半個時辰,看你能弄出什么古怪來。七位大夫也好好地留在這里,看看我大哥的‘魂魄’到底會指著誰?!?/p>

        “小沁……我……”柔煙夫人怔住,卻是再也不能拒絕。

        風(fēng)炎轉(zhuǎn)身關(guān)上靈堂的大門,蘇如與岳秋許將厚重的簾子拉下來,整間靈堂頓時陷入黑暗,只有神臺上的三根蠟燭搖晃著昏黃的燭光。

        “請大家就地坐下吧?!卑啄揭抡f完了,人已到了棺材邊,又將一層簾子給放了下來,眾人只能看見簾子內(nèi)白慕衣的身影在動,他念了一串古怪的語言,大喝一聲,“魂兮歸來,纏繞真兇!”

        忽然,三根蠟燭一起熄滅,靈堂內(nèi)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正在這時,一盞綠色的燈,從地上幽幽升起,最后落在韓大夫的頭上飄來晃去,恰好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韓大夫的臉則在這綠幽幽的光芒下,顯得既扭曲又可怖。

        正在此時,簾內(nèi)居然傳出來男子的聲音——

        “夏柔煙,韓雨山……你們,你們這樣殺了我,難道心中無愧么?”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柔煙夫人瘋狂地跳起來,奔到韓大夫的身邊,二人雙手相握,十指緊扣,韓大夫大聲道:“薛仁郁,你連死了都要冤枉我和柔煙!”

        他話音剛落,靈堂頓時亮了起來,風(fēng)炎與蘇如已將本來遮著光的簾子拉開,而白慕衣也從隔著棺材與眾人的簾子間,翩然走了出來。

        “剛才是在下冒充薛老爺說話?!卑啄揭履抗馊缛?,凝視著韓大夫與他懷抱里瑟瑟發(fā)抖的柔煙夫人,“你和柔煙夫人才是真正殺害薛老爺?shù)膬词?,此事千真萬確,絕非冤枉。”

        其余諸位大夫皆是大吃一廉。

        “什么?是他們?”

        “柔煙夫人居然會殺害自己的夫君?她不是素來與薛老爺恩愛有加?況且這些日子以來,她對薛老爺關(guān)懷體貼,大家那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就是啊,白門主,我們知你心焦同伴安危。但若你無真憑實(shí)據(jù),就不能隨便胡說八道。而且你已承認(rèn)冒充薛老爺之事,這如何能算數(shù)?”

        薛仁沁注視著白慕衣,道:“白門主,你也聽到了,大家都在等你拿出證據(jù)來。那么,你究竟是拿不出,還是根本就在耍弄我們?”

        白慕衣皺起眉頭,俊臉上沒了笑容,沉吟了許久,這才緩緩道:“這應(yīng)該從我們偶遇云幽說起。當(dāng)日,在下陪伴雪琦在青城山中看神燈,神燈沒看到卻遇到了大雨,幸好遇見了云幽姑娘,一來讓我們坐上她雇的馬車躲雨,二來又讓我們在薛家借宿。我們本來是十分感激的。

        “當(dāng)日夜里,在下與雪琦離開了薛家去看神燈,第二日一早,雪琦被云幽姑娘指認(rèn)成殺害薛老爺?shù)膬词?,只因雪琦也穿著一身白衣。在下與小沁小姐定下三日之約。

        “要找出線索談何容易。秋許想要檢查薛老爺?shù)氖w,卻遭到小沁小姐的強(qiáng)烈反對。在下也曾懷疑,小沁小姐是否為兇手?”白慕衣微微一笑,“于是在下做了三件事:第一,去往庫房要了一床棉被,給雪琦送了過去;第二,詢問管庫房的朱先生,今早有幾人來要過新蠟燭;第三,在雪琦那吟了一首根本不通的詩。第二日,在下身染惡疾,不支病倒,秋許求柔煙夫人讓七位大夫輪流為在下診治。第三日,在下病愈?!?/p>

        大家自然不知該說什么。

        “現(xiàn)在,先將六位大夫的藥方,拿給大家看看?!卑啄揭聫膽阎腥〕鲆化B紙,其中四張放在一起,另兩張放在一起,他先將那兩張展示給所有人看,只見上面寫有“當(dāng)歸、首烏、五味子、丹參”四味藥。

