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貸款買房子了，這不稀奇；阿三買到手的是毛坯房，這更不稀奇；阿三從裝修房子的那天起，就開始當(dāng)上了小學(xué)生，這倒有點稀奇古怪了。問他為什么這般謙虛，他一聲長嘆，道出了非常經(jīng)典的三個字：水太深。阿三又說，像我這樣好好學(xué)習(xí)的謙謙君子，也已經(jīng)被水淹七軍了!
　　其實，這中間有著一個大大的緣由。阿三事先已經(jīng)咨詢了幾十家裝潢公司，包括不少在市中心舉行的裝潢展示會，也見識了如雷貫耳享譽滬上的號稱大腕級品牌，總覺得含水量太豐盈，一把抓下去準(zhǔn)能捏出好多水分來——這水分不是別的，乃是人民幣也。后來，有一位朋友得知后，說，這樣吧，我把手下的水電木泥漆統(tǒng)統(tǒng)召來，由你自己和工人們直接侃價，免去中介費用，如何?這位朋友是一家知名裝修公司的老總。阿三撫掌大笑，說，此計甚好!但你得為我把把關(guān)。老總朋友點頭。
　　且說開工的第一道程序：打洞、鑿墻、開槽，工期不長不短，兩天。阿三是第三天下午出現(xiàn)在施工現(xiàn)場的。這一去不打緊，卻讓他眉毛胡子詫異地擠作一堆了：打洞李和開槽姚席地面對而坐，正在大甩撲克牌，而鑿墻張卻不知了去向。尤其令人無法忍受的是，他們對進了門的阿三居然視而不見，依舊“老K”、“黑桃A”、“大怪路子”大呼小叫個不停。阿三走過去說，按道理你們不是昨天就完工了嗎?今天怎么還……
　　阿三抬頭看了一眼被鑿得橫七豎八的墻壁，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撲克牌照打，頭都不抬，話語卻冷冰冰地甩了過來：房東，你這兒的墻壁怎么欺負人哪，全都是他媽的鋼筋水泥，又不是磚頭砌的，害得我們的鉆頭都打斷了好幾根，兩天的工期怎么干得完?
　　阿三的心頭一跳，這每一天的工期都是用人民幣堆出來的呵，加一個工，每人每天一百伍拾元哪!這就是當(dāng)下的滬上行情。
　　鑿墻張回來了，將手上的一支鉆頭往阿三面前一遞，說，房東，實報實銷，28元，喏，這是發(fā)票。
　　阿三伸手接過，說，我只想知道，你們幾天可以把活干完?
　　撲克牌忽然不打了，打洞李開槽姚一起跳了起來，和鑿墻張異口同聲地向阿三訴苦，什么鋼筋足足有拇指粗啦，什么鉆頭斷了連累手指也破了啦，什么的什么的什么，最后總算很理直氣壯地說出了一個很不難為情的數(shù)字：起碼還要增加三天工期，換句話說，連頭帶尾一共五天，按一天三個人四百五十元計，五天便是兩千元再加二百五。
　　阿三吃驚得差點跳了起來。我可不是二百五!明明說好兩天的，怎么跟個孫猴子翻筋斗似的，而且翻了一倍還不止。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開工前都曾對鋼筋水泥的墻壁驗明過正身的。呵呵，漿糊結(jié)棍啊。
　　雛兒級別的阿三忽然說不出話來了。說不出話來的阿三很老實地走向了陽臺，開始掏出了手機求救。他求援的救兵不是110，而是老總朋友。
　　二十五分鐘之后，老總朋友駕車趕到。他先把阿三拉過了一邊，低低地問：合同呢?阿三一愣：合，合什么同?老總朋友搖頭，說，現(xiàn)在干什么都講究個規(guī)范，有了合同，就不會有今天的這種事發(fā)生!
