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要講一位美人的故事,一位一向被國人譽為中華四大美人之一——貂蟬的故事。
山西忻州南行十里有個木耳村,貂蟬墓就在此處。忻州,東漢末葉時,稱并州九原。九原木耳村有一位姓任名昂的建筑工匠。任昂三十四五歲,技藝高超,在東西兩京頗有些名氣,雖說地位卑下,手頭卻不短銀子使用,故閑時多往行院行走,走動得勤了,竟與一名色藝雙全、品貌周正的青春藝伎打得火熱;前幾年,藝伎有了身孕,任昂將她贖出,做了婆姨,生下一女,取名任紅昌。小紅昌長到兩歲,眉清目秀,乖巧嘴甜,極其喜人,簡直就是兩口子的開心果。孰料好景不長,一次任昂指揮上大梁時不幸踩空墜亡。任妻含悲將丈夫埋葬后,靠著任昂的一點兒積蓄勉強維持了兩載,但畢竟有出無進(jìn),漸顯捉襟之窘。為了生計,思量再三,只得咬牙再回行院……
這一天,任妻背個包袱,牽著小紅昌到行院寫契典身。鬧市街面兒車水馬龍,人群熙攘,小紅昌很害怕,緊扒著娘的腿,扯得娘邁步艱難。對面一臺官轎走來,眾人紛紛躲讓;任妻慌忙俯身抱女,一下被人擠倒,小紅昌在娘的身下哇哇大哭。官轎在轎內(nèi)人“停?!钡暮奥曋写蜃?,走出一位四旬年紀(jì)的官員。有人認(rèn)出了這官員,王允王司徒!
王允分開左右,語帶憫情地關(guān)切道:“你母女傷成這樣,一時不好行走。如不介意,讓轎子先抬你母女至我府,隨后再通知你家人來接你們,可好?”“我們哪還有家啊!大人……”傷心的女人被戳到了痛處,揚臉望著王允,苦淚簌簌而下……
就這樣母女二人進(jìn)了王家。王允和夫人知曉了這母女的遭遇后,十分同情這娘兒倆,尤其喜愛嬌俏甜美的小紅昌,不僅給娘兒倆醫(yī)了傷,還留下了她們?;蛟S是王允夫人多子無女的關(guān)系,她對靈透的小紅昌格外親昵,很想認(rèn)這露珠般晶瑩的小寶貝做閨女。夫人很大度,主動要王司徒納小紅昌娘做二房。王允還真對這位楚楚動人、能歌善舞的年輕女子動了心。經(jīng)夫人兩下挑明,小紅昌娘也樂意,他們揀了個好日子,真的就成了一家人。
東漢末年,王允遭十常侍陷害,他變名易姓,隱居家中,與歌舞藝伎消磨日子。這一來,小紅昌娘便成了眾伎的教習(xí),小紅昌也日日玩耍其中。不意,這孩子花容柳姿,天生異秉,詩詞、歌舞,一學(xué)就會,不幾年舞技歌藝難有比肩者。她身輕綿軟,柔滑賽貂;紅唇玉聲,潤若蟬翼,因此得了個“貂蟬”的名號,其后被大家叫慣了,時日一久,再無人記起她本來的名字。
一晃貂蟬長到了十五六歲,其間生母和王夫人先后病逝,朝廷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故。雖說十常侍皆被誅族,王允業(yè)已復(fù)出,且位列司徒,但總感境遇糟得不能再糟,盡管有美若天仙的貂蟬相伴,孝心堪慰,卻憂思郁結(jié),焉有歌舞逸興?此情此景,貂蟬看在眼里,疼在心頭,怎會不知,此際大人在為社稷將傾、黎民涂炭,寢食難安,苦思扶危救世的奇計良策!而今,惡行滔天的國賊董卓獨攬?zhí)珟?、相國、大將軍諸權(quán)于一身,依仗武功蓋世、貪欲寡恩的小白臉、干兒子呂布為虎作倀,人性盡失,喪心病狂地把漢王朝攪了個天翻地覆,其竊國篡位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貂蟬明白大人的心思,卻無力為之解憂,只能在后花園夜夜上香,祝禱上蒼,保佑司徒大人安康免災(zāi)。這夜,王允踱出書房,信步月下,不覺來到后花園,突聞:“……義父大人心系君王、社稷,痛心黎民百姓涂炭,為除國賊董卓,日見憔悴;貂蟬不孝,自恨不是男兒,無能上陣殺賊,替大人分擔(dān)一二……”聽至此,王允長吁了口氣。他驟覺腦際靈光閃爍,心竅頓開,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油然而生……