        “這是韓大夫與葛大夫開給在下的藥方。”白慕衣將這兩張紙放好,又再攤開那四張白紙,見眾人露出驚異的神情,他才道,“這是林、胡、周、許四位大夫開給在下的藥方?!?/p>

        “他們的藥方怎么是空白的?”葛大夫神色大變,指著那四張白紙,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白慕衣微笑不答,卻是悠然地吟起了詩——

        “搖舟寒湖林虛歌,云長成安太江天。人生但得一心人,滄海應(yīng)笑桑田老。”

        隨后不等眾人發(fā)問,自己先道,“此詩,在下曾在雪琦那里吟過,很明顯,這是給雪琦的暗示,而現(xiàn)在,在下可以向諸位解釋此詩的用意。

        “搖舟寒湖林虛歌,是七位大夫各自的姓,我隨意湊起來的。其實(shí)就是姚周韓胡林許葛。而云長成安太江天其實(shí)指的是七個地方,云是云夢澤,長是長安,成是成都,安是安定,太是太原,江是江陵,天是天水。這七個地方正是七位大夫的來處?!?/p>

        除了姚大夫外,其余六名大夫均露出驚詫之色。

        “呵呵,說來也不奇怪,總管朱先生這里記有七次付的馬車費(fèi),又附有詳細(xì)的來處。在下只不過是將這些隨口編成詩句,為的是要讓雪琦幫我去打聽清楚,七位在當(dāng)?shù)鼐烤故遣皇敲t(yī)?還是另有身份?”

        白慕衣說到這里,忽然拍了拍手,“啪啪”清脆利落的兩下。

        “雪琦,不用躲了。出來吧!”

        于是,在眾人驚詫萬分的目光里,姚大夫居然跳了起來,她利落地脫去白發(fā)與臉上的人皮面具,將身上的素衣脫去,露出里面的荷綠短袖衫與天藍(lán)色齊膝短裳,她輕挽了一把長發(fā),梳起了俏皮的長辮子。

        眨眼功夫,本來的老婦人變成了嬌美可愛的尚雪琦,小丫頭明眸如水,先是橫了白慕衣一眼,隨后瀟灑地走到他身邊,掃了那另外六位大夫一眼,絲毫沒有被抓時的可憐模樣。

        “以本小姐的身手,又豈是你們想抓就抓,想關(guān)就關(guān)的?”尚雪琦瞪了薛仁沁一眼,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她卻不急著展開,而是說道,“關(guān)于七位大夫的身份來歷,我已查得清清楚楚。來自成都的韓大夫說他上有老,下有小,所以必須及時趕回去;來自太原的林大夫說必須趕回去為高太守的老夫人診治;來自安定的胡大夫家有悍妻;來自長安的周大夫身患?xì)獯夭?;葛大夫是來自天水;許大夫是來自江陵;而姚大夫是來自云夢澤。”

        小丫頭負(fù)手身后,“其中,林大夫的高太守之約確有其事,而高太守也確實(shí)脾氣不好。胡大夫的夫人呂氏在當(dāng)?shù)厥殖雒_實(shí)兇悍可怕。周大夫倒是素有舊疾,不堪陰濕。許大夫是江陵名醫(yī)。這些可都不錯?!?/p>

        “至于葛大夫么,天水本地是有一位名醫(yī)姓葛名杏林,只是葛杏林葛大夫過世已有三年,且并無子嗣后代。這位葛大夫莫非是新一輩的天水名醫(yī)么?可惜啊,當(dāng)?shù)鼐篃o人知曉?!?/p>

        尚雪琦凝視著葛大夫,對方甚至不敢望著她的眼睛,低著頭,身軀在顫抖。

        她又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來,甩了甩,道:“這封是長沙郡金劍派夏正元夏掌門的親筆信?!闭f完俏皮地笑了笑,將信交給了白慕衣,低聲道,“破衣裳,這兩天的牢獄之災(zāi),我遲早要和你算清楚!”

