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顧育豹

1931年，毛澤東當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元首”

文/顧育豹

1931年9月28日午后，剛剛指揮3萬紅軍將士粉碎國民黨30萬大軍對中央蘇區(qū)第三次“圍剿”的毛澤東、朱德、項英等人，急著要做兩件大事：一是指揮紅軍乘第三次反“圍剿”勝利之勢，分兵在閩贛兩省邊境各縣消滅土豪地主武裝盤踞的反革命據(jù)點，鞏固發(fā)展蘇區(qū)；二是準備一個月后的11月7日在長汀城召開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工農(nóng)兵代表大會，宣布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選舉成立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

早在1930年2月，中共中央就意識到，加強對全國紅軍與蘇維埃區(qū)域的聯(lián)系與指導已十分重要。在共產(chǎn)國際的支持與催促下，遂于這年的5月在上海秘密召開了全國蘇維埃區(qū)域代表大會和全國紅軍代表大會，決定于1930年11月7日在上海秘密召開第一次全國工農(nóng)兵代表大會，簡稱“一蘇大會”，選舉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只是由于受到黨內(nèi)李立三“左”傾盲動錯誤的干擾和準備工作未完成等原因，“一蘇大會”開幕日期被延遲到1930年12月11日，開會地點也由上海改至朱毛紅軍活動的江西中央蘇區(qū)。后來由于國民黨軍隊對江西中央蘇區(qū)連續(xù)三次發(fā)動大規(guī)模軍事“圍剿”，根本無法集中精力籌備“建國”之事，“一蘇大會”只好又被迫第三次延期，最后確定于1931年11月7日正式開幕。開會地點，已初步確定在閩西的長汀縣城。

葉坪村，位于瑞金縣城東北5公里處，整個村子掩映在一片參天古樟樹林中。村中一棵巨大的空心古樟旁有一幢兩層的小樓房。毛澤東、朱德、任弼時、王稼祥等紅軍領導人，就暫時住在這里。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當時任中共蘇區(qū)中央局代理書記、紅一方面軍總前委書記兼總政治委員的毛澤東，正準備在住處召開蘇區(qū)中央局會議，研究“一蘇大會”的準備工作，突然衛(wèi)兵前來報告，說瑞金縣委書記鄧小平和中共贛東特委書記謝唯俊來了。毛澤東一聽，忙說： “快請他們進來。”毛澤東早就認識謝唯俊，與鄧小平還不熟悉。1927年黨中央在漢口召開八七緊急會議時，毛澤東與鄧小平見過一面。當時鄧小平是會議工作人員，正作會議記錄。

寒暄一陣之后，鄧小平應毛澤東的要求，開始了他的匯報。鄧小平最后說： “現(xiàn)在，瑞金縣局勢穩(wěn)定。全縣的土地，也按‘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的原則和以人口平分的辦法，分配完畢?？h委還舉辦了干部訓練班，培養(yǎng)了一批干部?！闭f到這里，他抽了一口煙，微笑著望著毛澤東：“聽說11月7日要召開全蘇大會，成立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瑞金人民都很高興，希望能在瑞金召開大會，將臨時中央政府設在瑞金?！?/p>

毛澤東笑著用手指點點鄧小平：“呵呵，你這位鄧書記還蠻會做工作嘛?！彼D(zhuǎn)身對朱德、項英等說，“是呀，我們的工農(nóng)兵代表大會到底放在哪個地方開更好，臨時中央政府到底設在哪個地方更合適，我們是要認真研究一下?！?/p>

的確，紅軍總部在興國時，大家對瑞金的情況還不很清楚。聽了鄧小平的匯報，清楚多了。大家認為，原先決定在長汀開“一蘇大會”，主要是考慮那里黨和群眾的基礎都好?，F(xiàn)在看來，那個地方偏僻了一點，如果將臨時中央政府設在那里，不便于指導其他蘇區(qū)的斗爭。而瑞金的條件比長汀更好。看來，選擇瑞金作“一蘇大會”的開會地點，并將臨時中央政府設在瑞金，較為適宜。

