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夏洛特·麥克勞德 袁洪庚 譯

“就是這個人。”警司道。

“人？”平時沉著冷靜的探長的調(diào)子里流露出怒氣?！耙活^豬，那才是你要說的吧？”

“你說得對，他是一個陰險的家伙。就我們所知，他已經(jīng)死了四個老婆。至于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就只好去問上帝啦。而且，我們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真是糟糕透頂?！?/p>

范瀟探長纖細的雪白手指緊緊捏著這個留著黑色卷發(fā)的英俊年輕人的照片，幾乎要將照片上的感光乳劑蹭去。這是她的上司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流露出情感。

她以語調(diào)平緩的悅耳聲音繼續(xù)說：“應(yīng)該像消滅老鼠那樣消滅殺害女人的男人?！?/p>

皮爾索警司嘆口氣道：“我私下里非常贊同你的觀點。如果能那樣干，我們的工作就容易多啦。可惜我們必須繼續(xù)在黑暗中摸索，在他追求下一個目標時想法子逮住他。”

“我想，他一定是把她們?nèi)珰⒌袅耍俊?/p>

“五年之內(nèi)四個闊老婆，而且從每一個老婆那兒都繼承了一大筆財產(chǎn)，還不算保險金。是啊，我想是這樣的。問題是，他是怎樣干的？”

“你說她們?nèi)烙谄囀鹿?？?/p>

“是這樣的。在這些撞車事故中，我們一次也沒有找到一丁點兒線索能夠證明有人在車上或那個駕車的女人身上搞鬼。那個丈夫每一次都不在家，每一分鐘他都有不在現(xiàn)場的鐵證。”

“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一點不錯。不過這些證據(jù)都沒有問題，我們甚至在這些事故中找不出一點破綻。駕車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繞行標志后迷路，或出類似的問題?？巳R頓·比爾茲利沒有案底，干凈得像一個剛剛生下來的孩子?！闭f完他又添上一句陰郁的幽默：“假如你認同基督教原罪的說法，他甚至比剛剛出生的孩子更加純潔?！?/p>

范瀟探長明確表態(tài)：“那當然全不可信。這四次事故難道沒有彼此相像之處嗎？”

“嗯。每一次都是硬生生的撞車，車被碰得東一塊、西一片的。其中有一次是一個騎摩托車的人在技術(shù)上違反交通規(guī)則，兩部車高速行駛時追尾。當時那位比爾茲利太太被方向盤軸刺穿了，慘不忍睹。另一部車里的兩個人也都死了，所以根本沒法弄清楚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位證人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比爾茲利太太在快車道上停車，另一部車速度太快，來不及躲避?！?/p>

“沒有人會那么傻，突然在那種情況下停車。關(guān)于她為何要那樣做，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一點線索也沒有。很可能是突然發(fā)生了機械故障，不過我們說不清究竟是什么。或是有人給她服過某種定時發(fā)生效用的藥，不過驗尸時什么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范瀟探長皺眉道：“真氣人。其他人怎樣？”

“一個只是在急轉(zhuǎn)彎時沖下道路，撞在一棵樹上。其他兩個都撞在懸崖絕壁上。最后一任妻子似乎還喝過酒，但是我們不能怪罪比爾茲利。結(jié)婚前，她就有長期酗酒的經(jīng)歷。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p>

他遞給范瀟探長另一張照片。范瀟探長默默地端詳一陣，然后把它放在桌上。

“還有什么線索嗎？”

“有，那也是最最古怪的事情。在每一個案子里，那部車出事之前都在汽車修理廠檢修過。其中兩次撞車就發(fā)生在死者從修理工手里接過車后開車回家的路上?！?/p>

范瀟探長道：“天呀，那倒真給我們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p>

“的確如此。我們當然詢問過修理工，可是他們每次都是同樣的說法。這些人名聲不錯，工作出色，以前修過那輛車，也了解它的毛病。他們沒有把它一件件拆下，不過也仔細檢查過，卻搞不明白究竟是哪個零件在那樣短的時間內(nèi)完全失靈。我們每次去不同的修理鋪。他們可能會有一次疏忽，卻不會四次都如此?？赡軙腥四缅X買通某一個修理工說謊，可是很難把他們?nèi)抠I通。不管怎樣，行賄也就意味著比爾茲利讓自己受到別人左右，那是很愚蠢的。不論比爾茲利是何種人，他總不至于那樣做。他不會那樣做。一定是他自己干的。不過——”

這時范瀟探長道：“說得很對。你要我做什么？”

警司道：“我沒有主意。我希望你能拿出辦法來。”

警司已養(yǎng)成習慣，總是把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wù)推給范瀟探長。她總是能努力設(shè)法交差。他曾多次帶著迷惑不解、有幾分不安的心情仔細觀察面前這個苗條、舉止優(yōu)雅的女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兒脆弱，她同警隊里的男人一般堅強。她似乎不知道懼怕，不受感情左右，冷靜、機智，像閃電一般反應(yīng)迅捷。她是一位“金不換”警員。不過警司也在向上帝祈禱，希望她能調(diào)到其他部門去工作。老實說，她常常嚇得他魂不守舍。

像往常一樣，她馬上轉(zhuǎn)入正題：“此刻比爾茲利正巧處于前妻已死、尚未新娶的時刻吧？”

“對。他的最新一任妻子是三個月前死去的?，F(xiàn)在差不多已到他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啦?！?/p>

“那么，我猜你真想要我做的事情就是確保比爾茲利找到這個女人。何處才是他結(jié)識我的最佳地點呢？”

這正是警司想要她做的，但是聽到她如此鎮(zhèn)定自若地說出來還是使他驚恐不安?！胺稙t探長，你真的是說你愿意嫁給一個男人，其目的僅僅是抓住他的把柄嗎？”

范瀟聳一聳肩道：“女人也曾出于更愚蠢的理由嫁人。若要與他門當戶對，我需要大把的錢拿來花。”

讓一個可愛而又富有的單身女人結(jié)識克萊頓·比爾茲利一點也不難。兩人認識之后，去登記結(jié)婚也就只是一步之遙的事情。

這個惡棍很有魅力，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倘若范瀟探長是那種意志薄弱的女子，對方早就將她弄得神魂顛倒啦。好在她不是那種女人。

皮爾索警司認為范瀟探長完全沒有七情六欲。實際上她具有兩種情感，一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冷冰冰地忠于職守，二是想當上范瀟總監(jiān)的熾熱野心。

到月底，她的成績只是明白了做一個闊佬的小寶貝是怎么回事兒。克萊頓·比爾茲利從他那四位前妻那兒撈到很多錢，他的加拿大石油股票也收益頗豐。因此他并不急于搞到假想中的她那筆財富，他慢吞吞地無所作為，尚未采取什么行動去攫取它。

若是換上另外一個女人，隨便哪一個，她一定會為自己受到的殷勤關(guān)照欣喜若狂。她丈夫顯然非常樂于向別人炫耀他的新太太。無論到哪兒去，他都帶著她，給她買來大堆皮衣和珠寶，督促她光顧最時髦的裁縫店。待賬單送來后，他付賬時連眼皮都不眨。在外人看來，如同他所說的，他是真愛上她啦。

接手這個危險任務(wù)之前，范瀟探長已做過準備工作。她仔細讀過警方關(guān)于以往那四次事故的報告，研究過那些可怕的照片，也曾了解她能打探到的有關(guān)克萊頓·比爾茲利以前四個家庭的所有家務(wù)事。她已經(jīng)敏感地注意到幾個疑點。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