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相漪

春,窻窻崒崒,悄悄地潛入我的夢里來:夢,朦朦朧朧,在我的腦海里漫開來了……

她叫春燕,多俗氣的名字!這就是我對這個鄉(xiāng)下鄰家女孩的印象。

那天,她提著一籃兒蘋果來奶奶家,找到坐在臺階上的我,然后挑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遞給我,甜甜地說:“姐姐,給你蘋果,可甜呢!”但我一動不動。她愣了一下,使勁兒用手擦了擦,把它塞進(jìn)我的懷里。我拿起蘋果咬了一口,她笑了,春在她臉上蕩漾開來。“走吧,姐姐,和我一起去賣蘋果?！彼痔鹛鸬卣f。

我牽著她有些臟兮兮的小手,走向村里最繁華的街道。由于我們年齡小,最后只搶到一個又窄又小的攤位。我和她蹲下來,她開始叫賣了:“蘋果,又大又紅的蘋果!”突然,她又轉(zhuǎn)過頭來問我:“姐姐,你咋不喊?不喊是賣不出去的。”我心想:“我才不好意思呢!”她又接著喊起來,稚嫩的聲音傳遍了整條街。但畢竟是鄉(xiāng)鎮(zhèn)市場,人跟城里比起來少多了,我們賣了幾個小時,才賣出幾斤蘋果。

就在這時,一個小青年走了過來,只見他的衣服故意敞開著,頭發(fā)也剪得怪模怪樣的。我立即不出聲了,誰知道春燕卻主動招呼起來:“叔叔,來點兒蘋果吧!可甜哩!”小青年瞥了我們一眼,說:“嗬,那就來兩斤吧。”“好嘞!”春燕高興地忙活起來。我緊張地盯著那個青年,他正偷偷地把兩個大蘋果往懷里藏?！鞍ァ蔽覄傁胝f他,那個青年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話咽進(jìn)了肚子里。我知道這種人不好惹,就吃點虧吧?？烧l知我那聲“哎”提醒了春燕,她轉(zhuǎn)頭也正好看到了。才七八歲的春燕大聲質(zhì)問小青年:“你干啥拿俺的東西?”我拽拽她的衣角,沖她擠眼睛,叫她不要再說了,可她依舊不罷休。一開始,小青年還撒謊說沒有,后來他被春燕逼急了,就罵罵咧咧地說:“本大爺就是拿了,你又能怎么樣?死丫頭片子!”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在眾人憐憫的眼光中,她還在不停地嘀咕著:“憑什么呀……”我的眼睛朦朧了……

春燕呀春燕,你是春天的小草,柔弱而又堅強;春燕呀春燕,你是春天的風(fēng)兒,溫暖了我的心房;春燕呀春燕,你是春天的雨點,純潔而又高貴!

淚浸著夢,綻開了一朵最美麗的花。夢里的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