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下課,上學放學,幾乎已經(jīng)膩味;看雜志看新聞,從心靈美文中尋求慰藉,從成功人士的故事里尋找力量,從文章中尋找值得效仿的模范、學習的榜樣,為疲乏的高三之旅再打一劑強心針。
等等,為什么不看看和我們朝夕相處的你我他?莫非在我們生活的小圈子里,真的找不到一個真實的榜樣?帶著疑問,記者隨機地選擇了北京某高中,信馬由韁,開始校園榜樣的發(fā)現(xiàn)之旅。
學習他自信自強
記者來到教學樓前,看到宣傳欄上張貼著上次月考的排名。理科前50名,幾乎都誕生在兩個班里,只有八個同學來自其他班級,其中排名最高的是第32名,班杰。
普通班的學生,不輸重點班
高二開始前,學校根據(jù)高一期末成績劃定了兩個理科重點班和一個文科重點班。班杰沒能沖上理科重點班,和原班級的大部分同學一起留在了普通班。
“普通班的學生,不輸重點班?!边@是分班后,班主任說的第一句話,“每年我們學??忌现攸c大學的,也有很多是我們普通班的同學!”
但是,幾次大考過后,重點班的“統(tǒng)治力”就顯出來了:占據(jù)年級前50名的,都是重點生。與此同時,班上的同學也越來越散漫?!拔矣袀€朋友進了重點班,我叫他把筆記借我看看,看看重點班的老師是不是有些秘訣?!苯Y(jié)果讓班杰大失所望,筆記上的要點和普通班老師講的99%相同,那1%的不同也只是非常細枝末節(jié)的內(nèi)容。
既然老師差不多,教的東西差不多,問題的關(guān)鍵就很明顯了。班杰去重點班蹭過幾節(jié)晚自習課,發(fā)現(xiàn)就算老師不在,教室也鴉雀無聲,幾乎每個人都在專心致志地學習。再對比自己班,說話吃東西玩手機,“比較吵,難靜下心?!?br/> 班杰清楚地記得,大家之前不是這樣的?!案咭幌聦W期分班前,同學們都學得很拼命,都憋著勁兒沖。”最后沒能沖上重點班的,學習勁頭一瀉千里,“大家看起來還是很努力,不過那股氣場不在了?!?br/> 重點班和普通班最大的區(qū)別不是老師,是學習氛圍。普通生之所以會和重點生距離越拉越遠,是被稍顯散漫的學習風氣影響。在重點班,周圍都是強手,無形中學習的緊迫感也變強了;在普通班,雖然心里明知道時不我待,可行動上總是不自覺被環(huán)境影響,無法專心?!熬拖衲憷虾筒锁B下棋,下多了棋也會臭?!?br/> 班杰不反對學?!胺职唷钡淖龇?,但不認為“重點”、“普通”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更不認為普通生就一定得在成績上向重點生低頭?!拔乙稽c也不比他們差?!卑嘟苄判氖?。分班一個月后,班杰在一次大考里數(shù)學得了年級第一,不僅被數(shù)學老師當做榜樣激勵大家,還被重點班的數(shù)學老師拿去“數(shù)落”自己的愛將們。
他沒什么秘訣,就是認真聽課、消化知識、勤練筆,一切都按部就班,只是用“現(xiàn)實+想象大法”克服了環(huán)境的不良影響。所謂“現(xiàn)實”,即晚上自由復(fù)習階段,他會不時去重點班晚自習,讓重點班的學習氛圍迫使自己專心;所謂“想象”,即他試著“催眠”自己,把普通班的同學統(tǒng)統(tǒng)當成是強者,他們的散漫和吵鬧是表象,是迷惑他的詭計?!拔业冒逊种攸c班、普通班前那種拼死一搏的感覺找回來。”
通過這個辦法,班杰一直保持了較高的自制力和注意力,成績也穩(wěn)步提高。就像排名顯示的那樣,現(xiàn)在,班杰已經(jīng)勝過相當多重點生了。班杰現(xiàn)在是普通生的榜樣,班上越來越多的同學也有信心跟重點生“叫板”了。普通班的學生,不輸重點班。
學習她快樂生活
“學姐!宿舍的廁所堵住了,幫我們修一下吧!”問者是一女學生。“呵呵,好咧,我這就上去!”答者是位中年婦女。等等,女學生叫她什么?“學姐”?