　　他回頭走向了打洞李開槽姚和鑿墻張，淡淡一笑說，聽說你們開出了兩千兩百五十元的價碼?我知道，你們把我朋友的家庭裝潢當(dāng)成了豪華的賓館裝修飯店裝潢，洋蔥頭隨便斬斬，是不是有點弄錯了?
　　那三條漢子有些尷尬地笑了，什么話也沒說。
　　老總朋友在房間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之后，開口了：我看了，剩下的這些活用不了三天，三個小時足夠了。你們原來說好的價是兩天時間九百塊錢，這樣吧，再加你們一百元，湊個整數(shù)。另外，我和你們一起于，今晚六點鐘以前完工，六點以后這個居民小區(qū)就不允許裝修了!
　　沒等任何人反應(yīng)過來，老總朋友已經(jīng)抄起家伙“噠噠噠”干了起來。打洞李開槽姚和鑿墻張互相對視了一眼，苦笑著也開始工作了。
　　就在那一瞬，阿三總算開竅了，長見識了。
　　大徹大悟的阿三在接下來的工程中可不含糊了。這不，木匠郝上門的第一時間段，阿三就和他十分友好地雙方自愿地簽下了裝修合同。
　　那木匠郝很覺悟，主動說明他的徒弟在浦東裝修一家賓館一時脫不開身，三天以后才能到位，故他臨時在馬路拐角處拉了一個守著“打洞、油漆、木工”木牌的“游擊隊的干活”充當(dāng)下手。木匠郝一臉真誠地告訴阿三，之所以開誠布公地說明這些，只是為了讓阿三在這三天里千萬莫要嫌棄“游擊隊”干活的不專業(yè)。當(dāng)然，此人的工錢自有木匠郝支付。
　　阿三笑了，連連擺手說，那是你的事，和我沒關(guān)系。
　　誰也料想不到，半個小時之后，那“游擊隊的干活”不但和阿三有了關(guān)系，而且是生死攸關(guān)!原來就在電鋸開動的一剎那，這個不專業(yè)也不職業(yè)的“游擊隊員”竟然沒有來得及挪開他的手指，慘叫聲中，鮮血濺處，小指的末節(jié)指頭不翼而飛，完全不知了去向!
　　冤有頭，債有主。這個債主和冤大頭恰恰不是木匠郝，更不是別人，而是逃不了甩不脫賴不掉的阿三先生。在經(jīng)歷了醫(yī)院救治、賠償談判、“游擊隊”的七大姑八大姨從遙遠的鄉(xiāng)下長途奔襲阿三新房間等一系列故事，最終，阿三老老實實地按照“十級傷殘”事故的有關(guān)規(guī)定，賠償了那位“游擊隊員”人民幣一萬三千元?！笆种腹录碑嬌狭司涮栔螅炊ㄋ纪吹陌⑷难矍岸溉簧鹆怂薪ㄖさ厣系哪且恍写笞謽?biāo)語：“高高興興上班，平平安安回家”，沒齒難忘那每一個字都是血紅血紅的。從今而后，阿三和裝修工人簽訂的所有合同格式文本中的第一條，就是安全條款。
　　接下來，該是泥匠郁上場了。這是一個挺討人喜歡的長有一張娃娃臉的小伙子，從江西來上海打工已經(jīng)有十個年頭的悠久歷史了，泥水匠的工齡也長達八年?？梢哉f，他是唯一的沒出意外事變、談妥了價錢絕不變卦、干活認真踏實到了“丁是丁卯是卯”的份上，這讓阿三如何不高興不開心?所以他在老總朋友面前夸贊了一次又一次。只是，到了泥匠活全部結(jié)束的次日早晨，一腳踏進房間的阿三忽然再也夸贊不出一個字來了。但見三房兩廳里空空如也，就像憑空遭遇了一場龍卷風(fēng)，而且肯定是超強級的，一下子什么也沒有了什么都不見了，一如越劇《紅樓夢》中的那句唱詞：“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凈”。原來，就在前一天收工的時候，泥匠郁十分起勁十分賣力地把房間里所有有用和沒用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一卷而空——什么碎磚頭爛水泥破黃砂連帶紙屑煙蒂，統(tǒng)統(tǒng)裝入垃圾袋一扔了之；什么剩余的瓷磚、新買的拖線板、浸地磚的塑料桶等等，凡屬于他和不屬于他的，全都給搬了個一干二凈。
　　阿三一個電話搖過去，想問個所以然，不料泥匠郁哈哈一笑，說，阿三房東，你還在乎那么一點點小兒科的破玩意兒嗎?拉倒吧!
