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余在家,殊無聊賴。聞街外有賣花之聲,遂知春日已至。披衣出外,不覺步至山下,牧童三五,坐牛背上,吹笛唱歌。再前行,青山綠水,白鳥紅花,楊柳垂綠,桃梅堆錦。”
“仰望白云如絮,俯視碧草如氈。見有茅亭,乃入座。未幾,炊煙四起,紅輪欲墜,乃步行而回。就燈下而記之?!?br/> 這詩情畫意的小文,名為《春郊游記》,作者是位民國小學生。短短的幾句話卻如同在讀者面前繪出了一幅花紅柳明的初春圖。
今年的春天,幾篇民國小學生作文在網(wǎng)絡上被大量轉(zhuǎn)載,類似“民國小學生作文與現(xiàn)代小學生作文對比”這類的帖子隨處可見。
很多人都在思考,上文這種文言文白話文參半的寫作方式是如何被民國的學生接受和掌握的。什么樣的教育能讓這些文字既保留了傳統(tǒng)的寫作意境又簡約明了地表達了寫作意圖?
生于民國的學生們經(jīng)歷了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兩個時期,雖然戰(zhàn)亂不斷,但當局一直把教育當作“重中之重”。
身在這個中西交融的時代,學生們的作文也深受影響,他們被這特殊的文化熏陶,形成了這半文半白的寫作特色。
相對于傳統(tǒng)的文言文表達方式,白話文會更清楚簡潔地表達寫者的意圖,也讓讀者更容易理解其思想。學生們通過閱讀當時不同類型的書籍來提升自己的寫作水平,形成自己的寫作風格。
這一時期流行于市面的書籍和文章大部分都是由簡明的白話文撰寫的,而它們的作者梁啟超,徐志摩,胡適,郭沫若,魯迅,冰心……都擁有著或多或少的留學經(jīng)歷,接受過西方文化的洗禮。
這些人的文字和表達方式簡明,自由,熱烈。
相對于傳統(tǒng)的文言文,民國學生更愛這些用白話語言組成的文章。
著名學者何兆武在名為《上學記》的回憶錄中提到,他的同學中極少有國學根底深厚的,他們不同于晚清的那些學生只有四書五經(jīng)作為課本。
無論是課上還是課下,他們都有更為豐富的書籍可供選擇和模仿。
在課上,學生必須遵從老師的教學方法,孩子們學什么內(nèi)容,基本根據(jù)老師的喜好。
其中的一部分老師始終堅持推崇“力矯時弊,以古為則”、“尊孔讀經(jīng)”的教學原則。
《上學記》中曾提到了一位名叫陳行素的民國文言文老師,他曾和學生強調(diào)說:“文言文你們不能不做,中國文化真正的精髓都在其中”。
當時他教的班中有幾位女同學非常喜歡巴金的文章,這位陳老師曾不留情面地在課上說“什么‘春天里的秋天’、‘秋天里的春天’,我都不看他的。”
然而更多的老師還是“與時俱進”地用文言文白話文參半的講課方式傳授知識,在他們這種混合語言中,學生們學習了蘇東坡的《赤壁賦》,范仲淹的《岳陽樓記》,韓愈的《祭十二郎文》,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而在課下,民國孩子有更多的自由去選擇自己感興趣的圖書,《三俠五義》、《水滸傳》、《聊齋》中的寫作方法被很多當時的男孩子模仿。
正因為在平時的閱讀中善于積累和模仿,才煉就了他們的文筆,我們才能看到“課余在家,殊無聊賴。聞街外有賣花之聲,遂知春日已至”這樣優(yōu)美的語句。
(黃浩薦自《翻閱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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