是宿管員,更是快樂“學姐”
“學姐,我的表壞了,你幫我修修唄?!薄皩W姐,317的門打不開了,你來看看唄?!薄皩W姐,我考砸了,唉?!薄皩W姐,我告訴你哦,我最近喜歡上了……”
單看對話,就已經(jīng)知道這個學姐絕非等閑之輩:會修表不說,還是愛情顧問、知心姐姐!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此“學姐”年屆50,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學校宿舍管理員,你是不是有種不可思議的錯愕?
肖大姐年輕時當過鎖匠,后來改行修表,一修就是22年。兩年前,視力無法應(yīng)付維修工作后,肖大姐應(yīng)聘到這所高中做宿舍管理員。
“這工作也叫‘生活老師’。應(yīng)該就是要我管到學生生活的方方面面吧。”肖大姐樂呵呵地說。不過,她可沒把自己當成“管理者”,她更像是一位“服務(wù)者”?!皩W生住宿不容易,各種條件都不如在家,我就把他們當自己孩子照顧咯,呵呵?!毙ご蠼闶沁@么說,也是這么做的。平日,肖大姐主要負責查房掃地之類的工作,雖然瑣碎,但做得井井有條。趁學生都去上課的時候,肖大姐會清理清理宿舍的衛(wèi)生死角,把宿舍的桌椅擺放得方方正正,有時還得沖洗堵塞的溝渠和廁所,都是做起來讓人皺眉頭的臟活累活。比起以前修表每個月賺數(shù)千元,現(xiàn)在這工作不僅累,收入也只有1500元?!胺凑乙矝]啥事,活動活動,也算鍛煉身體嘛,呵呵?!?br/> 遇到“違規(guī)”現(xiàn)象,肖大姐也盡量處理得更有人情味。按規(guī)定,學生是不能在學校養(yǎng)寵物的,不過還是有些同學會養(yǎng)金魚、烏龜?shù)?。只要肖大姐發(fā)現(xiàn)了,一樣會沒收?!斑@是規(guī)定,我也不好意思,但是做咱們這個工作,有時就得拉下臉皮,得罪孩子?!辈贿^肖大姐和其他舍管員直接把小動物扔掉不同,她會把魚兒、烏龜?shù)葞Щ丶绎曫B(yǎng),等學生放假了再還給學生,養(yǎng)得還比原來“胖”了不少。
同學們都說,學校那么多宿管員,態(tài)度常常都像跟學生有仇似的,只有肖大姐,總是對學生樂呵呵地笑,好像每時每刻都有開心事發(fā)生在她身上??吹剿?,高三的壓力也減去幾分?!昂⒆觽儗W習壓力太大了,我都替他們累。哪還忍心給他們壞臉色?”