　　阿三無語，恍如迎面被人將一只臭雞蛋硬生生地塞進了自己的喉嚨里，只能很挖塞地?zé)o語。
　　在阿三龐大的裝修工程中最后一個亮相的是漆匠汪。除了油漆木工打造的一應(yīng)家具，包含門套窗套等等，就是立體式地全方位粉刷所有的空間，除了地面。應(yīng)該說，漆匠汪的手藝的確不錯，有兩把刷子，經(jīng)歷也廣，三十年前就來到了上海，原先專攻木匠一路，尤其擅長于做大櫥的形形色色老虎腳——那個年頭不會做老虎腳的人是沒有資格端上木匠飯碗的。只是后來一不小心出了工傷，手殘了，這才改行做漆工。按他的說法，那時候上海人家結(jié)婚，家家戶戶都時興打家具，因為當(dāng)時結(jié)婚買家具都要單位出證明，憑票供應(yīng)的。聽了這句話，阿三就明白了漆匠汪的資格是多么老，江湖是多么深。對阿三來講，碰上這樣一位老江湖，實在是有些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
　　果不其然，漆匠汪很快就顯山露水地展示出了他的“有料”。當(dāng)他將三桶底漆、六桶面漆的“多樂士”涂料全部在墻壁上揮霍殆盡之后，便請來了阿三在大大小小房間和客廳餐廳巡視一番，欣賞欣賞自己的高超手藝，以圖博得阿三的贊譽，順便能再多給幾個賞錢那自是順理成章的事了。不料一腦門子不開竅的阿三看了老半天也沒看出什么高超來，反而提出了一個很初級階段的疑問：不好意思，我想請教一下，這屋頂和四周墻壁的接縫處，怎么看上去有深有淺色差不一?
　　漆匠汪笑了，說，你這就不懂了吧?因為光線變化的關(guān)系，因為空氣中充滿了大量細小的灰塵粒子的關(guān)系。當(dāng)光線透過灰塵粒子，折射到墻上的時候，我們的眼睛看上去就是深深淺淺色差不一的效果，這太正常了嘛。
　　阿三聽了是一頭霧水。一頭霧水的阿三又去請教了老總朋友。老總朋友在聽說用了九桶“多樂士”涂料之后，竟然久久沉吟不語。
　　趁漆匠汪不在的當(dāng)兒，老總朋友和阿三一起去房間里觀賞了漆匠汪的得意作品。老總朋友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絕對專業(yè)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了幾回墻壁，當(dāng)即下了斷定，說，這小子偷工減料，他只刷了兩遍涂料，所以造成了色差不一!不過，怎么用得了九桶涂料呢?難道被他貪污了不成?
　　阿三的視線很無奈地飄向了墻角。那兒，有九個“多樂士”的空桶正堆在墻角，分毫不差的是三桶底漆、六桶面漆。老總朋友自然也看到了，良久才長嘆一聲：這個漿糊桶!
