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

2011年元月，英國兩家電視臺拍攝到唐寧街10號首相府門前有老鼠亂竄，氣焰囂張。這令全英國的民眾頗感震驚，紛紛要求物色一只“御貓”擔任“捕鼠大臣”。其實，唐寧街10號鬧鼠患已不是頭一遭了，早在三十年前，就有過百只老鼠霸占首相府邸的“盛況”。出于地點和主人的特殊性，首相府的工作人員只得用養(yǎng)貓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對付“悍鼠”。沒想到，這貓鼠一斗，就不可開交，沒完沒了了……

初次交手：成就第一公務貓

20世紀80年代，撒切爾夫人因為固執(zhí)己見遭遇黨內(nèi) “逼宮”， 心情沮喪的她難得放大假，在唐寧街10號首相府中翻看舊物，回憶著自己的政治道路……當她撫摸著自己在馬島戰(zhàn)爭期間買的一件毛料大衣時，竟發(fā)現(xiàn)上面有好幾個大洞！接著，她又發(fā)現(xiàn)自己歷年來的演講手稿七零八散，被撕得破破爛爛，還有大學時珍藏的書籍，名貴的木雕，甚至孩子們小時候的照片都沒有幸免于難。

撒切爾夫人叫來私人助手克里斯托弗，盛怒地問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克里斯托弗聳聳肩回答說：“難道您不知道嗎，貴府的老鼠猖獗多年，工作人員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解決，這些您的私人物品，沒人敢去碰，所以……”聽完這些，撒切爾夫人深深自責，為了事業(yè)，自己忽略了家庭、兒女、丈夫，還有這些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

沒過多久，撒切爾夫人收養(yǎng)了一只黑白相間的流浪貓，取名漢佛萊以解決首相府的鼠患。漢佛萊不負眾望，神勇“出戰(zhàn)”，幾乎每天都有收獲。老鼠們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肆無忌憚了。唐寧街10號的夜晚又恢復了寧靜，漢佛萊的地位直線上升，撒切爾夫人連舉辦私人宴會都會全程抱著它，英國民眾也予以它“第一公務貓”的美譽。

因為漢佛萊的加入，撒切爾家開始變得其樂融融。1990年11月，漢佛萊抓到了第100只老鼠，全家上下舉辦派對為它慶祝。派對快結束時，撒切爾夫人激動地宣布：“漢佛萊的到來，讓我知道家庭的重要，我決定辭去保守黨領袖和首相職務，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享受和你們在一起的快樂。”離開唐寧街10號的時候，撒切爾夫人鄭重地將漢佛萊交到她的繼任者梅杰的手里：“我將我最忠實的護衛(wèi)留給你?！?/p>

1997年5月，漢佛萊迎來了它一生中的第二次重大轉折——新任首相布萊爾入住唐寧街10號。沒有了撒切爾夫人的“托付”，漢佛萊在首相府的地位嚴重下降，可它“恃才傲物”，從不向新主人示好。布萊爾和夫人切麗都認為漢佛萊“不識時務”，開始厭惡它。

老鼠們抓住這個機會“大鬧首相府”，它們不僅開始偷吃、偷咬、偷抓，還將各種垃圾散落在府邸的各處。1997年10月，切麗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柜里有一堆臟兮兮的骨頭，愛干凈的她嚇得尖聲驚叫，漢佛萊恰巧在房間小憩，看到新主人的慌亂狀，它不屑地“喵喵”了兩聲。鎮(zhèn)靜下來的切麗扔掉了那些被“污染”的昂貴禮服，也順帶將“很有可能作案”的漢佛萊扔出了家門。漢佛萊從此在公眾的視線里“神秘失蹤”，唐寧街10號又成了老鼠的樂土。不久，就有知情人偷偷向媒體報料說切麗嫌貓不衛(wèi)生，所以將漢佛萊逐出了首相府。面對民眾的指責，首相府新聞主管召開新聞發(fā)布會，表示漢佛萊是因為“退休”才離開。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隨后又出現(xiàn)更聳人聽聞的說法：切麗討厭貓，所以殘忍地把漢佛萊殺了。由于謠言越傳越烈，導致英國保守黨議員在下院會議上向布萊爾發(fā)出質(zhì)問。

