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了寒山寺后,那曠遠的鐘聲,久久撞擊著我的心扉。吳中古寺,蘊涵文化價值的確實不少,唯有寒山寺聲名遠播。古寺的鐘聲,張繼的詩,是一只大鵬的勁翼,背負(fù)著它,早已翱翔在云天之外。
然而,遙想當(dāng)年,一個風(fēng)高月暗的秋夜,古寺旁,楓橋邊,搖搖蕩蕩地泊下一只孤舟,冷月滑下了山脊,風(fēng)霜遍地,在寒氣相逼的秋夜,數(shù)只烏鴉聲聲悲啼。蕭蕭江楓,點點漁火,映著舟中的愁客。這鐘聲還有現(xiàn)在的況味嗎?千百年來,多少英雄豪杰、學(xué)子悲夫、士農(nóng)工商、云客孤旅,一代接一代地在這鐘聲里,書寫各自的人生。
鐘聲,實在是寒山寺的一雙眼睛,它洞察著歷史,凝望著今天。我們很難說清,這古寺見證了多少悲歡離合和興衰榮辱的故事了。我們只記得歲月的風(fēng)輪轉(zhuǎn)到了公元502年,梁武帝蕭衍在亂世相搏中,一統(tǒng)江南。就在這一年,寒山寺也奠基了。從此,這古寺的鐘聲,注定要重重地敲打在南梁王朝開業(yè)毀業(yè)者的心坎上,比起張繼《楓橋夜泊》的愁眠詩來,不知要沉重了多少倍。
歷史,是用事實堆疊的城墻,延續(xù)數(shù)千年的宮墻內(nèi),散發(fā)出霉腐的氣味,自然人們也不會忘記那日出日落的輝煌與枯落。47年后,終于引發(fā)了侯景之亂,被囚禁的梁武帝,在叛亂聲中,帶著一腔遺恨,氣絕身亡。平叛后,他的兒子蕭繹,只稱帝兩年,便西向受首,國破身亡。公元557年,歷半世之久的南梁王朝,在半天殘陽里,急劇地合上了喧鬧一時的帷幕。
南梁王朝灰飛煙滅了,寒山寺還在。西風(fēng)殘照梁家陵闕,它無可奈何地加入了這第一次的喪國的晚唱。它是睜著一只驚恐惶惑的眼睛,在香火旺盛的氛圍里,看著南梁大廈慢慢地支傾裂變,在一個冬天的寒冷的早晨,突然發(fā)出“轟”的一聲響,化為饑鼠掘地的瓦礫場。昔日的家園,沒過多久,就滿是枯木蔓草、荒徑野道了。歷史有時以悲劇開始,以喜劇結(jié)束,梁武帝卻演出了一場悲喜顛倒的鬧劇。
在寒山寺的鐘聲里,一代王朝土崩瓦解,歷史又翻過了新的一頁。以后,這些用刀劍揮寫的歷史,浸透著斑斑血淚,滿是腥味。時代的驕子們,不得不重新加熱化解,洗刷一新。又過了近半個世紀(jì),一個新王朝的影子,已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披著曙色,帶著血與火的創(chuàng)痛,蹣跚地走來,又帶著滿腔遺恨歸去。寒山寺已是歷史老人遲緩地敲響了另一個新紀(jì)元的鐘聲。至今,在這古寺的鐘聲里,隱隱潛藏著當(dāng)年帶血的悲鳴。
歷史總裹挾著時代的浪潮,洶涌而來又激蕩而去。時代的浪潮,帶著歡快的情緒,搏擊著歷史,咬噬它的心靈,總想與它融為一體,刷掉自身的一切。歷史實在無法拒絕,只好在艱難中,默然行進。而今,當(dāng)我們挺直做人的脊梁,蹚過歷史長河中一段谷底谷峰時,時代的浪潮又一次把我們推上了世紀(jì)之交的門檻。我們別無選擇,回顧中總有不少感慨與展望。面對大潮的沖擊,我們似乎更應(yīng)聽一聽寒山寺的鐘聲,這或許對我們有一點教益。
[感悟]本文敘述了寒山寺鐘聲見證的歷史的興衰榮辱,將讀者引入那段滄桑的歷史中,令人思索。同時作者由史及今,感嘆寒山寺滄桑之余,闡發(fā)了“面對大潮的沖擊,我們似乎更應(yīng)聽一聽寒山寺的鐘聲,這或許對我們有一點教益”的主題。另外,本文運用了擬人等多種修辭手法,使文章語言流暢,形象生動。
[作者單位:山東省萊陽市羊郡中心初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