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四
老四作品
□老 四
老四,原名吳永強,1985年4月出生,山東蒙陰人,現居濟南,供職于某報社。有詩發(fā)表于《詩刊》、《詩選刊》、《山東文學》、《飛天》、《詩潮》、《詩歌月刊》等,自印詩集兩部,入選多種選本。
喝酒,這些可憐的詩人
這些沒用的寄生蟲
可憐的沒人愛的小伙子老男人
在臨沂的城墻上
在沂河水里
喝酒,用胃和膀胱
用一世英名,把身體和思想
化作循環(huán)的漏斗
軒轅的杯中酒從洪光身上流過
一直向南到了上海
邰筐嗅了嗅鼻子,聞到一股男人的騷味
那是遙遠的銀麥啤酒,還有小芹的小性子
流吧,流向任何一個有人的地方
以及海南島的島主江非
以及河南,尤克利放下酒杯
以及山大王劉瑜,在外的蘆葦泉
以及蒼山男生辰水
詩人們放下酒杯,端起心情
那些和尿一樣的液體
那些穿腸而過的垃圾
那些女人的屁股和激情戲
那些夜晚無限延伸,那些酒肉
讓人惡心的肚子和腸子
談話也可,閉嘴也行
一旦開口,就是另一個結束
有時候還要思念古代
酒桌那一邊,諸葛亮給他的丑婆娘
夾一口酸辣土豆絲
(1)針對西部某油田CO2腐蝕結垢的特點,選用電化學測試方法和靜態(tài)阻垢測試實驗優(yōu)選出性能良好的緩蝕劑和阻垢劑單劑,常壓條件下篩選出的膦酸鹽緩蝕劑的緩蝕率可達94.13%,篩選出的聚冬天氨酸阻垢劑的阻垢率可達93.98%。
王羲之點了一只鵝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顏真卿寫幅字當酒錢
劉洪心里不爽,拿出算盤一撥拉
“你他娘的多收了我1毛錢”
懷古是詩人的通病
懷古就像懷胎
一胎是此去經年
一胎是良辰好景虛設
一胎是詩人上了斷頭臺
一胎是沂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酒錢還沒結
臨沂城泡在酒缸里調情
詩人們搓著肥皂開國際玩笑
這樣就可以了,今夜是靜止的河流
今夜是一場夢,即使走進墳場
依然有那么多人需要寫詩
寫給自制的女人,自制的乳房、大腿
自制的欲望、絕望和望遠鏡
然后,在瓦舍,在一味茶坊
在虛擬的金光大道
我們的女人有不同的胸圍
腰圍和圍巾。我們的人生
死磕在今夜的燒烤攤上
我有一個院子,有野葡萄掛滿窗欞
有黃鼠狼時常破門而入,有蛐蛐
奏響《命運交響曲》在床頭
有蚊蟲親吻愛撫,麻雀唱詩
這都是真的,在高樓和瀝青的縫隙里
我有30平米的孤獨和得意
有令人艷羨的田園往事
隔壁的巡撫大院、泉城路、貴和銀座
隔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都是我的附屬國
我一覺睡到中午,開鍋做飯
喂自己也喂螞蟻,養(yǎng)心養(yǎng)性養(yǎng)蒼蠅
曬被子曬藏書。小院陽光正好
扯上網線,結交天下親朋
秋風乍起,落葉敲窗
清掃每一粒塵埃,買酒買肉
在小屋里擺宴,兄弟們從各個角落
開車騎車坐公交車趕過來
我魚肉他們,他們魚肉自己
夜半鐘聲,暫歇一夜好心情
故人北辭濟南城
赤日炎炎下滕州
祝賀你逃離這個大火爐
回老家抱著媳婦玩
青梅竹馬的妹妹和羊湯
遙遠的過去和遙遠的未來
你渾身自在,渾身空虛
祝賀你不用再躺在經十路上大哭
不用再把騙來的學歷藏著掖著
忿恨大學像忿恨
所有騙錢騙身體的妓女
不用再租一間小屋對酒當歌
不如歸去,去日苦多
不用再像漂泊一樣漂泊著
從歷山路漂到經四路
從女人的肚皮漂到公交車上
從螞蟻窩漂到寫字樓里
那是生活,戀愛的全部
是從天上來的黃河水,泉城水
在了無生趣的大街上
看那么多人裸奔、痛哭、自殺
在這里活得像個人樣
需要的東西太多——寫詩
等于自殘、無人問津
以及墮落的開始和結束
多少年后,我也會逃離這里
為了一個能給我結婚證的女人
丟棄那么多如水的風塵女子
這需要勇氣,以及智慧
以及對泉水的厭惡
以及受傷的身體和靈魂
以及不勞而獲的人們
精心設置的層層陷阱
等到城門大開
我的歸處,在天上
或者地上;你的未來
那饑渴的太陽和塵土
拍打你遠行的快馬
在逃離的路上,歸家的中途
直到此時我才恍然大悟
太陽裹著末班車一路南下
我被困在濟南這個火爐里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
這座和我戀愛了六年的城市
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的城市
依舊是那么陌生
計劃中的返鄉(xiāng)中途夭折
末班車開走了
我被車站拋棄在北園大街上
這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明天再走
可是已經不同了
所有的零部件都飛了回去
飛到汶河邊的茶棚村
飛到莊稼底下的小茅屋
飛到貧瘠的黃土和干涸的處女
直到此時我才知道
大明湖再也不是我的
泉城路不是我的,山師的法桐
洪樓的教堂,黃河的落日