　　是呵，能把漿糊搗成了桶的人，自非尋常之輩，所以，任何問題都永遠找不到答案了。
　　阿三不甘心，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求答案。阿三的方式很書生，他又去買來了兩桶涂料，要求漆匠汪將所有的墻壁再粉刷一遍，理由倒也冠冕堂皇：消滅色差。關(guān)鍵是什么呢?他搬來了一只小板凳，坐在那兒親自看著漆匠汪刷涂料。
　　四個小時之后，粉刷完了，用去的全部涂料是：一桶。不，準(zhǔn)確一點說，一桶涂料還剩下了兩厘米。
　　阿三脾氣很好地發(fā)難了：你能解釋一下嗎，這是怎么一回事?你把大大小小房間連帶客廳餐廳統(tǒng)統(tǒng)粉刷了一遍，怎么僅僅只用去了一桶涂料?干嗎為我這么節(jié)約?不需要嘛，我又不是一個吝嗇鬼，九桶涂料都用完了，加上這桶一共是十桶，再多用上幾桶也沒關(guān)系，根本無所謂。你應(yīng)該知道，我原本就不是小氣鬼。
　　漆匠汪畢竟久經(jīng)沙場，老江湖的功夫頓時鋒芒畢露。他淡然一笑，說，我早看出來了，你絕對是個聰明人，我把道理給你一說，你就通明透亮了。這所有的墻壁，已經(jīng)讓我實實足足喂了九桶涂料，它吃飽了喝足了，再也吃不進喝不下了，這就和人一樣，酒足飯飽之后，再怎么逼著你吃也吃不下了，真的。所以你最后這一桶涂料是多買了，浪費了，我玩了幾十年的油漆了，太明白這個道理了。當(dāng)然，我又不能勸你不買，你有錢，你樂意買，你就去買吧，我不能勸，一勸就會把我自個給搭進去了，你還算好的，有那些不明理不講理的房東，就會胡思亂想，這油漆匠是不是會揩油涂料啊，是不是會把涂料偷出去換人民幣啊?唉，人心不古喲!
　　阿三直聽得哭笑不得。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說在明處的和說在暗處的(就像武林高手的淬毒暗器)，漆匠汪全都一股腦兒向自己傾倒了過來。阿三終于覺悟了：江湖乃藏龍臥虎之地，高人比比皆是，恐怕自己連給他們當(dāng)小學(xué)生都不夠格呢。同時，他也打消了尋求任何答案的念想，高人做事，從來滴水不漏，連半點兒的破綻也不會給你留下。即便將老總朋友請來，也一定會甘拜下風(fēng)，奈漆匠汪何?
　　阿三什么都想到了，偏偏有一樣沒想到，那就是當(dāng)一個行家被另一個行家殺了威風(fēng)后，結(jié)果又會如何?惱羞成怒?一笑泯恩怨?或如股票一般觸底反彈，狠狠報復(fù)一把?可惜阿三什么都沒想到，當(dāng)他想到的時候，精彩的故事已經(jīng)很遺憾地發(fā)生了。
　　油漆工程結(jié)束了，漆匠汪撤軍了。電工倪再次進場，他要把所有半露半埋在墻面上的接線暗盒中的電線接通，然后擰上面板，再然后就是，整個裝修工程的大功告成。
　　可當(dāng)電工倪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之后，并沒能大功告成，而是大惑不解地對阿三說：房東，那個音響線的暗盒怎么不見了，沒有了?
　　阿三一愣，旋即在墻面上尋找起來。沒有，依然沒有，暗線盒不見了，失蹤了，融化在空氣中了。
　　阿三的臉色微微變了，他又一次想起了漆匠汪那一張憨態(tài)可掬的老農(nóng)民的臉，/borISUYypOmxCC5KAU0VRmlOV7/xhrvWlNmi33wEkM=還有那不時流露的帶一絲兒狡黠的閃爍不定的目光。難道是他用石膏粉滑石粉加上綠色環(huán)保的901膠水，很殘酷地將暗線盒密封進暗無天日的墻壁里去了?然后再用“多樂士”涂料將一切蛛絲馬跡消滅于無形之中?不，不會吧，無論怎么漿糊桶的人，也不會去搗這一把損人不利己的無聊漿糊吧?
