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75年至1977年1月任楊善洲同志的秘書,1980年至1990年在云南省保山地委辦公室調(diào)研科任副科長,在楊善洲身邊工作的時間超過12年。要是細說我親身經(jīng)歷的有關(guān)楊善洲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還是挑幾個大家沒有聽過的故事講講。
工作沉到第一線
每年春耕栽種的大忙季節(jié),都有一個身穿對襟衣、腳穿塑料涼鞋、手拄一根竹棍的老倌活躍在田間地頭。他不時蹲下身來,和田里插秧的農(nóng)民親切交談,用手中的竹棍丈量秧苗的株行距,有時還會脫掉塑料涼鞋卷起褲腳,對我說:“兆華,他們插得太稀了,我們下去插給他們看看?!?br/> 這個老倌就是楊善洲,終生都把工作沉到第一線的共產(chǎn)黨員。
龍陵縣木城公社與緬甸隔江相望,國境線有20多公里,不通公路。為了考察木城公社能否大面積種植甘蔗和邊境小額貿(mào)易情況,楊善洲帶著秘書祝正光和我、龍陵縣縣長楊澤林,從德宏州潞西縣進入木城公社。在亞熱帶山谷中行走,天氣炎熱無風,人人汗流浹背,襯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途中,楊澤林感到頭暈,說:“楊書記,歇口氣再走?!睏钌浦拚f:“河谷里氣溫高,一歇下就不想站起來,容易疲勞中暑,不能歇,慢慢走?!?br/> 楊善洲在木城公社前后調(diào)研了3天。一天,從花椒樹大隊返回平達公社時,他說:“兆華,你看看表,我們今天走幾個小時?!蔽艺J真計算了一下,不算路途吃飯休息,當天足足走了8個小時。
沒有官架子的楊善洲
認識楊善洲那么多年,我從沒見他穿過西裝和皮鞋。他的穿著和農(nóng)村老倌一樣,粗布的對襟衣,塑料涼鞋和解放鞋,最好的衣服是“的卡”中山裝,那是他到省城開會和出席重要會議時的行頭。
因為他的穿著,還鬧出了不少笑話——到省城開會,服務(wù)人員拒絕他進入餐廳;下鄉(xiāng)調(diào)研也常常被誤認為是普通工作人員。
1975年,我跟隨楊善洲從龍陵地震災(zāi)區(qū)趕回保山參加地委緊急會議。因為陰雨和大霧,吉普車只能在公路上緩慢行駛。這時,迎面駛來一輛大型貨車,為了避免撞上我們主動滑到了公路側(cè)溝里。貨車駕駛員生氣地跳下車,我們趕忙向他賠禮道歉,并表示責任在我方,愿賠償他的車輛損失。當他得知車上的楊善洲是保山地委副書記時,半信半疑地說:“這個老倌像個農(nóng)民,不像是當官的,沒有一點兒官架子?!?br/> 我到公路養(yǎng)護道班借來工具,楊善洲和我們一起在雨中抬石墊土,用了近4個多小時才把貨車開出來。這時已是下午2點多,楊善洲和我們早晨沒有吃早點,個個渾身泥土、饑腸轆轆?;氐杰嚿衔覇枟钌浦蓿骸皸罾袭敚ā母铩陂g被定為‘當權(quán)派’),今天我們被撞滾到江里,死了可算烈士?”他說:“什么烈士,不算。”我說:“因公殉職總可以了吧?”他說:“那還差不多?!?br/> 屢過家門而不入
1976年5月29日傍晚,龍陵發(fā)生7.3級大地震。楊善洲剛從昆明治病回來,當晚就帶著工作組沿著斷裂的公路深入龍陵地震中心災(zāi)區(qū)。他不顧自己剛出院的病體,整日風里來雨里去,在泥濘的道路上行走,雙腳都在水里泡爛了。
在這次大地震中,楊善洲在施甸的家也受到嚴重破壞——住房的山墻倒塌了,年久失修的茅草房也多處坍塌,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年邁的母親和妻子兒女都十分想念他,托人帶信到保山,讓他抽空回家看看。然而,直到地震過去兩個多月,他也未能回家。
一次,車子經(jīng)過通往施甸的路口。我說:“楊老當,你家?guī)耪f娃娃們都十分想念你,讓你回家一趟?!睏钌浦薮驍嗾f:“我的經(jīng)驗是娃娃你不回去看,他也會長大。如果家中老母雞打架,把雞圈蹬塌了,也要回去修,共產(chǎn)黨員是當不成的。”車子沒有拐彎,繼續(xù)向龍陵災(zāi)區(qū)開去。
1976年7月底,龍陵的抗震救災(zāi)工作還沒有結(jié)束,騰沖縣的清涼山又發(fā)生6.2級地震。從5月29日龍陵大地震到9月9日毛主席逝世,楊善洲始終奮戰(zhàn)在龍陵和騰沖抗震救災(zāi)第一線。多次路過施甸,都沒能回家看望白發(fā)蒼蒼的母親和妻子兒女,他把無私的愛奉獻給人民,欠家人的太多太多……
(責任編輯: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