        小丫頭狠狠瞪了白慕衣一眼,然后乖乖地站在他身后,暫時保持沉默。

        柔煙夫人整張臉頓時沒了血色,脫口驚呼道:“我爹的信……他……”她自知失言,匆忙捂住嘴,淚水卻在指間奔流,韓大夫的雙臂始終牢牢地?fù)肀е?/p>

        誰都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非比尋常。

        那么,曾經(jīng)與薛仁郁恩愛的柔煙夫人,曾經(jīng)為了夫君的死而悲痛欲絕的柔煙夫人,莫非全都是在偽裝?她又為什么要偽裝……

        白慕衣從尚雪琦手中接過信,只當(dāng)沒聽見尚雪琦的氣話,微微一笑。

        他將信放入懷中,道:“夏掌門的親筆信,過后再念。容在下先來解釋,之前所做的三件事吧。第一件,在庫房借了床棉被后,順口詢問了七位大夫中有哪幾位要過蠟燭。借棉被么,是為了將開鎖的工具送到雪琦手中。七位大夫中只有林、許、周三位來要過蠟燭。”

        “那天夜里,在下與雪琦路過中院,也曾看見一名白衣女子從薛老爺?shù)姆块g內(nèi)出來。不知與云幽姑娘所見的是否為同一人?”白慕衣望了云幽一眼,“當(dāng)時云幽姑娘身邊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不知是誰?”

        云幽張了張嘴,看了柔煙夫人一眼,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暫且不論?!卑啄揭卵杆俎D(zhuǎn)換話題,悠閑地輕搖折扇,道,“重點(diǎn)是第二日,在下病倒后,讓秋許去廚房熬藥,順便告訴云幽,廚房里可能會有兇手留下的線索,這不過是一個局。云幽告訴秋許,說柔煙夫人讓秋許趁小沁小姐不在時,趕緊去檢查薛老爺?shù)氖w。秋許到靈堂后,發(fā)生了兩件事,其一是韓大夫與葛大夫的刻意刁難,其二是廚房突然被燒毀。秋許與蘇如趕去救火時,也是云幽姑娘提醒大家,林大夫有嫌疑,她暗示所有人,林大夫才是那個想要燒毀廚房,毀滅證據(jù)的兇手?!?/p>

        “你,你胡說八道!我,我沒有誣陷他!”云幽再也安靜不下來,驚呼。

        林大夫卻嘆了一口氣,道:“沒錯,當(dāng)時老朽是去過廚房。但是,是云幽姑娘提醒老朽,若是想換換口味,吃些包子面條什么的,可以自己去廚房弄。之前我曾抱怨過這里沒有面食吃,而云幽姑娘偏偏是在廚房被燒毀前,提醒了老朽,此刻想來,當(dāng)真太過巧合?!?/p>

        白慕衣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中取出那封金劍派夏掌門所寫的信來,朗聲讀來——

        “雪衣圣門白門主親鑒,小女夏柔煙于七年前嫁與薛仁郁為妻,我夏家與薛家乃是世交,二十九年前雙方指腹為婚,本以為是美事一樁,豈知待柔煙長大后,卻與鄙門大弟子韓雨山感情日厚,小女多次懇求我將她許配于師兄韓雨山,唯我執(zhí)念義兄薛楚雄之重恩,終硬生生拆散小女與韓雨山,將小女送入薛家為媳。自小女嫁入薛家之后,鄙門大弟子韓雨山亦不辭而別,我多方尋找,終從江湖朋友口中得知,雨山化名韓大夫,隱居于成都府,似多年來多次前往薛家,為薛仁郁診治疾患。然,此次從尚老爺處得知愛婿仁郁竟不幸病逝,此事關(guān)系重大,小女柔煙與大弟子韓雨山若真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但請白門主代為處置。金劍派夏正元親筆?!?/p>

        白慕衣念完了信,卻聽“撲通”一聲,柔煙夫人,或者應(yīng)該說夏柔煙跪倒在地,嬌軀瑟瑟顫抖,眼神卻是出奇的明亮清澈,幽幽道:“爹……當(dāng)年你為了所謂的兄弟情義,便不顧女兒痛苦,非要女兒嫁入薛家。現(xiàn)在你又為了討好尚老爺,將女兒與雨山全都出賣給了雪衣圣門。我,夏柔煙,今生何德何能,居然有這種獨(dú)一無二的‘絕世好爹’……呵,仁郁雖非我親手所殺,但他現(xiàn)在不死,終究也會在十日后毒發(fā)身亡。”

