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路
《紅豆》2002年底改版以來,第一次把“本月主打”這個重磅欄目,獻給一個廣西80后新人。
為什么是潘小樓?
大約幾年前,與作家黃佩華、東西、鬼子、凡一平等去廣西一個名叫平果的縣城參加筆會,縣里組織了很多學(xué)生和文學(xué)愛好者前來聽課。“那時我就坐在第一排左邊的位置上,”好多年后潘小樓跟我說。她加了我的QQ,并抖動了一下,主要是想傳兩個小說給我看看。
我努力回想那天筆會的場景,屋外下著雨,室內(nèi)光線幽暗,我無法從記憶中一群年輕的面孔里,分辨出當年坐在第一排的潘小樓。
但這兩個小說還是很快令人把她從眾人中分離出來了。
記得先讀的那一篇,寫的是一個男人重訪一個破敗的廢棄工廠的故事,潘小樓的文筆干凈,故事敘述得也算風生水起,但也有一個問題,中間插敘的時候,整個小說在那腫出了一塊;結(jié)局落到一個虛無的事件上去,小說的力量被削弱了。因此我提出了修改的意見:把腫起來的這塊,打散安插到各章節(jié)里,讓故事的結(jié)局落到實處。我講得通俗易懂,她聽得也很是明白,至于后來我再看到這篇小說的時候,她把這個小說的結(jié)局提升到了一個哲學(xué)的層面上,讓我感到驚訝不已。那時在我心目中,潘小樓作為一個實力作者的印象,至少已經(jīng)形成了。
讀她的另一個小說是在一個特別無聊的深夜。本來沒有打算讀的,因為雜志發(fā)不了這么長的小說,但打開后,幾乎是一口氣讀完,而且,讀完后心怦怦地跳個不停。這種閱讀體驗,記得幾年下來,才會有那么幾次:一次是王祥夫的《憤怒的蘋果》,讀完渾身發(fā)緊,全身被一種憤怒裹挾,無法動彈;一次是呂新的《一天》,六萬字密密麻麻嚴絲無縫地構(gòu)筑了一個男仆的一天,精致得像件珍品;再次是讀英國作家肯·福斯特的80多萬字的長篇《圣殿春秋》,一千多頁,幾乎是追著讀完。而潘小樓的這個《端午》,讀完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作者挾持著一路奔跑的,跑到結(jié)尾,停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氣喘得厲害,而且無法平復(fù)。第二天,我把這種激動傳達給了《芳草》雜志的郭海燕,我說,如果有一個作者,你知道如果她不放棄,將來肯定很有出息,而你恰好有機會發(fā)她的第一篇作品,你會不會覺得這是一件挺高興的事情?郭海燕只說了一句,給我看看。半個小時后,郭海燕說,已送審。又過了幾天,郭海燕說,劉醒龍主編說了,是一篇很好的小說。
《端午》刊發(fā)于《芳草》2010年第3期。
《罌粟園》這部四萬多字的小說給我已有小半年了。讀完后推薦給一些認識的朋友,都說是不錯的小說。小說有一個仿紀實的結(jié)構(gòu)(拍記錄片),有一個還原真相的懸疑模式,散發(fā)著青春罌粟般濃郁的氣息。記得看過《罌粟園》不久,剛好潘小樓到北京來,參加北京電影學(xué)院的考試,我們約好一起去參加左岸的聚會。由于我在QQ群里已把她吹噓了一通,大家對她竟沒什么陌生感。在杯盞交錯中,我突然明白,如果你剛好遇到一個優(yōu)秀的作者,她的小說是令你折服的,那么作為一個編輯,你的責任就是把她的作品推出來,這堅定了我不顧篇幅,在《紅豆》發(fā)表這個小說的想法。
多說無益,在此特邀遠在巴黎求學(xué)的廣西青年作家張旖簫將她讀《罌粟園》的真實想法記錄下來,作為一種解讀一同刊發(fā),不另作專業(yè)性強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