挑了個好天,王允借個事由將風(fēng)流英俊的溫侯呂布拉到府中,二人聊了些不咸不淡的朝內(nèi)事,便吩咐擺酒開宴。三杯酒后、一陣歌舞,呂布意興酣暢,眼球追著藝伎再難定住?!跋s兒,快來與溫侯敬酒?!蓖踉蔬m時喚出貂蟬;呂布一見“啊”的一聲坐起,酒杯傾濕鸚哥綠袍全然不覺。王允“哈哈”一笑,斜視貂蟬嗔怪道:“傻閨女,平時你總念叨溫侯將軍英雄蓋世、風(fēng)流倜儻,是真正的奇男子。不是說,找丈夫就找溫侯這樣的嗎?現(xiàn)在呂將軍到家了,你卻……”貂蟬嬌羞地瞟了眼呂布,撤身即退,一閃,靈貂入水似的不見了。呂布看得傻了,呆了,王允“溫侯”、“將軍”的連叫數(shù)聲,才回過神來。呂布長嘆一聲,目露貪求之欲。王允道:“溫侯,實不相瞞,老夫觀察將軍已非一日,觀你氣概,霸王之雄,擎國之才,少年英發(fā),人物出類拔萃。老夫私下與蟬兒言及于你,她心儀備至。故而今日冒昧相邀,見過小女,如將軍不嫌鄙陋,愿結(jié)秦晉之好?!眳尾即笙策^望,跳下坐榻跪地叩呼:“岳父大人……”
轉(zhuǎn)日,王司徒以鑒寶的名頭誘使老賊董卓進(jìn)府。主賓剛一坐定,老賊就急呼看寶;王允笑笑:“太師寧心,您聽?!痹捯魟偮?,粉紗簾后,歌聲鶯起,如玉叩磬,悅耳回腸。不待曲終,董卓擊掌叫好,轉(zhuǎn)顧王允狂呼道:“動問,這歌者何人也?”王允笑道:“在下義女貂蟬?!倍苛闷鹧燮ぃ骸八就酱笕?,還不快請出來?”王允會意,拍了拍手,粉簾一晃,一朵白云曼妙飄出,盈盈近前:“小女貂蟬,叩見太師?!惫碛?;董卓抬手把住貂蟬玉臂,使她沒能跪下,剛好來了個臉對臉,迷了個老賊幽魂出殼,兩眼直瞪瞪的。一旁王允連呼太師,老賊才回過神兒來,肥手卻仍舊把著貂蟬不放,生怕美人飛了似的,當(dāng)即死皮賴臉地對王允笑道:“司徒大人,你請老夫登門鑒寶,此寶果然天下無雙,凡間仙品!目今,吾欲將此寶攜至宮中,要皇上也瞻一瞻。日后司徒功業(yè)必定鴻達(dá),前程無量??!哈哈……”說著,也不管王允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即傳令侍從備駕……
呂布聞知董卓霸占住已與自己許了婚的貂蟬,怒不可遏,急急闖進(jìn)司徒府。王允接住呂布,大訴心中悲憤,痛斥董卓老賊無恥之尤,兇殘霸道,欺媳就是欺兒!全不把溫侯放眼里。呂布聽罷,火冒三丈,咬牙切齒道:“只要讓我親刃老賊,救出愛妻,縱死無憾!”王允知呂布心意已決,開口道:“董賊丑惡行徑,朝臣俱皆不齒,前晚多聚于我府,均言不敢搖動老賊,實是畏懼將軍血性。今見賢婿勇毅決絕,念我蟬兒一片冰心,老夫還有何懼?”他湊近呂布,附耳:“老賊逼新皇禪位,催我草詔。我告訴他詔書已經(jīng)寫好,明晨早朝,你聽我號令……”呂布頻頻點頭。
朝堂上小皇帝劉協(xié)戰(zhàn)戰(zhàn)兢兢,王允眾臣列班殿堂,忽傳:“太師到!”王允諸人擁立殿門。董卓車輦及其護(hù)軍已至丹墀。好不容易老賊臃腫肥膩的軀身被侍者攙扶下地,呂布擐甲執(zhí)戟緊貼其后;董卓對王允招呼道:“王愛卿,小皇兒怎的沒出來?禪位詔書可在你手?此事一定,你就是國丈啦!哈哈……”
王允一舉手中黃卷,不待展開,立命:“溫侯,還不動手!”呂布大戟一掄,身后十?dāng)?shù)軍兵俱倒;董卓轉(zhuǎn)身:“奉先兒,你……”又一戟直透老賊咽喉。四下埋伏的禁軍齊出。呂布橫戟立階,老賊的隨眾皆莫敢視……
呂布率軍沖入董府,救出貂蟬,將府中財物打掃一空,滿載而歸。是晚宴爾之樂,忘乎所以;貂蟬欣見國賊報應(yīng),長安普慶,萬民空巷,雖有遺憾,亦覺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