        “我,我不后悔?!毕娜釤熖ь^望著身邊韓雨山,韓雨山眼中滿是深情,他也跪下來,將她緊緊擁入自己懷中:“柔煙,我也絕不后悔。”

        他又抬起頭,望了一眼林大夫,道,“廚房是我燒的,與林大夫無關(guān)?!?/p>

        “啊,怎么可能?”蘇如一呆,“廚房起火時,你明明人在靈堂,不是么?”

        白慕衣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一笑:“在下早就知道了?!彼謴膽牙锾统鲆粯?xùn)|西,蘇如叫了出來:“這是我從廚房廢墟里找到的。”

        “是,這是一支箭鏃?!卑啄揭履弥诒娙嗣媲盎瘟嘶危罢麄€過程很簡單,云幽告訴韓雨山,在下或許會在廚房里找到線索,韓雨山多年來一直在廚房里給薛老爺下毒,自然做賊心虛,定要先毀滅證據(jù)。但是,他又豈能堂而皇之地去燒廚房,于是就布置了一下,在自己房間里繃好弓箭,箭上扎著木柴,下方點(diǎn)著蠟燭,算好時辰,便光明正大地來到靈堂,等秋許與蘇大哥親眼看到他時,蠟燭剛燒到了繃住弓箭的繩索,于是正好在這時被另一支蠟燭點(diǎn)燃的箭,變成了帶著火的箭,從南院的房間射入東院的廚房內(nèi),廚房里被射中的地方正好堆滿了木柴,于是熊熊大火很快將廚房燒了個精光。”

        白慕衣在眾人恍然大悟的目光里,微笑道.“韓雨山本以為能將證據(jù)毀滅干凈,唯獨(dú)不知還留下了這箭鏃。他右手大拇指上一直戴著扳指,這恐怕是射箭高手才有的習(xí)慣吧。

        “整件事,應(yīng)該從七年前夏柔煙嫁入薛家開始講起,當(dāng)時韓雨山千方百計(jì)找到了這里,他為接近夏柔煙,扮作了一名大夫,后來薛仁郁身體不適,柔煙夫人便借此機(jī)會,派身邊的貼心丫頭云幽請來了韓雨山大夫。

        “韓大夫的到來,將本來沒什么病癥的薛家父子,真的給‘醫(yī)’出病來了。薛楚雄是在四年前死于不明原因的昏迷,如今薛仁郁也陷入昏迷,任誰都會推想會不會是子繼父疾,若是薛仁郁也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于昏迷,估計(jì)也不會招人懷疑。

        “后來,柔煙夫人與韓雨山的秘密來往,被二小姐薛仁沁知道了,二小姐說不定還出言警告過二人。夏柔煙與韓雨山擔(dān)心,若是薛仁郁就這樣死了,二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他們想出再請五位大夫前來診治的方法,葛大夫是云幽姑娘的舊識,請他來倒不是為了讓他做替死鬼,而是薛家花費(fèi)重金請大夫,正好可以讓本來家貧的葛大夫輕松地賺上一筆。”

        云幽與葛大夫?qū)ν艘谎?。終究不敢像夏柔煙與韓雨山那樣明目張膽地在一起。

        “但另外四位大夫終究不是傻子,四位大夫必定會親自熬藥,絕不肯讓他人插手。所以讓柔煙夫人更為焦慮,擔(dān)心這四位大夫會把薛仁郁給治好?!卑啄揭聞傉f完,林、許、周、胡四位大夫同時點(diǎn)頭,證實(shí)了白慕衣的猜想。

        “不錯,當(dāng)時柔煙夫人曾多次勸我們不需要親自去熬藥,說是怕我們太辛苦?!敝艽蠓驌犴毜纴?。

        “柔煙夫人與韓雨山用的法子其實(shí)也很簡單,害薛仁郁昏迷不醒的,就是房外種植的花,此花在第一日即被韓大夫故意踩壞?!卑啄揭掠謴膽阎腥〕鲆欢浒咨』ǎ按嘶麨橐箒硐?,到了夜里會散發(fā)出迷人的香氣,但若是聞這種香氣時間久了,會使人頭暈,甚至是陷入昏迷。

