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rticle_羅 飛 圖 Pictures_王光亮
八百里伏牛山蜿蜒東去,孕育了不知多少奇峰秀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邂逅了伏牛山深處的木札嶺,并深深迷醉于她的美。
木札嶺的美,美在她的原始。這塊寶地是成百上千種動植物的樂園。甫至木札嶺,那遮天蔽日的樹冠、藤蔓以及地上厚厚的松針、落葉,都仿佛在爭相向你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古老與靜謐。那五顏六色的野花,千奇百怪的樹形,以及不知躲在哪棵樹上忽然開唱的鳥兒,都會讓你的視覺和聽覺欲望得到極大滿足。
由于沒能經(jīng)受住木札嶺的誘惑,我開始試圖穿越林海。途中,我心里忽然升騰起了從未有過的孤獨、無助和驚懼之感。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我不過是一名笨拙的入侵者而已,比不得一只來去自如的松鼠,任意一塊隱藏的石頭、一條攀爬的藤蔓,甚至是地上一片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石苔,都可令我倒下啃泥巴。最驚心的是,我隨時可能會受到毒蛇、毒蟲、野獸的襲擊。
人類自詡的智慧與偉大,沒能讓我堅持到底。最終,我選擇退卻,只在林海周圍徘徊了良久。
在山民開的賓館里,我感受到了另一種原始風(fēng)味。我所住的這家賓館與周圍賓館一樣,都是設(shè)計新穎的粉紅色小樓。女主人干凈俏麗,熱情潑辣;男主人憨厚老實,說話靦腆。晚飯端上來了,是香噴噴的糍面餅,甜絲絲的玉米稀飯,還有炒猴頭蘑、炒黑木耳、炒泉菜、山韭菜炒土雞蛋、涼拌石莧菜等,滿滿一桌子山野美味。
這些菜許多我都沒吃過,聽男主人說,食用菌、山韭菜、石莧菜等大多采自山林,是真正的純天然食品。大快朵頤之后,驀地發(fā)覺,自己竟是數(shù)十載沒有過如此貪婪的吃相了。女主人仍笑呵呵地過來添湯,唯恐客人吃不飽。
結(jié)賬時,發(fā)現(xiàn)食宿一點兒都不貴。這時我才明白,商業(yè)文明雖滲透進了山里,卻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改變山里人純真、質(zhì)樸的性格。
木札嶺的美,美在她的神奇。這里怪石無數(shù),奇峰林立,且造型各異,有的像夫妻相依,有的像仙翁撫笛,有的像彌勒橫臥,有的像牝雞司晨,有的像孔雀開屏……在當(dāng)?shù)厣矫窨谥?,圍繞這些怪石奇峰,還流傳著許多或凄美感人、或恐怖怪異的傳說。
嶺上的原始林海是個眾奇云集之地。這里有古樹搖枝,老藤舞莖,擺出千般姿勢、萬般造型,或張牙舞爪如猛虎,或典雅含蓄如仙鶴;有怪樹曰“桃園三結(jié)義”,同根共生,三根主干卻分屬不同的樹種;還有一些珍稀樹種,如一種叫“暖樹”的,樹皮摸上去異常柔軟,據(jù)說以其枝干做拐杖,冬天摸著不凍手,非常奇特。
“一山連九瀑”是木札嶺最為神奇之處。沿著九龍河的河谷逆流而上,你就能看見,在短短2公里長的峽谷絕壁間,竟然接連排列著9座大瀑布,構(gòu)成了天然瀑群。谷中最高瀑布雙龍瀑落差達113米,飛流直下,大有銀河落九天之勢,其他瀑布也各具特色。在水量豐沛的季節(jié),九大瀑布爭先恐后傾瀉而下,宛如一條條白龍在山間飛舞、怒吼,委實氣勢恢弘。
除了瀑群,九龍河谷里的那條水泥仿木棧道,也讓我記憶猶新。它的每一級階梯、每一處護欄、每一座小橋和亭臺,看上去都像是用木頭做成的,外觀、色澤、紋理皆可以假亂真。若你不是有心去觸摸,實在很難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居然全是用水泥、顏料仿制出來的。不過,它們不但未破壞周圍的原始景致,反而與其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也成為一道迷人的風(fēng)景線。
木札嶺的美,美在她的秀麗。這里山高水旺,谷幽林密,一年四季如詩如畫。
春天的木札嶺,山花爛漫,林泉歡唱,百鳥啾啾鳴,彩蝶翩翩舞。山上黃的是迎春、連翹,紅的是山桃、杜鵑,白的是沙梨、山槐,淺綠如翠屏的是那一片片櫟樹林。微風(fēng)吹來,空氣里彌漫著醉人的清香。待到暮春時節(jié),群芳凋零,“嘩嘩”的山泉托著落紅飛奔而下,流入瀑布,沖進水潭,或者順著山民家扯自山上的自來水管子一路流下來,驚訝了某個正在管子上接水玩的城里孩子。
夏天的木札嶺,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山下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一堆堆城里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圍著篝火叫著、喊著、笑著、鬧著,忘情地起舞。就算是在三伏天,這兒的最高氣溫也只有26攝氏度,夜間涼意更甚。林海、瀑布、星星和篝火,使木札嶺成了避暑的好地方。
深秋的木札嶺,漫山紅遍,層林盡染。地上,積起了厚厚的紅葉。這眩目的紅,映襯得天空愈發(fā)湛藍(lán),溪水愈發(fā)澄凈。飛瀑雖因枯水而漸漸失了力度,卻顯露出瀑下一洼洼的水潭來。那水潭與白瀑、紅葉、天光交相輝映,美麗絕倫。水潭里,游魚條條可見,細(xì)石顆顆可數(shù)。偶爾一片紅葉落在水面上,潭水波瀾不驚,魚兒卻飛快地游了過去。
冬天的木札嶺,銀裝素裹,惟余莽莽。從山下看,雙龍瀑變成了一條巨型冰掛,靜靜地鑲嵌在懸崖上。此時,上山的道路已封,山上,是屬于不怕冷的神仙的。
我曾為木札嶺寫過一首歌詞,音樂人老石將其譜成了一首動聽的曲子:
古老古老的傳說中/有一座仙山叫木札嶺/山高林深不知年/古木蒼幽野花盛/清風(fēng)無盡多白云啊/云卷云舒任西東
古老古老的傳說中/有一座仙山叫木札嶺/老樹盤根水流長/九瀑飛雪騰白龍/天光云影映清潭啊/山歡水歌多幽靜
古老古老的傳說中/有一座仙山叫木札嶺/路險崖高嶺也峻/怪石嶙峋奇峰聳/千仞絕壁掛云松啊/萬頃林海波濤涌
…… ……
圖:木札嶺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