出席大會的代表和工作人員共有六七百人。葉坪村中唯一能容納這么多人的屋子，就是一幢舊祠堂。這是村中謝氏的祖祠，青磚灰瓦半寺式的建筑，大約有四五百年的歷史了。祠堂分前、正兩廳，中間開有天井。廳內(nèi)豎有16根圓木立柱，支撐著屋架。木柱底座為紅石，四周鐫刻著奔馬浮雕，屋檐斗拱繪有栩栩如生的花鳥山水圖案。正廳前用花格屏風隔出一座神龕，這是供奉村中謝氏祖先牌位的地方。

項英說，就將大會會場設在這幢祠堂里吧。

毛澤東說，在那里開會可以，不過那是老百姓的宗祠，供奉著他們的祖先牌位，要很好地與群眾商量，妥善安置好。

項英找到村中的長輩商議。長輩們說：“在我們的祖祠開基立國，工農(nóng)自己坐天下，我們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項英遵照毛澤東的吩咐，讓村中的長輩們另擇一地建了一間房子，將祠堂里供奉的祖先牌位請到了那里。大會籌備處請來了泥木工人師傅，拆去廳中的花格屏風，屋頂蓋上透明的玻璃瓦，用木板將天井蓋好。整個大廳變得寬敞明亮，被裝扮得莊嚴輝煌：由神龕改建而成的主席臺，正面墻上貼著革命導師馬克思和列寧畫像，畫像中間掛著鮮紅的鐮刀斧頭紅旗；主席臺兩側(cè)貼上了對聯(lián)，左聯(lián)是“學習過去蘇維埃運動的經(jīng)驗”，右聯(lián)是“建立布爾什維克的群眾工作”；主席臺上方懸掛“全世界無產(chǎn)階級聯(lián)合起來”橫幅標語；主席臺前沿，放著一塊橫匾，上書“工農(nóng)堡壘，民主專政”8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大廳里整整齊齊排列著200多張長條木凳，用作代表們的座席；大廳的圓木柱之間拉起了繩子，掛滿了紅紅綠綠寫滿各式標語的三角彩旗。

按原定計劃，大會開幕這一天，要舉行莊嚴的閱兵式。紅軍總參謀部長葉劍英選定葉坪村東北一片寬闊的稻田，組織部隊將它平整好，辟建成紅軍閱兵場。木工師傅在閱兵場西頭的大樟樹下，用木頭臨時搭了個紅軍檢閱臺。人們擔心大會召開時國民黨飛機前來轟炸。打慣了游擊的毛澤東說，我們與蔣介石捉慣了迷藏，開大會也可與他玩玩捉迷藏，在別的地方搞個假會場，騙他一騙，不就得了。負責大會安全保衛(wèi)的王稼祥和鄧發(fā)認為這個主意好，決定將假會場設在長汀城郊。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是中華民族歷史上新生的紅色國家。蘇維埃共和國主席，這可是“開國元首”。誰來當這個“開國元首”？這可是“一蘇大會”籌備工作中需要解決的最重大的一個問題。

早在1931年2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開會討論了這個問題。會議一開始，有人提議向忠發(fā)擔任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主席。向忠發(fā)是中共中央總書記，黨的最高領導人。蘇維埃共和國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開創(chuàng)的，讓他擔任“開國元首”，似乎順理成章。不料張聞天首先反對：“我認為，忠發(fā)同志做政府主席沒有必要。”他沒有說明理由，也沒有提另外的人選。

王明發(fā)言說：蘇維埃主席問題，確是個大問題，需要全國有威信的，因此我覺得除特生以外沒有別的人，但他又不在蘇區(qū)，同時在秘密條件下又不妥當，這是要注意的。

王明所說的“特生”，是向忠發(fā)的化名。他贊成向忠發(fā)當主席，但又認為他不在蘇區(qū)，不太妥當，自相矛盾。大家繼續(xù)議論。討論中逐漸明確，不論誰擔任主席職務，都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要有全國威望；二是在蘇區(qū)工作。