        “二小姐薛仁沁提出要再請一名姚大夫來。柔煙夫人正愁找不到替死鬼,當(dāng)即命云幽去云夢澤將姚大夫接來,歸來的路途中正好遇到了要躲雨的我們,聰明的云幽姑娘把我們叫上了馬車,一起帶到了薛家。云幽姑娘曾親耳聽見,在下說要帶雪琦去看神燈,也知道我們?nèi)粢鋈?,定會路過中院。于是,就有了白衣女子亥時從薛老爺房間出來這一場景,也就有了次日一早,雪琦被指認(rèn)為兇手這出。

        “當(dāng)時看見白衣女子從薛老爺房間里出來的,應(yīng)該不止云幽姑娘一人吧。林大夫、許大夫、周大夫也曾見過?!卑啄揭峦蝗蛔叩较娜釤煹纳磉?,從她身上取出來一團(tuán)白色的東西,夏柔煙默然無語,韓雨山卻是怒瞪了白慕衣一眼。

        白慕衣輕輕一抖,居然是一件泛著粼粼水光的白色衣裳,他將這襲白衣披在夏柔煙的身上,幽幽道:“當(dāng)日諸位所看到的白衣女子,正是柔煙夫人本人。然而這件白衣,卻不是柔煙夫人的東西?!?/p>

        林、許、周三名大夫同時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里滿是嘆息。

        他又將這襲白衣收起,道:“這件白衣名為素水白衣,是云夢澤靈谷谷主姚凈澄的鎮(zhèn)谷之寶,七年前他將這件寶物留給了獨(dú)生女兒姚紫心,姚紫心卻轉(zhuǎn)贈給了薛仁郁,希望薛仁郁永遠(yuǎn)記得她?!?/p>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里,白慕衣緩緩道:“姚紫心自然是薛仁郁最心愛的女子,她便是當(dāng)日與我們同來薛家的姚大夫?!?/p>

        白發(fā)紅顏

        真相既然大白,林、許、周、胡四位大夫自然沒有必要再留下來,蘇如與風(fēng)炎將四人帶了出去,白慕衣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

        “薛仁郁身子素來不好,冬天怕冷而夏日懼熱,素水白衣的神奇之處便是能讓穿者冬日溫暖、夏季涼爽,姚紫心為了仁郁,便將這件鎮(zhèn)谷之寶留給了他。柔煙夫人,想必是在薛仁郁昏迷之后,才從他的貼身之處,找到了這件寶貝吧?!?/p>

        白慕衣找了張椅子坐下,品了口茶,才悠然道來。

        “這衣服真好。破衣裳,我也想要一件哎……”尚雪琦羨慕地瞧著那團(tuán)白色衣裳,看起來細(xì)薄如無物,卻有如此驚人的神奇功效。

        “哦,讓你爹去給你買?!卑啄揭孪胍膊幌氲卣f,立刻換來尚雪琦的白眼:“喂!人家是要你給我去買!”

        “此衣天下無雙,價值連城。我若有本事買,也不用整天忙著給人破案子,賺辛苦錢了。早娶上十幾個美人,到處逍遙去了……”白慕衣話說一半,咳嗽一聲,“此事以后再說。先把正事說清楚?!?/p>

        “你——”尚雪琦怒了,幸好被岳秋許一把拉住,這才安靜下來。

        白慕衣放下茶杯,道:“靈谷除了這件寶衣之外,尚有一門絕技,名為碧水傳心。此技能起死回生,屬極隱秘之術(shù),除靈谷谷主外,也只有姚紫心習(xí)得。偽裝成姚大夫的姚紫心被云幽姑娘接來后,當(dāng)晚在柔煙夫人離開之后,便去了薛仁郁的房間。