響當當?shù)牡谝还珓肇埦瓦@樣敗在了老鼠們的小伎倆之下。所幸的是，失業(yè)后的漢佛萊遇到了頗有愛心的喬納森?李斯，他是布萊爾政策組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喬納森將漢佛萊帶到倫敦南部的家中，讓它頤養(yǎng)天年。只是，在與老鼠斗爭八年后，漢佛萊遺憾地讓自己的天敵“笑到了最后”。

二度交手：貴族貓敗下陣來

成功陷害漢佛萊后，老鼠們過得是相當滋潤，布萊爾雖然也厭惡它們，卻覺得小小的“鼠患”和國家大事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家里被老鼠弄得一團糟，切麗心里也不舒坦，她后悔自己冤枉了漢佛萊，可是惡名在外，她哪還敢再和貓有任何牽扯。終于熬到了2007年6月，布萊爾向英國女皇遞交辭呈，切麗才如釋重負地搬出了首相府，告別了與老鼠同眠的噩夢。

唐寧街10號再一次迎來了新主人——時任英國財政大臣的阿利斯泰爾?達林。由于接替布萊爾職務的戈登?布朗更喜歡唐寧街11號的大房子，所以將唐寧街10號讓給了達林。隨著達林一家的入住，漢佛萊也終于有了接班人——西比爾。

母貓西比爾也是全身黑白相間，從小就在達林家長大，養(yǎng)尊處優(yōu)，深得達林太太的寵溺。按照慣例，西比爾本該像漢佛萊一樣捧“鐵飯碗”——每年從內(nèi)政預算中獲得100英鎊飲食費。但是100英鎊還不夠給西比爾買一身過冬的衣服，達林太太大方地表示自掏腰包養(yǎng)貓，絕不“公款吃喝”。

西比爾在唐寧街10號溜達了半個月，也沒有抓到過半只老鼠，反而被那些神出鬼沒的家伙戲耍著東奔西跑。達林太太心疼愛貓，干脆不讓它捕鼠，只做它最擅長的事情：秀美貌和身材！出身名門的西比爾氣度不凡，見風使舵和見機行事的本領更是爐火純青。來了貴客，它要么臥到來人的膝上表示親昵，要么弓起身子蹭腳表示愛意，惹得人見人夸。對待工作人員，西比爾可沒有這么乖，它總是惡作劇地隨地小便，然后得意地蹲在一旁看達林太太訓斥工作人員辦事不力。

不夠親民的西比爾很快招致了非議，一些英國媒體撰文說，西比爾“很不吉祥”，因為它住進首相府后不久，達林就開始為英國北石銀行信貸危機煩惱。烏黑的大帽子蓋在愛貓的頭上，達林太太又氣又急，她生怕這些毫無根據(jù)的話影響到丈夫仕途。西比爾善解人意，它使出渾身解數(shù)發(fā)動“外交攻勢”。晚上8點，布朗家餐廳的燈一亮，西比爾就會鉆進唐寧街11號的大宅，在首相一家人面前逗趣表演節(jié)目，而每每晚餐一結束，達林太太必會“尋貓而來”，家長里短地聊到深夜才歸家……

2007年底，有精明的記者看出了西比爾的“詭計”，諷刺達林“靠畜生拉關系、靠老婆往上爬”。尷尬無比的達林太太解釋說：“西比爾有些任性，不愿意被束縛。我相信，首相不會介意此事，首相夫人也能理解?！辈祭室策m時地出來為達林夫婦解圍：“作為公務貓，它有權利進入唐寧街任何一棟建筑。”

既然是因為捕鼠的需要才“串門”，西比爾總得有成績示人才行。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達林夫人只得開始訓練西比爾的捕鼠能力，她將西比爾的中餐、晚餐減半，晚上見到西比爾睡覺就上去拍醒它。吃不飽又睡不好的西比爾終于妥協(xié)了，它開始練習跑、跳、咬，短短兩個月就瘦了0.5千克。一段時間后，西比爾的努力初見成效，它偶爾碰運氣能抓到一兩只老鼠了。老鼠們雖然不懼怕它，但也另眼相看，由戲耍它到躲避它，希望各安生活，互不相擾。

