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xiàn)在生活還是很艱苦，很多人都出走他鄉(xiāng)，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時代了。“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太平了，孩子們也可以上學了”
　　
　　在高加索這個險象環(huán)生的動蕩之地玩政治，軟弱的人必遭淘汰出局。俄羅斯車臣共和國總統(tǒng)小卡德羅夫深諳這個殘酷的叢林法則。不過他在向世人展示肌肉的同時，也努力發(fā)展經(jīng)濟、施展個人魅力，以拉近與車臣老百姓的距離。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只有處理好中央與地方的關(guān)系，才能保持一種平衡，從而真正站穩(wěn)腳跟。
　　
　　父子總統(tǒng) 隨處可見
　　
　　經(jīng)過近三小時的飛行，我們終于從莫斯科抵達車臣首都格羅茲尼——這個飽經(jīng)數(shù)百年戰(zhàn)火，又在車臣戰(zhàn)爭中傷痕累累的城市。車臣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普京在視察這里時發(fā)出感嘆：格羅茲尼令他想起二戰(zhàn)后的列寧格勒。
　　戰(zhàn)后11年，黃昏中的格羅茲尼顯得很美，高加索山脈白雪皚皚，壯麗巍峨。在戰(zhàn)火中曾被毀于一旦的機場，于2006年重建，任何從飛機上走下來的人遠遠地都能看見候機樓上四幅巨大的照片：梅德韋杰夫、普京、剛剛連任的車臣總統(tǒng)拉姆贊·卡德羅夫，以及他的父親、前任總統(tǒng)老卡德羅夫。
　　我們在格羅茲尼住的酒店叫“扎馬”。車剛駛?cè)刖频?，就看見七八名身著黑衣或迷彩服的軍警。他們肩挎AK-47沖鋒槍，腰系手槍，荷槍實彈地站在門口，警覺地巡視著周圍。這架勢讓人不禁感到有些緊張。淡黃色的酒店很小，僅有兩層，和其他許多地方一樣，在門口最顯眼的地方赫然掛著小卡德羅夫的巨幅照片。在前臺，還擺著他和父親的合影。
　　后來有機會就這一現(xiàn)象當面問起照片上的小卡德羅夫，他笑著說：“這沒什么不好，我長得帥，討人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人民如此愛戴我?！?br/>　　這種現(xiàn)象在車臣似乎隨處可見。機場、清真寺、博物館、體育場、劇院，無一例外都以老卡德羅夫命名。除了被貼在墻上，印在夾克、T恤衫、棒球帽上，還被掛在老百姓的嘴上。我們采訪了不少當?shù)厝?，無論是機場上遇到的漂亮地勤女生，還是車臣國立大學的學生們以及足球粉絲，他們的答復都如同標準答案一樣。唯有大市場內(nèi)賣水果的大媽對我說，“他們都是被嚇怕的人”。
　　
　　“長袖善舞”的小卡德羅夫
　　
　　按原定計劃，與小卡德羅夫總統(tǒng)的會面被安排在第二天，也就是3月8日，然而，夜里臨近10點，我們被突然通知馬上出發(fā)見總統(tǒng)。
　　總統(tǒng)府距離酒店并不太遠，乘車10多分鐘便抵達了。兩道安檢是必不可少的，所有安保人員全部手持AK系列沖鋒槍或者手槍。由于是夜晚，因此總統(tǒng)的模樣看得并不十分真切。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在總統(tǒng)官邸內(nèi)過第二道安檢的時候，玻璃門上赫然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進入官邸時交出武器。
　　會見地點位于四樓。從布局來看，應該是總統(tǒng)和內(nèi)閣成員議事的地方。整個房間迅速被各國記者和攝像師擠得滿滿的。23點30分左右，小卡德羅夫快步走進會議室。在前蘇聯(lián)其他地區(qū)，這種場合人們一般都要著正裝，但是他和周圍的人都是僅穿了件類似燈芯絨一樣的深褐色襯衫。或許，他不希望這是一次正式的你問我答。
　　我原以為這位28歲便出任車臣共和國總理、30歲任總統(tǒng)、35歲連任總統(tǒng)的小卡德羅夫，十分強勢威嚴且不茍言笑。但事實上，他蓄著濃密大胡子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盡管已經(jīng)是半夜，但是他仍然精力充沛，他個頭不高，但十分結(jié)實，聲音洪亮，精神飽滿。他語速非常快，但有明顯的車臣口音和俄語語法錯誤。