        “昨日夜里,姚大夫請?jiān)谙聛盱`堂并告知,碧水傳心于今日巳時便會起作用?!卑啄揭伦叩焦撞呐赃叄刂匾徽婆脑谘θ视舻男乜?。

        這一舉動,驚得柔煙夫人與韓雨山神色大變。

        “你,你在做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的尸身……他雖然死了,但是也不能……”柔煙夫人站了起來,憤怒地望著白慕衣,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正是自己害死了夫君。

        正在此刻,棺材中突然傳來了男子的咳嗽聲。

        霎時房間內(nèi)鴉雀無聲……

        下一刻,白慕衣竟然扶著薛仁郁從棺材里坐了起來,這一幕實(shí)在太過驚悚,連尚雪琦與岳秋許都不禁“啊”了一聲,只有薛仁沁淡然坐在輪椅車上,感慨萬千地望著死而復(fù)生的大哥薛仁郁。

        白慕衣從容不迫地,將薛仁郁從他的棺材里扶了出來。

        “仁郁,你……你沒有死……”柔煙夫人聲音顫抖,幾乎站不穩(wěn),她凝望著這名男子,他是與她成親七年的夫君,他們本應(yīng)該是這世上最親的愛人。

        然而,早在他們成親前,她有了她的師兄韓雨山,而他也有了他的姚紫心。

        從白慕衣的話里,她才恍然明白過來,這七年來非但她從未愛過薛仁郁,薛仁郁同樣也未愛過她。他們是一對被命運(yùn)捉弄的可憐人,不能與愛的人在一起,在這倍受煎熬的七年里,她選擇將自己的夫君送上絕路,而他卻是給了她這七年安穩(wěn)快樂的生活,從未虧待過她,甚至可以說,對她很好。

        一時間,她心如刀割……

        那些曾經(jīng)冷血而決絕的畫面,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她如何與師兄密謀害薛仁郁,如何看著薛仁郁在自己面前昏倒,如何算計(jì)著他何日死去……

        “仁郁,我,我該死!”

        夏柔煙的目光漸漸清澈起來,很久以前,她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在愛別離的七年時光里,她漸漸變成了冷酷狠毒的壞女人。

        “仁郁,小沁,我不求你們原諒。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后,你們可以放過雨山。多謝了!”夏柔煙輕輕說來,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的心臟插落。

        突然,兩個人影飛快掠了過來。

        白慕衣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而韓雨山則奪過那把匕首,重重呼道:“柔煙!”

        韓雨山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要死,要活,我們都不會再分開。你不記得我們的誓言了么?”

        夏柔煙軟倒在愛人的懷抱中,淚如雨下。

        薛仁郁嘆了口氣:“我既然沒死,你又何必愧疚。柔煙,你與我,同是天涯淪落人?!?/p>

        “夏柔煙,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薛家人。拿好這封休書,”薛仁郁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紙來,看來像是很久之前便寫好的,他將這張紙交到了夏柔煙手中,“離開薛家,和你的師兄,一起去過你們想過的生活。”

        夏柔煙捏著那紙休書,久久不能言語。

        夏柔煙與韓雨山一起拜別了薛家。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薛仁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白門主,多虧援手,才避免更多的不幸發(fā)生。紫心她,她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還不肯出來見我……”

        “姚姑娘她……”白慕衣卻遲遲無法回答。

        “她既然已經(jīng)救了我,難道還不肯原諒我當(dāng)年的軟弱,所以不肯出來見我,讓我受這折磨么……白門主,我求你!求你讓我見紫心!”薛仁郁激動萬分,就差沒給白慕衣跪下了。

        “薛老爺,不要激動,容在下想想,我們回去再說?!卑啄揭路鲎⊙θ视?,心念電轉(zhuǎn),終于有了主意,“姚姑娘會在一個時辰之后來見你,但是有個條件?!?/p>

        “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我都答應(yīng)!”薛仁郁立刻露出了喜色。

        一個時辰之后,西院白慕衣房內(nèi)。

        薛仁郁坐在巨大的屏風(fēng)后面,神情激動又焦躁,白慕衣陪伴在他的身邊,淡定而悠然。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在屏風(fēng)的角落處,依稀可見一襲白衣飄然而來,薛仁郁幾乎坐不住,剛要起身,被白慕衣一把按住:“記住在下的話,莫要因一時不慎,氣走了姚姑娘?!?/p>

        “對,對!”薛仁郁勉強(qiáng)安靜坐著。

        屏風(fēng)的另一面?zhèn)鱽頊厝岬穆曇簦骸叭视?,你可全好了?”

