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登山運動的了解源于陪朋友花升級登山裝備:從快干衣、抓絨衣到沖鋒衣,從魔術頭巾到防紫/紅外線眼鏡,從冰爪到帳篷,從汽油爐到保鮮脫水蔬菜……
跟朋友李從阿里回來后,我對花三天兩頭更新的戶外裝備產生了懷疑。李曾經穿一雙破皮鞋爬上過玉珠峰,這雙皮鞋在戈壁拍日全食的時候出了點故障——鞋殼子掛在腳面,鞋底留在了灼熱的沙礫上。鞋子居然沒有光榮退役,我們后來路過敦煌小城,李找了個修鞋師傅又把它縫上了。
這回爬山,李胡亂蹬了雙張著嘴的旅游鞋,我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的長裙就被他招呼走了。花看到我倆的裝扮,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要和我們劃清界限——她已經一絲不茍地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登月宇航員。我則注意到一個比我還拉風的女人,踩著高跟靴健步如飛。當她發(fā)現(xiàn)我驚詫地盯著她那雙不大合腳的靴子時,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靴子大了一號?!?br/> 如今的山上已經很少見到穿高跟鞋的女子或者穿破皮鞋的男人了,通常情況是5米開外難分性別,3米開外不辨年齡,充分體現(xiàn)了人在運動或體力勞動的時候方顯眾生平等。花喜歡把自己包裹成宇航員,因為打扮成這樣,看不出因服裝劃分的階層和品味,至少不會被當成山里人。
迎面而來幾個貌似強驢的“專業(yè)戶外”,上下打量著我:“你們住在山上嗎?”雖然花一路上有意無意和我們保持距離,卻被這句話激發(fā)了集體榮譽感,她一邊亮出萊卡一邊憤懣不平:“咱們很像山民嗎?”李連連點頭:“像呀像呀,村姑們才會穿裙子呀。周末農家樂來了生意,農婦們就穿上平時沒時間穿的簇新衣裙向客人們展示她們如今的時髦和體面。有一回看見一位農婦穿著閃閃發(fā)光的黃色化纖睡衣坐在摩托車后座上,風吹著她的花邊蕾絲睡裙迎風飄揚,露出下面鮮紅的秋褲。這一身行頭回頭率相當高,可是這么深的山里實在很難遇上什么人。”
3個小時后,“專業(yè)戶外”和我們在山頂天梯狹路相逢,彼時,我和李+已經吃飽喝足準備下山,他們拄著登山杖顫顫巍巍猶豫著還要不要再上。宇航員花則打來電話,匯報自己正在山腳給鞋捆防滑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