肖大姐也有兇的時候。一次,一個生面孔的少年以找人為由混入宿舍,肖大姐見他形跡可疑,就悄悄跟著。果然,在少年正想行竊的時候,被肖大姐逮了個正著。小偷又是哀求又是撒潑,讓人看了生憐,肖大姐就是不為所動,把少年扭送到學校保安處。末了,小偷原形畢露,惡狠狠地揚言報復(fù)肖大姐。
“我才不怕!活了大半輩子,什么狠角色沒見過?要打擊報復(fù)盡管來,有我在一天休想拿孩子們半毛錢?!蓖瑢W們沒想到,肖大姐拉下臉來也能那么兇悍。
肖大姐不像老師,不像宿管員,反而像同學,于是大家也“學姐”“學姐”地叫開了。隨著互相了解的深入,同學們也了解了肖大姐從前的行當,碰到鐘表上的小問題,都蹦跶到她面前:“學姐,我的表壞了,您幫我修修唄?!?br/> 期末,校方在開內(nèi)部表彰大會的時候,授予肖大姐“優(yōu)秀宿管員”稱號,沒有獎金,只有一紙簡單的證書?!拔易龅亩际切┬∈隆!毙ご蠼阃Σ缓靡馑?,“我一輩子沒讀過多少書,活到這把年紀了,還能當‘學姐’,真是開心?!蓖瑢W們畢業(yè)走了一批又一批,回來看肖大姐的也是一批又一批,而她的生活中,這樣的聲音依然不絕于耳——
“學姐,我的表壞了,您幫我修修唄?!?br/> “學姐,317的門打不開了,您來看看唄?!?br/> “學姐,我考砸了,哎。”
“學姐,我告訴你哦,我最近喜歡上了……”
學習她拒絕冷漠
繼續(xù)在校園走著。一個笑容可掬女孩把一份簡陋的傳單遞給記者:“你好!請你支持我們的愛心行動,幫幫這個小女孩……”
“如果我能做,我就會幫”
兩個月前,本市有個3歲的小女孩不幸發(fā)生意外,因為家庭貧困,小女孩的家人拿不出手術(shù)費用,現(xiàn)在連藥也被停了。從電視上了解到這個消息后,凌雷瀟立刻在個人博客和微博上發(fā)布了這條消息,還附上了受捐助人的銀行賬號和相關(guān)信息。
這種形式的募捐瀟瀟不是第一次做了,有時她是發(fā)起者,有時是參與者,有時捐助給孤寡老人,有時幫助患病兒童,甚至救助被人遺棄的流浪貓狗,同學都稱她為愛心大使。很少人知道,這位大使在獻愛心時遭遇的種種酸楚和無奈。
在微博上發(fā)起捐助活動半個月后,微博轉(zhuǎn)發(fā)、評論加起來也過了500條,有人表示同情,有人罵醫(yī)院無良,就是沒有一個人表示愿意捐款?!爱敃r心真涼了,500多人跟帖啊,居然沒一個人肯捐錢,哪怕捐5塊、10塊也好啊!”
瀟瀟又將募捐信息發(fā)布至一家有影響的愛心論壇上,情況也和微博大同小異,圍觀的人多,行動的人少。還有跟帖者質(zhì)疑信息的真實性,還有自稱民間慈善團體的網(wǎng)民留言說小女孩的病情并不嚴重,家人是借受捐助之名斂財,指責瀟瀟“好心辦壞事”,“會浪費愛心人士的錢”。近一個月過去了,除了自己掏出的200元,瀟瀟籌不到一分錢。她只好挨個給朋友打電話、發(fā)短信,在QQ上挨個動員,“多少錢都行,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把錢打到我賬號,我親自拿給孩子?!彼€把關(guān)于女孩的報道打印出來,在班上分發(fā),號召同學伸出援手。
籌到1000多元的善款后,瀟瀟去醫(yī)院看望小女孩。小女孩躺在病榻上,醫(yī)生給她換藥時拉上了門簾,瀟瀟看不到她,只知道她一定非常非常疼,因為她沙啞著喉嚨一遍又一遍地喊“媽媽”、“姑姑”、“爺爺”、“奶奶”……“我不知道小女孩的家人有沒有在借機斂財,我只知道孩子需要幫助,需要錢。如果我能做,我就會幫。哪怕我捐1000元被騙去300元,至少還有700元是幫到了孩子?!睘t瀟執(zhí)拗地說。
之前佛山“小悅悅事件”在社會引起軒然大波,大家都在討論國人道德底線。瀟瀟也有自己的看法:“現(xiàn)在做好事成本太高了,要么被人懷疑動機,要么被人冤枉,捐了錢還不懂錢究竟用到哪兒去了……”有時動員朋友捐款時,也沒得到好臉色,“有的朋友很熱心,也有的朋友直接說,這次就算幫忙了,下回遇到這樣的事,不用再告訴他了。”甚至有一次問媽媽要10元捐給山區(qū)孩子,也被呵斥了一通。所以,現(xiàn)在各種公益、慈善活動,瀟瀟都是瞞著父母進行的。
“現(xiàn)在社會的確比較冷漠,前幾天有個老人跌倒,10分鐘了也沒人去扶,不過再怎么樣我也不會像他們那樣冷漠,因為……”話未落音,瀟瀟接到了今天第六通捐助電話。“你把錢打到我公布的賬號上就行了,嗯,我會盡快拿去給她的。謝謝你啦!”說完,瀟瀟笑著指了指手機,似乎在告訴記者她堅持的原因:“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拒絕冷漠。”
學習他追逐夢想
即將結(jié)束榜樣發(fā)現(xiàn)之旅,離開學校時,記者的目光被一個巨人牢牢地吸引住了,他身高超過1.90米,獨自占著一個半場投籃。一個、兩個、三個……他已經(jīng)連續(xù)投進了九個球,不同位置,不同角度。在投到第16球的時候,他終于失手了,球在籃筐上抹了一圈,滑出來。
“讓所有人知道,我要去CBA!”