        “紫心!”薛仁郁隔了七年,終于再次聽到夢中期盼已久的聲音,“紫心,我已經(jīng)寫了休書給夏柔煙。她與她的師兄會好好地在一起。你,你也回到我的身邊來,好不好?”

        “仁郁,世事豈有圓滿。今日有緣與你再會,已是上天厚賜了?!逼溜L(fēng)另一面?zhèn)鱽砼拥膰@息聲,“我,我已有夫有子……我曾經(jīng)深愛過你,然而都是過眼云煙。這一次來,是看在小沁的份上,救你性命。此生,愿你,幸?!?/p>

        “仁郁,忘記我吧。我只是薄情女子,辜負(fù)了你?!?/p>

        這一句說完,那襲白衣毅然飄然遠(yuǎn)去,白衣泛著粼粼水光,如仙亦如幻。

        “紫心!不,紫心不要走……”薛仁郁從椅子上躍起,白慕衣眼疾手快,點(diǎn)中了他的軟麻穴,薛仁郁被白慕衣扶著昏睡在床上。

        房門外,穿著一身素水白衣的尚雪琦正扮著鬼臉。

        在她身邊,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美麗女子,她容顏絕俗,看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一頭白發(fā)顯得極其詭異。

        她凄然一笑,柔聲道:“多謝二位幫忙?!?/p>

        “姚姐姐,你為什么不肯留在他身邊?”尚雪琦不明白。

        姚紫心卻道:“我該告辭了,若等仁郁醒來,一切都白費(fèi)了?!闭f完,便決絕地離去。

        尚雪琦本要去追,卻被白慕衣一把攔?。骸吧笛绢^,你難道沒看出來,她用了碧水傳心救活了薛仁郁。她,她恐怕已是油盡燈枯,將不久于人世了……她自然不愿讓心愛的人知道,為了救他,她犧牲了自己。”

        “啊!”尚雪琦捂住嘴,久久不能開口。

        尾聲

        夏柔煙與韓雨山離開薛家之后,江湖中突然多了一對名為“煙雨雙俠”的俠侶,除了到處行俠仗義外,還四處宣揚(yáng)雪衣圣門白門主的智慧與善良。

        云幽與葛大夫據(jù)說也被薛仁郁允許,一起離開薛家,去過屬于他們的生活了。

        姚紫心自此不知所蹤,四位大夫順利回到家后,才知道洛陽首富尚傾云為他們擺平了所有麻煩,莫非在薛家遇到的尚雪琦,就是傳說中最受疼愛的九小姐么?

        而白慕衣五人,則踏上前往玉華宮的道路。

        尚雪琦好奇地問:“破衣裳,為什么明明韓、葛兩個寫了藥方,你卻懷疑了他們。而另外四個給了你白紙,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懷疑呢?”

        “哦?!卑啄揭碌卣f,“若真是大夫,只要一搭脈搏,就知道我根本沒病,所以不必開什么藥方。我讓秋許在韓雨山門外胡說了一個藥方,他果然照著開了出來,再加上他給薛仁郁的那張藥方,自然就推斷出他可不是什么名醫(yī)大夫。既然他不是大夫,卻常年給薛家人診治,其中必有蹊蹺。”

        “原來如此……”尚雪琦剛對白慕衣有點(diǎn)小佩服,卻突然記起,“切,他們是不是真大夫,我派我的雪兒送信給我爹,拜托我爹一查不全知道了!還需要你裝病做這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哼!故弄玄虛!”

        小雪兒是尚雪琦從小養(yǎng)大的白鷹,尚大小姐從小脾氣古怪,不喜可愛的小動物,就喜歡這頭大鷹,后來經(jīng)過訓(xùn)練,更是變成了幫她傳遞消息的好寶貝。

        “嗯,當(dāng)然了。雪琦最能干了。我么,就是專門故弄玄虛的?!卑啄揭鲁吨旖侨缡钦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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