按這兩項基本條件，人們對各蘇區(qū)的主要領導人逐個議論排名，排來排去，最后落在了毛澤東身上。主持會議的向忠發(fā)表態(tài)說：“我同意聞天意見……我覺得澤東可做主席。”

主席人選就這樣初步確定下來。至于副主席人選，有人提名項英，有人提名張國燾。中央政治局認為，主席人選名單必須報共產(chǎn)國際遠東局審批，最后由誰來充任，經(jīng)政治局與遠東局商量后決定。會后，中共中央將毛澤東擬任臨時中央政府主席的提議報到共產(chǎn)國際遠東局。遠東局表示同意，后又由遠東局報到莫斯科，很快得到了批準，批準毛澤東當蘇維埃共和國主席。

1931年11月7日。東方熹微。毛澤東、朱德、彭德懷、項英、任弼時、王稼祥、鄧發(fā)、周以栗、葉劍英、張鼎丞、曾山等紅軍將領，依次登上了檢閱臺。參加“一蘇大會”的代表和瑞金縣的觀禮群眾，站滿檢閱臺兩側(cè)。百名號手立在檢閱臺前，銅號擦得锃亮。項英宣布：“閱兵典禮開始！”百名號手吹起嘹亮的集合號。雄壯的號聲沖破云霄。

閱兵總指揮彭德懷跑步來到檢閱臺前：“報告總司令、總政委：閱兵總指揮彭德懷率部隊接受檢閱，請指示！”

朱德和毛澤東回禮。朱德命令：“開始！”

彭德懷回答：“是！”轉(zhuǎn)身跑步至隊前，下令：“開始！”

在嘹亮的致敬號中，一隊隊披著戰(zhàn)火硝煙、精神抖擻的紅軍將士，列成方隊，由紅旗引導，行注目禮，威武雄壯地通過檢閱臺。毛澤東、朱德等紅軍將領們，站立在檢閱臺前，微笑著揮手向紅軍致意。

“同志們好！”毛澤東大聲地親切問候。

“首長好！”紅軍戰(zhàn)士們齊聲回答。

“同志們辛苦了！”

“為蘇維埃戰(zhàn)斗！”

觀禮席中呼起了口號： “紅軍萬歲！” “蘇維埃共和國萬歲！”整個閱兵場沸騰起來。

太陽出來了。閱兵典禮圓滿結(jié)束。人們按預定方案，迅速疏散，檢閱臺也披上了防空偽裝。大約8時許，一陣悶雷似的隆隆聲從北邊天空滾過來。幾架涂著青天白日標志的國民黨空軍轟炸機，耀武揚威地直朝瑞金縣城飛去。一陣狂轟濫炸之后，又朝福建長汀縣城飛去，將“一蘇大會”假會場炸得稀爛。

當日下午，“一蘇大會”開幕式在葉坪村謝氏宗祠隆重舉行。宣告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誕生。毛澤東、項英、任弼時、朱德、周以栗、曾山、陳正人、張鼎丞、鄧廣仁等端坐在主席臺上。他們都是主席團成員。

大會執(zhí)行主席項英宣布大會開始。會場內(nèi)外立即沸騰起來，土炮轟鳴，鼓樂喧天，口號動地。項英致開幕詞。

歡呼聲中，主席團常務主席周以栗宣讀毛澤東為大會題詞：“蘇維埃為工農(nóng)勞苦群眾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機關，是革命戰(zhàn)爭的組織者與領導者。”

又是一片歡呼聲。毛澤東起立，向大家鼓掌，帶頭高呼：“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萬歲！”……

1934年1月22日至2月1日，中華蘇維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在瑞金召開。毛澤東作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兩年來工作報告，朱德作紅軍建設報告，林伯渠作經(jīng)濟建設報告，吳亮平作蘇維埃建設報告。大會通過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等文件。2月3日，第二屆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會議通過毛澤東等17人組成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團，并選舉毛澤東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項英、張國燾為副主席。會議通過張聞天為人民委員會主席；選舉朱德為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周恩來、王稼祥為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