　　阿三終究還是搖了一個電話給漆匠汪，漆匠汪當(dāng)即如同受了潑天奇冤的竇娥一般叫了起來：阿三房東，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哪!我怎么會干那下三濫的事?我又為什么要去干?我絕對沒有做過!
　　一切均在預(yù)料之中。咬了人的狗，是從來不會去犬類管理辦公室報到自首和坦白從寬的。阿三只能再一次敗下陣來，認輸。
　　其實認輸不認輸暫時都無關(guān)緊要，要緊的是必須找出那一只失蹤了的暗線盒。深思了許久的電工倪說，房東，砸墻吧?
　　砸墻，就意味著把那一方可能埋有暗線盒的墻面挖開，可是，萬一還是找不到的話，那后果……阿三不敢繼續(xù)往下想了。
　　電工倪終于拿起了一把細細長長的旋鑿，反握著沿那一面墻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輕輕叩擊起來。突然，有一下空洞的聲音傳來!再敲，依然空洞。電工倪驚喜地叫了起來：就是這兒了!房東，砸不砸?
　　阿三憋了足足有兩分鐘，一咬牙，一個字從唇間蹦了出來：砸!
　　一榔頭砸了下去。
　　纏有音響線的暗線盒露了出來!
　　阿三一頭一臉全是汗。
　　呵，都是那該死的汪漆匠惹的禍!不過細細想來，似乎也怪不得那漆匠汪使壞，誰教你阿三去殺了他的威風(fēng)呢?捅了馬蜂窩的人，被馬蜂螫個鼻青臉腫的，原本也是活該!
　　阿三裝修的落幕戲是請來了一家知名保潔公司為新房子錦上添花。可阿三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小學(xué)生生涯就此又揭開了嶄新的篇章。
　　門鈴叮叮咚咚。阿三打開了門，只見三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
　　阿三有點吃驚有點靦腆，因為從頭到尾參與他裝修工程的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大男人小男人老男人。如今陡然見到了娘子軍保潔員，怎不眼前一亮?怎不心頭亂跳?傻乎乎的阿三正在搜腸刮肚地想著該如何致一回?zé)崃叶笄诘臍g迎詞時，不料想其中一個長相蠻端莊的娘子軍朝他輕叱一聲：讓開!
　　阿三慌忙讓過一邊，正在莫名其妙時，她們已經(jīng)一聲不吭地將身后的拖把掃帚吸塵器大包小包地拉進了門來。當(dāng)然，她們也沒能免俗，如同所有的裝修工人一樣，個個很吃力地將助動車上的電瓶抱了進來——順帶便地極其方便地在房東家充充電。接下來的動作是，很主人地將所有的房間細細打量了一回，悄悄議論了一回。
　　阿三客氣地遞給了她們每人一瓶礦泉水，客氣地給她們每人端來了一把坐椅(不好意思，其實是替代品——紙板箱)，更客氣十分地朝她們每人送上了誠摯的笑臉。是呵，女人是花，豈能不恭而敬之?
　　也許是阿三的誠意打動了她們，她們也朝阿三笑了，果然如花之燦爛。接著，她們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句話：房東，給我們加一點工錢吧。
　　阿三一下子從高山之巔跌落到了冰窖之底，幾乎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開關(guān)失靈有些漏風(fēng)了：你們說什么?工錢不是一分不少地交付給你們保潔公司了嗎?
　　三個保潔工的聲音一樣清脆一樣悅耳：那又不是給我們的，我們上你這兒干一天的活，只有五十塊錢。你能買得起這么大的房子，一定是位大老板!老板，就加一點點工錢吧。
　　阿三的頭暈了，眼花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蓱z的阿三，忽然沒有了方向。
　　呵呵，親愛的讀者朋友，你們有什么高招，趕快指點指點我們的阿三吧。水太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水淹七軍，而是小學(xué)生級別的阿三眼看就要遭遇滅頂之災(zāi)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呵，拜托了，謝謝了!
　　
　　責(zé)編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