　　當晚的提問涉及范圍非常廣泛，既包括宗教、重建、財政、反恐，也包括足球比賽、家庭狀況等諸多內(nèi)容，而總統(tǒng)的回答常常不夠明確且閃爍其詞。比如，在回答“是否準備娶第二個妻子時”，他說，他妻子非常美麗，他非常尊敬并深愛她，但是，如果她不反對，而自己又能養(yǎng)得起另外一個妻子，那么為什么不再娶一位漂亮的姑娘呢。再比如，“巴西隊來參加友誼賽，給了他們多少錢？”卡德羅夫反問道：“需要給錢嗎？我不知道?！庇腥藛枺骸澳e辦車臣與巴西隊比賽的真實目的是什么？”他回答說：“就是一場比賽?！逼鋵嵾@場比賽背后另有深意。在回答我們提的“幾天前，您承諾要把車臣建成最繁榮的俄羅斯地區(qū)之一，請問您有什么具體的計劃來實現(xiàn)嗎？”他的回答也讓人覺得含糊不清。
　　不難看出，小卡德羅夫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在回答記者們的問題時避重就輕，給自己留下足夠的回旋余地。同時，他很善于抓住一切機會展示個人魅力，而車臣老百姓也很認同這種熱烈直率的表達方式。當晚的記者見面會持續(xù)了大約100分鐘。臨近結(jié)束時，工作人員突然手捧鮮花進場，為在場的每一位女士送上，并祝三八婦女節(jié)快樂。我們回到酒店時，已經(jīng)近夜里兩點。沒想到，幾個小時后，我們又再次與他相遇。
　　受俄羅斯文化的影響，三八婦女節(jié)是個要隆重慶祝的節(jié)日。與中國相比，這里更有浪漫的氣氛。當天，舉國歡慶的儀式在大劇院舉行。除了安保和必要的工作人員以外，參與者全部都是女性。演出很精彩，大多以車臣民族歌舞為主。歌聲嘹亮悠揚，舞蹈熱情奔放。當車臣功勛女演員上場表演時，小卡德羅夫手捧鮮花從觀眾席走上舞臺，向演員獻花并和著歌聲即興表演了一段舞蹈。這些舉動再次贏得許多掌聲，也讓我們看到了他不同于昨晚的另一面。
　　必須承認，在車臣人人能歌善舞。男人配雙劍和子彈，舞蹈熱情奔放，顯得十分英武。女人舞姿舒緩，歌聲悠長嘹亮。在車臣，只要音樂響起，甚至沒有音樂，人們都能擊掌而舞。小卡德羅夫也不例外。他十分懂得如何利用個人魅力拉近與民眾的關(guān)系。在這個有120萬人口的共和國里，不少人都親眼見過他。
　　第三次與小卡德羅夫見面是在當天傍晚時分。他率領(lǐng)格羅茲尼捷列克隊迎戰(zhàn)獲得2002年世界杯冠軍的巴西隊。他們中有鄧加、羅馬里奧、貝貝托等赫赫有名的大牌球星。而捷列克隊則包括荷蘭球星古利特、德國球星馬特烏斯以及數(shù)位政府官員。這場比賽早在一個月前就被媒體熱炒。當晚，球賽不僅吸引了25000名觀眾到場，而且還吸引了包括法新社、美聯(lián)社、德國第一頻道、日本NHK、俄新社等大批世界級媒體記者到場。當我們走進球場時被狂熱的吶喊聲震得無法聽見彼此的說話聲。
　　雖然對小卡德羅夫的腳法實在不敢恭維，但是他仍在巴西隊的謙讓下攻入了兩粒進球。全場頓時沸騰了，高喊“拉姆贊”（小卡德羅夫的名字）。在球場休息時，小卡德羅夫在25000人面前展示了他的舞姿。
　　雖然比賽最終以格羅茲尼隊告負而結(jié)束，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此次比賽的象征意義遠遠大于球賽本身，這就是一場用足球踢出來的政治表演秀。如果按照小卡德羅夫的說法——“沒花一分錢”，那么這恐怕是車臣到目前為止性價比最高的一次公關(guān)行動。比賽一結(jié)束，各路記者就紛紛將這場友誼賽的報道發(fā)向全世界。
　　值得玩味的是這次比賽舉辦的時機。這場比賽是在車臣戰(zhàn)爭結(jié)束11年、緊急狀態(tài)剛剛?cè)∠荒甓?、小卡德羅夫連任車臣共和國總統(tǒng)三天后舉辦的。雖然小卡德羅夫一再表示，這次活動就是為了給大家奉上一場精彩的球賽，但是人們普遍認為，這是為了向外界展示和平與秩序已經(jīng)重返車臣。要知道，2004年5月9日，就在這個球場，他的父親老卡德羅夫總統(tǒng)被反對派勢力用半年前預埋在主席臺下的炸彈當場炸死。
　　
　　30歲當總理
　　
　　在我們走訪車臣的日子里，感受最深的是這里絕對是個只有強人才能生存的地方。所有的車臣男子均自幼習武，摔跤是他們的第一運動，男孩被送進學校后便會立刻開始訓練，稍微長大一些就開始學習拳擊與射擊，因此車臣男子的身體素質(zhì)普遍非常好。一個叫吉姆爾的車臣人告訴我們，在車臣沒有一個男人不會射擊，也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擁有槍支。不過他也承認，雖然彪悍的個性和豪放不羈的民風令車臣民族口碑不太好，但這就是民族的個性，幾百年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小卡德羅夫也是個典型的車臣男人。能在這塊最動蕩的土地上連任總統(tǒng)，便足以說明問題。人們稱他是“高加索的強人”。他生性強悍，熱愛足球和拳擊，自稱泰森是他的朋友。他飼養(yǎng)老虎和獅子作為寵物，不僅擁有龐大的私人武器庫藏，而且還掌控著一支三四千人的私人武裝，隨時聽候其調(diào)遣。雖然有反對派人士稱車臣太多的暴力事件、失蹤事件都同這支私人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