徐劍很帥,還擁有超過1.90米的身高和輪廓清晰的肌肉。徐劍說,自己的籃球夢是被那部紅遍大江南北的日本動畫《灌籃高手》啟蒙的,從那時候起他就愛上籃球了,就連吃飯也是右手拿筷,左手摸球。高一時他的身高就超過了1.90米,而且還擁有運動員般的敏捷性、協(xié)調(diào)性。
出類拔萃的身體素質(zhì),讓徐劍乍看之下比普通高中生成熟很多。只有在提及自己的夢想時,徐劍才會興奮得像個孩子:“我想進CUBA,然后再進CBA打球。”徐劍的朋友都知道他這個夢想,一傳十,十傳百,年級許多人都知道有個人叫徐劍,志向是去CBA打球。
“我還怕別人不知道呢!”徐劍說,“如果你不敢大聲說出你的夢想,說明你打心眼里就懷疑它?!边@是徐劍的理論。
可貴的是,徐劍不僅有夢想,更知道要達成夢想,自己缺少什么,需要做什么。
當大家都在籃球場上奔馳的時候,卻鮮見他的身影?!拔乙毩α柯铮∥业牧α勘容^差。”其實,徐劍比大多數(shù)同齡人都要壯實。不過,以運動員的標準衡量,他的上肢和下肢力量都有待改善。所以,很多時候,別人熙熙攘攘地你追我趕或者風花雪月,他會默默地隱匿在學校的健身房,成為那堅忍付出的一小撮人。他會扛著100斤重的杠鈴做深蹲,一組20下,一天做5組。隨著時間的流逝,徐劍的肱二頭肌、胸肌愈發(fā)壯實,原先為他量身定做的校服也顯得窄小了。
身高是一名籃球運動員最大的財富,他每天都會在單杠上吊半小時,像一塊待風干的臘肉?!斑~克爾·喬丹高中一年暴長20厘米,就是這么做的?!彼谋砬榉路鹪诟嬖V你,他掌握了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開始,吊在單杠上是極其痛苦的,不到5分鐘就堅持不住了,虎口就像要裂開一樣生疼,然后就疼到兩腋,那火辣的感覺像是手隨時要斷掉。5分鐘、10分鐘、15分鐘,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習慣每天吊上半小時了。長高了嗎?“有一點吧!”徐劍爽朗地大笑,“總比什么也不做強?!?br/> 他今年18歲,姚明、易建聯(lián)、王治郅等籃球天才在他這個年紀時,已經(jīng)在CBA叱咤風云,而他還是籍籍無名。坦率地說,他的確比周圍同學打得都好,但也僅此而已。
假如籃球夢最終沒能實現(xiàn)呢?
“我還可以去做模特,或者做體育老師,怎樣也不會和籃球分開的。不過我最想的還是打CBA,打籃球?!蹦程炷懵愤^操場,一定能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身材頎長健碩的少年,腳下放著水壺,一言不發(fā)地完成各項體能訓練,與周圍的喧嘩顯得格格不入。朱自清說:“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币苍S有一天,他也會擁有自己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