進入“工作狀態(tài)”的西比爾用行動贏得了英國民眾的接受，再也沒有好事的記者刻意中傷它，甚至夸它比漢佛萊更有貴族氣質(zhì)。只是，經(jīng)驗尚淺又年事已高，很多時候西比爾工作起來有心無力，和老鼠之間的爭斗一直是有來有往，不相上下。

2009年7月，西比爾因病去世。在唐寧街10號的備忘錄中，這只公務貓的貢獻只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但是它的交際才能一定會讓它的主人終身銘記。

三度交手：誰是最后的王者

2010年5月，唐寧街10號的老鼠全體出動，“迎接”現(xiàn)任首相卡梅倫的到來。入住的第一晚，卡梅倫驚呆了，他實在沒想到首相府老鼠比人還多！半夜時分，不下20只老鼠悠閑自得地在各個房間各取所需，就算亮著燈也敢在梁上“散步”。

次日，工作人員告訴卡梅倫，首相府的“鼠患”已有幾十年歷史了，除了漢佛萊時期有所緩解外，幾乎每一任主人都深受其害卻又無可奈何。卡梅倫苦笑著搖搖頭：“這一家子的老鼠難道比一國家的人還難治理？”工作人員都沉默不語?！跋扔美鲜笏幵囋?！”卡梅倫下令。工作人員在唐寧街10號的各處撒下了最先進的老鼠藥，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居然沒有一只老鼠觸碰那些毒藥?！澳敲蠢鲜髪A呢？”卡梅倫不得不更改主意?！笆紫喔F客多，稍有不慎就會傷及到人，恐怕這也行不通?！惫ぷ魅藛T頗有經(jīng)驗地建議。一個回合下來，卡梅倫也對老鼠無計可施，只好聽之任之。

2011年1月，唐寧街11號財政大臣府邸花園維護，大規(guī)模的基建讓原本藏匿于此的老鼠全都涌進了唐寧街10號， “家無寧日”的首相府邸雪上加霜了。1月13日，英國獨立電視新聞公司記者露西?曼寧正在首相府門前直播新聞，一只碩大的老鼠歡樂地跑來跑去，毫不怯場，一副爭當主角的神態(tài)。畫面切開后，全國上下紛紛議論著這只調(diào)皮而大膽的老鼠，也開始為首相府的安全、衛(wèi)生擔憂。

14日，英國廣播公司的記者在首相府前連線，電視畫面上又出現(xiàn)了一只老鼠！這只老鼠更加大膽，它動也不動地坐在官邸的臺階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攝像機！直到記者播報新聞完畢，它還戀戀不舍地不肯離開。兩天后，卡梅倫的女助手在首相府外的草坪上又發(fā)現(xiàn)了一只被烏鴉弄死的老鼠尸體。接二連三地充當焦點，唐寧街10號的老鼠們終于“紅得發(fā)紫”，享譽全球了。

17日，英國《每日電訊報》首先借題發(fā)揮，向政府發(fā)難：如果首相的安保團隊不屑于消滅這種級別的“入侵者”，那么卡梅倫可以向本黨成員就如何驅(qū)趕老鼠取經(jīng)，因為在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騙補門”事件中，前內(nèi)閣大臣、保守黨成員約翰?格默曾在申請報銷的單子中赫然列出了每年一次的“清除嚙齒動物服務費”！

小小的老鼠再一次和政治扯上了關系，事情越鬧越復雜，英國廣播公司收到大量郵件、短信和微博，人們紛紛懷念漢佛萊的“豐功偉績”，強烈要求首相府再養(yǎng)一只公務貓，以免老鼠出鏡“有損國體“！

2011年2月初，又有媒體曝光卡梅倫的兩個孩子患上了頭虱癥。新聞附加了評論：“誰又能保證這些虱子和老鼠一點關系都沒有呢？卡梅倫還是多買些好用的梳子比較管用。”一再受到譏諷的卡梅倫終于坐不住了，他親自宣布要招募一只擅于捕鼠的公務貓。2月17日，4歲的虎斑貓拉里被選中成為新一屆首相府公務貓。人們對拉里的過去知之甚少，不過能確定的是它在度過了一段艱辛的流浪歲月之后，于今年1月初被救送往了倫敦巴特西貓狗之家。

老鼠們的高調(diào)終于引發(fā)了禍端，它們很快將和拉里交手，又一場 “貓鼠爭霸戰(zhàn)”將要打響……

槐嗉?鄭佳慧