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我的
所有志同道合的年輕人不是我的
所有向我(我向她)獻殷勤的美女
都不是我的。
那些強加給自己的勇氣和干勁
沒日沒夜奮斗不息的報社和出租屋
一下子癟了,空空如也
然后無所事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走過熟悉的扎啤屋、小賣部、超市、電影院
走過別人的身體和別人的女人
走過炎炎夏日
走過別人的詩歌和小提琴
走過別人的周杰倫和馮小剛
那么近,又那么遠
那么空,又那么空
撕咬,鳴叫,一刻不休
如爛泥,如濁水,如廁所
每一個不眠之夜它都令人厭煩
沒完沒了地訴說它的清苦
郁悶、失戀、絕經、被蹂躪的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我也聽不懂
只好翻箱倒柜,把屋子
翻個底朝天。滿頭大汗
只是想找到它,親近它
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把它的翅膀扯下來,頭扯下來
爪子扯下來,命根子扯下來
然后過一個奢侈的夜晚,做一個
平靜的、沒有雜質的、唯美的春夢
這是不可能的,終于一睹它的真容
我拿出手槍,瞄準,撲上
子彈和憤怒一起射出
它擺個pose,蹤影全無
我繼續(xù)搜尋,像美國大兵一樣
搜遍整個屋子的伊拉克
然后被人體炸彈害了相思病
繼續(xù)計劃下一起謀殺案
一切都是徒勞的,無聊的
直到我重新躺下,準備夢見
媳婦和印鈔機,它又開始歌唱
唱讓我們去戰(zhàn)斗
唱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唱我是風兒你是沙
唱得我陷入絕望,胡亂開槍
它停一會兒,接著唱
唱一句我是老虎我是老虎跑得快
唱一句這是對沖動最好的懲罰
我開槍,它停下
我停下,它開唱
一夜復一夜,一日復一日
直到我軟了,軟成爛泥
軟成一泡清水,在床上呻吟
它依然扭動著機械的翅膀
依然咯吱咯吱叫個不休
向我示威,繼續(xù)宣戰(zhàn)
唱敬個禮呀握握手
唱咱們是好朋友
我還是聽不懂它唱的啥鳥語
只在咯吱咯吱的噪音里
聽到了兩個字,反反復復: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我只好也跟著它唱了起來: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進入夢鄉(xiāng),進入天堂,我看見
我的媳婦,大房子,印鈔機
還有一只蛐蛐,跳到我面前說: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網絡真是個好東西
那么遠的距離,對話框不斷閃爍
那時花開,你已成少婦
被時間忘記的小孩,我早已無青春痘
聊工作聊男人聊女人
與每個異性聊床上那些事
隨手拈來的名字背后
你可還是當年的小模樣?
我可還是臉紅的小男孩?
名字有假,只是當你問我是誰
我開始久違的心跳、哆嗦、臉紅
這些早已丟棄的感覺,對著電腦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你早已陌生,跟那些調情戲耍
勾引男人也被男人勾引的女人無異
只是我早已無恥,消失了性別
關注你的過去遠勝現在
當年那些事,樓前的梔子花
草叢、紫藤架、法國梧桐上的老鐘
女生宿舍、假山、那個叫一中的學校
不敢跟你說話,遠遠地
躲到現在。跟更多的人提起你
忘記了名字,你是我的一部分
在馬遲遲的長安古道
在無蹤跡的歸云一去
一次次到過去和你幽會
和網線那頭的你卻無限生疏
無話可說,等待再一次被你
拉黑。在現在進行時,在將來時
19歲,你撒著腳丫子
跑到濟南考了秀才第一
春風得意,老家的小妹妹樂悠悠
19歲,我金榜題名
坐一輛破大宇,遠離故鄉(xiāng)
步你后塵昂首闊步踏入濟南城
之后你一次次來看我,順便考試
你這個書呆子,有時候自己考
有時候帶著兒子、弟子一起考
我在課堂上聽徐文軍講你的故事
考上了又有什么用
不還是找不到工作?
沒錢了,你就在大明湖邊
租一個小茅屋
自己淘米做飯,煙熏了一臉
畢業(yè)后我也在大明湖邊租房子
沒有衛(wèi)生間沒有下水道的小平房
你寂寞了就寫小說,造美女
半夜狐仙叩你門
繾綣之,戲耍之,恩愛之
我寂寞了就上網,釣美女
那么多空虛的身體和靈魂
就是今夜的雨疏風驟
然而你還是滾回你的淄博老家
干份家教娶個村姑
死之前夕陽入窗,你嘆一口氣
我一遍遍在大明湖邊游走
湖水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寫字樓、馬路、美女、房車也不是咱倆的
還是想起咱們手拉手的那些好時光
你老是往濟南城里鉆
我老是想逃出去
想進來的進不來想出去的出不去
城頭變幻了大王旗
我們兩個好兄弟造了一個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